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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与佛子连个麦-第3部分

小说: 与佛子连个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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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踱步起来,仪态万千地转了几圈,一会儿拧眉,一会儿松眉,叨叨絮絮地道:“哎呀,怎么就看上了落魄氏族的宗子呢,不过三郎既然说这孩子钟灵毓秀,大抵是个不错的儿郎,提拔提拔应当也配得上我们昭儿。”
  端庄娴雅的皇后走到齐天子身侧,展颜笑道:“三郎,你说是与不是?”
  齐天子:“我也不知…”
  他忽然看到他美丽的妻子,面色渐渐下沉,连忙改口:“说得极是!”
  姜昭:“不是不是不是!”
  皇后见姜昭说得无比坚决,似乎真没什么想法,顿时又忧愁起来:“昭儿越留越大,如今都十七了却还没定亲,好的儿郎都快给人挑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嗔怒得看了齐天子一眼,“都怨你,总不愿给女儿指婚,如今和玉都定亲了。”
  齐天子:“……”
  …
  许是皇后提着多了,原本总想留着女儿的齐天子也开始对姜昭的婚事上了心,一面指派工部尚书修建公主府,一面私下派宦官打听云氏麒麟子云蔺。
  直到某日,他听见宦官对他说,那云氏麒麟子被云氏送给了淮城长公主,如今安置在公主名下的庄子内,公主常为他开楼辟阁,赐金赏玉,颇受宠爱。
  宦官文辞甚好,生生形容出一种金屋藏娇的意味来。
  此时,齐天子正拿着批阅奏折笔,神情无比复杂。
  好大一滴浓墨落了下来。


第4章 后宫,无趣极了
  齐天子许久后又问:“那云蔺,今是什么个身份?”
  宦官低眉顺耳地道:“回陛下,如今是个监生,还尚在国子监就学。”
  齐天子将毛笔轻搭在砚台上,对此不置一词。
  经过姜昭这么一嘴,云蔺的名字算是入了圣人的耳。但洛阳监生千千万万,区区一个监生云蔺并不能让这掌四方国土的君主上心。
  这一点,姜昭也清楚得很。曾经的云氏麒麟子,说白了也只是曾经。如今的他,一无世家资源傍身,二遭河间新贵打压。再多的所谓钟灵毓秀,在未显现出应有的价值时,都无法让掌权者为之侧目。
  自从留芳府回来,姜昭便在贞观殿侧殿宅了好几日。偶尔早起时去正殿瞧瞧来请安的妃子嫔妾,偶尔和她雍容华贵的母后嗑着瓜子,聊聊后宫的趣事儿。
  这日,皇后看着明妃袅袅娜娜地退出她的宫殿后,垂眸用茶杯盖轻轻拨弄着浮起的茶叶,良久后幽幽道:“昨个柳才人没了。”
  柳才人?
  姜昭有瞬间的迷茫,稍思忖了片刻后,才想起来这将她撞入水中的那位。
  严冬之期,刺骨的寒,那冰冷的水直灌入她的口鼻,浸没她的身躯,至今想起都让她忍不住打颤。
  这柳才人,她也算是可怜,蠢得让人觉得可怜,被人当枪使也就罢了,还误伤了大齐天子的掌上明珠。那会儿姜昭卧病在床,齐天子见到生龙活虎的女儿,因后宫嫔妾的龃龉而大病一场,登时震怒不已,本该是要赐死那柳才人的,但姜昭迷迷糊糊间却拉着天子的衣袖求了情,天子怜惜,而后便留了柳才人一条命终生囚禁在冷宫里。
  皇后每每想起这些事儿,就怜爱地瞧着姜昭道:“我儿心善。”
  她拉过姜昭的手,又忧愁起来,“这般心善,日后被人欺负了该如何是好?”
  姜昭私以为她母后大抵是多虑了,自她十岁大便有人指着她说她娇纵任性、心思毒辣了。后来那指着她的人如何了?姜昭垂下眼睫,眼底微微一闪,忽而恍然大悟般。那本也只是个小官的女儿,似乎是被她赐了几鞭子,再入不得皇家园林,此后在皇都处处遭人排挤,某日恍恍惚惚地走在河边,人就没了。
  后来,洛阳贵女再无人敢说她一句不是。
  若非止妄趁她卧病在床时,装神弄鬼地吓她,她怎么会替柳才人求情?
  思及此处,姜昭心里对止妄又恼火了几分,面上却朝着皇后柔柔一笑,“有父皇母后在,定然不会让人把我欺辱了去。”
  她侧身挽上皇后的臂弯,一双明净昳丽的眸子,似乎融化了秋水的神韵。华丽的碧色裙摆旋开一角,若九州池新生的荷叶。
  大齐的明珠,天子的爱女,她生来便是至尊至贵的人,世间之人,又有谁敢欺辱她。
  皇后颔首道:“我儿所言甚是。那你可知把柳才人当枪使的人,又是谁?”
  “我晓得是谁。”姜昭眸光微沉,“是明妃罢。柳才人本就是受她引导与丽嫔起了争执,她大抵也没料到,那时我会路过九州池。”
  明妃在后宮之中也算是个人物,尚且是琅琊王氏一族的未嫁女时,便有大儒拜服于她的诗才之下,后又有好诗者集齐她零零散散的诗作,收录为《兰草集》。琅琊一带的文人,近乎人手一本,哪怕她后来被齐天子纳入了皇宫,近十年不曾有诗作流出,琅琊名士也依旧奉其为诗词大家,甚至有人在朝堂直言“此女之才,不宜辱没于后廷”。
  姜昭年幼时初闻明妃的这些事迹,也曾钦佩不已。但相处多年才知,这位被琅琊名士喻为“兰草仙妃”的美人,是何等的恶劣。
  恶劣到仅仅数次的相遇,都能让姜昭瞧见她美人皮下黑得冒泡的心肝儿。
  “母后。”姜昭轻轻唤道,“明妃无意伤我。”
  日光透过窗棂,自皇后的睫羽轻越而过,华光幽微。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恍惚了片刻,又长叹了口气。
  最后她流露出些许疲惫的神态,朝姜昭道了句:“我乏了。”
  从贞观殿出来后,姜昭屏退了下人,独自一人漫无目地走在后宫里。
  对于她而言,明妃的恶劣并不在于争夺帝王的宠爱,而在于这样美人,屡屡以人性为刃,挑动后宫的腥风血雨,再以傲岸轻蔑的神情,瞧着她们争风吃醋的丑态。
  反反复复,并以此为乐。
  她时常能感受到,这个女人,不屑于帝王之爱,不屑于后宫争斗,却喜欢百般玩弄人心,享受着自己一人的狂欢。
  姜昭想得入迷,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靠近九州池的园林处,大抵是要入春的缘故,这里的柳树隐隐有抽条的迹象,欲发未发的,倒显得尤为鲜嫩。
  她朝前眺目,大片大片的三角梅点缀在这里的假山旁,无比的鲜艳明媚。
  复行数十步,她分花拂柳而过,又见到了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九州池。
  “娘娘,您何故挑唆妾和柳才人。”九洲池边一打扮素雅的女郎,朝着倚在九州池的雕花栏杆上的另一女郎凄声道。
  那女郎正垂眸欣赏着池中鲤鱼,迷离的光晕在她周身轻轻荡开,呈现出一种如梦似幻的美。
  这时水风忽来,卷起她的衣袂,重重纱衣如临风盛绽的一朵幽兰。
  她款款回首,眸光清冷,若九重宫阙的仙妃遥望人间。
  是明妃。
  姜昭不由得上前几步,直到听见明妃的声音:“本宫从未陷害过任何人。反倒是你们,所谓姐妹情深也不过如此,她怨你得天子几分宠爱,你妒她姿色过你许多。”
  明妃嗤笑一声,“分明各藏祸心,却装得姐妹情深。如今你这身打扮,又是做给谁看?”
  丽嫔跌坐在地,哭得梨花带雨。
  “你是该哭的。”明妃居高临下地瞧着她,“淮城长公主落水虽是柳才人的过失,终究你也沾了点,眼下圣人也收走了对你的那点宠爱,你是该想想,想想如何在这后宫里生存下去。”
  丽嫔的哭声越发悲切,她猛地抓住明妃的裙摆,“求娘娘救我。”
  “好啊。”明妃答应得极快,快得让丽嫔生了狐疑。
  明妃见此露出了笑,又道:“但本宫有个条件。”
  她的笑又冰又冷,像是严冬里的霜雪,鲜莹明洁却寒意刺骨。
  丽嫔松开了手,匍匐在地,“娘娘请说。”
  “本宫要你怀个孩子。”
  远远地,姜昭听见明妃这般道。
  后宫之中皇子皇女素来不少,但东宫已定多年,姜昭的兄长乃仁善之君,多年来循规蹈矩,不曾有过差错,储君的位置得百官拥护,稳妥得很。
  有了合适的嫡子作为储君,齐天子便也不看重庶出的孩子,因而后宫里的庶皇子庶皇女都没太大的存在感,姜昭一直以来也视他们为无物。
  她并不认为,区区嫔妾怀子会对她有什么影响。但她却很想知道,明妃要丽嫔怀个孩子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涉及皇子的事,她们的声音低了许多,姜昭忍不住上前几步,却发现周身已经没了遮挡物,再抬眼,就见明妃眯着眼遥遥朝她看来。
  明妃道:“长公主在那儿站了这般久,不若过来和我们一同聊聊。”
  姜昭被发现了倒也不显慌乱,反而慢条斯理地扶了扶发钗,从容走了过去,笑说:“打搅了两位娘娘的好兴致。”
  相较于明妃的波澜不惊,丽嫔见到她就显得慌张极了,面色煞白地从地上起来,怯怯地行了个礼就连忙告退离去。
  待丽嫔走远了,姜昭才问:“娘娘所思所为,孤时常不解,不知能否给孤解个惑?”
  明妃:“本宫只不过是闲着找人解闷,上次的事只是意外,算是本宫之过。其余的,你只需知道,本宫不会伤害正宫一丝一毫。”
  她冷漠地将视线转到九州池的水面,此时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池中锦鲤百许头,颜色艳丽,皆若悬空而游,时而不动,时而远逝。
  她垂眸看了一会儿,突然道:“后宫,当真是无趣极了。”
  …
  姜昭也觉得后宫很是无趣,因而她越发期待公主府竣工的日子,有时一日出宫瞧个三两趟,恨不得立即搬进去才好。
  工匠们三天两头被贵人监察,也真真的是苦不堪言。
  这日姜昭瞧了她的公主府,对掌事的官员反复强调要用最好的砖头、最好的木石,建出最奢华的公主府后,才心满意足地坐着马车离开。
  她见天色尚早,又想着去国公府寻和玉玩乐,却见途中人声鼎沸,往来间多是高谈论阔的士人,不由得纳闷。
  “紫檀。”姜昭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环顾片刻,“近日洛阳的士子似乎变多了。”
  紫檀回道:“殿下是忘了,圣人在三月开科,这些士子是来参加制科考试呢。”
  “制科?”姜昭微一挑眉,眉间的流金花钿随之微动,好似不胜凉风的娇美金莲,她不咸不淡地笑了,“那便不去国公府了,我们寻个士人常去的酒楼坐坐。”
  制科是属于分科考试,用于选拔各类人才,并且时间也是随机由君王指定。参加制科的人不仅有白身,也包括有出身和官职的人。应试者可以由他人举荐,也可自荐。
  近来听闻朝堂上的老官被贬了不少,也致仕了不少。可见她父皇见旧世族势力渐长,是想要培养些新世族用以制衡了。


第5章 赐婚啦?
  时下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大齐四方国土有万廪千仓,民熙物阜,粟陈贯朽。
  繁盛之下,世族子弟都喜好风奢,以奢靡瑰丽之风为潮流,故而姜昭一脚踏入这士人往来的酒楼,只觉琳琅满目,视野所及的地方,尽是一片珠光宝气。
  姜昭不甘示弱地抬了抬下巴,项上的鎏金盘螭璎珞圈衬得面颊白皙,她盈盈而入,若风行水上,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龙凤挂珠钗,身着镂金百花流仙裙,彩绣辉煌,这般迎光而来,是顶顶的璀璨夺目。
  一时间,似乎将酒楼都照亮了几分,生生将所有仕女士子都给比了下去。
  感受到众人惊叹的视线,姜昭得意至极,领着诸多美丽动人的侍女,寻了顶楼的大厢间,施施然坐下。
  然而刚落座就听有人大喊。
  “柳彧又出新诗了!”
  酒楼内忽而一静,几乎落针可闻,然不过片刻就激起了千层浪。
  姜昭好奇,俯身趴在雕花的红木栏杆上,朝下方望去。只见有一士人拿着一叠宣纸,直直闯入酒楼,狂喜不禁,有癫狂之状。
  像是个疯子。
  但楼下的人却纷纷簇拥而去,更有人从二楼翻栏,一跃而下径直去抢那叠纸。
  姜昭不曾听过柳彧的名字,更未读过他的诗,便越发地好奇了。
  什么样的诗,竟能叫这些眼高于顶的士人,如此吹捧。
  于是姜昭指派了个侍女前去打听。
  不过多时,侍女得了消息回来,她道:“殿下,柳彧乃太原柳氏旁系子弟,今是秀才之身,在国子监就读。据说是颇有诗才,曾得国子监祭酒赞扬。”
  太原柳氏不过是末流世家,这末流世家的旁系子弟更是末流之末流,在洛阳这皇都,随处都是王孙贵子、名门望族的地方,出身便代表了一切。区区末流世家的旁系子弟,哪怕是得了国子监祭酒的赞许,也并不可能造成如此景象。
  姜昭托着腮,裙纱迤逦覆地,她的神情略有慵懒之色,“若仅仅是得了祭酒的称赞,也不应如此。”
  “殿下聪慧。”侍女道,“那柳彧也是个狂生,初来洛阳便放言《兰草集》诗风浮华,词藻堆砌,颇有匠气。”
  姜昭闻言,稍直了直身子。
  《兰草集》收录的是明妃的诗词,被琅琊士人奉为圭皋,受其影响,琅琊士人所做的诗词,都颇有明妃的风格。
  这柳彧所言,可不仅仅是骂了明妃,而是包括整个琅琊一带的士人都被他骂了进去。
  虽说年年科考前夕,都会有人为自己造势,好让自己的名字入了阅卷官的耳,再让自己的答卷入了阅卷官的眼。但这样直接踩着一方士人造势的,还真是少见。
  姜昭觉得有些意思,示意侍女继续说下去。
  侍女又道:“而后琅琊士人便轮番找上柳彧,同他比诗,如今过了十日,挑战者已过数十人,尚未一败。”
  姜昭微微颔首,淡淡地评价道:“倒是有几分本事。”
  她再度垂目,见那叠宣纸已经被贴到了酒楼的墙上,众士人或立或坐,或伏或卧,都提着笔沾着磨,有纸的就摘录在纸上,没纸的就摘录在有衣服上,衣服穿得少的,就袒胸露乳地从手臂一直写到肚皮上。
  甚至还有不少仕女,从摘录好的士人手里,花重金求来誊抄。
  姜昭忍不住抚掌而笑,惹得发间的珠钗直摇晃,“紫檀,你派人也去誊抄来,孤带回去给明妃瞧瞧。”
  。。。
  姜昭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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