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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与佛子连个麦-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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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昭就听着他用着清越柔和的声线,将昔日镌刻于心的俗世风烟,娓娓道来。
  眼下的困境在一时之间; 似乎也再没那么难以忍受。
  柳彧走后; 姜昭独自坐在菱花镜前; 梳笼着一头若流水般光泽的秀发,如今没有紫檀替她盘发; 便只好任由着这三千青丝披散在后。
  思及原先的亲信,她不由得有些忧心。
  和尚能听见看见她这里的情景,说不定可以知道些什么,于是姜昭问道:“和尚; 我昏迷之后,你可有瞧见柳彧将紫檀她们如何了?”
  那头的佛子略一思忖,回想起柳彧曾在姜昭昏睡时叨叨絮絮的那些话,便道:“殿下的亲信,如今应该是被禁足公主府的幽庭院。”
  公主府内虽然没有私设牢房,但总归是有责罚犯了错的下人的地方,这幽庭院就无异于囚牢了。
  姜昭放目一看她这寝殿,瞧见了紧紧阖闭的殿门与窗扉,冷冷地笑了。
  且不说那幽庭院,如今这寝殿、这偌大的公主府,又如何不是囚牢?
  而她,是这个囚牢里最大的囚徒。
  止妄安抚道:“殿下莫要忧心,紫檀她们一时半刻应当没有生命危险。”
  姜昭颔首,眼下柳彧取走她的印信,又囚禁她,是为了调动千机军。父皇给得隐密,极少有人知晓她手里有这么一支兵马,包括姜砚也未必知道,若是真有一日|逼宫,势必让人猝不及防。
  当初父皇赠予她一支军队,是为了让她自保,却不料如今会成为逆贼手里出其不意的利器。
  姜昭不由得恨极,手里的象牙五色梳往下用力一滑,突地扯下了几根青丝,她看着篦齿间缠绕成团的乌黑发丝,心中更是愤然。
  “和尚。”她叫唤道。
  止妄没回应。
  姜昭闭眼瞧他,见那银纹法衣的佛子身前,跪坐着一位红衣老和尚。
  她见过这老和尚,有时候止妄的饭食是他来送的,但只消他一来,就会叽里咕噜地说一堆话。
  这会儿也是。
  姜昭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那老和尚慢慢地起身走了,长长的佛殿之路,两侧皆是光华璀璨的长明灯,如此白昼之下,这些灯辉依旧不曾失色,老和尚便在此间回眸,用着他那布满风霜的眼,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止妄一眼。
  这个眼神太过于复杂,此时的姜昭尚且还看不明白,但多年以后她再度想起,便会知道,这是一个倾其一生处于政治斗争的漩涡中,不曾消停过的人,对于他的信仰满含无尽留恋的眼神。
  许久之后,殿门阖上的声音响起。
  止妄于佛前抬首问道:“殿下唤贫僧,是有何事?”
  姜昭抿了抿唇,老和尚方才那一眼还在她脑海里尚未消散,她忍不住问道:“和尚,刚刚那个人……是谁呀?”
  止妄沉默了片刻,道:“是此处的班|禅。”
  姜昭讶然:“那岂不是就是他囚禁了你……”
  姜昭不曾想到,这样看似虔诚又崇敬的人,一副恨不得将止妄捧到云端上的人,竟然就是西域佛国的执政者,就是桎梏佛子的野心家。
  分明……分明他的眼里未见丝毫欲念。
  “班禅不曾囚禁贫僧,他只是希望贫僧按照着他的想法,肩负起佛国王座的责任。”
  止妄一面说着,一面绕过长廊,来到了后殿。
  后殿的一处静室,放置着数不清的佛家经文,他时常在此处阅书批注、抄经习法。
  姜昭梳理好头发,就躺到了太妃椅上小憩,左右也没什么力气,只好漫不经心的同止妄唠嗑。
  “又是责任……你身为转世佛子的责任,不过是上一任佛子的延续。可哪怕是真有前世今生,你就是你,也不是几十年前的那个人。”
  止妄提起笔,沾了墨,眉眼温顺地道:“殿下所言极是,前任佛子洛沧嘉措的一生皆是传奇,贫僧远不若他,也做不了他。”
  洛沧嘉措?
  姜昭眯了眯眼。
  《西域六记》里的记载正是终止在这位佛子身上,其中关于洛沧嘉措是转译藏史里的记录,可谓是极尽所能的赞美与崇敬。
  百年前的西藏,政权纷争惨烈至极,佛教传入尚且分裂出大大小小,近乎千种教派,教派与政治逐渐融合,形成各大势力的角逐与割据。
  不同教派的信奉者是不留余力地驱逐异教信徒,行走于街头都有可能遇见异教信徒被焚烧的场景。
  洛沧嘉措就是降世于这样的乱世。
  他所在的教派是佛教传入之始便生成的,本有百万信徒,乃藏传佛教的本宗,然而却因后期分裂,导致衰败,流失了大部分政权。
  一个有名无实的佛子,一个即将倾颓的教坛。
  偏偏他用一生,扶持起这个割据分裂的西藏,让这个风霜漫天的乱地,从此迎来春光与暖阳。
  他是西藏民众的救世主。
  是所有人都在传唱的黎明。
  所以,作为他的转世之身,丹鞅嘉措生来就迎面着所有人的祈盼与歌颂。
  风光无限,万民敬仰。可不知为何,姜昭却觉得心间一酸。
  这样辉煌而又明烈的前人之光,如乌云盖顶般沉覆于后人之身,若没有足以超越的璀璨成就,注定他一生会被碾压得黯淡无光。
  信徒们长跪在万相灵宫的脚下一遍遍吟咏着佛祖的功德,悠扬的歌声传颂着洛沧嘉措的传奇,最后将祈盼与敬仰的目光落在了丹鞅嘉措身上。
  丹鞅嘉措,这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要活在洛沧嘉措的阴影下。
  百姓敬仰他,因为他是洛沧嘉措的转世之身。
  信徒供奉他,也是因为他是洛沧嘉措的转世之身。
  他未来的无限人生,都逃不开这个名字。
  姜昭沉默了许久,前所未有的产生了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她轻轻地问道:“止妄,你叫什么名字啊?”
  佛子正批注经文的手,缓缓一停,他道:“在西域,贫僧叫丹鞅嘉措。”
  似乎怕被姜昭误会当初说了慌,止妄又解释道:“幼时曾遇见过中原的高僧,他言贫僧此生归处不在西域,而在中原,遂给贫僧取了个中原的法号。所以贫僧……并没有打诳语。”
  姜昭倒也不在乎他有没有打诳语了,只吸了吸鼻子道:“那我也不叫你丹鞅嘉措,你就叫止妄,只是止妄。”
  不是什么洛沧嘉措的转世之身,不是什么背负莫名其妙的使命的佛子。
  就只是一个,温柔的、可以随时陪她说话的俊俏和尚。
  止妄笑了笑,他确实更喜欢这个中原的法号,所以轻轻的“嗯”了一声。
  而后又提笔继续批注经文,心中却在计算着距离佛门论道的时日。
  不多不少,仅有三日。
  弃国弃民,终将会成为他一生要背负的枷锁,哪怕此后遁入往生将以叛佛的罪孽,打入阿鼻地狱,受尽业火的焚烧,他也要去往他的归处。
  适时,他将经文批注完毕,细致且温柔地放好,又从书架之后整理出若干书籍,放入书箧之中。
  他扬声唤来沙弥,嘱咐他送予中原来此的行商。
  佛子素来有往中原传送佛经的习惯,这些都是他日以继夜地转译所写,甚至还有一些自己的汉言著作。


第50章 休困于心,莫折傲骨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晨曦的光辉倾洒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大地上,佛国圣地的小街小巷熙熙攘攘,斑驳的地面人影幢幢; 目之可及的地方,皆是一片水泄不通的景象。
  今天,是西域佛国的佛门论道之日; 本就是人声鼎沸的盛事; 今年又听闻佛子走出万相灵宫,西域信徒无一不想来此朝拜,故而又比往年更为壮观。
  其间更有中原而来的行商; 在此贩卖丝绸瓷器。
  万相灵宫的白色宫墙; 仿若寓意着美好的哈达,又像是白色的月光倾泻在红山的巅峰,潋滟出明洁的颜色。红山之下,是充满烟火气息的红尘,那里万头攒动; 佛国的子民是此间最虔诚的信徒,他们在万丈红尘里,俯身叩首。
  红山之巅的万相灵宫; 是佛的净土; 离佛很近很近; 里红尘很远很远。
  佛子坐在佛床之上,他听见僧侣的吟唱声; 也听见了信徒的喧嚣声。
  殿门大开,清辉迎目,丹鞅嘉措轻轻地眯了眯眼。待到僧人将佛床抬至殿门外,他便瞧见了红山下的万千子民; 万千烟火。
  经幡飘然,丹鞅嘉措双手合十,却将目光停留在了红山之下。万相灵宫华美绮丽,却如同金碧辉煌的囚牢,他十年如一日的打坐诵经,终于从无穷无尽的寂寞里参透了此后的人生。
  远在洛阳的姜昭瞧见了此景,不由得欣然道:“和尚和尚,你出来啦!原来这就是佛国圣地,好生漂亮的地方。”
  她头一次瞧见如此区别于洛阳的异域风情,不免就兴奋了起来。
  佛床随着僧人深深浅浅的步伐,缓缓去往万相灵宫下的论道之地。兵马位两侧排开,一路绵延至红山下,佛床的前前后后都簇拥着士兵与僧侣。
  身穿袈裟的僧侣吟唱起颂歌。
  红日平缓而又稳健地自身后的高原升起,大片的金辉流淌在人间。
  佛床上的佛子逆光而来,临世的光辉恍若神明垂眸的一瞥。
  热闹非凡的街巷瞬间安静了下来,信徒们纷纷跪倒,双手合十,以热烈而又真诚的目光,瞻仰着佛的容颜。
  姜昭将这盛况纳入眼中,不由得感叹:此间百姓自幼就有着对佛的强烈信仰,这种信仰仿佛已经镌刻在了骨子里,而转世佛子的制度就是为了让这种信仰一直持续下去而产生的。只要佛子在此,民众对于国家的依附与顺服就能保持着强烈的粘性。
  这时候,姜昭也总算明白了,班|禅独揽大权,却依旧要不择手段地禁锢佛子的原因。
  毕竟哪个执政者,不想要万众一心的顺服呢?
  不消一会儿,佛床已经被抬入了论道之地,丹鞅嘉措被众僧簇拥着坐上了上方的莲花宝座。
  莲花宝座下方一点的位置,早已有个身穿朱红金丝七宝袈裟的老和尚,正含着笑盘腿坐着了。
  姜昭一眼便瞧到了他——西域班|禅桑其。他是四世佛子洛沧嘉措的徒弟,也是五世佛子丹鞅嘉措的师父。
  姜昭对于他的感觉比较复杂,从理智上而言,班|禅桑其从洛沧嘉措手里接过权柄,稳固西域的政权,让本宗的辉煌得到了延续,甚至推到了更新的高度,平心而论,他是个令人赞叹不已的政治家。但若是从感性上而言,侵占丹鞅嘉措应得的权利,还以囚禁的方式桎梏他的人生,利用他作为转世佛子的威名达到目的。
  着实是让姜昭心下不平呐……
  有人说过,所拥有的权富是要以一定的自由为代价换取的,可凭什么,他人硬塞来的东西,却要拿毕生的孤寂与清苦来换?
  姜昭忍不住怂恿道:“和尚,民众如此信仰你,可见你的影响力颇大,不如联合其他势力把那个老和尚拉下来,你或许就可以收回权柄了。”
  闻言,丹鞅嘉措的端雅面容上,缓缓泛出了细微的笑意。
  他压低了声儿,道:“不必了,贫僧自有打算。”
  丹鞅嘉措看这佛坛内,各个席位已然坐满了僧人,寻思着大概过不了多久便应当开始了,又嘱咐道:“过会儿是论道的时间,多是以藏言相论,你许是听不懂的,若是觉得无趣,可以先睡会儿。”
  姜昭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个臭和尚,性子软还没什么脾气,我这么聪明的人好心为你筹谋你也不听,活该被人关着!睡觉就睡觉,谁稀罕往你那边看!”
  边说着她就边往床上一搁,愤愤地裹着衾被翻了个身。
  近来柳彧和谢良也不知在筹谋什么,倒是甚少再见柳彧往她寝殿里跑,如此也好,省得她见着了食不下咽。
  这些日子恢复了些许力气,她也试图想着如何离开这里,然而每当她推开殿门,看守的人就会将冷冷地刀刃架在她的身前。
  有时次数多了,柳彧就会来冷冷地警告她,甚至威胁她。
  被囚禁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无论是昏睡时被囚禁,还是清醒时被囚禁。
  来来往往的侍女皆是陌生的面孔,经过先前那侍女的事情后,她们虽然不敢怠慢了,但也不敢再和她说一句话。
  悄无声息地来,安静无声地走。姜昭问什么,她们都不会回答。
  姜昭看着偌大的公主寝殿,时常心想:若是没有和尚陪着,这样的压抑与寂寞日夜侵袭,大抵会疯吧。
  所以她想不明白,和尚怎么会忍受得了?日夜对着金光闪闪的佛像转经筒、敲木鱼,所能自由行动的地方就一个万相灵宫,真真是无趣。
  姜昭又裹着锦衾翻了个身。
  一室的清光,空荡荡的寝殿。
  昔日嬉戏调笑的美貌侍女,烟雨小嗓的伶人舞姬,以及肆意挥霍的浪荡人生。
  似乎都遥远得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起高楼宴宾客,日日夜夜的笙歌艳舞,数不清的曲水流觞,道不尽的风流满堂。
  她捏紧了被褥,强烈地落差之下,忽然间漫上了一种难言的酸涩。
  这时候,止妄忽然问道:“殿下,你在看吗?”
  姜昭听见了,心说你方才让我睡觉,现在哪怕是跪着求我也绝对不看。
  于是她恨恨得回道:“不看!”
  止妄似乎笑了一笑,继而又道:“我们此处有互赠哈达的习俗,寓意着最为纯粹的美好与祝愿,贫僧为你求了一份。”
  姜昭轻轻“哼”了一声,“左右也到不了我手里,你求了又有什么用。”
  本以为那和尚会无言以对,谁知姜昭却听见他轻轻地道:“贫僧会亲手送到你手里。”
  很轻很轻的一句呢喃,宛若温柔神明在耳畔的低语,缱绻且迷离。
  姜昭猛然一惊,问道:“你什么意思?”
  然而过了许久许久,她也没听见对方的答复。
  莫名地,她心下一慌,连忙阖目探看止妄那边的情况。
  只见他身处的莲花宝座之上忽而燃起漫天火光,一个端坐着的清隽身姿,在其间不动如山。
  他吟诵着佛陀的赞歌,忽而扬声以藏言高吟。
  座下万千僧人与信徒匍匐在地,含着泪花吟唱起佛祖的箴言。
  姜昭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脑海里嗡鸣一声,眼中唯有那一团猛烈的火焰,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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