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太规矩-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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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乔以安早都注意到柳云夕的不自在了,袁雅竹校长投向她的刀子一样的目光他也是懂的,看到云夕那么拘谨不自在,坐在那里如坐针毡,他真后悔把她接来。现在大家又起哄唱歌,再给那宋小玥一参和,柳云夕越发的不自在了,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他,他立即就懂了她的意思,所以他再三推脱,又怕宋小玥王书敏缠着不放,干脆站起来,拉起柳云夕就走,边走边说:“撤了,撤了,你们尽兴啊!”
一出香格里拉,柳云夕大大地吐了口气,又大大地吸一口气,抱住乔以安胳膊,仰着小脸,笑得跟白兰花一样,说:“谢谢你啊,以安。”声音能滴出蜜来。
二十七
“云夕,问你件事。”
课间操时,俞维走到站在学生队列后面的柳云夕身边,心事重重的样子。
“嗯,什么?”云夕看着他,等他开口。
“袁雅竹校长好像对你很特别,是不是你冲撞过她?”俞维就是这么直率。
其实,那天晚上在香格里拉吃饭,俞维也注意到了袁雅竹校长对柳云夕的态度,那种态度不只是不喜欢,好像还有些居高临下的鄙视,又好像是某种深仇大恨的敌视,总之,这也让俞维很纳闷,不知云夕什么时候冒犯了这位新上任的袁校长。
这件事一直压在心里,让他不踏实。他总感觉云夕太个性太率真,对人对事只认理,不会拐弯,担心她火毛毛地冒犯上司,给自己惹麻烦。还有一点就是他听到一些关于柳云夕冲撞高副校的事情,高副校对她很大意见,抽查班级管理工作时专挑她的班级。现在新上任的袁雅竹校长,听说作派跟前任袁劲竹校长完全不一样,她一上任,把之前的一些政策制度几乎全推翻了,搞起了她自己的那一套,比如班主任查完寝签字,评优评先只看教学成绩,上下班签到签退……都是她上任后的新制度。
想想那天晚上她对柳云夕的态度,他就担心云夕,云夕太单纯了,把这个世界也看得太纯净了,根本不会投机卖乖保护自己。所以,他要找机会跟她聊聊,提点提点她。
听他这么问,柳云夕有些奇怪,不过,她还是认认真真地想了几秒钟,然后郑重地朝俞维摇摇头,说:“没有,那天晚上吃饭我还是第二次近距离见她呢,第一次是开学典礼时她发言,那时压根就没仔细看她,只知道她是个女的。”
“那她怎么会那样对你?”俞维又摆出一个“思想者”的姿态来,双眉微蹙,思考起来,“哦,那应该是高副校跟她说了什么,肯定没说你好话。”
经他这么一说,柳云夕也感觉是这么回事,不然,素未谋面的袁校长第一次见面怎么会对她这样,这是唯一最合理的解释了。柳云夕又朝俞维投去敬佩的目光,笑着说:
“俞大哥,你都可以去当‘柯南’了,思维这么缜密敏捷,我自己还纳闷了几天呢,谜团终于给你解开了,谢谢你啊。”
柳云夕说自己纳闷几天了完全是瞎扯,袁雅竹校长对她的怪异态度,她跟乔以安走出酒店就忘得干干净净了,哪还把她放心上。
“云夕妹妹,你不是这么不厚道的吧,就你这马大哈一样的性格,能把那天晚上的事搁心里几天?”俞维真是了解她,又给他说中了。稍作停顿,又说:
“不过,以后呢,你还是听话一点乖巧一点,把他们布置的事情尽量做好比较好,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要是做不过来,找我啊,现成的劳力,尽管使唤,随叫随到,免费效劳。”
听俞维这么说,柳云夕本来想顺着他的话调侃一下,但不知为什么,心一下沉重起来,什么都不想说,出于尊重,就冲他笑笑,算是回应,不做声了。
她不会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她认为毫无意义的事情上的,她是老师,只热衷于备课上课改作业。她也不会把学生培养成机器的,学生是活生生的生命个体,就该让他们把本真的原始的生命特征散发出来,禁锢的生命是没有希望没有活力没有创造力的。
自从袁雅竹校长强调教学成绩是评价老师的唯一标准后,各班各科老师把学生抓得更紧了。有传闻说宋小玥班上的学生连上厕所都有时间限制,大五小三,真是疯狂。不只这个,还有更荒唐的,谁谁班为了抢占课外时间,科任老师之间打起来了;谁谁班见学生早读课写数学作业,竟把学生的作业本扔到垃圾桶里,说早读课只能读语文;谁谁班硬是把中午二十五分钟的写字时间取消了,直接进班上课……
最和谐的就是柳云夕和俞维的两个班,从来没有老师抢占课外时间。就有老师很期待月考了,他们倒要看看,这两个放羊式的班级到底能考出什么成绩来。只待月考成绩出来看笑话。
终于,月考在他们的期待中如期而至。然后交叉改卷流水作业,乔主任考虑得很周到,为了避嫌,两夫妻不得插手各自任教班级的改卷。这样一来,能绝对保证成绩的真实性,公平公正。
语文成绩最先出来,各语文老师纷纷到教导处查看分数,很快,数据比较就出来了。然后有人欢喜有人忧,各具情态。
柳云夕任教的两个班级语文成绩怎样,她没去看。不是她不关心,实在是她认为一次小小的月考没必要这么大动静,她相信平常有付出就一定有收获,如果她的学生考不好,她一定会认真查找原因,针对原因进行整改。她也知道,班级与班级之间是一定有距离的,但距离不能说明什么,所以,无论她的班级考得好还是不如别人,她都不会太在意。再说了,初中三年就是一场马拉松比赛,谁能坚持到最后,谁能笑到最后,还是个未知数呢。又何必拘泥于眼前?
晚饭时,她打好餐刚坐下,乔以安就过来了,把餐盘往她面前一放,还没落座,就开口了:“诶,你怎么不去看分数?你知道你们班考得怎样吗?”柳云夕不看他,听他声音就知道,她两个班一定考得不错。
果然,他憋不住了,不待她问,就全盘托出:“你两个班考得最好呢,你说奇怪啊,那欧阳雅雅陈思思几个一天到晚缠着你八卦,居然学习那么好!”
“那么好?怎么好?说具体点。”她故作淡定,问道。
“语文居然考96分,你是怎么教的?”乔以安定定地看着她,像看怪物一样。
“96分就把你雷到了?我读书时还考98分呢。”柳云夕得意地看着他。
“你考一百分我也不奇怪,你是谁啊,天下第一乖乖女啊,是不是?”乔以安拿筷头点点她。
“考完试了,该放松一下,下自习后去吃烧烤,犒劳犒劳你,所以现在少吃点。等我电话啊?检查看看,是不是静音状态?”乔以安啰嗦得像个大妈,不过柳云夕心里是欢喜的。
她很乖地拿出手机,认真地看一下,告诉他:“没静音,正常。”
正吃着呢,有老师打电话给他,说要看分数,他扒拉几口站起来要走,临了又叮嘱她:“别吃太饱,等我电话。”
冲着他的背影,柳云夕嘟起嘴巴,重重地“嗯”一声,一脸的甜蜜幸福。
二十八
柳云夕刚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欧阳雅雅和陈思思就跑过来,火急火燎地问:“语文老师,别班都知道成绩了,我们考多少啊?”柳云夕还没张口,又一群人涌进来,都是打探成绩的。那欧阳雅雅真是机灵,只看柳云夕的神色,就知道一定考得很好,所以马上腻歪歪地蹭到她身边,尖着嗓门说:“姐姐,姐姐,你快告诉我们,告诉我们嘛。”
柳云夕已经知道她们考得不错,乔以安刚才又把她们几个狠狠地夸了一番,联想到平日里她们的疯癫淘气不靠谱,现在又这么没遮掩地在她面前撒娇,她突然生出一股欢喜与怜爱来,宠溺地看着他们,说:
“成绩是出来了,但具体每个人的成绩我不清楚,只听乔主任说你们考得不错,还特意夸了你和思思呢,我明天拿到成绩第一时间告诉你们,不急这一晚,淡定淡定,啊,回去自习。”
没打探出成绩,那群学生长吁短叹,此起彼伏,失望至极,怏怏地出了办公室,柳云夕把欧阳雅雅和陈思思留了下来。因为她一直惦记着小花园约会的事,一定要让宋小玥知道约她的信息不是乔以安发的。现在月考结束了,可以找她们两个商量对策了。
确定那群学生都走了之后,柳云夕瞪一眼她们,正色道:“你们这次考试成绩虽然不错,但之前犯的错误不能姑息。”那俩人一听,小脸一下煞白,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怎么样?”柳云夕严厉地盯着她们。
她俩互相看看,几秒后同时向她点头,等她开口。
柳云夕沉吟片刻,招手示意她们靠近来,三个脑袋挤在一起,她压低声音说:“你俩想办法让八班的宋小玥老师知道,上次约她去小花园的信息不是乔主任发的,明白吗?但是,要巧妙,不能再惹出什么事,更不能牵扯到其他人,这件事做好了,就功过相抵,我跟乔主任说不再追究你们借手机发信息的事了,怎么样?”说完,柳云夕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们,怕一不留神她们会跑掉似的。
只见她们大大地松了口气,一副小case的神态。柳云夕就知道她们已经有主意了,心里既高兴又喜欢,觉得自己真是幸运,遇到这么机灵乖巧的好学生。
“没问题?那去吧,事后记得向我报告。”
目送她们离开办公室后,柳云夕马上给乔以安电话,电话接通好大一阵后变成了忙音,乔以安没接电话。放下电话,柳云夕拿出备课本,准备备课。月考结束了,明天学生离校,放国庆长假。长假结束又有好多工作要做,比如社会实践活动啦,运动会啦,作文比赛朗诵比赛啦……没完没了,为了不让这些活动跟教学工作冲突,柳云夕有空就备课,布置作文改作文。
人在愉悦的状态下,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柳云夕才备了一个课时就下晚自习了。她惦记着乔以安说去吃烧烤的事情,所以第一时间去到宿舍查寝。
可是她查完寝签好字好大一会了,乔以安还没来电话,她怕又是自己手机调成静音听不见他的来电,所以手机就握在手上,时时拿起来看,可它就是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他忘记约好要去吃烧烤了?柳云夕想。不大可能,柳云夕相信他,他不是随便承诺的人,一旦承诺,一定会信守诺言,即便有特殊情况不能兑现,也会有个说明,不可能这样把她撂在一边的。
柳云夕一直站在停车场边上,查寝的老师陆续经过她身边回到教师宿舍楼,每过一个都会看她一眼,她感到不自在,便不自觉地走到了小花园。
如果四十五分的时候他还不来电话,我就打过去,柳云夕盯着手机想,刚想完,手机就响了,是乔以安。
“云夕,晚上突然有事我外出了,本来以为能赶回去陪你吃烧烤的,现在看来是回不去了,改天再带你去,好吗?”乔以安在电话里说,说得很急,好像真的有事,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
虽然有些失落,她还是打起精神装出轻松的样子回应:“嗯,没关系,你忙吧。”“啵!”就听见乔以安在那头亲她一下,然后说一句“拜”,挂了。
看着手机,痴怔一会,柳云夕对自己笑笑,朝宿舍楼走去。
“柳老师——”才抬脚走了几步,后面有人唤她,听声音像宋主任,一回头,果真是他。
“宋主任,什么事?”她停下来,微笑着问他。
“没事,刚值日巡逻回来,见你一个人在小花园,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呢。”宋绍荣笑着回她。
不等柳云夕接话,他又问:“最近工作怎么样?听说月考你班成绩不错?”
“还好,快适应了。月考成绩我还没看到呢,只听乔主任说还可以。”
“乔主任父母从绍兴过来了,听说是为他婚事来的,好像说年底就要办婚礼了,因为他未婚妻的母亲身体不好,希望能早日看到他们完婚。”宋绍荣说这话时,眼睛一直注视着柳云夕。
柳云夕只听见一句“年底就要办婚礼”就再也听不见其他话了,也不知道宋绍荣正盯着自己,她就像一个雕塑,立在宋绍荣面前。
她的这种反应吓到宋绍荣了,他前倾过来,仔细端详她,见她木木的,没任何表情,便轻声呼她:“柳老师——”
没应。
“柳老师——你怎么啦?”
还是没应。
宋绍荣急了,抓住她的肩使劲摇晃,终于把她摇回来了,却不说话,也不看他,挣开他迈腿就走,方向错了也不知道。
“柳老师,你去哪里?去找乔主任吗?”宋绍荣在身后叫。
听到“乔主任”,柳云夕停住了,呆立片刻,折回来,朝宋绍荣走过来,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他要结婚了?”语气平静得吓人。
“刚才查寝时碰到袁雅竹校长,她说的,还说乔主任的未婚妻就是她妹妹呢。”宋绍荣答,眼睛仍是紧盯着她。
柳云夕听完侧身走过去,不再理他。纤细娇弱的背影被路灯拉得瘦长瘦长的,贴在地面机械移动,毫无生气。
身后的宋绍荣脸上掠过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了。
二十九
当柳云夕听宋绍荣说乔以安有未婚妻,并且就要结婚了的消息时,她脑子里“嗡”地一下就空了,像灯火通明的房子突然停电,骤然跌入黑暗一样,一切都消失了,只有无边的黑无边的暗,她很想就躲在这黑暗里,不要醒来,不要面对。但是,宋绍荣偏偏要残忍地将她唤醒,把她从黑暗里拖出来,*裸地暴露在光与亮中,让她去面对去判断去承受。
从楼道口走到宿舍,她仿佛走了一辈子,她一辈子的力气都好像已经在这一截路上耗尽完了,她再没力气迈出一步。她软软地歪在床上,耳边宋绍荣的话一遍遍回响,叠加,音贝不断上升,像从鬼屋里传出来的冷笑惨嚎,狰狞恐怖。柳云夕只觉得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