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烟暖雨收-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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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伴着安子亦的喊声,“初澈,前面审……”
我的方向正对着门,师父背对着门,门开的一瞬间,我看到师父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下意识的觉得安子亦死定了,不过这个家伙的反应更快,他冲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用,转身就跳出去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被他闹得有点愣,惊异于他的身法还真是快,他又突然跳过来“啪”的一下把门关上,然后,外面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我的脸发着烧,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到一旁。师父有点无奈的笑了笑,掌风一带,又开了门。
过了一会,安子亦从门口探出半颗头来,“初澈,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你千万别杀人灭口。”
师父背对着门,也不回头看他,轻道,“前厅审的如何了?”
门外的人支支吾吾的冒出来一句,“你先答应不杀我我再告诉你。”
我被这个幼稚的男人闹得哭笑不得,见他看我,也有点不好意思,转身躲到简儿的床榻边,假装帮他盖盖被子,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听见安子亦走进来的声音,“啧啧,这个启彦还真挺狠的,那奶娘小小的一个女子,都快被打烂了。”
我听着有点揪心。
安子亦接着说,“不过好歹问出来了,你猜是谁指使她害简儿的?”
师父没答话,安子亦等了一下,有点尴尬,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你猜一下啊。”
师父依旧不理他,反正凭安子亦的性格就算你不问,他也瞒不住什么,所以师父就端着茶杯平平静静的看着他。
安子亦咂咂嘴,“好吧,我告诉你,是齐琦。”
我听了一愣,齐琦是谁,这名字听着耳生呢。我忙离开简儿的卧榻,也凑过去问他,“安大哥,齐琦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对我笑笑,“你忘了我上次跟你说过,启彦要娶一个大臣家的小姐?”
我恍然大悟,竟是这个女人?都说两个女人若是同时爱上一个男人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可是这个女子还没有嫁过来就已经开始害人了?这样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啊。
“她不是还没嫁给六皇子吗?”
安子亦看看我,“启彦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娶她进门,不过你想啊,简儿要是不在了,启彦可就后继无人了,为了子嗣着想,他也会愿意多娶一个女人进门,这个齐小姐肯定是为了这样赌一把,所以才会买通奶娘来害简儿。”
我暗道这女子的心机太深,不过,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一旦被启彦知道了,那么她一辈子也别想再和启彦有什么关系了。
安子亦叹了口气,“哎,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心术不正的女人早晚还是要吃苦头的,只是可怜了简儿,小小年纪就要为这些女人的争斗受苦。”
我之前曾经听说过宫中的女人斗争很可怕,有的女人甚至为了害人不惜牺牲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以前一直觉得是传闻,现在看一个小小的王府,一个没过门的女人都可以做这样狠毒的事情,果然传言非虚。
我看着床上静静睡着的简儿,有点心疼,只希望这些繁杂的事情慢慢可以离他远些,不要扰了他的本该无忧无虑的孩提年岁。
晚上回到小院,夜已经深了,师父没再说什么,只是夜半惊起之时,我见他房中的烛火依然亮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也有点睡不着了,最近的日子遇到的事情有点繁杂,我觉得自己蠢笨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从每个人的心思看,他们做这样的事都有自己的道理,然而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却总是一团糟,总是有人会受到伤害,甚至会有人死去。
我又莫名生出一丝不安,不止是这样纷乱人心,还有最近总是若隐若现的压抑,总觉得有人盯着我看。
明明和师父在一起,连他那样警觉的人都觉察不到,为什么我却总是有感觉呢,难道是我的幻觉,是因为最近太累了疑神疑鬼吗?
我暗自安慰自己,一定是这样的,是我胆子太小,最近经历了一些事,就草木皆兵了。
我带着这样的想法睡过去,觉得安心了很多。
转天依然是个寒凉的天气,我晨起便听见师父的咳嗽声,不过等我跑去看他,他已经端坐在书案后读书了。
我赶紧忙活着煮茶给他喝,他突然说了一句,“洛鸿影离开中土了。”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我有点意外,旋即又明白了,这个大醋坛子一定又暗暗的去查了洛鸿影的行踪。
我偷偷的笑了一下,“师父还真是关心洛王子。”
他端着我递过去的茶轻嗅了一下,“他惦记着我的落儿,能留一条命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我吓得差点把茶壶扔在地上,“师父……你说什么呢……他什么时候惦记我了?”
他抬眼看了看我,我心里一虚,低下头。
也是啊,师父这样的人,洛鸿影心里是怎么想的,恐怕他一眼就看穿了吧。不过师父这幅霸道的样子倒也挺有趣的,明明是个干净如水的人,却偏偏开口就是让人发寒的言辞,能做到这样,恐怕也只有他了。不过话说回来,洛鸿影是王子,祖上肯定是积了大德的,他唯一的败笔可能就是认识了我。
他喝着茶,没再说话,低头继续看他的书。
我站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师父,你的身体还好吗?”
他没抬头,平平淡淡的说,“无妨,只要你安分些就好。”
我觉得自己有点冤枉,“我哪有不安分,明明都是别人在招惹我……”
他没理我,不过我看见他低头的眉角稍微翘起,好像是笑了。
我见他笑了心里也踏实了些,从他的墙上摘下剑来对他说:“师父,你还是多保重身体吧,以后落儿保护你。”
他眉角的笑容加深了一些,“嗯”了一声,我朝他笑了笑,自己跑到院子里练剑。
这样日渐肃杀的季节,本就没有什么姹紫嫣红的小院又多了些清淡和古拙,连风都跟着纯净了一些,我在院中舞剑,觉得自己像是徜徉在迷醉的秋绪里,心也跟着澄澈了。
不过我没有师父的境界,每次他练剑之时都像是纷扰天地之间一个浅淡清雅的留白,而我就好像是个小孩子胡乱的涂抹,扰了院中的清宁,没有师父那份平和沉静。
不过我自己觉得还是蛮厉害的,欣赏自己的武艺,就差吟一首诗了。
等我练完,回头看见师父正站在门口看我,我欢欢喜喜的跑回去,“师父。”
他轻轻摸摸我微微出汗的鬓角,“看来师父还是自己保护自己吧。”
我刚才的自我欣赏都烟消云散了,撅着嘴看他,“师父,你就夸夸我嘛。”
他沉吟了半晌,好像费劲了心思想搜罗一个词来夸我,我看着他,难道以他的学识想找一个词夸我就这么难吗?
他想了半天,轻轻的说,“落儿竟没伤到自己,有进步。”
安子亦大哥果然说的没错,师父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居然还会调笑我,“师父……”
他抬手结果我的剑,抽袖起剑,步步生风,剑气起时光芒刹那如玉如星,像我一直梦中的锦瑟韶光。
我痴痴的看他收剑入鞘,那云淡天长的样子没有一丝俗人味道。
他走过来,气息均匀,面目清爽,随手把剑递到我手上,“慢慢练吧。”
我对于自己能看清他的招式已经很知足了,也不敢反驳,就接过剑来继续练着,扰得墙头上的麻雀到处乱飞,小院里被我闹得鸡飞狗跳的。
这样过了几日,我的身体好了许多,背上留了一条大大的疤,脑后的头发也有一处和别的发丝走向不一样了,我有的时候自己在房间里偷偷看这些疤痕,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师父身上有疤,我的身上也有疤,就是与他更亲近一些了。
那段日子是我一辈子里最快乐的时候,可是当时痴傻如我丝毫意识不到,我还在傻傻的幻想着和师父今后的生活会有多美好,偷偷想着有一日我会和他在红烛下拜天拜地,长相厮守,甚至会想着以后我们的孩子会是像他还是像我。
直到后来,想起那时与他相处的每一瞬都是如此美好,回忆流于指尖,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六十三章 不要想家了
我的伤养的差不多了,人也越发不安分。偶尔跑到安子亦的府上看箬茜,她的身体好了一些,也精神了,一颦一笑都美得不可方物。
我陪着她在后庭慢慢的溜达,告诉她安府金鱼池里的水比初府的还要难喝,她笑道,“都说落儿尝遍美食,不想连金鱼池里的水都不放过。”
我想去抓她的痒痒,眼见得腰肢纤纤,害得我这粗人都不敢大力碰她,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只能撅着嘴对她耍赖,“箬茜姐姐,你这么夸我,信不信我把安大哥吃穷。”
她正笑着要回话,安子亦从她后面走过来,给她披了一件外套。我看着他们恩爱幸福的样子,终于是放下心来了,看来,的确是之前的担心多余了。
安子亦对我说:“有件事情告诉你,启彦和齐小姐取消婚约了。”
我心里也是有这个准备的,“是因为简儿的是吗?”
“肯定是啊,这女人要害他的儿子。听说不仅是取消了婚约,启彦还直接把那奶娘转交到初清手里,有这个证据,估计齐大人都难保自己的女儿了,若是要搏一搏,凭着启彦现今的手段,恐怕齐大人很难有胜算。”
我听了,觉得心里不太舒服,齐大人本是想借着女儿来博取启彦的信赖,不想却反而被这个自作聪明的女儿牵连,也是可怜。不过养女无德,也是他做父亲应该承担的,怨不得别人。
我有点感慨:“本是喜欢的女子,而今却要如此,六皇子也是够狠心的。”
“伤及子嗣,便是大事。”
想来,初浅现在的日子该是过的轻松了一些,至少,暂时还不必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同一个男人。
箬茜突然说,“女人……在男人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位置呢……说是海誓山盟的那些话,还不是一个小小的变故就会把一切都否定了吗?”
安子亦有点愣,“你怎么了?”
美人露出一丝苦笑,“没事,许是我又多愁善感了吧。”
安子亦拉着她的手,“别胡思乱想,我不会让你再去经历什么苦楚的,也不会娶别的女人,我安子亦这辈子都是箬茜一个人的丈夫。”
我在旁边听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一声,“安大哥,这些话,是不是不太适合我听啊,要不然你给我准备点吃的,我先躲躲吧。”
他对我笑笑:“那你去找胜叔,我还真是有一些你不方便听的话想要和箬茜说呢。”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又对箬茜笑道:“我还是先回家吧,在这里多余不说,还要蹭吃蹭喝,那我也太不要脸了。”
安子亦也不说什么,点点头,脸上添了一丝关切,对我说:“回去小心些。”
“放心吧,有你那两个山一样高大的随从跟着,我还能出什么事啊。”
自从上次简儿出事了,安子亦也留了心眼,生怕我们也出事情,所以每次我去找箬茜,他都会亲自送我回去,若是脱不开身便让那两个高大的随从送我,虽然他们每次一左一右的跟着我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山贼绑架的一样,不过真的心里踏实多了。
我走在街上,他们俩紧跟在我身后,搞得我身边都没有什么人敢靠近。我见路边有卖桃花酥的,就跳过去想买一些,无意中又瞥见暗处似有一个人在盯着我看,等我定神看过去,那里又什么异动都没有了。
我觉得奇怪极了,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好几次了,难道真的每次都是我的幻觉吗,可是我明明觉得似乎真的有人在偷偷盯着我,让我的心里毛毛的。
我问他们俩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跟着我们,他俩都摇头说没看见,也是他们这种手指头比擀面杖还粗的彪形大汉,若是心细到能感觉周围隐隐约约的有人盯着,那应该也是一种很诡异的情形。
我一边走路一边想着,若是真的是幻觉,那么顶多我是个疯子,可是如果真的是有人悄无声息的盯着我,却一直没被任何人发现,那恐怕比我是疯子更可怕的事情……
我没有和师父提起过,一来我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有人跟着我,二来,我担心万一真的是我自己癔症眼花了,师父会不会嫌弃我。
不过过了几日,我似乎又没有再见到那双眼睛,慢慢的也就忘记了,就以为是自己那段时间有些疲累,看花了眼。
天凉的很快,师父下手更快。
待我披上雪绒绣香蝶的小披风在院中踩着初雪的时候,前朝的局势已经在慢慢倒向启彦了。
师父的身体看不出太大的变化,我知道他是在努力克制着,等启彦登基了,他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看着他走回院子,单薄的身子穿着厚厚的素色棉袍,人变得有些圆滚滚的,倒是少了清冷,憨态可掬了很多。
他停下来看我,“多大的人了,还踩雪。”
我拉着他的手道:“师父,你和我一起踩嘛。”
他宠溺的笑着,绕道我的身后环着我的腰,陪我一起在小院里晃荡,我们都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听着彼此的呼吸,听着雪花落在头发上的声音。
我侧过去看他,他脸上露着一些疲乏之态,有点心疼,“师父,你还好吧?”
他轻声说:“没事。”
我握着他的手,那修长白皙的手冷的厉害,手上依然是密密麻麻的疤痕,时光淡不去这些疤痕,却也不能腐蚀他如清风般干净的心,哪怕已经和启彦一起谋划夺位之事这么久,他依然可以干净无尘,完全不会被权贵扰攘所扰。
“师父,你累吗?”
“嗯。”
“那你怪不怪我。”
“你的命都是我的,你要我怪我自己吗?”
泠泠寒冬,我竟被他的话温暖到了。
我们站了一会儿还是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