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帝军-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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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刚想到吗……不是,这不是刚悟到吗。”
“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
整日醉醺醺的青云道人白了青果道人一眼,然后看向二本道人:“小师侄,下次不要问你师父,他什么时候正经过,当年给你取这法号的还是你师伯,他说一本太没意思了,还是二本好些。”
“为什么呢?”
“因为一本正经啊,二本当然不正经。”
二本道人摇头:“我还是信我师父的吧。”
他看向盘膝坐在那师爷爷,老道人已经九十岁,头发虽然稀疏了些,牙比头发还稀疏,但是能吃能睡能活动,师爷爷总说他这样的人是天生道心,长寿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自从牙越来越少后便怨念多了些,因为啃不动肘子了,为了安慰他,师叔师父们每日都啃肘子让他看。
师爷爷还说过,他小时候可没有无法打坐入定的烦恼,别的人心不静也不定,所以总是走神胡思乱想难以入定,而他不一样,他坐下就能睡着,还不打呼噜,可不似其他师兄弟,睡就睡吧还打呼噜,总是被师爷爷的师父发现。
师爷爷的师父说,你们睡觉可以啊,别吵着我睡觉,不然我打你们。
这一脉传承到二本道人这,多不容易。
世人都说,盛世禅宗乱世道宗,盛世的时候,禅宗的人便会特别活跃,香火旺盛,而道人就都在自家道观里安安静静的生活,而若逢乱世,道人们就会背剑下山,三尺青峰做不得太多事,师爷爷的师父说,本心本性为何物?八个字……路见不平,干他娘的。
师爷爷又在打坐了,青云师叔还在喝酒,师父和青林师叔在抢猪肘子。
二本道人托着腮帮子看着这些亲人们,想着还是那时候的青松师伯好玩些,还记得六七岁的时候,青松师伯带着他山下池塘里抓王八,他问师伯说钓鱼用鱼饵,钓王八用什么?师伯让他脱了裤子站在水里,说用蚯蚓钓王八,他问蚯蚓呢,师伯说就在裆下……
“师父。”
“嗯?”
“师伯的武功是不是最强的。”
“当然不是,比我差了些。”
“说正经的。”
“唔,比我强点有限,你师伯武功天下二流,这是你师爷爷的评语。”
“师父你呢?”
“二流半。”
“我呢?”
“你还不入流。”
“哦……可为什么你们总说师伯一流?”
“他不要脸一流。”
“师父,我听说师伯原来不是咱们道观的道人,最初的时候道观里只有师爷爷和你们三个,可后来为什么师伯成了大师兄?青林师叔说,师伯来的时候说是借住一段日子,怎么就入了咱们道观?”
“因为他天资聪颖性格单纯,你师爷爷一眼就看出来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所以收他为徒。”
“那不也应该是你们小师弟吗?”
“能不问了吗?”
青云道人醉醺醺瞥了二本道人一眼:“你为什么不问我?我刚说过你师父没个正经了。”
“师叔你说。”
“那年啊。”
青云道人喝了一口酒:“你师伯虽然也是道人,可不是咱们道观的弟子,他是听闻留王有贤者之风所以想去看看,可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留王殿下,后来打听到留王经常会到咱们道观里来品茶论道,所以他就来了,进了门说要入观籍,我们看他人不错就收下了,又看他谦逊老实,年纪又确实比我们长几岁,于是就让他做了大师兄。”
“这样啊。”
二本道人想了想:“可这不符合你们的性格啊。”
旁边啃肘子的青林道人扑哧一声笑了:“你们就别逗他了,那年你师伯上山来说要借住,天下道门是一家,你师爷爷说那你就住下吧,正好道观里还缺个扫地做饭的,你师伯都愣了,说我不会扫地做饭,你师父当时说要留下你就得扫地做饭洗衣服,你师伯就说哪里有大师兄为师弟们扫地做饭洗衣服的?”
“然后呢?”
“然后我们一个一个和他打,都打不过,他当然是大师兄了。”
“师爷爷没管吗?”
“当时你师爷爷就站在旁边看着,你师伯打败了我们三个,又看了看你师爷爷,当时你师爷爷说了一句话就把你师伯镇住了。”
“还是师爷爷厉害,说了什么?”
“你师爷爷说,你看什么看?你要是也敢打我,我就讹你。”
青林道人说道:“你想想你师爷爷那会都什么岁数了。”
二本道人想捂脸。
青林道人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就是咱们道观的传承,从来都是这么公正无私,也是这么的明净清宁。”
他们住的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客栈,这浮云镇本来也不大,从今年开始还比以往繁华了些,是因为有个从外地来的富商不知道怎么发现了这浮云镇外野生的桑树好,反正谁也说不上来哪儿好,富商就租下来大片的田地种桑麻,传闻那富商家里本就是做布匹锦缎生意的,也做药材生意,听说他家的药铺在江南道格外有名,还出过几代名医,传闻很多很多年前,大宁的开国皇帝陛下征战时候身负重伤,就是那家的名医给治好的。
小客栈的名字叫欢朋,也不是个文雅的名字,寓意倒也简单明了。
客栈的主人是一对挺憨厚老实的夫妻,里里外外都是他们两个操持。
正午的时候,门外有车马响声,一队十几辆马车在外面停下来,一群精悍的爷们儿动作麻利的把车马停下,然后开始往下搬运东西,客栈老板和老板娘连忙迎接出去,一看就傻眼了,这十几辆车得有七八十号人,客栈住不下。
“不用担心,屋子里能住几个住几个,住不下的睡院子里,我们自己带着帐篷。”
一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精明强干的中年男人客气的对老板说道:“只是劳烦你们多备些饭菜,我们这些人走天下做买卖,饭量都大,也不需要有什么精致的太好的,大铁锅炖菜,白馒头管够就行。”
“好嘞好嘞。”
老板接过来那汉子递给他的银锭,那可是能有十两银子的分量,这小客栈半年也未必能赚下来十两银子。
一袭青衫的中年男人从马车里最后一个下来,身上的衣服布料讲究,但不是锦缎,显然没有功名在身,衣服剪裁合体,虽然不是锦缎,可看着就觉得名贵,也觉得穿着好看。
他看起来三十七八岁上下,没留胡须,保养的很好所以应该实际年龄更大些才对,进了客栈之后看了看环境,低声吩咐了一句:“人分成五队,轮流当值,镇子外面所有能进出的地方都要看护好,有什么不对劲的就发信号。”
他等着手下人把帐篷搭好:“我睡帐篷,你们进客栈。”
“东主。”
手下人刚要劝,中年男人摆了摆手:“你们比我辛苦,先去好好歇着。”
再没有多一句话,低头钻进帐篷里,身后人捧着厚厚的一摞账本跟着进去,没多久里边就传来一阵阵清脆的算盘响,犹如马蹄疾驰落地声。
帐篷里坐在旁边翻账本的是个年轻小伙子,看起来十八九岁模样,他翻的很快,一页一页,每一页翻开的时间都一样,因为他很清楚的中年男人算账有多快,那手指在算盘上翻飞移动,简直像是舞蹈。
“二伯。”
年轻人忍不住问了一句:“大伯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大伯……”
中年男人打算盘的手停下来,抬起头看了年轻人一眼:“佑年,我永远也不希望你成为你大伯那样的人,他太自私……以他的才干能力留在家里的话,咱们家的生意比现在最起码规模还要大一倍,可他当年说走就走,连一句话都没留。”
沈佑年嗯了一声:“知道了。”
“但你得尊敬他。”
沈胜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最不像是沈家人,可他比任何一个沈家人都要强,虽然当年你爷爷摔了杯子,说以后沈家没有你大伯这个人,断绝和他一切关系,可你想想,哪年过年过节吃饭的时候你爷爷身边不留个空位?空位前不摆下碗筷?你爷爷最不爱喝的就是高粱酒,可你大伯当初爱喝,自从你大伯走后,你爷爷便开始喝高粱酒了……”
沈佑年嘿嘿笑:“我当然知道,我爹可说了,我大伯才是真豪杰,大英雄。”
“屁。”
沈胜三哼了一声:“你见过混的那么差的大英雄真豪杰?这次的消息虽然来路不明而且多半可能是个局,但我们还是得来,若万一见了你大伯,绑也要绑回去在你爷爷面前磕头认错。”
沈佑年道:“他不磕头认错,我就……不叫他大伯!”
“你可真狠。”
沈胜三白了他一眼:“继续翻。”
算盘声又起。
与此同时,京畿道官道上,一队车马向南而行,车漆黑如墨,像是一大块砚台在往前挪,可是马车上有个火红色的标徽,看到就让人心生敬畏,那是廷尉府的标徽。
韩唤枝坐在马车里看着面前的沈冷,似乎对这个家伙又有了新的发现和新的感悟。
“你的马为什么走田。”
沈冷:“因为我的马腰好,寻常的马一日,我的马可两日。”
韩唤枝:“你的马真累。”
坐在旁边的茶爷看了沈冷一眼,沈冷立刻低下头。
片刻之后,韩唤枝皱眉:“你这象棋,是沈先生教的?”
“不是。”
沈冷一本正经:“他下不过我。”
韩唤枝叹道:“你把我的车拿走算什么?”
沈冷:“想偷很久了……”
他看了看窗外:“消息会不会有误?”
“消息不会有误,但事情肯定不对劲。”
韩唤枝道:“有人到廷尉府送信说沈先生的家里要出事,说原来道观里的道人们也要出事,这是逼着沈先生离开长安城,沈先生离开长安城,也就是逼着你,逼着我,也一块离开长安城,不是阴谋,这就是明目张胆的逼。”
他放下棋子:“有人不打算让我们好好过年。”
“差不多的。”
沈冷算了算时间:“来回走二十天,还能回长安过年。”
“那还有几天呢?”
“杀人。”
沈冷拿着自己的将飞过去直接按住了韩唤枝的帅:“将军!”
韩唤枝:“你飞的真远。”
“飞将啊,但使龙城飞将在的飞将。”
“飞将不飞将,你很蛋屎。”
韩唤枝的视线飘向窗外:“怎么也得好好过年不是吗?过年就得喜庆。”
第0473章 只剩下
沈胜三是个生意人,虽然生意人经常说自己行走江湖,可实际上生意人不愿意招惹江湖是非,比不愿意招惹官场是非还要更多些,大宁这官场大体上清明,没有太多可担忧的事太多可担忧的人,而江湖不一样。
所以沈胜三在得到消息之后就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自己美好人生可能会戛然而止。
浮云镇是个小镇子,他不是第一次来,今年来过一次,他当然就是那个浮云镇百姓口中说的神神秘秘的富商,只是这种小生意对他来说到这里看一次也就罢了,手下人自会处理好。
以沈家的财富,租下个千八百亩地当然算不得什么大生意。
“浮云镇距离湘宁二百里,距离故城县百里,距离最近乡邻的镇子也有三十里。”
沈胜三打开地图仔细看了看,地图属于朝廷管制的东西,他这地图来路也不算太歪,上次来浮云镇的时候故城县县令大人听说沈家要来投上一大笔银子做生意自然开心,沈胜三要了一份地图是为规划,可没想到居然用在了这事上。
“县衙里只有几个正经的捕快,算上帮工学徒也不过是几十口子人而已,还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真出了什么事,指望不上他们,再者说,就算骑马赶来,一来一回也得一个时辰以上,不顶用。”
他用炭笔在地图上标注出来几个位置:“这些地方,每个地方留三个人,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不要和来人恋战,发了信号就撤回来。”
手下人问:“东家,这布置有些奇怪啊。”
沈胜三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回答:“我大哥小时候教我的。”
然后恍惚了一下。
多少年了?
那时候他大哥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大哥总是喜欢弄一些小木棍做兵将,然后玩什么打打杀杀的游戏,他看不懂,问过几次,大哥教的耐心,可他学的并不上心,后来等到他超过那个年龄很多之后才明白,大哥玩的不是低级的过家家,而是兵法。
“你们大部分人没见过我大哥。”
沈胜三放下手里的炭笔,停顿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也许还有人是第一次听说我还有个大哥,所以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们大家都认真听……这次不是做生意来的,可能会有危险,会死人,也可能死了人却还见不到我大哥,这只是一个圈套,沈家从来不愿意牵扯是非,可是沈家从来都不会对自己人弃之不顾,哪怕……父亲当年赶他出门。”
“可是情义之前是生死,大家都只有一条命,愿意留下的,留下,觉得这件事做的没道理,可以回去。”
站在旁边的年轻汉子笑起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东家要说不留下的扣工钱呢。”
“沈大先生我们没见过,可我们认你啊,你是东家。”
“东家把没把我们当过外人,当兄弟。”
“所以沈大先生也是我们大哥。”
沈胜三深深的吸了口气:“今日胜三不会忘了诸位兄弟恩义。”
“东家说这个干嘛?”
“不如谈谈加工钱吧。”
“哈哈哈哈……”
之前说话的年轻汉子把刀拎起来:“我带第一队人守第一班。”
转身而行。
“我到现在为止也没明白他们的目的,如果骗我来是想逼问我大哥的事,可连我都不知道大哥在哪儿,所以想来想去,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希望利用我引我大哥出来。”
沈胜三笑起来:“那就这样吧,希望真的能把大哥引出来。”
浮云镇外十五里,白归生打开地图看了看:“浮云镇就像个孤岛,算计着日子,如果青松道人真的会来,最起码还得八九天左右的时间,盯住了人,暂且先不要动手,我们白家的人不随随便便给人家当枪用,若青松道人真的来了,我们冷眼旁观就是。”
手下人应了一声。
白归元问:“可是大哥,杨心念那边怎么交代?”
“她若死在这,我跟谁交代?”
白归生哼了一声:“真以为我还如当年那样把皇后当成救我们白家的神佛?”
白归元笑起来:“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