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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部分

重生后我成了宿敌的小祖宗 完结+番外-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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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石室,烛火如豆,晦暗幽深。
  石桌上,香炉中,一炷香将近燃尽。
  香的那一头,凤乘鸾如一具死尸样,直挺挺躺在石床上。
  阮君庭在床边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几年来,他平素里,无论昼夜,都几乎不会入睡太深,便只有经常用这种方式,来保持头脑清醒。
  可此刻,他虽然闭着眼,却无论如何也安静不下来。
  赐凤桓的那一盏苦茶中,掺了极大分量的“豹子倒”。
  那是江湖方士研究出来的一种用于取悦贵族,自欺欺人的麻药。
  在贵族狩猎行乐前,由下面的人先将药投喂给猛兽,等到贵人行猎时,野兽被驱赶围困间狂性大发,血脉喷张,从而激发药效,之后,一旦遭受攻击,哪怕是极其轻微地一击,也会立刻倒地晕厥,如死了一般。
  私下里,九御贵族们经常凭此药作弊,彰显行猎战绩,图个虚荣。
  而现在,他却把这药,用在了凤桓身上。
  阮君庭也算不准她什么时候能醒来,甚至说不好她到底还能不能醒来。
  若是就这么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
  连第一道鬼门关都熬不过的人,也没资格站在他身边了。
  阮君庭睁开眼,看了眼面色铁青,双眼紧闭的人。
  这个南渊小男人,发狠的时候,像只野兽,可恶的时候,如一只花妖。
  可那都不是真实的他。
  他真实的性子,就如藏在面具后的那张脸,看不清,却依稀可以想象。
  像是……,一只小鸟,乖顺的时候柔软,炸起毛来,也可以咬下你一块肉。
  小鸟。
  阮君庭眉梢不自觉地轻轻一挑。
  凤桓这样的人,绝非贪图荣华富贵、攀龙附凤之辈,他明明可以活得自由自在,海阔天空,可为何明知他这里是龙潭虎穴,却偏要挤过来?
  他设了个局在等他,他就心甘情愿进他的笼子。
  明知飞入他手中可能会死,却欣然而来,义无反顾。
  到底为什么?
  正思虑间,凤乘鸾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可人却似乎被药力压制着,一时之间醒不过来。
  “凤桓?”阮君庭伸手推了推她。
  “嗯……”凤乘鸾虚弱地哼了一下,却是娇柔的女儿家嗓音,全非平日里刻意压制的低音。
  阮君庭落在她腰间的手,便如被扎了般地一抖。
  这简直就是来要他命的妖精!


第364章 又是想弄死她的一天
  阮君庭只好站起身来,立在石床边,等她自己醒转过来。
  凤乘鸾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睁开眼,恍恍惚惚中,不知身在何处,只知第一眼见的是她的玉郎,于是便是冲他笑,笑得毫不设防,唇角甜腻婉转,如新妇春闺梦醒,正见了枕边的夫郎。
  然而,这一笑,对阮君庭来说,却是一击必杀!
  他惊悚发觉,自己身体比嘴要诚实得多,赶紧趁着眼前这人还没发觉异样,嗖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之后挺直胸膛,竭力用自己此刻所能使出来的,最冷酷无情的声音道:“既然醒了,就起来。”
  可惜他不记得,凤乘鸾最吃的就是他那副凶样子,他越凶,她就越喜欢。
  凤乘鸾只觉得天旋地转,闭着眼躺在石床上又咯咯笑了两声,才软绵绵爬坐起来,因为豹子倒药力太猛,人还有些坐不稳,晃得厉害,便抬手扶了扶头。
  这一扶,碰到了脸上冰凉的黄金面具,这才恍惚间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此刻是谁,面前这个人,现在又是谁,而她,是来干什么的!
  “君上。”她几乎是从石床跌到地上,顺势屈膝跪下,“君上恕罪。”
  阮君庭定了定神,言归正传,半回眸道:“迷罗坊凤桓,酒后逞凶,闯入长秋宫,盗取国玺,次日又混入紫极宫中,意图不轨,为寂天帝亲手击毙于御前。”
  “……”,凤乘鸾没敢立刻回应,她低着头,极力凝神,想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
  她刻意接近阮君庭,他一定早已察觉,但是他到底会不会接纳她,又用什么方式接纳,她此前还一直猜不到。
  他需要一个绝对可信之人,需要一把披荆斩棘的剑。
  而她正好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他一直在观察她,试探她,考验她。
  她就一步一步迈入他设的局。
  他们两个,已经不知到底谁是鱼,谁才是钩。
  阮君庭转身,俯视她的头顶,“姑念其遗一女尚幼,且迷罗坊风华绝代楼一众对其野心全不知情,暂且免于追究,以观后效。”
  凤乘鸾深深俯首于他脚下,“谢君上。”
  “所以,从现在开始,凤桓已经是个死人。你很快就会有新的名字,新的身份,这一切,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你可认命?”
  阮君庭背着手,微微俯身,衣袍覆过鞋履,“孤护了你,也护着你的女儿,护着迷罗坊。而孤越是护着你,姜洛璃就越是憎恨于你,九部长老就越是忌惮于你,所以,从今以后,唯一能给你庇护之人,只有孤。离开孤,你和你的女儿,以及迷罗坊所有人,都会以最悲惨的结局收场。”
  他见凤乘鸾一言不发,又重新站直腰身,在她身边来回逡巡了两步,语气又沉了几分,“你要知道,孤愿意以你为剑,是你的荣耀,但决不是你的靠山和退路。来日功成,大可还你自由,但若事败,孤亦不会救你。”
  好狠的男人!
  凤乘鸾低着头,嘴角一笑,有些惨,却是心甘情愿。
  头顶上,他将要说的话说完,重新站到她面前,“孤在边疆,曾驯养过战枭,只要手中有肉,那枭便会飞入孤的手中,即便等着它的是囚笼也无所谓。所以,凤桓,你明知孤的身边绝不轻易容人,还处心积虑地接近,到底想从孤这里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凤乘鸾终于抬起头,跪在地上,仰望着他。
  我想要的,只是我的夫君,我孩儿的爹爹。
  “不瞒君上,为血脉同胞。”她眼中有些氤氲,望着他锋芒犀利的双眼,强压着喉间哽咽,“若以一己之身,得换太庸天水之人永不为奴,我,愿与君上为锋为刃,替君上冲破迷雾,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阮君庭定定地盯着她良久,石室内静得仿佛连呼吸都没有。
  他到现在,依然不肯相信她。
  可是,时至今日,也再无更多的选择。
  “你就是这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来博取孤的信任?”
  他说这句话时,连自己都不知是否藏了私心。
  不知是为了彻底的坦诚,还是为了想知道她黄金面具后到底是什么模样。
  凤乘鸾唇角微微一弯,“呵,这面具,并非不可摘,只是从来没人敢动手而已。”
  她仰着脸,静静地等着他。
  阮君庭的心门,就像被一只软软的手,轻轻敲了一下。
  他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之后又强行将双手背在了身后,转身离她远点,“喜欢戴,就戴着吧。”
  身后,凤乘鸾轻轻一笑,“呵,原来君上也是不敢。”
  “大胆!”阮君庭霍地转身抓人。
  凤乘鸾立时飞身退向石室一角。
  阮君庭紧逼迫至。
  结果,一个因为豹子倒的药劲儿还没彻底过去,身子不稳,一个又撩地一身燥脾气,用力过猛,两人咚地一声,摞在一起,狠狠撞在墙角!
  “哎哟!”凤乘鸾当下后脑勺疼得眼冒金星。
  哼唧之间,面上清风掠过,一张愁眉苦脸,就被亮了出来,随之露出来的,还有额角那一朵妖娆的暗红色花纹。
  “是你?”阮君庭第一眼便认出,她是当年躲在他御撵座椅下面,混入九御的那个西荒奴隶。
  “疼啊!都不体恤一下?”凤乘鸾疼得本是皱眉闭眼,此刻眼睛张开,华丽飞扬间,有倾世的光华流转,一面之间,便是艳绝红尘之色。
  可这一眼,却是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瞪他!
  “小乖……?”阮君庭喃喃一声。
  这个凤桓竟然与旧园外那个替他赴死的少女,生了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小乖是个小女孩,而他,是个男人罢了。
  可这两个字,落入凤乘鸾耳中却如炸雷,她周身一个激灵,顿时顾不得疼,“你说什么?”
  阮君庭却后退一步,整个人仿佛都瞬间冷了下来,“没什么,只是看到你,想起了一个几十年前的故人。”
  他必须离这个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不但被他的脸惊艳到了,甚至见了他,还会一颗心狂跳。
  他怕再离他那么近,心就会跳出来,被他看到!
  他到底怎么了,竟然会对一个男人情动到无法克制的地步!
  “哦。”凤乘鸾原本心中升起的一丝妄想,终究还是消散了,转而换了自嘲般的讪笑,“还当君上对我真的有意了呢。”
  “……”阮君庭的脸黑得没地方放,“你之前被明少商叩住伤口,如何面不改色?”
  “为了君上,疼我也忍着!”
  “……”
  “君上。”
  “说!”
  “我好饿……”
  “……”
  凤乘鸾又往他身边凑了几步,使劲眨眼,“您想把我当成鸟来养,却不给吃的怎么成?”
  她两扇微微卷曲的睫毛,如两排小刷子,刷地阮君庭想立刻捏死他。
  “……”
  没多久,几样精致的小点摆在了桌上。
  桂花酒酿饼,红豆糯米糕,桃花酥,还有些凤乘鸾叫不上名儿的,都是太庸天水没有的,民间也不曾见过。
  她每样拣了一块尝尝,若是好吃,就整块吞了,若是不好吃,就咬一口丢掉,一只戴着锦缎护手的纤细的手,在几只碟子间挑挑拣拣,样子又像极了挑嘴的富家千金,也全没有身在君皇面前的恭谨和拘束。
  她这种随便,让人又爱又恨。
  爱的是她无拘无束,他便也无需装模作样。
  恨的是,她全不将他的威严放在眼里,反而还时不时地挑衅,招惹他!
  阮君庭有时候恍惚觉得,这个南渊小男人接近他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迷罗坊那些流民世世代代的生存大计,而就是为了将他这个九御的皇帝掰弯!
  “今后每逢大小朝会,你当随孤上殿,闲来无事时,也要在紫极宫中候命,孤若有需要,会随时召唤。”
  凤乘鸾塞得满满的嘴,忽然停住,鼓着腮瞅了瞅他,“君上您一般都是什么时候会有需要?”
  “……,闭嘴,吃你的!”
  “唔。”
  “孤会给你和你的人安排新的身份,名字就叫做……”
  “凤魇!”凤乘鸾想都没想,便将她的凤家军,和他的魔魇军合二为一,“九部有黑骑军和昊都御林,姜洛璃有赤蝎行者和蝶宫,君上您从今以后有锦鳞卫和凤魇。”
  阮君庭嫌弃她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闪光,“好,就叫凤魇。”
  凤乘鸾觉得桂花酒酿饼好吃,嘴里的还没吃完,又拿了一块,“我们也要跟锦鳞卫那样,穿得有模有样。”
  “……,准你。”阮君庭现在终于隐约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到底谁是鱼,谁是钩儿了。
  她说什么,他都应了,而且居然样样理所当然。
  “嗯……”凤乘鸾歪着头想了一下,“锦鳞卫那种软鳞甲,虽然威武,却不够灵活,凤魇平日替君上办事,便服就好,但若是进宫上殿,还要有身拿得出手的,就以九御的云锦妆花工艺,打造一身姹紫嫣红的鸾服好了。”
  颜色款式都想好了……!
  她还有什么没想的?
  阮君庭现在终于确定,他们俩到底谁是鱼,谁是钩儿了!
  之后,等凤乘鸾终于吃完,阮君庭才在桌上摊开一张皮卷,上面是整个九御各方势力分布图。
  “姜洛璃此番被孤逐出宏图殿,必定会去找姜氏的老祖宗出面,在九部之间游说,力求重返。三日之后,便是朝会,到时候,你的任务……”他的手指,指向图上昊都的中央,“无非两件事,第一,拿人。第二,杀人。”
  凤乘鸾抬手,大拇指将嘴角的糕点残渣抹去,顺带着抹出带着寒意的弧度,“知道了。”
  她的笑,有些期待已久的渴血,还有种莫名的妖艳,让人只看一眼就会沦陷,就会血液如野兽般沸腾!
  阮君庭慌忙重新看回那张皮卷,强行让自己定了定神。
  大事!大事!
  费尽心思把他弄来,是做大事!
  不是做!!!
  他在心里暗暗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君上,还有何吩咐?”凤乘鸾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有,今后,孤歇息时,你要守着。”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去了石床。
  凤乘鸾:“……”
  他先将所有计划都告诉她,然后要在她面前睡觉,将所有弱点都亮给她。
  这大概是最后的考验。
  不管她是谁的人,只要稍有二志,这三日间,就必定会有所动作。
  阮君庭躺在石床上,将浩劫剑出鞘,递到她手中,“孤沉睡时,性命便交到你手中,如有任何人胆敢惊扰,杀无赦。”
  “……,是。”
  凤乘鸾双手端着他的剑,看着他安然躺下,闭着眼,却明知他根本就没睡。
  他睡着的时候,呼吸是什么样子,他做梦的时候,呼吸是什么样子,他情动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她全都太清楚了。
  他既然想考验她,她就耐心接受他的考验,小心翼翼,一步一步。
  他既然忘了她,她就重新开始,慢慢走到他心里去。
  “君上。”凤乘鸾在床边站了许久,还是没忍住。
  “何事?”阮君庭闭着眼。
  “既然凤桓已死,那我的新名字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
  凤乘鸾有些狡黠,“不如改个字,就叫姮。”
  “恒?”
  “嗯,对,姮。”
  “准了。”
  凤乘鸾阴谋得逞,却还有些小贪心,“哦,对了,君上。”
  阮君庭嫌烦,“你又有何事?”
  “您有需要的时候,真的可以找我,我活儿很好的。”
  阮君庭唰地狠狠睁眼,带着绝望,望着石室黑洞洞的屋顶,咬牙切齿,“孤寻到将你取而代之的人后,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
  凤乘鸾撇撇嘴角,吓谁!
  之后,她又冷静了一下。
  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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