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不受宠的日常[女尊]-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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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只一人
天气暖和后; 年轻公子们忙着结伴踏青郊游。
平时,贺谦修基本都以身体不适推掉好友们的邀请,有不得不参加的重要节日才会放下书出门,去了也是和自己的小圈子朋友猫在角落闲聊。
可是今年; 贺谦修却主动迈出门; 跟着他们到京郊游春; 放纸鸢; 开诗会。笨拙又心不在焉地去做之前从不会做的事。
他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见五皇女。
皇女们也不是每次都能碰到的; 有时候; 公子们根据家中母亲的闲聊; 探听哪位皇女有可能来; 而后做相应的准备。
总是有公子哥消息灵通些; 不仅知道有哪些皇女会参加游春诗会,还能言之凿凿的说出皇女们的喜好。
比如四皇女更喜欢牡丹纹; 更喜欢菖蒲红的纱罩,更喜欢山茶坠羊脂玉; 及腰长的发带。
贺谦修用两本难得的隐山杂谈; 终于打听到了有关五皇女的喜好。
“上次赏花宴,苏二公子穿了件星蓝春衫,勾云纹的,五皇女似多看了一眼。”
打听到后,贺谦修不敢过于直白,只是换了个相近颜色的衣裳,眼巴巴等着撞运气——五皇女来不来诗会,是从没有人打听得到的。
但贺谦修运气好,每次去; 五皇女都在,而且每次都能与她说上话。
第一次,贺谦修只是跟她打了个招呼。
五皇女的目光追着他,他红着脸跑了好远,回头,见她似乎还在看。他心中一喜,心情更是雀跃。
第二次,五皇女坐到了他旁边,等到结束,才与他说:“怎不见你吃,净喝酒了。”
酒是果子甜酒,他空着肚子,却不敢张大口吃点心,只好一杯杯喝果酒。
末了,转头,打了个带果子清香的酒嗝,五皇女一笑,说:“酒气醉红脸了。”
第三次,第四次……
他们一起放了纸鸢,心也越来越近。
不知不觉的,五月过去了。
皇帝忙完手头的政务,难得清闲,到后宫转悠,跟容贵君询问起四皇女,这才想起,四月时,宫里开了次赏花宴,要让皇女们相看适龄的少年们。
皇帝就问:“祐儿可决定好了?姚重家的儿子……她想要给那小子什么位置?”
容贵君就道:“祐儿是想允个侧君给他。”
“嗯,其余可还有相中的?”皇帝亲自问,“黄尚书的幼子,今年有十六七了吧……上月来了没?”
“嗯。”容贵君说,“知书达理,瞧起来也不错。”
皇帝道:“一并给祐儿做个侧君吧。”
容贵君知道皇帝的思量,脸上有了笑意,点头说好。
皇帝找了处景不错的坐下,左右甩着珊瑚串,思索了会儿,问他:“二皇女可有相中的?”
“有!”容君回答得很快,开心道,“她自己不愿说,身边侍候的德允说了,看上了太常寺冯少卿家的儿子冯元,年纪有十六了,八字跟二皇女也合。”
听他已合过了八字,皇帝笑了起来,又念了几声冯元的名字,点头道:“嗯,不错,给个正君,不能让他受委屈了。”
半晌,皇帝又道:“钟少傅家有个与二皇女一起长大的,叫钟情,朕会给他个侧君之位,一并做喜。”
“可二皇女对钟情这孩子似乎……”
“你不知其中隐情,朕是知道的。”皇帝道,“钟少傅是她传道受业的恩师不假,但钟情父亲出身不正,与钟少傅私相授受这才有了他,钟情又是从小做仆侍在二皇女身边侍奉的……她悬着不提,是怕朕不同意让钟情做她的侧君。”
过了会儿,皇帝问:“三皇女,可有相中的?”
“这就不知了。”容贵君摇头,“我和玉哥问了,三皇女只是摇头,恐怕是没合眼缘的。不过,我看了几个公子的八字,与三皇女相合的不少。”
皇帝揉着珊瑚串,沉吟许久,把手递过去,道:“那便先不管她,朕先把二皇女的婚旨下了,等过阵子,朕再给咱的祐儿下婚旨。”
“知道。”容贵君笑了笑,拉住了她的手。
容贵君忽然想起五皇女,说道:“皇上,五皇女相中了贺少卿家的儿子。”
“谁?贺觅家的吗?”皇帝皱眉思索了许久,惊讶道,“她家儿子多大年岁?朕怎么记得跟亨儿差不多大……”
“是,叫谦修,已满十三了,按虚岁算的话,明年也差不多了。五皇女这阵子,总追着他跑,平日听不下去的诗会,如今也能坐满时辰了。”
“呵,她那个孩儿心性。”皇帝就当个笑话听了两耳朵,并未当真。
天气渐渐炎热,公子们出门的次数,也就少许多了。
这月最后一场诗会结束,各府的小公子们就不再到郊外游玩,而是在家宅里避盛暑了。
回去的路上,五皇女板正坐在马车里,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多见贺谦修几次。
车驾突然停住,侍从传话道:“五殿下,鸿胪寺的贺少卿说天气炎热,已备好茶水,请殿下移驾。”
“停车停车!”五皇女飞跳下车,喜气洋洋。
贺觅请她到花厅,递了茶,闲聊了会儿。
五皇女屏退了身旁伺候的人,抬手微微一礼,询问:“少卿大人,可是有话要与我交待?可是与谦修有关?我坐了这么久,不见他回,可是大人将他支走的?”
贺觅微笑着点头,将空了的茶碗叩在双手中,慢慢说道:“殿下的心思,我看的明白,今日请殿下来,就想与殿下说几句无趣的话。作为母亲,无法不交待的话……”
“殿下也知道,我十七岁就与家中内贤成了婚,到现在,家中也还是他一个。”
“我知道。”五皇女道,“贺少卿情贞美名,京城无人不羡。”
“我与殿下说说我和宋清吧。”贺觅垂眼道。
五皇女虽然雾蒙蒙摸不到头脑,但却认真道:“少卿大人请,我洗耳恭听就是。”
“我那时很是喜欢他,与他是一眼定终身。自己看上的人,什么都愿意给,我与他成婚时,就对自己发过誓,贺觅的心只有一个,心里头的夫君也只会有一个,万不会让他同那些男人们一样,守着负心人爱得凄苦。”
五皇女神色震惊。
“成婚到现在,我并非没有动摇过。”贺觅语气苦涩,“看见同僚家中个个热闹风流,的确也曾羡慕过。”
“被同僚调侃,被人讥笑,我也难受过,埋怨过。”
“成婚多年后,日子会慢慢变乏味,有时见到相貌漂亮又年少的,也会突然冒出些不忠的念头。”
“但我从没有食言。”贺觅说道,“我不会后悔当初只许他一人的诺言,因为我不愿失去他。”
“我不敢后悔,是因我不愿打破十七岁的自己许给他的誓言。十七岁的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如果被现在的我伤害,抛弃,轻贱,那我将会永远失去他,失去我一步步走过来的人生,失去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我所有的坚持,都是因为……我怕自己失去他。”
贺觅说道:“我们的孩子出生很是艰险,所以,为了不失去他,我只有谦修这一个孩子。”
贺觅看着五皇女,面上带着淡淡的笑,轻声说道:“谦修是我与他在无人涉足的道路上,坚持走下去盛开的花,是我们两个捧在手心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我斗胆与殿下说这些,是因我不愿他今后的日子难过,不愿我坚持到今天的坚贞美好,被旁人摧毁。”
“谦修的乳名,唤珠玉。”贺觅说道,“与我哥哥一样。我想要他的人生圆满无缺,连爱也是圆满无缺的。我哥哥……从未拥有过这样的圆满,说到底,是我不忍谦修,也踏上我哥哥走过的路。十几年来,我都在为谦修铺着一条平坦的路,我希望他能拥有圆满的妻,圆满的日子,最后抱着一角也不缺的圆满誓言安详阖眼。”
贺觅问五皇女:“殿下,你……能吗?”
五皇女没有回答。
前不久,二皇女的婚旨下了,一下就是双份。不仅定了冯家的幼子,也还添了个钟家的儿子。
无论是谁见了二皇女,都道一声恭贺双喜。她自己虽也诧异皇帝如此安排,却并未拒绝。
皇家从未有过只有一人的先例,即便是个目盲的皇女,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侍人。
贺觅说道:“这条路,我走过,我知道坚持下来有多么的不易。如若殿下不能……谦修,就请殿下放过吧。我不会让他到皇家去……我哥哥走的是条破碎的路,我不愿意我的儿子,也和我哥哥一样,被逼无奈,不得已走上这条路。”
“五殿下通达睿智,我想,我的这些放肆大胆的话,殿下若不喜……应是能当没听过。”贺觅叹息。
沉默许久,五皇女起身,恭敬一礼。
“贺少卿的话,容我想想。”
她没有立刻回答,策马回了宫,把自己关在殿内发呆。
三日过后,她去了清宴宫,吃了两碟莲子酥,看着贺玉侍弄花草的背影,似是带着挥散不去的寂寥。
她猛地起身,下了决心。
她找了襄君。
“我喜欢贺谦修。”
襄君点头:“我知道。”
“我要让他做我的夫君。”
襄君:“嗯,知道。”
“我是说,就他一个。”
襄君抬眼:“想好了?”
“想了三天了。”她说,“为了他,为了玉君父,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只要他一个。”
襄君平静道:“知道了,你去与你母皇说吧,说清楚。”
五皇女转身就去。
襄君叹了口气,放下书。
贺玉问道:“刚刚燕儿来跟你说了什么?”
襄君说:“麻烦事……要为她吹吹枕边风了。”
那晚,他去了乾元殿。
皇上笑他热情不减,仍似当年。
襄君道:“燕儿来跟皇上说了吗?”
“哦,你说那事。”皇上抓着他的头发,看着他的发丝从指缝流走,笑了一声,翻了个身,“朕说了,等她满十六,就让她离宫立府,到时候朕再把婚旨给她。只是贺少卿家的儿子,年纪还小,朕想起苏少府家有个年纪大一些的儿子,可以先封个侧君照顾……”
“皇上,她就要这一个。皇上那婚旨,不能下多了。”
“她才多大,这就只要一个了?”皇帝笑笑,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飘远了,而后,她说,“也不知她像谁……”
末了,皇帝舒了口气,道:“行吧,朕允她了。”
庆历二十一年冬,五皇女离宫开府,手中捏着皇帝给的婚旨。
她奉旨,要等贺谦修两年,等他满十六了,再接他入府。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第35章 莲子酥
三皇女眯着一只眼; 拉了弓弦,蓄力后,又松了几分力气,随手放了射出去。
箭不出意外的; 草草扎在箭靶边缘。
她收了手; 摘了鹿皮手套; 仆从帮她收好; 又捧着白玉盘; 将白玉盘中的扳指玉戒一样样呈给她。
三皇女慢条斯理戴好; 打马绕了一圈; 坐回去。
五皇女:“你不行啊三姐; 还要看我; 我来。”
三皇女呵呵笑; 没答话。
四皇女尚且留在场上,一箭中靶后; 回身对五皇女勾手。
五皇女束好头发,戴上手套; 换了个压手的长弓; 拍马去了。
七皇女坐得远,坐在最边上,也不与其他人说话,连连打哈欠。
六皇女披着斗篷,裹得严实,穿得朴素些,捧着个手炉,一脸不高兴地坐着,问三皇女:“三姐是因为什么不高兴?”
“没啊。”三皇女挥手让仆从们都走开; 自己动手拉高了靴,摆弄着收高袖边的金纽扣,“只是有些烦心。”
庆历二十二年春,她就离宫开府,有了一位侧君,是吏部侍郎家的儿子,之后又收了两个小侍。
侧君年纪跟她差不多,可见识少,又不懂她的喜好脾性,她一肚子话,没法说。剩下那俩虽知她的喜好习惯,却也无法真正给与她像样的纾解。
故而,她不怎么回府,即便是到宫里不方便,她也常常去清宴宫,跟贺玉倒苦水。
只是最近,她的玉君父心情也不好。
三皇女说:“你该知道的,玉君父喜欢莲子酥。”
“嗯。”六皇女点头。
“最近,宫里头有个司侍家中做丧,说是没了爹。”
“嗯,那我知道了,那位司侍的父亲是御膳房的,从母皇登基时,就在御膳房做工,负责侍君们的糕点。”六皇女点头,枯瘦的手调整了暖炉的角度,又缩回袖中,说道,“玉君父是发觉,莲子酥的味道,不一样了,对吧。”
“没错。”三皇女道,“我是吃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但玉君父心中难过,说是吃了多年的莲子酥,从没去感谢过他,这下人没了,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三皇女挽着袖子,又是一声叹息。
六皇女道:“说起来,这种秋日无边愁绪,虽无法具体言说,却是丝丝缕缕,缠绕不去。”
三皇女:“你这话说得好,正是如此!”
她也没什么大的忧愁,出身在这里摆着,自己也没什么大用处,更没什么大野心,朝臣们也不来烦扰,其实日子过得比什么四皇女七皇女的舒心许多。
可就是这种平顺日子,也还有挥散不去又无法具体言说的愁绪。
说起来,也不过是,小点心的味道变了,家中的侍君没什么大毛病,却不是很合心,找姐妹们玩耍也无法散心之类的。
五皇女回来了。
“四姐杀疯了。”她摘了手套,呼呼喘气,接过茶一口喝干,冲着四皇女喊,“你牛!算你赢!”
四皇女慢悠悠一笑,道:“老七,过来。”
七皇女这才站起身,把手递给旁边服侍的小侍挽袖,对五皇女道:“看我给你报仇。”
五皇女:“哧,杀杀杀,我就看着你俩杀。”
七皇女跨上白马,优哉游哉挽着弓上场。
五皇女收了笑,低头也开始摆弄衣袖。
三皇女道:“这次放水不明显嘛。”
五皇女:“这次没放水,今天就是没劲。”
三皇女:“哟,你也没劲了?看来这秋乏,大家都逃不过。你等会儿回哪去?”
“去跟我父君问安。”五皇女回答。
“明年,你那一瓢水,就该过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