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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后宫不受宠的日常[女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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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初雪,内宫设宴。
  皇帝那晚兴致高昂,拉着容持正的手,与他一起踏雪走回的英华宫。
  不想戌时刚过,朝露匆匆跑来,对已经睡下的贺玉说:“主子,乔贵君宣咱们都到英华宫去,说是出事了。”
  贺玉惴惴不安,手指冰凉,拢了头发起身:“什么事?”
  朝露脸色铁青,隐隐带着哭腔道:“不知,说是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把英华宫的东西都砸了……太医院的人也都去了,说是……说是都受了伤,皇上也是,容持正也是。”
  “到底怎么回事?”贺玉抓着朝露的手都在抖,“宫宴后不是好好的吗?”
  路上,贺玉与冯素和刘研遇上,彼此交换了眼神后,都是一脸惶恐,屏息迈进英华宫。
  冯素低声道:“怕是皇上知道了。”
  刘研眼神闪烁不定,看来知道冯素指的是什么。
  刘研叹了口气,道:“容持正难啊。”
  他们到时,已经晚了。
  院子里,容持正从家中带来的小侍已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殿内一片狼藉,无完整的东西。
  太医跪在皇上身前,战战兢兢为她包扎着手指上的伤口,皇上胸口起伏不定,脸雪白,狠狠盯着容持正,目光如刀似霜,又冷又凌厉。
  容持正只穿了件单薄里衣,散着长发,跪在榻旁低声抽泣着。
  乔贵君坐在皇上身边,手里扬着几张药方,慢慢说道:“容持正,你本君再问你一次,这避子方,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太医院可没不敢给宫中君侍开这种东西,只能是宫外的东西。本君记得,你父族的姐姐,颇通医术……”
  容持正深吸口气,咬着嘴唇,让自己镇静下来,压抑着泪,颤声道:“臣侍和臣侍的家人,从无背叛君主之意。药方不是我的,我从未见过,臣侍从来都是按太医院的嘱咐服用药膳……”
  乔贵君道:“你这话可笑,不是你的,那本君手中的药方,又是谁的?不是你的,怎会在你的英华宫?怎会收在你母家小侍的柜匣中?”
  皇上想起这事,又是心火怒烧,这次将手上的佛珠都掷了出去,摔在容持正的头上,“宋廉!好,好!好一个冷血美人!你真是寒了朕的心!你是怨恨朕吗?!”
  容持正清泪滑落,伏地叩首,抬起头来,含泪双眼看向皇帝,轻轻道:“臣侍从没有忤逆过陛下……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
  贺玉他们进来,小声行礼。
  乔贵君还要再说,皇上抬头,忽看见刘研,目光一震,闭目叹了口气,抬手道:“都闭嘴!”
  她走来,捏起容持正下巴,看了好久,拍了拍他的脸,低沉道:“你最好是。”
  “来人,昭告六宫,即日起,降容持正为宫侍,褫夺封号,迁出英华宫,到敬佛堂思过去吧。”
  说完,她像是要避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匆匆离开英华宫。
  “皇上……”乔贵君起身跟上,似乎对她的处罚不满。
  皇帝怒道:“都给朕滚回去!不许来烦朕!都滚!滚!”
  乔贵君只好作罢,冷冷看了容持正一眼,离开了英华宫。
  冯素扶起容持正,容持正出了会儿神,突然挣开他,跌跌撞撞跑过去,抱住自己的小侍。
  小侍在他怀里断了气,容持正愣了好久,恸哭失声。
  皇上身边的子期折返而来,对刘研一礼,说道:“皇上请恭伴到乾元阁侍驾。”
  刘研看子期的目光哀伤悲凉,淡淡应了声,道:“知道了,这就去吧。”
  回去的路上,冯素叹息道:“皇上虽气愤,但心里怕是已明白过来,不然也不会召恭伴侍候。”
  贺玉想了好久,也终于明白过来。
  刘研是皇上还是三皇女时,她的十四皇姨赏她的侍墨人。刘研年纪长皇上六岁,前来伺候笔墨时,已有十七岁,性格温吞话少,又很守规矩,皇三女用着很舒心。
  后来皇三女沙场历练,因习惯了刘研的伺候,身边也只带了他一同前去。
  那时身边没人,乏了,想念父君了,就会与刘研温存,只是顺昭君当时怕皇三女年轻气盛,不顾规矩尊卑,做出丑事来耽误将来,于是派人日日提点着。
  侍候可以,不过刘研身份低微,抬侧君都不配,自然也不能有孩子。
  因而顺昭君送来的药方,都是烈的。
  皇三女也是知道的,她亲眼看他喝了无数次,也只他心中有多苦。
  刘研是跟着她的第一个男人,在自己身边侍奉了十余年,现在就是准了他,他也无法再生育。
  看到刘研时,皇上心里就已明白,容持正没有诓骗她,她的君侍服用这种东西,都非自愿,而是迫于无奈。
  容持正又是因何无奈?
  答案不言而明。
  回汀芳斋的路上,贺玉脚底发凉,满脑子容持正压抑的哭声,刘研的目光,和冯素的叹息。
  他把自己团在被子里,抱着手炉,依然在抖。
  一行泪缓缓滴在被上,那藕色的被面变得殷红刺目。
  那种寒冷,是无法驱散的。
  贺玉发觉,自己连乔贵君都恨不起来,只觉他也同样可怜。
  仿佛这宫里有吃人的无形恶鬼,逼着每一个人,一步步走向无奈,每个人都深陷其中,伤痕累累,却又不知该恨向谁。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一更。


第6章 乔贵君(一)
  皇上没有冷落谁,也没有更亲近谁,年关过后,借乔贵君生辰,皇帝宴请了乔将军。
  这些年除了旱涝天灾,也没什么能让皇帝忧心的大事了,四方安定,兵马也足,这多是乔将军守边之功。
  那些天,皇帝心情大好,就是手上少了那串先帝赏她的佛珠,有些不太习惯。
  那串佛珠扔出去后,宋廉没有还她,她后来想起,也不愿去要。
  偶尔,皇帝会在欢笑过后,手指落空的刹那,想起那晚容持正挂着泪痕哭得可怜又好看的脸。
  她嘴角的笑收了些,心中寂寥惆怅。
  再看向身边的乔贵君,后者甜甜蜜蜜给她喂汤,笑容满面,眼角堆笑时,微有细纹。
  皇帝想,乔昀才多大年纪,自己还比他长三岁,可他已然有了颓态。
  皇帝心疼,抬手抚过他的碎发,说道:“乔儿,你总有操不完的心。”
  乔贵君眼登时热了一圈,似要哭。
  皇帝如临大敌,摆手道:“你可别哭,放过朕吧,乔儿,你哭起来不好看。”
  “谁能哭起来好看!”乔贵君揉着泪花,手扇了扇风,长吐一口气,又端了起来。
  皇帝就想,谁哭起来好看?
  当然是她的宋廉,美人垂泪,又怜又爱……他笑起来哭起来,都好看。
  皇帝心里头想他了,但也只是想了半碗羹汤的时间,再回神,她注意到乔将军身边有个细长高挑的男人,长发编成小辫,又黑又密,眼睛勾挑着,样貌妖异,跪坐在乔将军身后。
  皇帝回想了,乔贵君刚刚似乎有说过,这是乔将军养在府中的仆奴,是从异国有名的西市买回来的。
  往日,她不是很喜这种长相的男人,但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竟起了好奇之心,图个新鲜。
  何况,乔将军特地拨了两个西市仆,入宫来侍候乔贵君,现下已经送进朝凤宫了。
  那晚,皇帝去了朝凤宫,虽未明说,但她眼睛寻到了那两个明显与其余宫侍不同的身影,多停留了会儿。
  乔贵君吃了醋,明明白白讲了出来,床榻之上,手指点着她的眉心,气恼不已。
  “皇上看哪呢。”
  她就笑:“看新人。”
  乔贵君道:“他们有什么好看的,在将军府时,我母亲都不愿他们到内院来……粗手粗脚的,也就身体康健些,能做些粗活。”
  他放下床幔,试探着吻了吻皇帝的嘴角,皇帝垂着眼看着他,嘴角微微一挑,乔贵君妩媚一笑,拉着她的手解开了衣带。
  “皇上明日还来吗?”细密的呼吸声中,他不忘问君王明天。
  “除了你这里,朕还能哪去?”皇上说,“阿琼去年入冬后就说风寒吃药,现在还不见好……其他的,离得远,又不如你这里暖和。”
  皇帝似像哄他,也似在逗他。
  “乔儿,对不住你,朕总想让你多劳累。”
  乔贵君心满意足,抱着皇帝低声道:“只要皇上喜欢,我就不觉累。”
  宫里也没别人,少了容持正后,皇上兴致大减。除了德君何琼,也不会再有其余妨碍。
  不过德君这人聪明,去年年底就知道称病避宠,那天英华宫容持正的事,也是给了抱病未至的德君一个警告。效果很好,德君主动撤了牌子,意思很是明了。
  甜蜜过后,乔贵君睡得很安稳。
  汀芳斋这边,一般过了酉时,贺玉就睡了。
  今晚下雪,他畏寒,睡得格外早,用过晚膳看了几页书,就休息了。
  珠玑铺床时,絮絮叨叨说着,那边宴席已经结束,皇上去了朝凤宫。
  贺玉合上书,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快些让朝凤宫有喜吧,我实在不想再听你念叨了。”
  迷迷糊糊还未睡着,就听殿外似有哭声,而后是雪霁的脚步声,贺玉起身,问道:“怎么了?”
  雪霁说:“是礼佛堂的饮兰,说宋宫侍病了,可请了几次,太医院推脱值夜,竟无人前来。他一时没了主意,到咱们这里来了。”
  礼佛堂和他的汀芳斋最近,贺玉连忙披衣,让朝露拿着自己的牌子去太医院请人。
  “太医要值夜,就请医士,快些!”
  外面下着雪,宋廉的小侍冒雪来的,此时正瑟瑟发抖,发梢和脸都是湿的。
  他见到贺玉,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死死拽住贺玉的衣摆,哑着声音哭求:“贺持正救救我家主子……”
  “别急,快起来。”贺玉叫上雪霁,系好衣服就走,“我与你一起回去。”
  礼佛堂很冷,宋廉如今就住在偏殿,地方很小,烛光昏暗。
  好在贺玉早有准备,抱炭前来,嘱咐宫人烧了水,塞了几个暖炉给他。
  宋廉烧得迷糊,看不清眼前人,听到贺玉的声音,滚烫的泪滑了下来,抓住贺玉的手,哭得没办法说话。
  他身形单薄,唇色发白,似冬日的枯树,没有生机。
  贺玉心里难受,就这样坐在床边拉着宋廉的手,安慰道:“不怕,医士马上就到,喝了药就好了。”
  宋廉气若游丝,低低叫他:“玉哥哥……”
  “好了,没事的,没事……”贺玉轻抚着他的头发,心中更是酸楚。
  所幸宋廉得的不是什么大病,药煎煮好,看着饮兰一勺勺喂好,贺玉才放下心。
  他嘱咐饮兰,缺什么就跟他说。
  “我那里离得近。”贺玉看到宋廉枕边的那串佛珠,说道,“再忍忍,等天暖和了就好了……皇上不会忘了的。”
  “皇上要是能记挂着,主子怎会受这种罪。”饮兰鼻头微红,委委屈屈道。
  贺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好孩子,去吧,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回去路上,雪霁撑着伞,低声说道:“……不会有好下场的。”
  贺玉知道他在说谁,本想提醒他慎言,可转脸见雪霁泪流两行,知他是念起了余帝君,不忍多说,只好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回来后,贺玉辗转反侧,睡不着。
  朝露给他掖了被角,小声抱怨道:“主子也该想想自己,这分明是乔贵君故意的,万一乔贵君知道主子帮宋宫侍,以后为难咱们可怎么办?”
  贺玉说:“朝露,人不会那么坏的。再者,我又有什么威胁?我一个不会生的,皇上一年到头都想不起的,没什么好对付的。何况……我就是帮,又能帮他什么?不过是多加些炭火,给他请个医士罢了。”
  朝露就说:“主子总会有的,谁说主子不会生。”
  “没有也好。”贺玉说,“我这个性子,有了孩子,也为孩子争不到什么,还要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孩子有闪失。再者说,自古君王爱孩子,那都是因喜爱孩子的父亲,才连带着爱他的孩子。不喜欢的,生十个八个,照样不喜欢……我又何必呢?”
  朝露垂着头,表情落寞。
  “好了,你去睡吧。”
  开春,雪化时,天更冷。
  贺玉去礼佛堂看宋廉。
  宋廉身体好了许多,坐在窗下抄经,身姿清瘦,十指冰凉。
  “玉哥哥来了。”宋廉把佛经推远,请贺玉坐下,“饮兰,煮茶去。”
  贺玉问他:“近来如何?”
  “还那样。”宋廉一笑,眼角弯弯,很是好看,“玉哥哥今天拿的什么书?”
  “好多,都是些话本游记。”
  贺玉让雪霁把书放下,宋廉一本本翻着看了,高兴道:“太好了,有《赤溪游记》,我儿时在嫡兄的书房里看过,里面提到潭州的烙酥饼外酥里脆,还馋了许久,缠着我小父要他做给我吃。”
  贺玉笑了笑,逗道:“还是说,我送些佛经更好?”
  宋廉悄悄说:“玉哥,我与你说句实话,我不喜佛。”
  他说罢,抬眼偷看了佛像,笑了起来:“阿弥陀佛,佛祖胸襟开阔,想来不会怪罪我这个冥顽不灵的人。”
  “没事,我也不喜。”贺玉笑着说,“还是说这烙酥饼吧,巧的是,雪霁是潭州人,下次我让他做了带给你。”
  “真的吗?”宋廉眼睛睁圆了,开心道,“我小父也是潭州人,那玉哥哥的父族……也是潭州的?”
  贺玉摇头:“雪霁是余帝君给我的,我母亲祖籍卢川,父亲是京城人。”
  宋廉愣了愣,想起贺玉的母亲只有一个夫君,问道:“玉哥哥家,是还有个妹妹?”
  “嗯。”提起妹妹,贺玉脸上笼了层笑意,“是,今年夏就满十四了,我许久没通书信,也不知书读得如何。”
  宋廉眼神满是羡慕,语气低落道:“还是玉哥哥这样……省心。”
  贺玉微微叹息。
  宋廉说:“我家虽然也还好,我与姐妹兄弟也都同吃同行,可后院人多了,自然会有磕碰,虽不至于勾心斗角,可也是风波不断。我……我还有个同出的弟弟,今年才十一,有时我会想,我已经这样了,他以后怎么办?无论这宫里,还是以后的家宅院,我受过的委屈,我小父受过的委屈,他也要经受,避不开的……年少时,都想找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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