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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后宫不受宠的日常[女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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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霁最恨乔贵君,连带夜宫侍都不喜欢,每次夜宫侍来,他就避开到外院做活。
  雪霁心中,一直记着自己是余家人,余帝君死得突然,他把账记载了乔贵君头上,此恨绵绵,越来越深。
  贺玉生辰那天,宫里送了许多新物件,多赏了三个月的月例,说是皇帝的心意,实则贺玉知道,皇帝是不记得他生辰的,这些都是宫里掌事依例行事。
  那天下了场雨,夜宫侍来念书,问了才知是贺玉生辰,于是叽里咕噜交待了霜白几句话,霜白跑着出去了。
  过不久,霜白双手捧着一个花环回来,风一样出现在贺玉面前,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把花环扣在了他的头上。
  夜宫侍合手,神态虔诚说了几句乌幽话,又贴心用官话讲给贺玉听。
  这是他们乌幽给寿星庆祝生辰的祝福语,春神护佑,岁岁平安,心如晴空,永是百花齐放。
  贺玉高高兴兴道谢,让霜白坐下,吃块点心顺顺气,霜白接过点心,吃了几口,突然跑到外面吐了,吓坏了正在修理花草的雪霁。
  “怎么了?!”
  霜白转过脸来,英气的长眉扬着,笑着与夜月说了什么,仍是乌幽话。
  夜月对贺玉说:“是孩子呢。”
  贺玉:“当真?”
  夜月和霜白神色认真,双手合十,感谢上天厚爱。
  “在我们乌幽,孩子是天赐父亲的礼物。”夜月说。
  珠玑和朝露脸色很是难看。
  贺玉轻轻拍了拍他们的手,低声道:“别多心,他们又不知道。去叫太医院请个医士来看看吧。”
  太医看过,确定霜白是有了身孕,报给皇上后,夜月和霜白回去了。
  贺玉这里,突然又冷清了。
  贺玉提着笔,说是要给家人写信,可悬笔多时,迟迟落不下笔。
  他不知写什么。
  信手涂画,也不知自己画了什么,糟蹋了几张纸,忽听见雪霁说,容持正来了。
  “本来上午就该来看玉哥哥,但夜宫侍在,我怕扰了你教书。”容持正只带着饮兰来,收了伞,跨进汀芳斋。
  “瞧瞧这是什么。”容持正把油纸包送到贺玉手中。
  贺玉闻到了古旧书纸的味道,心中雀跃,“是什么书吗?”
  “拆开看看。”容持正说,“求了母亲很久,她才舍得把这宝贝给我,还好赶上了,早上刚递进宫,我就巴巴给你送了过来。”
  贺玉抖着手拆开油纸包,里面是那套他眼馋许久,姜文公亲笔书写的风物志。
  “这么贵重的……”贺玉不敢要。
  “拿着吧。”容持正说,“母亲上了年纪,眼神大不如从前,以前收的书,看得吃力了,与其放在书房吃灰,不如给你,我知道你是爱书的,定不会冷落它们。”
  “自然不会!”贺玉声音都抖了,“多谢,实在是……太感谢了。”
  “玉哥哥喜欢,”见他如此喜欢,容持正也很高兴,“我心意就没白费。”
  晚间,皇上去了瑶华宫,陪容持正用晚膳,宿在瑶华宫,席间问容持正:“听说你向你母亲讨了姜文公的风物志?”
  容持正淡淡道:“皇上忙朝政,怎连这种小事都知道。”
  “与你有关的,朕从来都记在心上。”皇上说,“怎么,你喜欢看姜文公的风物志?喜欢了,找朕要就是,朕那里什么没有?你要什么朕都给。”
  “……是给玉哥哥的。”容持正嗔怪,“皇上记得臣侍,却把玉哥哥的生辰忘了。”
  “哦?”皇帝想了想,苦着脸道,“哎呀,朕总把他的生辰和别人的记错。”
  她看了眼殿外,雨已经停了。
  皇上问了子期,知生辰礼宫里管事已经给过,想了想,说道:“朕书房悬着那张许芳的闲情图送贺持正吧。”
  子期应下。
  皇上脱了鞋,手指绕着容持正的头发,想了又想,道:“去库房看看,再挑个白玉环,朕记得在王府时,先帝赏朕的那只玉环就不错,也给贺持正送去。”
  子时刚过,宫人来报,说朝凤宫乔贵君身子不适,要皇上过去。
  皇帝深呼口气,睁着眼放空。
  容持正道:“皇上就去看看吧,乔贵君这胎辛苦,平日又要照料三位皇子……”
  “廉儿,他们要都像你就好了。”皇上无奈起身,吻了吻他,说道,“那朕去那边了。”
  她本是一身怨怒,可到了朝凤宫,看到乔贵君脸色雪白,有气无力歪在榻上,伸出一只手来,含泪叫她,又心疼起来。
  “小东西,让你君父如此辛苦。”皇上摸了摸他的肚子,说道,“再闹朕迟早与你算账。”
  乔贵君虚弱笑了笑,说:“皇上莫要吓她……这孩子已经很懂事了,刚刚只不过闹着要母皇来。”
  皇帝心中叹气,又摸了摸乔贵君的嘴唇,说道:“好了,朕来了,睡吧。”
  乔贵君躺下,拉着她的手问:“霜白是有了吗?”
  皇帝嗤笑一声,好奇道:“也不知生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想想就觉好玩。
  她翻了个身,又说:“你们乔家,给朕送了许多福。就连夜月和霜白,也都有了喜。”
  她心中又忧起容持正。怎么她喜欢的,迟迟没动静?是之前喝药伤到了吗?万不能像刘研那样啊!
  说到底,她还是怨眼前这人的。
  皇帝看着浅浅睡去的乔贵君,有怨,却也有怜。抬手轻轻抚着他的眉,忽而又想起了余风秀,她的昭王君,她那没什么福气,留给她一个女儿就逝去的余帝君。
  最后,兜兜转转,皇帝想,今日是贺持正生辰啊……朕亏待他了。
  她有时会想,还是自己刚封昭王那会儿最好。
  一个余风秀,一个冯素,过几年再聘了宋廉,就好了。
  贺玉虽然不是她心尖上的,但他好就好在,从来不争宠,仿佛不存在,也就不会让她为难。
  他如果再好看些,或者,床上知情趣些,她能再欢喜三分。
  想来想去,皇上忽然又难过起来。
  她想余风秀了。
  她的风秀不在了,她怀念的最悠闲平静的日子,也再回不去了。


第9章 乔贵君(四)
  宫里忙完中秋,忙完万寿节,紧接着就是过年。
  而这些事,因乔贵君精力不济,大半都被迫交给了德君。德君逐渐握权,步步为营攻势汹汹,冯素不愿和他硬碰硬,有意退让,抱着孩子图清闲。
  到年末,乔贵君算年账时,行事诸多不便,才反应过来,深知不能这样下去,于是强打起精神来,敲山震虎,以惩治宫中松懈倦怠之风,整训了六宫。
  只不过哄闹后,乔贵君的身体就不行了,三位皇子都送到了教习所,朝凤宫闭门半个月,药味浓郁,久久不散。
  年末朝政本就繁忙,加上南疆瓦兰部族动荡,匪徒洗劫村落,造成数百人伤亡,皇上脸上阴云不散,令乔贵君的亲族姐领兵南下治理。她自己更是下了朝就扎进朝凤宫,亲自喂药。
  可惜乔贵君的这个远方姐姐实在不堪大用,因入冬封山,士兵又水土不服,刚入南疆就伤病过半,加之不熟悉地势地形,语言不通,十日不到,就被匪徒击溃,连她自己都被俘虏。
  本是小小的部族冬掠,被这窝囊将军搅乱,逐渐成了威胁南疆州府的祸患。
  更可气的是,南疆州府的官员因年关将近,不敢报忧,说是怕扰了皇帝过年不吉利,所以未能及时上报战况。
  等南疆百姓的联名上书抵达京城时,乔贵君的那个亲族姐已被匪徒斩首,南疆州府所在的雪域城也被占领,极速膨胀的瓦兰匪徒甚至掳掠了州牧的后院亲眷,火烧州府,雪域城大火燃了三天,惨绝人寰。
  皇帝震怒,一整天吃不下任何东西,连发数十道军令状,责令前川州整军入南疆,歼灭瓦兰部族。
  也就是那晚,乔贵君气急攻心吐血,不得不灌下催产汤药,拼上一条命。
  六宫全都到齐了,等在朝凤宫外。
  皇上背着手,一圈圈打转,殿内乔贵君声弱,她着急。殿内乔贵君撕心裂肺痛呼,她也着急。
  这个时候,唯有容持正敢上前,牵住皇帝的手,为她暖着冰凉的手。
  皇上的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低声说道:“不能有事,阿昀一定要好好的……”
  容持正低声安慰着,皇帝牢牢抓着他的手,最后又松开,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说道:“注意身子,不必等着,你去休息吧。”
  容持正摇头,“我陪着皇上。”
  皇上搓了搓他的手指,说道:“仔细身子,别让朕再忧心。”
  容持正离开时,贺玉看着他虚扶小腹的动作,若有所思。
  但他还要等在朝凤宫,于是一整晚,贺玉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了,听见乔贵君惨痛的呼声,他只能咬着袖边,暗自落泪,瞬时,所有的怨恨不满,都无足轻重,在这种无法言说的痛呼声中,烟消云散。
  从申时开始,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仍然没有进展。
  皇上闭着眼睛,脸色凝重悲伤。
  到现在还没决断,是她的原因。
  太医已经跟她说过了,乔贵君凶多吉少,现在就看她能否狠下心,允他们灌一剂猛药,尽力保皇嗣了。
  皇上撑着额头,长发尽散。
  南疆战报也迟迟不来,她现在仿佛浮萍,没有了支撑和依靠。
  “请陛下早做决断。”太医又求。
  皇帝没有抬头,她伸出手,轻轻摆了一下。
  太医会意,匆匆返回内殿。
  将近卯时,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音很是洪亮。
  皇帝一跃而起,高兴地拍了下桌子,“好!”
  太医出来回话,语气尽量欢喜:“恭贺吾皇,是个皇女。”
  皇帝仰头,抑制不住眉梢的喜意,感慨道:“这是朕登基后,第一个皇女……这都多久了!”
  她回过头,眯眼看了门外侯着的君侍们,指了指冯素,“阿素,你有经验,来抱着她。朕去看看昀儿。”
  冯素微一皱眉,又忙敛好神色,接过二皇女。
  德君抬头看了眼,神色难辨。
  太医又道:“请陛下入内殿与乔贵君一叙。”
  皇帝收起了欢喜之色,蹙眉轻问:“乔贵君如何了?”
  太医垂头。
  皇帝愣了愣,“知道了。”
  她心中已明白太医的意思。
  走入内殿,她慢慢靠近那张血气浓郁的床榻,只觉得光线昏暗,到处都蒙了一层浅浅的灰,以前觉得喜庆的明红,现在也如褪色了般,死气沉沉。
  乔贵君的近侍满面泪水,趴在他耳边说:“主子,皇上来了。”
  乔贵君挣扎着慢慢睁开了眼,又缓缓抬起手,伸长了,想要牵着皇帝的手。
  皇帝怔了许久,把手搭了上去。
  他的手,还是温热的。
  乔贵君气若游丝,小声嗫嚅着,说她的手好凉。
  “我……听到了……是,女儿……”他的脸上缓缓有了笑意,“皇上,乔昀……终于为皇上……生下了皇女。”
  皇帝闭了闭眼,不敢用力握他的手,也不敢看他,只是垂着头说:“阿昀……是朕对不住你。”
  “是我……对不起……乔家没能、为皇上分忧……”
  皇帝摇头,像是哄他,甜言蜜语,却是落着泪。
  “昀儿,你是朕的帝君……朕的正君,本就该有你。”
  “皇上,乔昀只恨福气不足,晚来一步,没能早日与皇上相见。”他看着皇帝的脸,想要伸手去摸她的脸,却再也没了力气,“逸姐姐……阿昀,喜欢你啊……”
  皇帝闭上眼,泪水濡湿了睫毛,她拉着乔贵君的手,放在唇边摩挲着,痛声道:“乔儿,我对不住你……”
  乔贵君已经没了生气儿,可仍然睁着眼,似有什么话要说。
  他弥留着,拼尽了力气,想从皇帝口中得到一个保证。
  他诞下了个皇女。
  虽然自己就要逝去,可上天还不算残忍,给了他最后的希望。
  “皇上……”
  他拼尽力气,也只能说出这两个无比沉重的字。
  他手心的温度渐渐冷却,可皇帝仍然没有开口。
  乔昀不信,他大睁着眼,最后的表情万分急切,手紧紧抓住皇上,用最后的力气,紧抓着。
  皇帝知道他想要什么,乔贵君想要的,是她立二皇女为储君的保证,可她有自己的思虑。
  她表情多了分残忍的冷漠,抬起头,与乔贵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故意的会错意。
  她体贴又残忍,拍着乔贵君的手,开口说道:“昀儿,放心,朕会好好照顾咱们的孩子,你会好起来,朕要封你为帝君。”
  乔昀合上了眼,一滴冷泪缓缓从眼角垂落,还未落在枕上,就已干涸。
  他的手重重落下。
  皇帝允他的帝君,不是他想要的帝君,他终究是什么都没求到,心存侥幸,欺骗着自己,终于在逝去前的刹那,他才绝望……一切都是空,他想要的,从来都没能从她身上得到。
  皇上深吸口气,放开了他的手,起身,表情不忍也不舍。
  乔贵君的近侍伏在地上大哭起来,殿外,二皇女也啼哭了起来。
  皇上呆立了会儿,慢慢捂住脸,双肩颤抖。
  她恨自己最后的残忍。
  “昀儿,原谅我。”她心中只剩这一句话。
  年关,战报雪花般送来,捷报众多,其中总提到一个名字,楼越,她作战骁勇,带领一队人马入山,在与瓦兰部的作战中,取了瓦兰部族族长的首级,可谓战功卓越。
  皇上翻看着折子,脸色稍霁,又问礼部追封乔贵君为安和帝君的事宜。
  乔贵君以帝君之礼下葬,除此之外,皇帝还特地给夜宫侍赐了乔姓,多加关照了两位宫侍。
  二皇女,皇帝交由纯君抚养,起名泰。
  开春后,瓦兰余孽被彻底拔除,皇上大喜,欲嘉奖将士,特命在此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楼越进宫听封。
  宫里撤了丧幡,忙起了封赏之事。
  另一方面,瑶华宫传喜,容持正已有孕三个多月。
  贺玉这才确定,当时在朝凤宫,皇帝早已知晓容持正有孕一事。
  他想,原来这才是真的在乎。
  原来,帝王的喜欢,真的有区分。
  回到汀芳斋,听到雪霁不指名的骂活该时,贺玉叹息一声,劝道:“雪霁,放下吧,说到底,他比余帝君可怜多了。”
  乔昀这一生,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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