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独宠刺杀暴君失败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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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起,光芒会洒落到任何地方,腥臭的腐朽的,经日光扫过都有了绚丽光泽,可碑石不会动啊,生生世世,永远都在那处。
……
等其阿婆拿着东西悄声退下,桑汀坐在榻上愣了好半响,思绪乱如麻,困了才倒头睡下。
稽晟进来时,人已经睡熟了,屋子里还飘着汤食香味,他垂眸瞧了眼手上的糕点,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浓郁墨色。
夜深了,糕点也凉了。
稽晟和衣躺下,身侧人小小的一团,背对着他,蜷身紧挨里边。他视线冷凝在中间那间隔上,忽而伸手,大力扯了下锦被。
简直恶劣得不像样。
一时,冷气扑面而来,桑汀被冻得肩膀轻轻颤了下,身子蜷缩得更紧了,可是人还没有醒,也再没有旁的动作。
柔软的被子皱巴巴地堆在二人中间,好似凭空将那隔阂拉得更大。
稽晟狠狠蹙了眉,拳头无声落在被子上,随即长臂一伸,不由分说地把人揽到怀里,长腿搭上,蛮狠而不容人拒绝。
许是一腔燥火压在心底不得宣泄,男人的体温高得吓人,贴在背后似火炉一般,烫得人心化成了水。
这一冷一热交叠,桑汀终于迷蒙睁开眼,不舒服地动了动身。
无果。
稽晟扣住她腰肢的臂弯紧了紧:“醒了?”
桑汀喃喃应声:“……嗯。”
稽晟顿了顿,贴着她耳畔问:“何故生朕的气?”
冷不丁的,桑汀被那样寒凉的声音骇得彻底清醒过来,朦胧的视线变得清晰,身上沉沉的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她失声否认:“我没有生气。”
稽晟轻嗤一声:“当朕眼瞎?”
瞧瞧吧,夷狄王心情不畅时说话都是夹着刀子般的凌厉。
桑汀不说话了。
稽晟不满,半身压着人问:“怪朕今日话说重了?”
话音落下,他又紧接着问:“还是旁的什么?”
桑汀默默摇头,想到他开口闭口的'割舌头、斩首示众'。
委实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以为稽晟有在慢慢变好,可直到今日才发觉,他一点没变,骨子里暴虐嗜血,外表的霸道专横,他只是在面对她时,稍稍收敛了些,仅此而已。
稽晟还是夷狄王。
可是桑汀不愿意要他这样的“特别”对待。
她没有办法接受在她面前温和克制的男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却是一语定生死,刀起刀落,满手鲜血。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法子,他明明可以成为更好的人。
可是他听不进她的劝,或许说多了,反而会惹他不耐烦。
桑汀心里闷闷的,堵着气,像绕在迷雾重重的林子里,原来以为开阔的出路,骤然间变成了绝路。
良久的沉默。
稽晟脸色阴沉,唇冰凉,擦过姑娘莹白细嫩的后颈,似得了一件宝贝,不舍的流连忘返,可是下一瞬却猝不及防地咬在上面。
桑汀疼得轻呼一声,红着眼回头瞧了他一眼,含着水光的眼底尽是不敢言的委屈。
稽晟见状却是勾唇笑了,嗓音低哑问:“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桑汀堵着气说罢,转过头去,软白的腮帮子微微鼓起。
先前是丧气,现今是真真的生气了。
她手肘怼在男人胸膛上,把被子拉了过来:“我困了,我要睡觉。”
稽晟倒是听得一愣。
随即,听到姑娘说:“若你不困,便到书房批折子去吧。”
“好大一沓,今日我都瞧见了,积着攒着,到底还是你自己的事情。”
他脸一黑,因隐忍愠怒,手背青筋猛地突突直跳,偏偏硬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厢,桑汀裹紧被子闭上眼。
睡觉。
她不能一味的忍让,更不能自欺欺人,拿稽晟精心布下的骗局来骗自己,换取一时安虞,这样只会叫夷狄王更肆意行事。
而她的喜欢纵容,到最后会变成叫稽晟走入深渊的直接推手。
…
翌日是个大晴天。
张玉泉来回禀说,赵得光已经捉拿下牢狱了,新的郡守大人还要一两日功夫才能上任。
赵府最不起眼的庶子这回可谓干出了件震惊全江东的大事,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唏嘘不已,说的最多的约莫是那庶子傍上了朝廷下来的大人物,出息了,六亲不认竟亲自抓至亲下牢狱。
这事叫姜珥大惊,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赵逸全成了皇上跟前得重用的新人,那老敖呢?
午时敖登甫一回来,姜珥一颗心便提了起来,她仔细观察着,忍不住胡思乱想。
回来这么早,难不成老敖真的被皇上被弃用了吗?
可是敖登进屋便去收拾南下的东西,收拾好了东西,紧接着差人去传午膳,偶尔瞥她一眼,眼神平淡,似往常一般,脸上没什么表情。
姜珥却想,定是出事了。
她惶恐又忐忑,一时间竟不知是先去找娘娘探探口风,还是先宽慰老敖。
正此时,厅外,敖登沉声唤:“过来用膳。”
姜珥猛地回神,急忙过去坐下,飞快抬眸瞧一眼敖登,乖乖顺顺地把酒给他斟满,谁知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先听敖登说:“开酒楼一事,你想都不要想。”
姜珥动作一顿,“啪”地碰倒了酒杯,待她反应过来时,敖登已经拿了帕子将酒渍擦拭干净。
姜珥讪讪,揪着手指说:“不是那件事。”
“无事献殷勤。”敖登淡淡睨她一眼,开始用膳,似是习惯她这捣乱生事的小性子。
姜珥垂了头,也没有兴致与他争辩了,只说:“老敖,你别丧气,就算皇上不重用你了,库房里的银钱也够我们花几十年的。”
实在不行,她就去把那酒楼开起来,多挣钱的行当啊,不愁吃不愁穿,也不要看皇上的脸色过活。
只是这话姜珥没敢再说,敖登不许她去干这些。
眼下,敖登深深皱眉:“什么?”
“你别瞒我了。”姜珥语气低落,“刚才我都听她们说了,那个赵什么,新得了皇上的雷霆剑,也不知皇上是如何想的……”
“姜珥。”
“啊?”
敖登肃着脸说:“都是空穴来风,没有的事,切莫胡思乱想。赵逸全是皇上安排在江东的人手,与你我无关,日后这些话莫要出去乱说。”
姜珥愣愣地看着他,好久才“哦”了一声。
她哪里敢信。
午后,姜珥寻了个时机便从角门去找桑汀了,她原想悄悄的来,没曾想,一进门刚好与东启帝撞个正着。
桑汀惊讶起身:“你来了?”
姜珥唯唯诺诺,连忙快步走到她身边,恭敬行了礼。
屋内氛围忽而凝滞了一瞬。
只见东启帝眉心紧蹙,面色冷沉得堪比古井凉水。
桑汀有些不自然:“方才张大人不是来寻过你?”
言外之意,便是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要去处理公务?
稽晟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全然是不满心娇娇一夜之间的疏离和冷落,可到底没说什么,拂袖出了门。
门外,确实是张玉泉在候着,临行前,总要好生善后。
然而稽晟冷着脸,眼神凌厉,这可不是好说话的模样。任谁瞧了都免不了心中打鼓。
张玉泉也怵啊,话都是掂量了几番挑最好听的说:“皇上,明日启程,都准备妥当了,您和娘娘难得来一趟,江东美景都不曾赏过,您看今夜?”
稽晟迈着大步子,语气重重问:“朕的郡尉连话都说不利索吗?”
啊这,正撞上枪。 口的张玉泉可冤呐!
他忙不迭补充说:“您今夜可要与娘娘出去一赏?下官即刻差人准备下去!”
“赏什么赏?”稽晟反问,“朕南下便是来吃喝玩乐的?”
张玉泉一拍脑门,这罪过可大了:“皇上说笑,说笑,是下官愚昧!问了不该问的,该打!”
瞧着有人顺着他,稽晟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可是一想到屋里那个专门与他对着干的,胸口便涌上一股子无名燥火来。
像是习惯了温温柔柔百依百顺的阿汀,竟不知阿汀的脾气这样大。
气了他整整一夜,又是大半日,还没好。
想罢,稽晟顿了步子,凛然转身,问张玉泉:“夫人生气应当如何?”
张玉泉好半响没反应过来,直到察觉东启帝的眼神逐渐冷成寒冰,忙道:“这好办,下官不才,斗胆与您一说。贱内若是不悦,得了一二新衣珠宝首饰,便开怀大笑了。”
“仅此?”稽晟眼神古怪地瞧了他一眼,满目质疑。
张玉泉迟疑了,犹豫说:“自然还要……要看事情大小,无外乎,总得低下身段去哄一哄。常言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不无道理。”
话已至此,张玉泉隐隐猜出来了。
皇上这是和娘娘闹别扭了。
可您日日摆着一副冷脸,话一出口不是打就是杀,哪个姑娘乐意?
要想好,您得扬起笑脸去哄呀!
第48章 。 骗局(二) 控制欲
稽晟只知晓; 但凡是阿汀要的东西,哪怕是这条命,他都给。却也独独不知与姑娘家的相处之道。
遑论; 战场上厮杀搏斗以武力取胜的夷狄王哪里会哄人啊?
至于张玉泉说的话; 稽晟虽半信半疑,可身子却是实诚。先叫人去挑了几匹江东城新出的料子; 又去珠宝首饰阁拿了几样金贵的珠簪,末了,不忘去街头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和一袋糖炒栗子,左右随从拎着东西回来时,天都黑了。
然稽晟进到院子顿了步子,回头吩咐几人把东西送进来; 自己则留在院外; 等人都走干净了; 才轻咳一声; 微微咧嘴; 笑容僵硬又勉强。
漆黑的夜,寒风刺骨。
高高大大的男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衣袍被风掀起; 他嘴角翘起的弧度极不自然; 一遍遍反复,薄唇干涩得起了皮。
屋子里暖光融融,他眸色深沉; 眼前浮现姑娘娇羞芙蓉面,过了许久,才抬脚往前去。
临到门口,步子再一顿。
实则他并不知阿汀气的到底是什么; 只不过二人亲近了几日,凡是有一点不寻常,他会本能的察觉出来。
譬如,阿汀夜里不会主动滚到他怀里;白日里用膳,她也不怎么说话;再到出门前,她也没有叮嘱,没有留恋不舍的目光。
罢了,姑且信张玉泉一回。
稽晟扬着笑推开门,只见屋内冷清,买回来的东西完好地堆在圆桌上,不曾有人动过。
那抹僵硬的笑就此褪了个干净。
稽晟往屋里一扫,确是无人,他脸色因而沉了沉,转身时才听见隔壁小厨房的说话声,稽晟疾步走过去,甫一推门便是浓浓的药膳味儿。
里头一老一少齐齐看过来,瞧见东启帝寒沉的脸色,不由一怔。
四目相对时,忽而“哐当”一声,桑汀手里的没拿稳的瓷盖子唰的掉下,正中脚面。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男人揽住身子抱到了一旁,与此同时,稽晟踢开了那盖子:“你在做什么?”
“我——”桑汀才将开口,谁知话未说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稽晟抓住她手腕,声音沉沉:“手上的伤还没好,你来这里做什么?”
闻言桑汀愣了愣,讷讷低头去看包裹了一层薄纱布的手掌心。
是那夜大火,不小心被烫到的。
可是稽晟忽然这样说话好吓人,好似一夕之间回到了刚醒来那时候,莫名的畏惧。
她胆寒地缩了缩脖子,讪讪扳开他的手,低头闷声说:“已经快好了,不妨事。”
稽晟脸色更阴沉:“跟朕出去。”说完,他眼神凌厉扫了其阿婆一眼,冷声斥责:“你是死的吗?朕要你何用?”
桑汀见状脸色微变,不知又是什么惹到了这位脾气大的,她连忙去扯了扯稽晟的袖子,语气委婉说:“大人,是我自己要过来的,再说也没有伤到哪里,不关阿婆的事,你别生气,我……”
其阿婆已经垂头跪下,小心拽了拽她的裙摆:“是老奴失职,请皇上恕罪!”
稽晟冷着脸瞥了桑汀一眼,话是对其阿婆说的:“是该罚。”
“皇上!”桑汀急急抓住他,“这不关阿婆的事,好端端的,你做什么要这样不分青红皂白?”
稽晟却冷嗤一声:“朕是帝王,想如何便如何,还需要什么理由?”
他语气冰冷得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姿态遥远又陌生,像是身着天子冕服,站在金銮殿睥睨下来。
桑汀不由得怔住。
稽晟怎么变成这样蛮不讲理了?
一霎那的惊疑似烟火,转瞬即逝,不知怎的,她心里开始咕噜咕噜地冒酸水,眼眶也涩涩的,泛起朦胧水光来。
桑汀撒开手:“那你连我也一起罚吧。”
“娘娘万万使不得!”其阿婆急忙摇头,“是老奴不懂事,才叫娘娘金贵之身来了东厨,请皇上宽恕!”
“阿婆……”桑汀又气又急,分明是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回身看到男人冷漠的脸色,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稽晟冷眼瞧着,隐约发白的唇抿得死紧,衬得脸色铁青,叫人不寒而栗。
一室死寂。
僵持良久,稽晟低声斥道:“还不滚出去?”
其阿婆闻声连忙起来,临走前暗暗朝桑汀摇头,苍老的脸上满是担忧。
那厢,稽晟的神色已寒凛至极,语气重重地吼道:“立刻给朕滚!”
桑汀骇得肩膀颤了颤,后背泛起细细密密的阴寒,她看着其阿婆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忍不住低低抽泣了一声。
“哭什么?”稽晟在身后反问,声音寒凉。
桑汀急忙抹去滚落的热泪,转身瞪了他一眼:“我没哭!”
稽晟顿了顿,眸中滑过一抹异样,牵动心间,只一瞬,他未曾深究,视线扫过火炉上冒着热气的药汤,倏的冷笑一声,问:“日日熬这些做什么?怕朕活太久吗?”
“你——”桑汀气得脸儿通红,嫣红唇瓣微张,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怎么会害他啊?
这个人活似吃枪。 药了一般,开口闭口的'朕、帝王',句句冲着她来,今日她也不曾招他惹他!
她怎么还敢说他?
且分明是他先错了,如今还理直气壮……
想着,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桑汀咬紧了下唇,急急走过去要拿药罐子,被稽晟一手拦住:“不要命了吗?”
“让开!”桑汀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