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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红芳坐消歇-第23部分

小说: 红芳坐消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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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头,“你早就获得过朕的允许,在朕面前,有什么说什么。”
  她跟着点头,调子有些发抖,“奴才不敢否认大祁在当时的艰难处境,四境不稳,国力凋敝,奴才的父亲力不从心。皇帝在奴才心里是明君,伴着您,看着您把大邧治理的国基重返,井然有序,感觉上像是奴才父亲实现了生前的夙愿。”
  皇帝扣紧手中的杯子,“倘若朕负你所望,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她道:“奴才情愿偏安一隅。”
  “所以,”皇帝问:“你对朕,除了欣赏,赞许,有没有其他多余的感情?”
  有,当然有,他给她机会让她说实话,却无法适用于这个问题,她想把这辈子的尊严重新找回来,就不该跟他产生感情上的冲突,也许她永远做不到跟他平视。暮年之时,想起曾经的这段岁月,想起缀在自己人生中的这匹锦缎,裁下来像一场梦般的时有品念,大概也就够了。
  她沉下心道:“奴才爱您敬您如主。”活落,心底裂开一条缝,有什么东西漏了进去,再也捡不会来了。
  皇帝的手指渐渐凉了下来,她是一匹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但凡点头都有他逼迫的成分在里头,亲口答应会原谅他,会喜欢他,不过是他自我编排,用来安慰自个儿的笑话,他放手丢开茶盅,正了面色道:“建贞为朕养了这么个好奴才,朕认输,打今儿起除了职务上的牵连,丁归丁,卯归卯,如你所愿。”言闭,起身向殿外走去。
  她卧在身后道:“谢主子隆恩。”
  出了殿,星盏数点,摇摇欲坠,看什么都是满目苍凉,四喜跟上前问:“万岁爷上哪儿,奴才给您备轿去。”
  他还能去哪,以往这个时候都是处在养心殿批折子,今天因为有她的帮助,效率提高了几倍,闲着就把事情玩纵了,两人从未像这般推心置腹过,分明把话说开了,反而把距离又拉得远了,可望而不可得,何必呆在殿里受那份折磨,皇帝负手漫无目的地往前踱,抬头看了眼乾清门檐脊上的坐兽,顿脚定下了心思,淡然开口问:“什么时辰了?”
  四喜掏表看了眼,回道:“回万岁爷,酉时了,该送晚膳了,奴才送您回殿里去罢。”
  他起开步子往一面拐去,“不用了,懿嫔那里伙食好,朕顺便去瞧瞧她。”
  盛苡捡起被皇帝撞落的一道奏折,里面飘出一张小简,上面写着“平凉准信。”她捡起来,夹回折子里,把案扎摆设一应归置好,方出殿跟着小六子去了后殿的值庐。
  御前日子忙碌,过起来飞快,她跟皇帝两人之间形成了默契,以往的种种似乎从未发生过,她替他研磨批折,看他蹙眉,听他叹息,甚至拍案喝骂,她会担忧,会忐忑,甚至心疼,晚上阖眼前心里是满足和平静。
  倘若日子就这么无波无澜地过下去,相处成了习惯,大概皇帝先前对她的热情就能彻底褪干净了。届时皇帝念及她这么多年的苦劳,御笔一封,只怕还巴不得轰她出宫去。
  在宫里当值,哪处都一样,都希望能在主子眼巴前儿漏脸,御前更甚,盛苡抢了一人的风头,眼下正没完没了地跟她抱怨,“你说咱们俩都是司籍,我怎么没被万岁爷留下批折子啊?”
  盛苡喂着廊子下的百灵笑道:“这几日折子累得多,万岁爷正跟浙江的官老爷们较劲呢,心情不大好,心疼你,怕一不小心把火发到你身上了。”
  芊芊斜眼瞪她,抢过她手中的细谷,“得了罢,这鸟儿谁送的?”说着凑近她打听,“你那事儿谁没听说过啊,为了你,玫主儿都圈冷宫里头了,我们都好奇,你怎么没谋个前程,奔这儿来了。”
  盛苡没法下嘴解释,背后的情形太复杂,一理理不到头,她好不容易脱开身,不能再原地踏回去,拿回她手里的食罐,笑着推了她下,“你帮我打水去,回来我教你识掐痕,往后你替我留在殿里。”
  “真的?”芊芊大乐,忸怩笑道:“一直想让你教我来着,没好意思开口,咱们可说好了,不准反悔。”
  “骗你我图什么。”盛苡撵了她去,回头撞见小六子忙福身喊了声“公公。”
  小六子一讪道:“何必跟我这么客气,怎么样?御前呆了一个月,在这儿住得都还习惯罢?”
  “习惯,”她笑道:“还没祝贺您正式官升四品呢,您没忙着,怎么上我这儿来了?”
  小六子在她面前总端不开架子,绕手扣了扣后脖子含糊应了声谢,见她眉开眼笑,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大一样,哪儿不一样也说不上来,胡诌了个借口问:“今儿早起,我瞧万岁爷脸色不大好,你昨晚上帮着批折子,有什么兆头没有?”
  盛苡敛了笑道:“既然是六哥您问,我多少跟您提个醒,因着正月里的那场雪,运河里的冰眼下都还没化干净,您瞧宫外的筒子河就明白了,南面的漕粮运输有碍,万岁爷心里头正着急,这两日别老说饭食茶水什么的,多担待些。”
  小六子虚头巴脑地应了应,还是没忍住把话憋了出来,“你和万岁爷……”好不秧儿地两人就不冷不热了下来,离得近,关系反倒越发疏远了,碰着面,一个不搭眉,一个不搭眼,还真是主奴之间的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盛苡这边她不知道,皇帝那边可见还是没真正放下,有空就上天穹殿里遛弯儿,腿儿都溜细了,花开一半被撅断了茎子,鸿图锦绣一晃没了影,只剩了落瓣儿了。
  她听了没多大反应,在栏子边坐下身,抬起绣花绷子,穿针引线地绣,“六哥跟升平署的谙达们熟吗?”
  小六子不妨她问起这个,滞了下,方点头。盛苡拔断一根线道:“听说有个新戏班子进宫了,四格格想去瞧唱戏的师傅们去,托我找熟人儿呢。”
  小六子被她拐了心思,波浪似地摇头,“熟人能找着,可谁敢帮四格格的忙啊!等闹出麻烦,咱们也脱不开壳儿啊。别央我,你也别趟浑水。”
  盛苡点头,举着绷子给他看:“瞧我绣得好不好看。” 芊芊从她身后走近,轻手轻脚地放下水槽,冲小六子挤了挤眼儿。
  小六子收到眼色,凑着下巴琢磨,“不错,有珠儿有龙,像那么回事儿。”
  她笑道:“六哥喜欢什么花型儿,隔天也给……”倏地就感觉辫梢被人扯了一下,一股怪异冰冷的感觉直窜进脊梁骨,身子猛地抖了抖,手背顶在绣花针上,瞬间鼓了个大包,还往外渗着血。
  芊芊大惊失色,忙提起她的手道歉:“这可怎么好呢!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这都扎进筋里头去了。”
  小六子忙抽出汗巾扎在她的手上,“还不赶紧找药去!”盛苡惊回神,拦了芊芊,举手摇了摇笑道:“不就一个针眼儿,这巾子我收下了,绣好花再还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修改论文三表,这章写得特别没感觉,尽全力写好这篇文,如果还能坚持的话,下本一定写逗逼的。
权利的游戏第六季今日回归,喜大普奔,纪念一下。

☆、千千结

  
  闲篇儿扯了半上午,小六子掏表一看,大睁白眼,“不聊了!我得接万岁爷下军机去。”
  送走他,俩人坐在廊子下拿着白纸比划。
  芊芊有悟性,不多会儿就学了个精透,乐滋滋撩着纸页道:“也没多难嘛!”
  盛苡又用指甲在纸上划出长短两道杠儿,“简单罢?就这两个你再仔细瞧瞧,殿里的纸跟咱们这处不一样,底子软,不容易分辨,不过有个诀窍儿,”说着捻了捻拇指跟食指,“万岁爷划完长的,喜欢这个样子。”
  芊芊笑着说有趣儿,“万岁爷还有什么喜好,你都一并跟我说了,没得出差子。”
  盛苡又捧着绷子绣起来,“别往书案前头站,那样会挡光。磨墨那时候,动作要轻,千万别擦出动静。万岁爷看折子比较快,你跟着也不能慢,让等着。”停下手想了想又道:“对了,茶盅要摆在左手边,好拿。万岁爷坐下前,你先帮着把椅子推一下。”
  芊芊翻着眼睛默记了两遍,揽着她的胳膊道:“那从今儿开始,咱们俩轮着来,你一天,我一天。”
  盛苡端起绷子拉远看着,“你若愿意,就一直呆殿里,我上三希堂整书去。”芊芊忙道不用,被她摁下手笑道:“好好干,等你哪天升了尚仪局的头子,再谢我不迟。”
  跟着她的视线看出去,两只五彩绣龙绕足衔珠,恣意跋扈。
  临了傍晚,芊芊步子忐忑地来了勤政殿,被四喜阻在门口,“怎么是你来了?”
  她气阻道:“我怎么不能来了?别误事儿,要不你进殿里整案子去。”
  四喜大晕头,往她身后望了望,趔过身容她进殿,听见她问:“听说万岁爷下午在重华宫?”
  他随口应着:“太后娘娘在重华宫设茶宴,万岁爷少不得要去坐一坐,哎,对了!今儿有专差从京城里送了点心进宫,御膳房刚备了份过来,这两日万岁爷胃口不大好,你好歹哄着多吃些。”
  说着就见小六子辟路,皇帝紧跟着往殿前走来,两人忙散了头,殿里殿外各自去了。
  皇帝踏上丹墀叫来小康子吩咐,“茶房里的君山茶再往重华宫送些。”走到门口顿了下脚方跨进殿去。
  绕到桌案前,圈椅自觉往他身后趋了趋,坐下身抬起胳膊,桌边一下卡在膀根儿的位置上,皇帝皱了下眉,起身把椅子往后蹬了蹬又坐下,端起茶盅抿了口茶,又皱了眉头。
  芊芊紧遵嘱咐,也不知道哪儿做的不合意儿,心里唬得皱皱巴巴,动手理起奏折,皇帝这才察觉出不对来,眼前这双手水葱似的透亮,不是以往那两只,浅浅爬着疤痕,土印儿似的,接地气儿。
  抬头看了眼问:“叫什么名儿?”
  她福了身道:“奴才杨芊芊。”
  皇帝拿了本奏折看起来,“芊芊玉手的芊?草字头那个?”听她应是,又道:“手如其名,倒担得上这两个字。”
  芊芊脸大红,忙福身道谢:“谢万岁爷夸奖。”又听他道:“名儿取得太露骨,反倒压身。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去了草头儿,只余两千,多贵重,怎么样?愿不愿意?”
  话说到最后,皇帝的脸上竟大大泛出笑意,她心里一双兔脚儿乱踹,糊着脑子跪身谢恩,“奴才谢万岁爷赐名。”
  皇帝叫声起,问道:“会不会看掐痕?”
  她点头道:“奴才跟盛苡请教过了。”
  皇帝手指顿了下,摩挲着杯肚儿上的龙纹,那张脸他记不清多久没有仔细端在眼前看过了,一厘一寸,一根睫毛一颗痣,他还深深印在脑子里,像拓在葫芦肚儿上的铁画,烙得他脑芯发痛。
  “万岁爷?”芊芊叫醒她,“还不到传晚膳的时候,您先用些点心罢?”
  他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扬手道:“先批折子,让朕也瞧瞧你的本事。”
  皇帝看着她,下笔精准,丝毫不差,自嘲地摇了摇头,身边没那人,一切不都还是照旧,他是皇帝,不该在情/事上优柔寡断,迟滞不进,既然下了绝心,就不该再跟她粘缠,他不确定到底能不能忘怀,至少也应该试试,可恨的是她的态度,避瘟似的嫌弃他,真把他的脸面当成是纸糊的了,动动手指头就戳了个稀烂。
  皇帝怔着不动,问道:“封典没有?”
  芊芊摇头,“回万岁爷,没有,月前司籍姑姑出宫前才把奴才提拔上来。”
  皇帝当即提笔拟了道旨,“今儿这职当得好,封四品,领旨罢。”
  她这半晌过得晕晕乎乎,如坠梦里,不敢相信好事一桩连一桩,冰糖葫芦似的一颗挨一颗串她身上来了,美了一晚上才大梦初醒,成了御前声名大噪的人物,人前人后都戏称她为“两千四品”。接连几日抬脚走到哪儿都引人注目,前呼后拥,打揖行礼,姑姑早,姑姑晚地叫着。芊芊涨了身价,气焰也拔上来了,心安理得地指派底下人办这个办那个,独独在盛苡跟前还是先前那幅善脸儿。
  “怎么老感觉是从你那儿偷来似的。”
  盛苡揭开鸟笼的蓝帘子,“傻样儿,咱们俩当一样的职,你得了主子的青眼,肯定是因为你干得更好,无缘无故的,何必封赏你呢?你赶紧上差去,别误了时辰。”
  等芊芊扬了扬手往前殿奔去,她默默看着笼中的百灵吃食儿,几颗谷子迸溅出来,她心神也跟着往下落,忙揉揉脸打起精神来,皇帝心里她自然是能被人代替的,不也正是她希望的结果。
  为鸟儿喂了食儿,换了水,她照旧上三希堂整书册,皇帝除了在勤政殿批折子,也时常在这殿里看书,她就负责把一天皇帝看过的书整理好,她进屋时南面罗汉床的炕桌上摊着好几本拇指厚的典籍,大概一瞥,全是关于天花接种痘苗儿的药书。
  盛苡下头其实还有个弟弟,当初就是因为出花儿殁了的,三岁不大点儿的年纪,发现时已经晚了,被隔在一间空殿里,埋了一肚子的汤药也不见起色,活活耗尽了性命。
  她随手翻了几页,一发不可收拾地看起来,书里面不光有文字还有配图,其实仔细看看,她觉着也不难,有一种水苗法说的是把痘苗放在细竹管儿里,再由大夫吹进种苗者的鼻子里,这人因为感染上了痘苗会患上轻微的天花,顶多发场低烧,养几天也就好了,从此身子有了抵抗的能力,往后便不会再害这种病了。
  皇帝查阅这书多半可能是为了大贝勒,年岁太小经受不住痘苗的侵害,眼下这个年纪预防起来更合适。
  图画画得很有趣儿,大夫是一张凶神恶煞脸,病人满脸苦相,她一时痴迷,浸在书里头全然忘了时辰,越看鼻眼儿里越痒,忍不住弯腰打了个喷嚏,起身时冷不丁瞥见门口负手立了一人,遥遥跟她对视。
  盛苡吃了一惊,忙从桌上撤下手,跪身冲他请了一安。
  皇帝只身踱进殿落座,抬手示意她起身,“接着整罢。”
  盛苡心头微跳,吁了口气,稳下心神,把书页的边角折起来合上。
  皇帝从炕桌下拿出一把草签递给她,“用这个。”
  她接过夹在书缝里,一本一本合上转身往书架上放,突然听他命道:“别放了,横竖明儿还要接着看,拿过来罢。”
  盛苡背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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