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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寒昙一夜-第8部分

小说: 寒昙一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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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管他这般作为,是不是在刻意讨好她,不管他是不是像牧羊人一般,驱走了饿狼之后,便要将养大的羊剥皮烹肉了去。
  “玄綦,你是真的每天都这么忙吗?”虽然玄綦办事的速度很快,看起来像是很轻松的样子,可白锦仍旧是看着那墨字头皮发麻。
  “也不是每天,只是一个月后秋收就要结束,吏户收税之前要办烟火节,所以事务比以往多。”玄綦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便埋头看文书。
  白锦这才想起来大邑是有这样一个节日的,那些农民秋收完了之后就能蛰在家里三四个月不用出农活,做工的也都可以放了假整天在街上游荡,这时候唯一还要奔走在外面的就只有商贾或是开着店铺的人以及……乞丐。
  所以白锦是从未过烟火节的,因为别人的烟火节是年前的预告,是一年间松一口气对着杯盏高呼“又是一年秋已过”的时候,而她的烟火节,意味着店铺大半歇业,路上行人稀落,意味着挨饿,意味着咬牙耐过寒冬,意味着生和死之间毫无意义的挣扎。
  白锦有些出神,可当她瞥到玄綦如玉的侧颜之时,又会禁不住想,那他呢,他的烟火节,是什么样子的?
  “每年烟火节都会有祭天仪式,通常是要由大邑君主亲自进行。”似乎是知道了白锦心中所想,玄綦在一边轻声开口道。
  “你?”白锦本还以为他会可怜兮兮地呆在山顶,拥着夜色独自看尽万家灯火,现在听来竟不是这样,便问道:“可你不是从不下山的么?”
  “只有这天例外,祭天仪式是继承了百年的传统,不能破戒。”玄綦蘸了蘸墨汁,执笔提腕开始写起来,嘴上道:“烟火节的热闹仅次于年末,那天我会带你下山的。”玄綦的一心二用也可谓是到了极致,虽然一边说着话,可手上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停息。他的批示向来都是言简意赅,因而也不过片刻,便盖章落款结束了所有的公文。
  白锦心中的兴奋自然是不必说的,这可是她飞黄腾达以来的第一个烟火节,也可能是最后一个了,自然是要乘兴而出尽兴而归的,再加上玄綦的态度这般主动,到时候她怕是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白锦暗自咽了口唾沫,跟着眼前修长的人影踱出书房准备着要去干正事了。
  那特意开辟出来的暖房里依旧是亮堂堂的,高悬着的水晶灯像是另外造出来的太阳一般,永远不会熄灭。玉坛之中也依旧只是肥大的昙花叶茎,灰扑扑地软立在里头,毫不成器。
  白锦绕着这块三分地走了几圈,便觉得浑身都冒出热气来,和外头简直就是隆冬腊月和春花三月的差别,便更是想不通这昙花怎生得如此娇,已是这般条件了都还不肯满意。心里虽是感叹着,却也奇怪于这样的温度,便道:“玄綦,这样的暖房,是怎么做到的?”
  玄綦微微摊开掌来,似也在感受这样的温度,水晶灯橙黄的光吻在他的掌心,给那本来白皙如纸的肤色打上了层蜜釉。他的眼睫微垂着,只露出一半的湛蓝色瞳仁似乎是泛起了涟漪,散发出暖融和煦的气息来。
  “本来是凿开了冰丘,现下给内壁都贴上了层暖玉,又用内力温养着,自然和外面不同。”玄綦轻声开口,对白锦的问题向来都是来者不拒。
  “那这玉坛呢,也是暖玉?”白锦在心底下暗暗咋舌,为这样的大手笔而有些头晕眼花。那暖玉是值个什么价儿?那些出嫁的女子若说嫁妆好些的,便会有指头大的暖玉作陪,那些家境殷实些的,就会给主母琢出一对暖玉镯子来,可是把暖玉当墙砖给昙花使的,若不是今日见到了,白锦真会以为是昔日乞三哥吹破的牛皮。亏她从前还想着这玄帝舍奢从简,对身外之物一概置之不屑,现在想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不是,这玉坛是暖玉髓。”玄綦开口解释道。
  白锦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是暖玉髓?她怎么会知晓,可是听这名字也知道是比暖玉品阶还要高的玉石,就光是想想这么厚厚的用来筑玉坛也后怕万分。
  “那这暖房,是你亲手凿的?”白锦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那玉坛,果真触之如凝脂,细觉有雅热,细嗅有莲香。眼前这么大一块,恐怕已经抵过了山脚皇宫内的大半财物。
  玄綦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有些好笑,一边道:“这倒没有,是请了两位巧匠来修筑。”
  “来这山巅?”白锦有些惊诧,那大祭司不是说大邑玄帝住在九峰山顶的事是绝顶机密,不可外泄的么,她虽说是个意外,可若随便两个工匠都知道此事内情的话,那这秘密恐怕就守不住了。
  “是。”玄綦微微点头,一边道:“那两人现下,已经带着妻儿迁到了南海。”
  白锦也是了然,既然是大邑绝密,又被远驱到南海去,自然也不敢对外胡乱说的,只是这山顶酷寒,就平日呆着已经难以忍受,何况还要凿冰挖石,费心修筑,那两人又怎么会受得了?
  “开凿这温室前后花了多少时间?”
  “约莫半年有余,那阵子才刚登基,事务繁多,兴许会记错。”
  “半年的时日……会不会太少了些?”白锦微微皱眉,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暖房虽说不大,可要将坚冰冻土全部挖出,再贴上暖玉,还要挖出这玉坛来,说是半年的时间,还是太过赶了一些。不过那两人兴许是冷极,才加快了工程,也难以轻易下出结论。
  “这玉坛,当初是想要挖多深?”这墙壁想偷工减料是做不成的,若是真有问题的话,也只能出在玉坛上。
  “三尺。”玄綦听着白锦的话,自然也发觉的端倪。
  “底下可也是打算铺暖玉髓?”白锦听着这数字,眉头逐渐皱了起来,衬着那朱砂痣,头次有了些认真精干的气势。这样的冰丘里凿钻,这玉坛也不算小,就算是减小一寸也能省上几天的功夫,三尺的深度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看出差别来……若是不打算铺暖玉髓的话,那土壤的深度根本就没有差别了……
  “底下是想铺三寸的暖玉髓。”玄綦开口,显然也是明白了白锦的意思。
  若是少钻三寸,便能少个十天呆在这山顶,若是偷走了那暖玉髓,便不必怕有深度的差别,还能大大的发一笔祖孙十几代都不用愁的横财,更何况新君正是刚登基焦头烂额的时候,做完这差事后举家又要被迁到南海去,到时候山高皇帝远的……这样一举三得水到渠成的事情,若是不做,才真是傻了……
  玄綦做事从未拖过泥带过水,当下便操着一身的内力将三尺缺三寸的沙土移了出来,其实也不必看了,只消简单地想想也知道事实定是如此。那深深的玉坛底部,不是名贵珍稀的暖玉髓,而是“扑哧扑哧”散发着滚滚寒气的坚冰。
  那一片昙花的根系,都只浅浅地扎了一层,或是攀附在边上的暖玉髓旁,根本不敢深入下去,因而只是看起来长势良好,实际上,连开花的资格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烟火节……我不必说。

  ☆、八 日央·抬萼

  
  白锦看到了那底部的景象,下意识便回头看看玄綦。
  可他面上的神色没有丝毫起伏,没有想象中的惊诧震怒或是其他,只是惨淡的一片漠然。
  “你打算怎么办?”白锦倒也觉得他一直是这样的,现下找出了这昙花不开的缘由,到让她松了口气儿,心底甚至还有了几分小得意。
  “国库里大概还有些暖玉髓,我稍后就去取来。”玄綦的口气却似乎比平时还要轻松许多,透着些欣喜,一手朝下虚按,那昙花就被原封不动地填回了玉坛之中。
  “那两个工匠,你要怎么处置?”白锦提步跟上玄綦的步伐,稍有些吃力。
  “都是六年前的事了,又远在南海,也不必追究。”玄綦微侧过脸来回答,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模样,又道:“那两人这般做法也是人之常情,错在我的疏忽。”
  白锦在心底暗自撇了撇嘴,大邑皇室不愧是财大气粗,这么大一块暖玉髓,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只是玄綦,似乎要比她所想的还要温和些,从来都是不喜不怒与世无争的样子,又怎么适合去做大邑的君……想来他,就应当一席白袍去做游历百川的闲士。
  既然已经寻着了问题的根源,玄綦的动作自然是很快的,甚至是兴奋,左右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已经琢磨好了暖玉髓的大小,将其填到了玉坛底部,只这么一放,那汩汩寒气顿时就被克制了一般,缓缓地消止住了。
  白锦托着腮蹲在一边看玄綦忙碌着,不过倒也不是他亲自来做,而全都是以内力代劳。
  在底下施了肥,重新把昙花侍弄回玉坛中,大概是错觉吧,那昙花虽然被这么倒腾来倒腾去,可放回去的时候竟比从前还要精神许多,想来不出几个月,就能稳稳地扎好根,开出花来。
  等做好了一切之后,连那人的面上都不由地柔和下来,似乎是放下了心中的一件大事。
  “多谢了。”他冲着白锦微微颔首,开口之际似乎还勾了勾唇角,湛蓝的眼底几乎是要开出春花,映得那颗泪痣明媚得耀人。
  “言重言重……”主子的道谢白锦自然是给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收下的,连忙摆了摆手,却因为玄綦此刻难以言喻的喜色而大脑发晕。
  后来连着两日白锦都像是没断奶的小孩一般跟在玄綦的身边片刻不离,不过寒气倒没有再发作了,面色也愈发红润起来。只是两日一过,白锦仍旧是围在玄綦身边打转的,倒也是废话了,这山顶上就他一个活人,不跟着他跟谁。况且天气越发寒冷起来,她现下要是没有玄綦的内力暖着,早就被冻死了,还有吃饭沐浴之类的,也都需要他照顾……
  可这样一跟之后,她真觉得玄綦的日子过得像是北风里风干冷冻过的柴牛肉,不仅嚼不动,还没有丝毫滋味。
  白锦已经被宠得没了边,就这样的待遇之下心里还是忿忿,想着都是活不久了的人了,这日子除了吃就是睡过得没有一点意思,简直就是在糟蹋自己,何况也摸透了玄綦的脾性,行事说话便逐渐放肆起来。
  “玄綦,你会不会弹琴?”白锦支着头趴在桌上问。
  “会。”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我怎么没见你弹过?”
  “山顶太寒,琴受了冻音色不佳。”
  “那你怎么会弹,你不是住在山顶六年了吗?”
  “从前学的。”
  “那我想听你弹琴。”
  “多年不弹,怕手生了……”
  “你等着,我去帮你要把琴来。”也不管玄綦口中的拒绝之意,“刷——”一声推开椅子就往外走。
  白锦放了纸条下去,如今也不管时辰了,她一早提了意见让玄綦对那国卿讲讲,最好能日日夜夜守在山下,好让她方便些,本来只是说笑,却没想到那玄綦和国卿都是耿直的性子,还真就重新在山下给设了办公之处,平日里一边办事一边守着铁台。
  不多时,便急匆匆地抱了琴回书房。
  玄綦只得放下手上的事务,先走到一边为那已经分不清谁是主谁是仆的女子弹奏一曲。
  虽说有些生涩了,可白锦也不太懂音律之类,只是看到玄綦弹奏的样子分外好看,似乎只是微低了头,便觉得整个人都愈发内敛恬淡起来,那截优美盈白的腕骨和微垂的修长十指,只轻轻地抚弄琴弦,便让人觉得那琴弦得到的是莫大的荣幸。
  白锦眯了眯眼睛,只觉得美色惑人,可当初刚见到他的时候也并未觉得是这等倾世,甚至觉得蓝色的眼睛是天下之怪事……可听着听着,便不由自主地想到玄綦今后成亲生子的大事,想着到底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
  一曲弹毕,玄綦起身坐回桌边,却听见这女子好不嚣张地开口:
  “今后每一天你都弹琴给我听吧……”
  玄綦脚下一个踉跄。
  后来又开始缠着玄綦要下棋了,明明是棋谱都没看过几本的,非要和人家每日厮杀两盘,一边下棋一边要悔棋,有时候卡住再也走不下去了竟然还要求两人位置掉个转,她接手了玄綦形势大好的局面继续跟他玩,最过分的时候一局两人换了三四次。
  不过玄綦在她看来早就已经打上了好脾气的烙印,那张脸总是没什么表情的,所以她的任何要求总是没什么反对的,总是不如何犹豫就答应下来,总是顺着她惯着她。有时候白锦会想,若是能嫁给玄綦,那婚后的日子定是整个大邑最舒坦的。
  等到白锦的娱乐项目已经凑齐了玄綦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开始朝着人声朗诵市井小话本作为助睡之物的方向发展的时候,玉坛里的昙花终于在迟了的一年之后,结出了花苞,本来只是一两个,后来似乎是卯足了劲儿,一直数到了十一。等到那时候,秋收已经结束了。
  烟火节那日白锦难得让玄綦早早地叫醒,伺候完洗漱之后更了衣随他下山。开始从山顶往下走的时候玄綦没有用内力,而是拉着白锦慢慢走,沿着陡路朝下看去,山脚的都城都还未完全醒来,而是沉浸在一片灰白的晨雾之中。
  只是雾气中的每户人家门前,都挂上了一对鲜红的灯笼,不似从前单调的素墨两色,从九峰山上看去,底下朦朦胧地都缀着红,被街道穿在了一起,纵横地交织成一片喜色,像是什么人迎亲的队伍。
  田地大多是在郊外的山脚下,本来到了秋天,麦田的麦子就像是一夜之间给秋风吹黄了一般,远看来金灿灿地在染上秋意的山下流了一圈,现在秋收之后,虽说没了麦子,可金黄的麦秆仍旧插在地里,现在望来颜色仍是鲜艳的只是短了一茬。
  白锦走了不久便觉得累了,这些个日子来锦衣玉食的,不仅是腿脚犯懒,就连脑袋都懒了下来。
  玄綦如今也是再懂她不过,此刻只看她微微皱了皱眉,便伸手帮她把披风的帽子遮上,转而将她抱起。
  白锦高兴地哼哼两声,用手拉着帽子,几乎把整个脸都埋了进去,微微拱了拱身子,在他怀里躺得更舒服些,向左边靠去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冰雪和圣湖的清雅味道,现在似乎是很熟悉了。
  隔着帽子也能听见边上掠过的风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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