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耽美同人电子书 > 吃吃凤梨 完结+番外 >

第12部分

吃吃凤梨 完结+番外-第12部分

小说: 吃吃凤梨 完结+番外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Cgt的干部还在苦口婆心,Bolya再也听不下去,事情明摆着了,要么拿钱走人,从此在圣丹尼省过那种在失业和零工之间朝不保夕的日子,要么坚持下去,争取一个自由民主的工厂在这片被人看不起的郊区道成肉身。
  但革命不是发生在贫苦的俄罗斯吗?耶稣不也是生在马槽里吗?难道他竟生在王宫大殿?为什么圣丹尼就不能有一个工人当家做主的合作社工厂?为什么。
  Bolya拨开人群走上前,抢下了干部的话筒。他拿着那个红色的塑料话筒,一时又有点无措。工人们呈半圆形围着他,大家面面相觑。Bolya想,原来在人前做演讲这样难,他忽然想起那些随时随地都能组织起漂亮的词藻的人,比如说总统先生,国务秘书,之前来和他们谈判的EM集团的经理,他们的工会干部……甚至孟时雨,他们都在学校学习过怎么说话。在现代社会,说话不再是人类的本能。(罗马帝国时期也不是。)
  “勇敢点小伙子!”这时有个胖女士忽然喊了一嗓子,Bolya认识她,每次开会,她都从家里带来自己摊的可丽饼和Nutella——她是个布列塔尼人,老家的海鲜厂早早就倒了闭,老板宁愿把布列塔尼的鱼运到中国加工,再卖回巴黎。
  “我们……”Bolya做了个深呼吸,他的嘴唇紧张得都发起抖,嗓子紧得仿佛吃了三勺咸盐,“我们不能拿钱。”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如果我们停止占领,拿了钱,然后呢?三万欧看起来很多,但一年之后呢?两年之后呢?怎么办!我们又不是明年退休——你们难道没听说,我们可能以后还要延长退休的年限。”
  “他们承诺会继续雇佣我们。”工会的人着急抢话。
  “开玩笑,”Bolya挥了挥手,“他们只雇佣十分之一的人!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是他们的战术,目的是让我们就此分裂开来!会不会有人想,我先投降,我先拿钱,我先得到工作?同志们,我们能出卖自己人吗?”
  工人们爆发出嘘声,“绝不”,他们说。“不要相信中国老板!”有人在下面喊,同时也有人小声说,“得了吧,我看法国老板也不能相信。”
  工会的人急了眼:“不要做梦了!这是三万块钱,三万!你这辈子银行账户里都没这么多钱,谁知道我们继续占领下去,他们会不会调低补偿。这是我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同志们,这个结果是你们辛苦占领一年后该得的!”
  “又来了,难道我们参加工会就是为了在被开除时多拿点钱?那你们和保险公司还有什么区别,不,工会不是做这个的!”
  Bolya接下这句话的尾巴,“没错,我们不要钱,我们要的只是工作,只有合作社。我们从一开始就说好了,要合作社!”
  “来让我们去直接告诉老板吧,我们要合作社。”穿XL码的布列塔尼女人撸起袖子,挥了挥拳头,她喊道,“我们得强硬点。”
  一个年轻的工人笑道:“妈的,你一个人就能榨干这群老板!”
  “还记得法国区的那个执行总裁?看他瘦的……”
  “应该揍他们一顿!”
  “踢老板的屁股!”
  “冷静点朋友们!”工会的人坚持不懈,“我们反对暴力!你们不明白打人的后果吗?那样民众将不再支持我们!”
  “随便吧!”有人喊道,“我受够了!警察打我时巴黎人怎么没把警察局掀掉?因为我穿着工装而老板是穿西装的吗?”
  Bolya说,可能因为他们的西装特别贵。
  所有人都笑了。动议被阻止,他们宣布散会。
  但第二天,有人在工会办公室外面的布告栏里贴了传单:《我不想白白失去三万欧,我需要钱来还债》。
  他们再一次AG,所有人都投了票,支持继续占领的人多过想拿钱的,但也没有了不得的优势。他们最终和工会的人妥协出一个结果,工人代表们又一次出发,到巴黎城里。但他们在经济部吃了闭门羹。
  接待的小公务员说国务秘书不在,部长也不在。谁都不在。工人们说好啊,那我们在这里等。Bolya就和同事们坐到路边,一条观光船从塞纳河上开过去了,又一条小艇从河上开过去了……他忽然想到,国家图书馆就在河对岸,孟时雨大概正坐在里面,东摸摸西摸摸地写着他的论文。
  孟时雨和Bolya讲过自己和季鸣则的关系,他说自己可能没办法修理好这个老板的脑子。孟时雨说话时整个人像朵缺水的玫瑰,蔫在Bolya身上,Bolya心疼得亲到他的眉心,说这又不是你的错。孟时雨就捂住眼睛,不去看Bolya,他说:“其实我还可以做的更多,但我没办法跑过去和他讲,‘亲爱的前男友,除非你撤资,我才和你复合’…… ”
  Bolya听了,小心翼翼地把孟时雨的手指从眼睛上拉开,孟时雨睁开了一下眼睛,又马上闭上。他说干嘛干嘛,我不能不好意思吗?
  Bolya说:“我亲爱的,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还爱他吗?你帮助我们,有没有……哪怕百分之一,是为了向这个人报复?”
  孟时雨睁开了眼睛。Bolya看到自己倒映在清澈的黑色的瞳仁上,那里面没有矫饰,没有迷惘:“如果我还爱他,我为什么要复仇?这不是复仇。建立一个工人合作社,我认为是对的,是你们最好的解决方案——这比让什么人吃瘪重要得多。”
  天黑了。所有人都又饿又冷,工会的代表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已经气得或懂得发抖。Bolya记得就是这个人,平时三句话不离“谈判”,工人们私下说他只会在圆桌上接受老板的所有提议,然后拿着新的条款回来宣布胜利:我们每个月将多拿3欧。他掏了掏口袋,用最后的硬币去买了个热可丽饼,递给工会干部,“您懂了吧,”Bolya说,“不要做梦了,现在是决战。”
  回程的路上,Bolya又想到了孟时雨,他觉得整个事情都那么好笑。虽然他们被政府抛弃了,虽然他们连自己集团的高层都见不到,但他,一个刚果来的移民,一个失业的工人,一个上街示威的不稳定因素,竟然偏偏见到了买方的最高层。
  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Bolya对于鸟类的观察受启发于Forja汽车零部件厂的工人。
  AG:Assemblee generale,群众大会。


第16章 
  Bolya给孟时雨讲了厂里的事,孟时雨发现自己并不能给出任何建议。转天,他和导师聊完没什么进展的论文,终于忍不住把问题击鼓传花给法国老头:“我们失败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
  孟时雨想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但他头发仍然茂密的导师只是笑呵呵看着他,“工厂仍然被占领着。”
  孟时雨想,是因为天性乐观吗,所以才会不发愁也不掉头发?导师见证过多少次罢工失败了呢,十次?五十次?但他还有满头茂盛的头发。他说这是明摆着的,或许明天大家就放弃了,接受那笔钱,然后失业。
  “我说过,现在的系统在使人无产阶级化,与之对抗的唯一办法只有从系统逃逸,比如重新集体合作,建立联结,再一次掌握生产资料,当然对我而言,是知识和信息,对你们现在的情况,或许是土地。无论如何,我认为工人比我们更懂这一点,我们只是比较会用语言把他们早知道的事情讲出来。”
  “我倒是想干脆切断这个系统——在某些情况下,暴力也是合法的。”
  “当然,当然,切断它,这很好。格雷伯那天不是还和皮凯蒂争论,我们能不能免除现存一切债务。但是之后呢?或者我们也可以想象另一种可能,您论文里不是还引用了勒尔东,您应该读读他除了写斯宾诺莎之外的书。”
  孟时雨登时像受惊的猫一样在椅子上坐直了,他想自己昨天没写读书笔记,前天也没写读书笔记,天啊……他和导师保证回去会读这个人那个人,紧紧张张毛手毛脚地站起来,然后整个人绊倒在椅子上。
  导师在他身后哈哈大笑,说时雨,您还讲暴力革命?暴力革命,这里我要引用一下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孟时雨满脸通红地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把气一路叹在楼梯上。Bolya在零层等他,孟时雨一眼就找到了那件红色羽的绒服,他跑过去,把自己的脸撞进一片柔软的火红中。
  Bolya似乎已经很习惯了,孟时雨每次见完导师都是这样,他知道,一份烤肉就能叫孟时雨振作起来,他想这大概是中国人的仪式,一定要用一种夸张的严肃来对待老师。
  其实在项目开始前,Bolya就认识了孟时雨,有一年法国的大学生们又在造反,他们把没有身份证、居留卡的移民迎入校园。Bolya去到大学里探望他“非法的”老乡,就是在那里他认识了孟时雨。
  Bolya并不知道,那时的孟时雨心中正充满对世界无因的怒火,或许火星是季鸣则投下的,或许汽油是季子羽之流浇上去的,但后来,孟时雨的愤怒开始无边无际地蔓延开去,却因为并不能落到真实的世界,于是便向内烧灼着他心里一切可以烧灼的东西。他感到一种无能为力,他没办法为自己复仇,没办法把陈献云从那堆泥淖中拉出来,没办法帮楼下的流浪汉,他在互联网上眼睁睁看着过去在北京认识的农民工朋友被从群租房里扔出来,他甚至转而恨起自己的专业。
  他想为什么德勒兹说什么游牧,自己却住在大别墅里,为什么巴特不上街,为什么福柯的男朋友们人人蹑高位,是因为知识可以通过性交传播吗?
  这样的愤怒经年燃烧,以至于和孟时雨同一所大学的中国人,回国说起你们或许认识的“哲学系那个不爱讲话的gay”,孟时雨的朋友们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直到有一天,孟时雨被法国同学们叫上,一起推着垃圾桶堵住了校门。他们占领了整个大学,用奇奇怪怪得标语挂满楼道,把床垫和枕头拖进阶梯教室,他们自己给自己上课,在走廊张贴生活规范,轮流打扫卫生,(但就是有人乱扔避孕套)。在某个夜里,孟时雨和Bolya恰好拼到了同一个床垫,他们躺着聊家乡那些法国人盖的教堂,玛丽勒庞的愚蠢,他们抚摸对方的肌肤,他们做爱。孟时雨自虐一样操纵着Bolya,他需要更多的疼痛,他幻想着一种不切实际的报复,对季鸣则,也对自己。但Bolya的力气比他大得多,工人用不容置疑、不可拒绝、不能阻挡的温柔压倒了孟时雨。仅仅是春霖一样落下来的亲吻和爱抚就掏空了年轻人,更不要说当Bolya真正进入到他体内。Bolya问他,我可以吗?而季鸣则总是说,我进来了。
  爱不该是宣告吗?宣告我来到,我爱你,宣告一场不可拒绝的行动。爱可以是对话吗?互相展露,互相说服,我可以爱你吗?你可以爱我。
  空荡荡的教室里黑着灯,他们沉默不语地进行着一场关于爱欲何为的教学,最后,Bolya问孟时雨,你快乐吗?孟时雨来不及回答就睡了过去,他潜意识知道,这个才认识的工人会一直抱着自己。早晨,当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他的鼻尖果然还抵在Bolya的胸口,孟时雨磨蹭了一会儿,抬起头,他看到外面墙上多了一幅标语:所有颜色都是美的。教室的黑板上还留着昨天写的字,一切皆可能。
  之后没多久,他加入了导师的课题组,和师兄师姐们一起拖延论文,一起跑到工厂里去。那火终于不再烧着他自己。
  那段时间EM厂似乎还能苟延残喘,周末,Bolya就在孟时雨身边做一个打败无聊的骑士。他们在圣德尼的小巷子里吃烤爸爸,在圣图安的跳蚤市场淘盗版的球衣,Bolya揽着他去看共和国广场每周都有的,五花八门的示威活动,“夜间站立”才过去,白天,要求智利政府道歉的和呼吁不吃狗的分列两端,有时候比赛嗓门,有时候又遥遥呼应。他们在特别炎热的时候脱得精光,和没钱离开巴黎度假的人们一起,搬着沙滩椅,躺在塞纳河边晒太阳。
  高温让孟时雨总是脸红,他像见到太阳就急忙抱着被子跑出来晒的人,他希望能跳进热浪,冲掉身上残存的旧日的阴影。他迫切地忘掉过去的生活和过去的爱情,圣但尼是16区巴黎人的地狱,但孟时雨只当它预告了弥赛亚的必将来临。
  有一天他和Bolya约着一起去海边,他们拼了一辆blablacar,车主是个把金属环挂在鼻子嘴唇眉骨和耳垂上的青年,开辆破雷诺。他们开到勒芒时抛了锚,Bolya叫孟时雨坐着就行,他自己下去推了半天。
  到圣马罗时天都快黑了,车主和他们说再见时,推荐了一个酒吧,他挤了挤眼睛,说“bonne soiree”时带着暧昧的音调。孟时雨好奇,吃了晚饭非拉着Bolya一起过去。
  那是个gay bar。
  孟时雨才知道,原来黑人脸红时也能看得出来,在霓虹灯下,Bolya的大臂,喉结和结实的腿都倒映在孟时雨眼中。他的心脏砰砰跳着,他似乎也听到了Bolya的心跳。Bolya像往常一样伸出手臂搭上孟时雨的肩膀,年轻男性的肌肉隔着薄薄的布料,太烫了,Bolya的手又缩了回去。灯球一闪一闪,孟时雨想,算了,他用尽力气揽住Bolya的胳膊,走进舞池,音乐声几乎掀翻屋顶,像爱情,让人头晕目眩,心跳过速。
  Bolya跳得非常好看,他的腰胯灵活,体力充沛,孟时雨只能瞎扭,几次同手同脚,Bolya善意地笑着,拉了人的手,带着他蹦。镭射光线把他们割开又重聚,在黑暗中,Bolya问孟时雨,我能吻你吗?
  灯光变换成七彩的光点,孟时雨搂住Bolya,亲了上去。
  布列塔尼的夏天结束的很早,但Bolya并不和孟时雨谈论爱情。回到巴黎,Bolya就再次被工作一口吞掉,他们开始加班,流水线变得更快,工作的强度变得更大,而Bolya还要应付父母的各种要求,寄邮包回家,寄钱回家,试图把弟弟妹妹接到法国,自拍,好让妈妈和邻居炫耀。
  他喝很多酒,和刚果人在街上因为政见不合打架,在夜里点燃垃圾桶,假装看不见室友偷了手机销赃,用油性笔在厕所便池上方写fuck capitalisme,排三个小时队伍换居留卡未果,请同乡吃饭换到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