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凤梨 完结+番外-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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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e,排三个小时队伍换居留卡未果,请同乡吃饭换到黄牛手里的续居留预约,被银行拒绝续约visa卡,在索邦门口被拦下来,靠孟时雨胡搅蛮缠溜进去听据说很著名的哲学家们开会批判资本主义——这并不有趣,更像是卖书广告,还不如和孟时雨上床。
他们从没谈起爱情。孟时雨是个绝佳的床伴,在床上浪得不行,他能自己掰开屁股,也能跪着给Bolya口交,把黑色的阴茎一点点吞下去,每次Bolya的阴茎插进去并且变得更粗更硬时,孟时雨洁白细瘦的脖颈几乎都要变形。他们做爱时把折叠床摇的吱吱乱响,Bolya力气那么大,似乎能轻易掐断年轻人垂柳一样的腰肢,但孟时雨早晨检视自己时,左看右看,也从没找到过青紫的指印。在Bolya兴奋到极点时,他会咬孟时雨好看的锁骨和娇嫩的乳头,甚至咬他的脖子,像狮子叼住猎物,孟时雨乖顺地任由他咬着,哆嗦着,把Bolya夹得几乎射出来。这时他会松口,用舌头去舔孟时雨白色的肩头,像把莹润的明珠含在口里,他叫孟时雨珍珠,我的爱,我的心,他叫孟时雨放松,他说要操死他,但从不会真让孟时雨疼哭。
Bolya从一开始就发现孟时雨在性爱中奇怪的态度,年轻人好像认为伴侣的任性是天经地义的,他对另一半的期待这样低,以至于不觉得自己在床上说的话会有用。Bolya想,连我们乡下人都知道,住手的意思就是住手。他痛恨,同样也妒忌着孟时雨的上一个恋人,他甚至想起小时候外婆村子里的巫师,那个人专卖一些爱情神药,有的能让丈夫回心转意,有的能叫人忘记前情。
他们从没谈起爱情。哪怕孟时雨几次都要问出口,哪怕孟时雨说,你是不是怕同性恋的身份让你在工厂中丢脸,损害你男子汉的气质,Bolya也只是用吻把他的嘴堵住。Bolya心知肚明,他太穷了,就算孟时雨或许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但他终究是一个富裕的中国人,一个住在小巴黎的大学生,一个指腹毫无茧子,细腻得如珍珠一样的年轻人。周末还要工作的人要不起珍珠。
得不到回应的孟时雨偶尔仍然会梦到季鸣则。在Bolya值夜班时,他终于敢于承认自己就是小资产阶级,他喜欢浪漫,陪伴,甜美的情话,纪念日的惊喜,鱼子酱和香槟,季鸣则的香水是淡淡的皮革香,他特别喜欢。他跑到巴黎春天百货一瓶瓶试着闻,然后发现真的很贵。
幸好他的时间够多,而每一秒都不再有季鸣则。除非阴天下雨,他慢慢想不起过去的伤痛,那些愚蠢的爱情中的猜忌也慢慢褪色了,失败和成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他坐着地铁穿过第三世界一样的圣德尼,跟着学长搞社会运动,听老师们劝人上街,跟着一位女权主义的同学跑去巴黎春天,他们装成有钱人的样子,接受导购员的殷勤,然后悄悄把写着女性可以不化妆的小宣传单留在柜台。他们理直气壮地不花钱,然后出来吃三块七毛钱的大学食堂套餐。
巴黎人有一万种借口走上街头抗议,孟时雨很快从傻站在街边到参与制作横幅。某些时刻,当他看见别的情侣手拉着手走在游行队伍中时,他发现自己仍会想到季鸣则,他想把季鸣则带到街上,他们会和刚认识时一样,开开心心。萨特说每个小资产阶级来搞革命时都会带个小纪念品,如果季鸣则来做他的纪念品,他想,那该多好啊。季叔叔消失了,小季总也消失了,孟时雨有点想季鸣则。但他也就只是想想,Bolya会跟着工会的队伍一起上街,他有时负责开那辆挂着气球的花车。出发前,Bolya会用工厂剩余的边角料帮孟时雨做特别漂亮,引得路人都来拍照的标语牌,在他不开车时,他们就走在一起。
第17章
季鸣则想给孟时雨发消息。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没真正地追求过一个人,他在网络上阅读、抄写了一些所谓的爱情教程,但孟时雨连一个字都不回复。季鸣则终于明白当初自己曾多么幸运,在上万平方公里的北京城,在有两千万常住人口的首都,在这人们踩来踩去,挤而又挤,互相憎恨着对立着鄙视着的城市,两个人要恰好喜欢彼此,是怎样的奇迹呢?季鸣则已经不记得他们过去的那些冲突了,他搬回了他们共同住过的房子,目力所及都是些只有纯粹的快乐才能留下的痕迹。
他不明白自己那时为什么闭着眼睛生活,如今他终于把眼睛睁开了,就再不应盍上。他放弃了那些恋爱咨询。
季鸣则给孟时雨发消息,想到什么就发什么:中午吃了你喜欢的炸海参;在外面遇见季子羽,吵架吵赢了;晚上罗马德比你看不看,听说他们要卖德罗西;早晨醒来,忽然很想你;今天在某某平台买了x老师的马哲原理课,看了觉得很好,分享到朋友圈,收获很多点赞,想和平台谈谈,我也要赞助。
孟时雨的回复紧跟着跳出来,说你想听我给你讲,或者你把钱直接打给x老师都行,我有她支付宝——拜托不要连马克思都消费!
季鸣则委委屈屈回复,我以为你会高兴呢……何况真的讲的很好,虽然价值论和我在商学院学的不一样。
孟时雨便挠着头跟他继续聊,顺便复习一下自己也久已没翻的《资本论》。他们这样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偶尔孟时雨会和季鸣则聊几个小时,但大多数时候孟时雨都不回复或者只有表情包,这些短暂或者永久的延迟,这些等待的焦灼终于叫季鸣则明白爱的另一张脸:残忍。
直到季鸣则终于回来法国,他问孟时雨晚上能不能见面。孟时雨简简单单地回他说能。恋爱中的人是公羊高,谷梁赤,小季总早已练就从每一个字看出微言大义的能力,微信对话就是他的《春秋》。
季鸣则猜想小朋友是乐意见他的,他精精神神地收拾好自己,然后扑棱着爱情的翅膀就去了。他一个劲催着司机快点快点,他想,老天爷啊,我们分开了三年,今后,我要把这些日子全补回来。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做算术题,加减乘除,把时间变成饼状图。
孟时雨说他在国家图书馆。河风正凛冽,激烈地刮过图书馆所在的巨大而空旷的木质平台。季鸣则老远就看到孟时雨晃荡在出口的地方,他的小朋友双手插着大衣口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也不说话,只有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地瞧着季鸣则。季鸣则忽然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只好一个劲谈冷气和大风。
张希逸跟在他们旁边,忍不住想撇嘴,她想这个老板到底能不能领悟到孟时雨的假冷淡和真害羞。是啊,她想,谁能想到惯会打砸抢的孟孟,说起话来动不动就是炸弹和断头台的孟孟,在爱情面前竟软成纸老虎,被辜负了就一个人跑掉,得到补偿时倒手足无措起来。
正值年底,朋友们总要聚来聚去。喝到夜里两三点钟时,孟时雨有时会忍不住讲两句他的“傻逼前任”,一来二去张希逸早已听懂了原委。但她仍觉得,就算此季总非彼季总,终究也是个祸头。何况那天在店里,她亲眼见到这位季总和白月光一起,那人看起来体面又乖巧,像没脑子的有钱人会喜欢的类型。但孟时雨却并不应和她,反而因为她大嘴巴直接导致季鸣则翻出旧帐,硬要罚她去买酒。
那时张希逸不服,她说姐妹,我拉你进豆瓣劝分小组!包学包会,让你面对渣男只想止损和索赔。
孟时雨却不是很有兴趣,他只是说,靠他怜惜得到的我都不稀罕,如果我真想从他身上要什么,我会自己去拿。
“你能拿什么?拿他卡?”
孟时雨豪气冲天,“就拿了怎样,我们以后就刷他的卡,用最贵的材料,去最贵的打印店,做街上最漂亮的横幅,宣传海报全是铜版纸,还能在脸书买社会运动的推广广告!”
净会吹牛!张希逸看孟时雨半天没憋出话来,只是立在冷风里,站住不动。她终究不忍心让刚刚还在走廊上嘀嘀咕的小伙伴尴尬,便主动往前走,插科打诨,说季鸣则上回坏了她生意。她疯狂暗示,孟时雨于是顺着她,装出仗义执言的样子,劝季鸣则把店里最丑的那些清朝外销瓷花瓶包圆,季鸣则马上说好,连一个磕巴都不打,倒把张希逸一肚子坏话生生堵了回去。
他们这样不咸不淡地终于走到季鸣则的车边,张希逸见好就溜,临走时还特意做了个口型,说你不要恋爱脑!孟时雨朝她点点头,然后车门一关,整个人就被季鸣则抱进了怀里。
“她是不是和你讲过遇见我的事情了,那个张什么什么。”季鸣则是肯定的语气,“对不起,孟孟,那天你把我踹出门,我没来及和你讲——是我对不起。”
“没必要,没必要,”孟时雨夸张地摆手,夸张地笑,“我都不往心里去!”
季鸣则还想说下去,但看着孟时雨偏过去的侧脸,他忽然便明白了,孟时雨就是叫自己欠着他。但这更好,他想,我永远还不完债,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永远彼此相关?季鸣则克制地吻了吻孟时雨的额头,他感到小朋友在他手掌下轻微地颤抖。
“你回来,是决意要继续项目?”孟时雨忽然问道。
“可不,我会在这里呆一阵,陪你——我们写字楼都租好了。”
孟时雨说:“我放什么心……那你带我去看看吧。”
季鸣则大喜过望,他早想着带孟时雨在公司招摇过市。相比起季鸣则的热情,孟时雨谈兴仍不大高,只是看看车窗外的风景,再看看表。
他们到了之后,季鸣则摆足了老板的派头,他仍记得过去在北京时,孟时雨在前台吃闭门羹的事,他可不想那样的尴尬再来一回:季鸣则早就明白了,孟时雨脑子里存住不复杂微妙的人情规矩,闹到头,最后尴尬的只能是自己。
在电梯里,孟时雨问他,说要怎么才能通过保安、前台和秘书的层层关隘见到你。季鸣则说你不需要知道。孟时雨说,为什么我不需要?季鸣则说,只有你不需要,懂了吗?他们在闲人回避的高层接吻,季鸣则吻上孟时雨的眼角,吻在眼角的泪痣,他说因为你是唯一,因为我爱你。
他吻到了苦咸的泪水。
“你当时不会失望吗?”孟时雨小声说。
“失望什么?”
“你想找一个和初恋一样的人,但我显然不是。”
季鸣则只能把孟时雨抱得更紧些,他说:“你是什么样,我就想找什么样的。我早就把自己敞开了,随便你来更新。”
孟时雨终于非常非常轻地回抱住季鸣则,他说,呸,哪里更新了,明明还在loading。
他们这样温柔地缠绵了一阵,互相说了些恋人间的蠢话,直到秘书忽然敲门,说楼下来了很多工人。高商毕业的中国秘书显然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他本以为在谈判桌上听工会代表的糟糕法语已经是他工作中不顺的极限,没想到这些人还跑到公司的大楼里,占据着那么整洁而现代的大厅,说躺地上就躺地上,骂骂咧咧说今天我们就要见老板,Monsieur Ji。秘书觉得委屈,他们只是普普通通地想买块地,怎么就被这群人赖到头上。秘书说你们已经关闭谈判,总裁没有义务再见你们。一个黑人高声骂了出来,他说你撒谎,是你们半步都不肯妥协。
秘书没听到上司的回话。他看到小季总转头只顾盯着旁边的青年,青年穿着一件连帽衫,和办公室有些格格不入,衣服的胸前还有一行法语艺术体字,le monde est a nous。
世界是我们的。
秘书忍住了嗤笑的冲动。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听到香薰机喷烟的响动,在小季总舒舒服服的办公室里,楼下的喧哗是一点也听不见的。这就是当代建筑的好处,至于那些尊贵而古老的大楼,国民议会,索邦大学,上诉法院等等,大人物们虽然能和古老典雅的壁画一起工作,但也总能听见楼外街边震天的喇叭声和骂声,他们不得不一次次关上窗户,叹气。
孟时雨忍不住诘问:“你不下去?”
“我下去他们更没完没了了……”季鸣则心里堵得难受,他叫秘书下去,“真诚地”和工人们解释一下,就说自己“非常”愿意和大家聊聊,但可惜现在确实人在北京。
“在你妈的北京。”孟时雨抢白道,“不要脸。”
季鸣则赶紧挥手赶走秘书,拉着孟时雨好声好气解释,他说实在是他也要配合EM集团,那边一直只派了法国分公司的负责人出面,如今又强行中止谈判,摆明态度就是要倒逼工人拿钱走人。“就差一点了,你也体谅体谅我。你就不想想为什么赔偿金会上调?还不是我自己出血,为这个我几乎在董事会被人指着鼻子骂窝囊。”
“但你也至少当面听听他们的诉求。”
“那是给他们幻想!孟孟,”季鸣则抱住了孟时雨,“我们都尽力了……够了。再拖下去,你信不信我爸真能撤了我,换季子羽上位,到那时别说3万赔偿,按他一贯的德性,恐怕还要反诉侵占私人财产……怎么判两说,但总归能把人恶心到死。实话告诉你吧,这周我和EM是一定要签合同的,政府那边已经有了默契,马上就会驱逐。”
“这么说,我还应该回去劝劝大家,早拿钱早好?”
季鸣则没说话,低头亲了亲小朋友的脸颊。
“我们现在在几楼?”孟时雨忽然问。
“二十八楼,怎么了?”
孟时雨摇了摇头,“原来我们离他们这么远……”
“别这样说,是我……咱们孟孟是热心肠,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季鸣则讲了个他以为的俏皮话。
孟时雨忽然笑了起来,笑得一屋子都亮堂了,他说:“你拉倒吧。算了,就这样吧,只当是我们亏欠的。”
亏欠什么?伯沙撒看到了他的命运,但他并不能解读。
转天孟时雨约出来了季鸣则,他说有一个惊喜。小季总信以为真,百忙之中硬抽出了时间来约会。孟时雨哄着他在出租车上戴了眼罩,说一定要下车才可以看,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孟时雨说话时连声音都是颤的,脸红如玫瑰,他攀在季鸣则身上,说只能他们俩一起去看。那一刻季鸣则只觉得他们心都跳在一起,世间再没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