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重生] 完结+番外-第5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傀儡除了空有一副不合时宜的野心,其它方面倒是非常符合傀儡的选拔标准。
柴筝身后的铁匠们听不懂这些叽里咕噜的北厥话,萧刑晕倒后,他们看柴筝的眼神都变了,原先只当小姑娘身手不错,现在一句话能说晕堂堂九尺大汉,简直佩服佩服。
柴筝这会儿想要解释自己并非山里蘑菇成精,都没人肯信。
她还像个招摇的毒蘑菇。
阮临霜从远处而来,她有些累,额角都是汗,手里还提着一个木头箱子,这箱子里全是些内服外敷的药品,能止血镇痛。
柴筝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她也确实做得很好,这一场恶战下来,基本没受什么伤,也就手臂上擦了一下,起皮,还有些血影子。
阮临霜已经习惯了做甩手掌柜,她将善后的工作都交给了瘸腿的卢峰,然后耐心的将柴筝一身伤痕和青肿都抹上了药,还是厚厚的一层,柴筝很规矩,全程不提晕过去的萧刑,也不提怨念的卢峰。
等药都上好了,阮临霜还是低着头,她平生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身上竟然能容纳这么多的伤,而柴筝除了懒洋洋的示弱,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疼痛甚至是畏惧,阮临霜想,“明明受伤的是柴筝,中毒的也是柴筝,却反过来要她照顾我的情绪,”她苦笑一声,“我实在让人不省心。“
通常让人感到不省心的是柴筝,但现在阮临霜反思了一会儿,得出个与旁人完全不同的结论,阮临霜甚至因此放轻了声音,她在柴筝面前本就是有六分温柔都会掏出十分来,此时更是拧巴拧巴又拧出了最后一点。
阮临霜问:“疼吗?”
柴筝最怕就是小阮现在这个样子,她不敢有丝毫隐瞒,“刚开始很疼,做什么都疼,连碰碰你我都不敢,但现在好了不少……”柴筝撇嘴,“有点麻还有点痒。”
毒素应该是在柴筝身体里沉睡,到了下一次发作的时候,柴筝这满身的伤还会加剧,就连这些药也只能暂时缓解罢了。
“我没想到这毒发作的进程会如此之快,”阮临霜不想让她再冒险,“处理完了这座精铁矿,我们先回城内,你的毒不能再拖。”
“小阮,”柴筝忽然出声喊住阮临霜,她看出了小阮不着痕迹的惊慌,“不管下毒之人想利用我交换什么,你都不能同意,也不能代替我同意,你答应我。”
阮临霜只是低着头,将散落一地的药瓶重新收回了箱子里,她没有正面回答柴筝的问题,而是轻声道,“卢峰还有腿伤,剩下的药给他吧。”
刚刚怎么不见你想起卢峰来?
工具人罢了。
阮临霜刚要起身,却被柴筝一把抓住了手腕,柴筝的目光坚定,“小阮,你答应我。”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卢峰这个不会看眼色的忽然掺和进来,他瘸着腿,还带着一左一右两个搀扶的人,跟七老八十的太君差不多,瞬间占满了三个人的位子。
卢峰道,“两位,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铁矿里的北厥人要么被杀要么捆得结结实实,就连萧刑也被拴成了螃蟹,嘴里还塞了东西,但外面却是一个整肃的北厥营地,只要他们走出去,就一定会被包围,就算有萧刑这个南院王在手,也不过五分机会——
但没有萧刑,就连一分机会都不存在。
“先让大家将吃得都分了,然后休息半个时辰,养足了体力,我们还有好一段路要走。”
阮临霜不动声色地摆脱了柴筝,她对卢峰又道,“放心吧,我撺掇你们反抗,不是想将你们饿死在这里。”
眼前的姑娘明明看着年纪不大,却很有说服力,卢峰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道,“大家精神亢奋后确实更加虚弱,要补充和休息,你说得这些我会去安排……小姑娘,我希望你真的说话算数。”
卢峰说完,又瘸着腿被抬了下去。
此时,阮临霜将木箱也收拾好了,她匆匆留了句,“我跟过去看看。”随即从柴筝的身边逃走,柴筝这次晚了一步,没逮住自家游鱼般的读书人。
柴筝生闷气。
但生气归生气,正经事还得做,柴筝一张脸皱成了包子,更来气了。
这矿山里的矿工不算多,但相较于势单力薄的柴筝跟阮临霜,还是在数量上碾压了,要将这些人全部带出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摆在眼前的不过两条路,一条自然是走上头的山洞,可是山壁嶙峋陡峭,借助藤蔓之类的可能会上下简单些,却也不是所有的矿工都有能力攀爬。
另一条就是萧刑绕过的路,这条路几乎是贴着外头那座矿山延展出去的,若只有柴筝跟阮临霜两个,兴许还能避开北厥人的耳目,带着这些毫无经验的矿工……一定会被发现。
萧刑是筹码,但这个筹码能保住多少人很难说,一旦北厥放箭强抢,柴筝又不能真的杀了萧刑,否则绑架萧刑的人只会落个更加凄惨的下场。
阮临霜估计也是在考虑这一点,才借口给卢峰上药,混进了矿工当中。
这些人将阮临霜视作山间的精灵,因此对她十分尊敬,连手里的木箱子都接过去,由一个看起来稍显文气的男子帮忙上药。
阮临霜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男子原本是凉州城中一个药堂伙计,祖祖辈辈在山中采药,结果几个月前不慎被抓,关到了现在。
阮临霜手中一空,心上似乎也随之一空,她叹了口气坐在卢峰身边,目光高高地抬起落在柴筝身后一片山壁上,缓缓出神。
她向来心思重,越是缺乏表情,就越是难以看出她在想些什么。
卢峰与她相距不过半臂,却莫名感觉彼此离得很远,卢峰平常说话也不是个吞吞吐吐的,否则这些饱受压迫的矿工也不能真的服气他,但在阮临霜的面前,卢峰不仅口吃,他还哑巴。
有话想问却不知从何说起,卢峰的眼神逐渐幽怨,直到阮临霜忽然回头看着他,“你这双腿还能走吗?”
卢峰愣了一下,他根本没反应过来阮临霜问这话的意思,却仍旧下意识晃了晃腿,“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比较疼,上了药应该没事了。”
阮临霜“嗯”了一声,又再次陷入沉默中。
“……”卢峰有种哈欠打到一半,被人捂住嘴的感觉。
他仔细想了想,认为自己年纪比较大,生活经验比较丰富,在小姑娘的面前应该有些气度,于是和颜悦色地开口,“木已成舟,若是你想不出办法将我们都带出去,不如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兴许……”
“我有办法。”阮临霜眉心微微蹙着,她被卢峰打扰到了,脸上没什么表现,但卢峰能听出她的不耐烦。
阮临霜方才收回目光时,从柴筝身上飞快掠了过去,柴筝垂头丧气地坐着,身上那种凌利的锋芒这会儿都成了“不要理我,我很伤心”这八个大字。
===第81章 第 81 章===
柴筝坐得山石有些高; 脚尖垂下来都不能着地,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裙子,绑腿短了点; 只到小腿的中半段; 露出一段藕荷般的关节,这会儿正晃悠着; 有些狼狈,有些尚未消散干净的杀气; 还有些不经意的委屈。
她的伤虽糊了一层厚厚的药粉; 然后进行了包扎; 但因为柴筝这个人就没有规矩的时候; 晃悠着纱布周围就有些松开了; 柴筝自己并不知道; 还窝在上头唉声叹气地生小蘑菇。
阮临霜只是飞快看了这么一眼; 还是余光扫过去的,可就是在柴筝的身上看到了各色各样的细节; 末了她甚至还想; “坐得那样高,周围的风肯定大,不知道冷不冷。”
阮临霜忽然就心软了,她转头叮嘱了卢峰一句,“抓紧时间休息; 我们要赶在白天出发,若是拖到晚上……”
阮临霜不想将柴筝的事情泄露出去,因此只道,“晚上对我们不利。”说完,她又指了指几个身强力壮的人; “身体孱弱的跟尚有余力的分开,他们所走的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卢峰的话尚未说完,阮临霜已经刮起一阵风,消失在他视野中。
柴筝无聊了好一会儿,她刚接过铁匠送过来的葱油饼和水,啃了两口也没吃出什么味道来,柴筝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丧失了大部分味觉,只留着一点点,让她能够分辨葱油饼和自己手指头味道并不同。
柴筝看着自己指尖上一圈红红的牙印正出神,阮临霜就落在了她的跟前,柴筝一慌,不着痕迹的将手藏到了背后。
“我答应你。”阮临霜莫名其妙地扔下了这句话,柴筝先是茫然,随后慢慢反应过来,她直接从石头上蹦起来扑向阮临霜,将小阮搂在自己怀中揉了揉,“我可真是喜欢死你了。”
阮临霜却不如柴筝的开心,只能苦笑着埋怨,“每次都是我顺你的心意,柴筝,你什么时候也能顺顺我的心意?”
柴筝还当真思考了片刻,“小阮,你要什么?”
“……我要你平平安安的,我要我们都平平安安的。”阮临霜撩开柴筝眼前碎发,与她抵着额头,“我其实野心不大,只想赵谦众叛亲离不得善终,至于满腔抱负,在朝在野我都能实现,我有这样的自信。唯独你柴筝,我会害怕失去你。”
柴筝没给阮临霜太多伤春悲秋的空间,她望着小阮的眼睛,忽然笑了出来。
“……”阮临霜无奈,“你笑什么?”
“哦,就是你刚刚说话的时候,我不受控制的想起平安来了。”柴筝一脸严肃,“要不我也改个名吧,叫柴平安,或者柴长寿……”
阮临霜又是气又是笑,“长寿这个名字不是已经给马了,你还要跟它抢啊。”
“我是它的主人,叫一样的名字不是显得更亲?”柴筝想了想,“小阮,我给你也取了一个,叫阮开心。”
“……”这一家的名字可真是土到掉渣了。
原本严肃的话题莫名就拐到了相互取名上,什么“柴命长”“阮幸运”的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柴筝分了一半葱油饼给小阮,两人排排坐就着凉水啃打铁炉边热出来的葱油饼,竟然还吃了个八分饱。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休息完了,他们当中绝大多数已经习惯了没日没夜的驱使和奴役,耳边头次这么清静,反而有些不习惯,最后还撺掇出一个唱歌不错的吼了两嗓子。
一种难以准确形容的情绪在矿山上蔓延,有些人笑着笑着就哭了,堂堂八尺男儿挂在旁边人的身上,边擦眼泪边想爹娘、媳妇儿和孩子,还有些凉州城里土生土长的人放轻了声音应和着这首歌……直唱到双肩颤抖,轻微哽咽。
柴筝啃完饼把嘴一抹,她蹦到山石上喊,“我们回家喽!”
方才那种低落的情绪又一扫而空,矿山上的人瞬间振奋起来,他们在摩拳擦掌中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当然身强体壮,饥饿和劳累都未能拖累到他们,另一部分却相对孱弱些,生了病,或有伤,或纯粹是体力不行。
身强体壮的自然不必担心,他们相信能出去,但孱弱些的难免生嘀咕,这样泾渭分明的两个队伍,怎么看自己都是会被抛下的拖累。
但……阮临霜不必说了,她像是山中精灵,忽然冒出来做好人好事,没买三炷香跪下来喊山神都觉得冒犯了,就连柴筝……见过她动手的人,都怕这小姑娘草菅人命,所以担心是担心,最多瑟瑟发个抖,没敢真的问出声。
“现在是一条死路一条生路,”柴筝道,“这山壁上有个洞直通外界,出口同样隐秘,只要大家小心点不发出太多声响,基本不会被发现,这是生路。”
“爬不上去的人会跟我一起,带着北厥南院王绕出去,我们有很大可能会撞进地方营地,但也不要慌,船到桥头自然直。”
“……”万一船到桥头撞上去了呢?
这要是反抗之前,矿工们兴许还有举手表决的机会,但现在已经回头无路了,继续留在这里,没有外出采购的北厥人,大家都会被活活饿死……
哦,仅剩的一些粮食还都在刚刚吃了个干净。
没有回头路就只能硬着头皮上,阮临霜已经在一片嘈杂声中爬上了山洞,正将砍断的藤蔓放下来,卢峰在下面接着,虽说这会儿卢峰才刚刚认识阮临霜,却也有种无言的默契。
山洞离地近十米,四面陡峭但并不光滑,各种顽强的树枝从石缝间伸出来,实在爬不动了还可以撑着休息会儿,这对经年累月抡膀子的矿工来说问题不大,一个时辰后基本都乌压压挤在了山洞中。
卢峰虽然腿脚出了毛病,但他毕竟是个小头目,阮临霜并不想呆在此处教人走一条笔直的路,她更倾向于留在柴筝身边,无论前头是怎样的刀山火海……因此想法设法,将卢峰也接了上来。
山洞里没有陷阱机关也没有豺狼虎豹,只要有几根火把,即便是第一次进来也知道该怎么向前。
阮临霜简单交代了两句,无非是出山洞后别乱动,先留意周围情况,以及山洞里会有一具新鲜尸体,不要慌,绕过去就行了。
“?”山洞里为什么会有新鲜尸体?
卢峰不敢问,卢峰瘸着一条腿,感觉自己和善无助,是个年纪比阮临霜大,个头比阮临霜高的小可怜。
最后阮临霜拍了拍卢峰的肩膀,留下句,“我相信你。”便纵身消失在了洞口。
“……”果然是山中的精灵,这么跳下去都摔不死。
当阮临霜回来时,柴筝已经跟另一帮人打成了一片,萧刑刚醒过来,被团团围在当中满脸恨不得重新晕过去。
这个假萧刑纯粹是因为神态体型被选上的,绣花枕头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这会儿已经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柴筝想,“幸亏绑得结实还塞上了嘴,否则得听好几次的惨叫。”
鉴于骄奢淫逸久了,连一点皮肉之苦都受不得,这粗糙的麻绳捆着还捆出几道勒痕来,萧刑都不大敢动,柴筝说什么他都跟着点头,要他配合引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阮临霜却因此皱了皱眉,她跟柴筝咬耳朵,“萧刑肯定会想方设法出卖我们,不是带错路,就是故意制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