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咬-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程谓一动不动地伫立着,双臂并未因长时间的平举而有丝毫颤动:“别问太多,我们不是队友,没必要对彼此刨根问底。”
薛寻野叹气:“又来了又来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不是来拆散你和你的搭档,而是来加入你们的,我是个情报商,你完全可以向我索要一切对你们有利的情报,我又不是奸商,你怕什么?”
程谓小幅度地扇了扇眼睫毛,但没有改变动作。
他盯紧黑暗中的某一点,回忆着上次两个alpha壮汉的身高在墙壁上用目光描绘出一个虚影,他的枪口分毫不差对准了头颅的位置。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檀宥报来新的目标动向:“好家伙,目标们又垂直降落了,地下室还不止一层,我他……”他扇了自己一嘴巴子,把脏话收回去。
程谓聚在手臂的力道一卸,按了按通讯器:“同时降落还是轮流降落?”
檀宥:“同时。”
也就是说底下还有另一台更宽敞的电梯轿厢。
程谓扒掉薛寻野环在他腰上的手,从狭缝里走出来,回头瞥向薛寻野时眼里的淡漠快要与昏黑融为一体,平淡地回答他的问题:“我只会比你知道得更多。”
仓库四壁找不到操控电梯的开关,程谓转换思路,思索遥控、声控或是其它操纵方式的可能。
程谓蹲在地上打着手电筒在电梯轿厢顶部与地面衔接的缝隙中照射,摸出手枪想朝里打一发子弹测试深度,薛寻野突然按住他的手:“等等。”
嵌着轿厢的地面缝隙透出微弱的光,混在手电筒的光照中不易被发觉,薛寻野抠出程谓攥在手里的电筒倾斜照射,使覆在轿厢顶部的光照面积更大,缝隙内透出的光比刚才更强烈了些。
“把灯关了。”程谓说。
薛寻野关掉电筒,缝隙里的光渐渐熄灭了。
如此反复几次,程谓掏出手机打开照明模式再覆上一层光,电梯“嘀嘀”响了两声,但并未启动。
“光控?”薛寻野将自己和从保安身上搜来的手机一同打开照明,亮光均匀铺在方形的轿厢顶部,随着一阵启动的轰隆声响,那块面积不大的地面缓慢抬升,薛寻野第一反应把程谓拨到自己身后。
程谓踉跄了下,怔然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身影,颇为不自在地低头扶了扶眼镜。
电梯轿厢四壁透明,内壁顶部的光感应器吸收光子后经由四条长棱把能量传送至底部触控开关,电梯启动。
程谓把右手腕搭上薛寻野的肩膀,拇指压下击锤,扣动扳机一枪击碎轿厢上的监控,薛寻野伸手接住掉落的弹壳揣进兜里:“走吧。”
这种光控电梯还没在各地推广使用,他们乘坐的这一台大概是较早生产的初代机,运作起来速度不快,但胜在够平稳,降落的时候刚好给程谓打量四周的环境。
轿厢里有残存的杂乱alpha信息素,程谓辨得出两个,来自邓叁身边的两个保镖,另外还有四股他所陌生的alpha信息素,排除beta的可能性,邓叁身边至少带了六个人。
轿厢稳固着地,走出电梯后轿厢自动合门重新升上去,看起来就像一只粘在天花板的晶莹玻璃箱。
四下漆黑,天花板上的电梯轿厢在无人乘坐的十秒钟后熄灭光芒,在此之前足够让程谓看清楚这负一层的场景,眼前俨然是一条长廊,直通往里面摆满电动手术床的封闭空间。
长廊两边没有任何装饰,阴仄得使人心底生寒。
不太清新的空气中混有高浓度的消毒水味,用量似乎已超出平常,程谓双脚仿佛被钉在原地,喉头涌起一股不适的呕吐感。
哪怕是在杀戮基地面对满目鲜血和来不及阖眼满地滚动的头颅,他都没像现在这般难受得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仅仅是从抑制项圈底下挤出了一缕雪绒花香的信息素,它被项圈下紧贴腺体的微型阻隔器过滤了大半气味,渗出后甚至被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给淹没,薛寻野仍是第一时间觉察到程谓的情绪变化。
他释放出使人稳定心绪的安抚信息素,本想牵程谓的手向他输送自己的体温,又担心这别扭的omega甩开他,于是薛寻野不由分说抓了程谓的手扣在自己的手腕上:“alpha易感期将至前的一段时间很容易被陌生环境或刺鼻气味刺激大脑,指挥身体做出过激反应,你抓好我,我怕我搞破坏。”
Alpha的声音从檀宥的通讯器里传出来,魏韩云抽抽嘴角,轻声嘀咕:“这小子胡诌个屁呢。”
檀宥专心观察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程谓和薛寻野自潜进制药厂到现在已过去九十分钟,但绿色标记和红色标记仍在不断拉大距离。
“程先生?”檀宥听着那边的寂静,“现在有两条路径,第一条是负一层他们长久停留过的历史位置,第二条是十五分钟前位于负二层新形成的路径。”
程谓将凌乱得快要走散的思路整理起来,压下心脏的狂跳,轻声回应道:“你继续观测新路径,我等下把负一层的数据发给你,你负责建成新的地下坐标地图。”
掌下透出衣物源于alpha的体温是这个封闭空间里唯一的柔暖,程谓扣紧他,换成左手持枪,摸黑穿过长廊。
越往里走,消毒水的气味更浓,当中还混着股难闻的血腥味,幕幕场景像褪色的影片在脑中一页页翻动,若不是隔着手套,他手心的汗液指定害他连一把轻飘飘的M1935都握不稳。
“没人。”薛寻野开了手电筒的弱光档照亮这个地方。
和走廊连通的手术室陈列六张电动手术台,过道布满高精设备,最靠里是一座分隔有序的墙体柜,柜体透明,放在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薛寻野控制着光束扫了扫柜子,怒气爬上心头,他磨了磨后槽牙,憋了口气才把满腔脏话压缩成四个字:“这个畜生……”
手腕的力道一松,薛寻野转过头,瞧见程谓蹲到地上,他忙关掉电筒揣怀里,蹲到程谓面前紧张询问:“不舒服吗?”
程谓轻喘着气,脑袋埋进自己的双臂间,像一只发抖的小鸵鸟。
这个姿势让薛寻野感到熟悉,每晚睡觉程谓就是这样把身子蜷起来的,脸贴着枕头边的枪,手里攥着棉被一角压在耳朵上,仿佛这样就能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薛寻野试图抽出程谓手中的枪,但程谓修长白皙的手指牢牢地扣住了握柄不愿交予他武器,他忽而想起自己故意激怒程谓时说的那句话——过多使用武器只会体现你本人的怯弱。
无心的嘲讽好像在他的omega心里埋了根,薛寻野不摸程谓的枪了,转而把omega握枪的手裹在自己手心里,由蹲姿改为单膝半跪,另一只手将垂在程谓脸边的眼镜防滑链往他耳后掖,金色的链子在暗夜里失去了光芒,正如它那从高处跌落的主人。
现在的程谓似乎褪去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回归穿校服的学生时代,会捂着嘴埋在他肩上哭,但绝不发出半点声音。
纵然知道程谓会厌恶,但薛寻野还是试探着伸出双臂,把他缩成一小只的omega抱在怀里,温热的手掌扒了扒程谓柔顺的头发。
他想问问程谓,既然不拒绝他的拥抱,为什么会不记得他们的从前。
可是连他自己都在胆小,贴着程谓的耳朵只道一句沉稳的“不怕”。
第19章 乖听我话
冰寒的夜风灌进汽车天窗,檀宥打了个寒战,睁大困得快要闭上的双眼,稳住滑到腿边的电脑,发现魏韩云帮他连上了充电器。
长时间使用的笔电散发着热量,檀宥把冻僵的两手塞到键盘底部取暖,魏韩云关上天窗,拎起积了层油的烤串筒推开车门:“你先自个儿呆着,我去把垃圾扔了。”
冬季店家打烊早,魏韩云扔完垃圾,沿路走出两百多米才寻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看店的是个beta姑娘,正捧着平板坐在柜台后看剧打发无聊的值班时间,不时发出一声惊叹。
魏韩云绕着几个货架逛了一圈,拿了包暖宝宝,绕回收银台时看见有台咖啡机,于是礼貌地让姑娘做两杯咖啡,其中一杯多放糖。
姑娘放下未熄屏的平板转身去拿杯子,魏韩云注意到屏幕正好定格在景桉的脸上,姑娘在追的是景桉的新剧,冲咖啡的过程中还情不自禁往平板上那张精致的脸瞄了几眼。
魏韩云随口侃道:“你喜欢景桉?”
姑娘一个高兴,往两杯咖啡里都撒多了糖:“当然,他是世上最漂亮的omega!”
魏韩云搭在台沿轻敲的食指顿了顿,眼里温度降到了冰点,唇边虽还勾着平和的笑,却没法再仔细地听这个兴致勃勃的beta姑娘如何用赞美将景桉捧到她心目中的omega顶端。
只在最后付钱时,笑着应和了一句:“嗯,他确实很漂亮。”
咖啡杯摸着挺烫手,回到车上时刚好能喝。
魏韩云给檀宥递了一杯,又摸出暖宝宝扔给冷得牙关颤抖的omega:“贴上。”
檀宥取下通讯器揉揉发红的耳朵,道过谢后撕开一片暖宝宝贴后背:“那个……哥,你不要吗?”
“魏韩云。”
“好的韩云哥,你要暖宝宝吗?”檀宥数了数,一共十片,“你不要的话我全贴了,好暖哦,斯哈斯哈。”
“不用。”魏韩云挑开咖啡杯的盖孔喝一口,趁檀宥忙活着掀开毛衣贴暖宝宝,他捧过电脑放自己腿上,“他们没有新动向?”
在他离开的十几分钟里,坐标系中的62个标记都停滞在原地没有形成新的路径,那两条亲吻鱼不知道在搞什么,嘴对嘴黏个没完:“最高等级的AO都这样任性?小家伙,你通讯器开了没,问问他们还要腻歪多久,给个准数我好计时打个盹儿。”
“早断开了,申请接入也不回应。”檀宥捧着咖啡暖手,捡起通讯器再次申请接入,这次好歹接通了,程谓的嗓音要比往时软一点,檀宥猜测是被alpha亲过了才黏糊成这样,虽然有点羡慕,但人家是顶尖级omega,信息素也冷香袭人,自己跟人家可不是一个档次。
通讯器里传来的新指令阻止他再胡思乱想,程谓通过无线数据探测器将地下手术室的信息转化成图像和地理数据传输到电脑上,魏韩云让檀宥先把咖啡喝完,在檀宥崇拜的注视中飞速处理所接收到信息并有效成型新的地下三维坐标系。
剩下墙体柜那面墙,薛寻野把手电筒递给程谓,示意跟他交换探测器,程谓不接,退后两步将整面墙体柜纳入探测镜头中。
手电筒调至强光档,柜子中的东西尽收两人眼底。
尽管做好了心理建设,再度直视眼前的场景时程谓还是后背一僵,渗透冷汗的指尖好几次才按下探测快门。
柜子分有上万只方形无菌容器,容器中盛有等量的UD液(the uy of Dygiounas solution)用以腺体保存,UD液类似于UW液(器官保存液),由国外知名医科大学研发,在零摄氏度下用其浸泡的腺体能保存至少九十天。
腺体均被放入双层无菌保存袋以严防供体污染或滑落,带着腥红的血液在淡紫色的UD液中沉浮,柜子后的整面墙体冷丝丝地冒着寒气。
薛寻野将光束从墙体柜上移开,转头看见了程谓眼中的失神。
他摸摸程谓的耳朵,暂时切断和檀宥的通讯:“邓老贼涉足非法腺体移植多年,打着幌子设立第三医疗所,实际上通过隔离幼童私下偷换他们的腺体,这些你都知道,是不是?”
人类六岁左右腺体初步成型,有能力在腺体细胞觉醒时二次分化成alpha的不少,但有潜力直接分化成S级alpha且不用进入杀戮基地获取分化可能的概率为0。1%。
邓叁日复一日的工作内容,是隐瞒这些健康幼童的家长,摘取他们孩子有潜力的腺体,再为他们填补进一副平平无奇的普通腺体。
而摘取下来的腺体自然是送去腺体交易协会换取大数目的金钱,一副S级alpha腺体有高至八位数的价值。
“嗯,这件事早该被曝光了。”程谓挥开薛寻野揉他耳尖的手,刚刚长达十几分钟里他一直被薛寻野抱着抚摸颤栗的后背,等同于再次把怯弱的一面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薛寻野面前,这感觉犹如被扒光扔在博物馆展览厅供人欣赏那般让他难受,令他时时刻刻想要逃离这个alpha追寻他身影的目光。
可残留在耳尖的温度又让他的心脏也像那些血淋淋的腺体一样浮在UD液里荡悠,它脱离了主人的意志产生了悸动的频率,尽管被零摄氏度的寒气裹挟,然而一想到烈焰的影像,它就能鲜活地跳动。
程谓讨厌自己作为一个omega而无从控制的反应,它们源于本体,和他的意志做着无意义的拉锯战。
刚被他推开的alpha又贴了上来,胸膛挨着他的一侧肩膀。omega的体型和alpha是不能比的,经年累月锻炼出来的完美线条在alpha身边一站就显得格外纤瘦,薛寻野典型的宽肩窄腰每次瓷实地搂上来都让程谓有种几近窒息的——
程谓将差点弹进脑海的三个字挥散,他说过他不需要这种东西。
重新与檀宥接入通讯,程谓的指尖在耳麦上敲出响声:“醒着吗?”
“报告程先生,很精神。”檀宥灌了半杯咖啡,趴在扶手箱上看魏韩云完善立体地图的细节,“韩云哥,调成宏观图看……”
话未说完,他手肘一滑,从副驾滚了下去,匆忙间抓住变速杆稳住身形,就差没把变速杆给掰断。
来不及爬起来,他神情慌张地捡起蹭落在屁股边的通讯器挂回去,幸而魏韩云在他脑袋上挡了一下才没磕到中控台上:“程先生你听我说……”
“谁在你旁边?”程谓厉声问,“有人在我车上?”
薛寻野见势不妙,扯了程谓一把:“不怪檀宥,那是我朋友,上回你也见过,SS级的alpha……”
“所以现在我成了你计划中的棋子?”程谓即使是愠怒也保持着适度的音量,轻轻一挣就从薛寻野掌中抽回自己的手,退后一步整理被攥皱的衣袖,语气中满是讥讽,“你和檀宥——对,我给他签订的那份保密协议哪比得上你们俩之间90%的匹配度重要,低等级omega拒绝不了高匹配度的alpha,我能理解。”
“……你理解个锤子。”薛寻野看着程谓一副遗世独立拒人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