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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菩提初蓝-第17部分

小说: 菩提初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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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抵达银川市,夜宿招待所,塔塔蹲在走廊里用借来的电磁炉和小锅熬中药。喻初蓝每次要捏着鼻子才能喝得下去。
  “最后一包了,你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吧。”塔塔说。
  “腿是快好了。但是我全身整个骨头都快散架了。”喻初蓝歪道在小床上。“快给我捶捶背捶捶腰。”
  “凡人的筋骨究竟是什么做的?才这么点路程就吃不消了?”
  “大神,你还知道我是凡人啊?我以为你当我是铁人呢!”喻初蓝接着抱怨。“不止是我,我的车再这样跑下去也要散架。”
  塔塔坐下来挽起袖子替她按肩膀。
  “用点力!不吃饭没力气是吧?”喻初蓝感到很受用,舒服得将脸埋进被子里。
  “怕不小心把你捏碎了。”塔塔说,突然将手放在她腰上挠痒。喻初蓝尖叫着翻过身,抓着他的手笑着讨饶。
  塔塔手不停,继续逗她。喻初蓝笑得喘不过气。
  “还全身酸痛吗?”塔塔笑着说。
  “不了……不了……”喻初蓝笑岔了气。“饶命大神……”
  塔塔停下来看着她红通通的脸,愣了片刻之后倏地起身去打开窗,让冷风灌面。风吹动他的发梢,不由自主地飞扬着。
  清晨的公路笔直如箭。山脉仿佛在天边遥远,视线内只剩下荒芜的土地和遍地的工厂烟囱。出了宁夏进入内蒙,沿着滚滚黄河而行。秃岭荒凉,牧草稀疏。行驶了很长时间,车进入磴口县,忽而道路两旁出现了树木,绿色植被树木逐渐增多。路边整车贩卖的瓜果,满路清香。塔塔挑了一个黄色的瓜,喻初蓝坐在路边休息啃瓜吃。他坐在她身边,镇定地看着她吃得满嘴瓜汁。阴山山脉一路随行,蜿蜒几千公里。国道上大型运煤车跑得像高速行车一般快,塔塔也加快了速度,在傍晚十分就进入了□□市。
  找了家小餐馆吃晚饭,喻初蓝边吃边帮着塔塔分析:“不能再在地广人稀的地方找了,几率太小,你弟弟会不会比你聪明些,待在北上广这些大城市?这里离北京也不远了,我们直奔首都吧。”
  塔塔觉得有道理,吃完饭加满油就去北京寻找,一鼓作气开到张家口,已是半夜,随便找了个招待所,冷水淋浴,洗去从包头一路带过来的满身煤味尘土。喻初蓝累得倒头便睡。
  然而事与愿违,当他们堵在北京的外圈的环路上时,发现修普诺斯并没有住在北京。他们在路边的一家银行前稍作停留。喻初蓝进去注销账号并将余额全部提现。她将几千块现金交给塔塔。“全部家当,放你那里保管吧。”她说。“接下来去哪里呢?”
  塔塔看着拥堵的街道,说:“随便吧。”他们游走在车与车之间,眼神迷茫地出了首都,毫无目的地开去天津。农场的落日。摩托车沿着海岸线在神秘的夜色中前行。
  走走停停中,几十个小时过去,到达沈阳市时已是次日凌晨。塔塔在小路上兜转着找住宿的小店,突然一个急刹车,身后昏昏欲睡的喻初蓝差点掉下去。
  “怎么了?”喻初蓝被惊得彻底清醒,探出脑袋往前看,车灯下路面上一位老太太一动不动地躺着。
  喻初蓝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撞到人了?”
  她正准备下车。塔塔转过脸,冷静地对她说:“我说她是自己跑过来躺着的,你信吗?”
  这时,路边几个围观的人朝他们走来。“我们都看见了,你把老人撞倒了!”
  喻初蓝紧张地不知所措。地上的老人挣扎着坐起身,指着塔塔说:“我的腿断了,你看咋办?”
  “我们先叫救护车送您去医院吧。”喻初蓝说。“我会赔医药费的。”
  “你那点家当还不够他们骗的。”塔塔回头瞪了喻初蓝一眼,“我根本没有碰到她。碰瓷,你懂吗?”
  “都凌晨了还有人碰瓷?”喻初蓝低声惊叹道。“我们报警吧。”
  塔塔回头靠近她耳边说。“我没有驾照。”
  喻初蓝吃惊地看着他。“抓紧了。”塔塔说着便调转车头呼啸离去,身后的小路仿佛冒起了烟。很快从后面追来三辆汽车。沿着G102国道一直开到郊区,一路追赶了将近半个多小时,后面的车还是紧追不舍。
  塔塔满脸怒气,断然停靠在路边,对喻初蓝说:“去村子里躲一下。”自己则朝后面的车辆跑去,嘴中骂道:“不能伤害凡灵是吧?但没规定不能教训他们!”
  最前面那辆车被他紧急逼停在路中,司机摇下车窗,咧着嘴探出头,说:“撞了人就想跑?今天没有两万块,这事就解决不了了!”
  塔塔看了一眼喻初蓝的方向,确定她已经走进村子,转回头冷冷地注视着车里的人,突然将手伸进车窗,将车钥匙拔下,丢向远处。
  那人下了车拿出铁棍,超空气中挥了两下,恶狠狠地说:“你干啥呢!撞了人你还有理了?!不想给钱就把命留下吧!给你1分钟好好想想!”他一边向另外两辆车上的人喊话,招呼他们过来一边去路上找钥匙。其余两辆车上的人探出车窗只朝这里看了一眼,就露出惊恐的神态,慌忙将车开去远处,确认距离安全后才停下车。
  “你不要命了吗?!”那人回过头看到塔塔站在打开的油箱前,两只手正擦着火柴。“嚓、嚓、嚓。”四下安静,所有人都吓得屏住了呼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只听得到空气中传来令人胆寒的摩擦声。
  坐在车里的其余三个人争先恐后地下了车,没命地往前奔去。
  “轰”地一声,没跑远的人都被热浪掀倒在地。
  “塔塔!”喻初蓝吓得脸色苍白尖叫着跑来,只见火焰如翻腾的巨浪窜到半空高。
  

☆、神的眼泪

  一道黑色身影气定神闲地从烈火中缓缓走出来。
  “削他!”几个人反应过来,从车里拿出铁棍朝他冲去。塔塔几下就把人踹翻在地。突然心中一凛,抬起头,远处的两辆车上的人下车后就把喻初蓝团团围住。她的腿刚刚痊愈,没跑几步就被追上。十多根铁棍闪着金属的冷光朝她挥了过来。喻初蓝用手臂去挡开几个人的攻击,头上传来剧痛,脑中有嗡鸣声和眩晕的感觉。
  塔塔狂奔而来,看到喻初蓝倒在地上。无奈对方有人多,短时间内不能全部制服。他们似乎都发现了他的弱点,只留三个人绊住塔塔。其他的人都将铁棍朝向喻初蓝。又是几下敲击,喻初蓝蜷缩在地,尽量用背对着他们。
  “你敢炸我的车!看我怎么弄死她!”那人面露狰狞疯狂地叫嚣着。
  塔塔赶到喻初蓝身边。死神气息早已耗尽,只剩下这具失去灵珀的神之身,再不能震慑任何人。喻初蓝迷迷糊糊间感到塔塔的双臂护住她的头,身体覆盖在她的身体上,挡去所有的攻击,耳边传来他忍耐的呼吸声。喻初蓝眼前像是拉上了厚重的黑幕,丧失了意识。
  他们围着塔塔一面咒骂一面狠狠地击打他的身体,一直到每个人都耗尽体力才肯罢手。
  “不会死了吧?”其中有人小声询问,他用脚踩在塔塔的背上,踹了几下,没有任何反应。随后是一阵沉默,接着,这群人便快速地坐车逃离。
  等到那群人走远,塔塔爬起身抱起喻初蓝。他举目四望,身处郊外,周围只有村子没有医院。村民在不远处围观却没有人上来帮他们。路上驶来一辆车,他急忙挥手示意,车辆却在驶过他们时加速离开。他将喻初蓝放上摩托车,脱下长袍把他们捆绑在一起,在记忆库中调取地图,将车小心翼翼地开往沈北新区医院。
  塔塔拿着喻初蓝的身份证去办理住院手续。他靠着急救室外的冰冷墙面。她的血从长袍上脱离,滑落在地,死神长袍滴血不沾。他站在她的血迹中,蹲下身扶住额头,泪水从眼角溢出,便不能自控地掉落。他没能保护好她,甚至不知道她伤得有多重。
  有护士出来通知他喻初蓝换到普通病房,他可以进去陪护了。头部受到暴力击打后造成脑震荡,头、脸和身上有外伤。人还没清醒过来。需要住院观察治疗。
  他坐在病床边看着她布满乌青和肿胀的脸。她身上的冥界气息还未除去,厄运随时还会再次袭来。
  喻初蓝慢慢睁开眼睛,目光迟钝又茫然,她转过脸看了看身边的塔塔。“这是哪里?”
  “医院。”他说。
  “你……是谁?”喻初蓝声音微弱,陌生地看着他。
  塔塔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叹息了一声。“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没能忍住,笑了出来。“看你一脸沮丧的样逗逗你嘛。”她嬉皮笑脸地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有镜子吗?”
  “眼角外缝了针。”
  “毁容了……”喻初蓝吐了吐舌头,又看向他。“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塔塔靠近她,低声说:“我不会被凡间的任何力量所伤。”
  “原来如此,早知道我就不跑回来了。”喻初蓝叹了口气。
  “你跑回来做什么?!”塔塔有些生气地问。
  喻初蓝看着他一时语塞。塔塔听到她心里在骂:当然是不放心你呀!难道还不放心摩托车吗?!
  塔塔看着喻初蓝气鼓鼓的腮帮,淡淡地说:“痛觉还是有的,挨了半个小时的虐打。自我出生以来还从未受过凡人这样的对待。”
  喻初蓝的手下意识地抚上他的脸。“是不是很疼?”
  看着她满脸伤痕还在为他心疼,塔塔垂下眼帘,说:“对不起。”
  “是我跑出来,还连累你。”喻初蓝内疚地看着他。
  遇到你这件事,对不起。如果你没有沾染上我的气息,就不会受那么多的伤害。
  见他沉着脸不说话,喻初蓝笑着说:“真的没事,我是耐打型的。脸上有疤还能辟邪。”
  塔塔目光郁郁地看着她,实在笑不出来。
  “我又不嫁人,不在乎破不破相。”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为什么不嫁人?你单身主义啊?”塔塔瞪着她说
  “我这么倒霉,一个人挺好,不想去连累别人。”她笑着说。
  塔塔白了她一眼。“你是害怕拥有一个家,害怕再一次失去……”
  喻初蓝抓狂道:“你能不能别老偷看人家的内心!都被你看去了还聊什么聊啊?真是个话题终结者!”
  塔塔无奈地笑笑说:“这是我的本能,又不是故意要窥探你的心。”
  “睡了。”喻初蓝闭上眼,微蹙着眉心。
  塔塔去关了灯,也许是药物的作用,喻初蓝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他在黑暗的病房内失神地看着她的脸庞。怕我看到你的心吗?初蓝,我突然感到惶恐,怕伤了你的心。。。。。。
  “要回去了。菩提果也快成熟。除去你身上我的气息。从此,你我之间再无牵连。”他看着她熟睡中的脸庞喃喃道。
  喻初蓝在医院观察了一个星期,接受着塔塔每天悉心的照顾。但是她却感觉到塔塔对她似乎冷淡了许多。他的脸上失去了笑容,回避她的目光,和她说话时语气也是淡淡的。
  出院后,塔塔与喻初蓝计划回温州,从大连坐船到烟台,一路南下,沿途经过南京、上海等几个大城市。
  喻初蓝坚持回程要自己来开摩托车。“你开什么玩笑,竟然无证驾驶了这么久,你是金刚不坏之身,我的小命我自己还是蛮在乎的。”喻初蓝说。
  “你的腿刚好,能行吗?”塔塔担忧地问。
  “全好了,要不要踢你一脚试试?”她扬起脸,戴上头盔,示意塔塔上车。
  他哭笑不得地坐在她身后。
  “扶着我呀。”喻初蓝催促道。
  塔塔将手穿过她身前。单薄的身体,小腰纤细不堪盈盈一握。
  当他从后面抱住她,像是将她整个人都拢在怀里。喻初蓝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心想:好在塔塔坐在后面看不到。
  我突然变得很自私。害怕在经过的下一个城市会有你弟弟的消息。我竟然希望你晚一些找到你弟弟,也不再想知道你待在我身边的原因。只想和你在一起。知道是梦一场,却想晚一点再醒。这是爱吗?为什么会这么狭隘?
  她发动引擎,扬起明媚的笑容,摩托车在阳光下的金属色泽,仿佛火焰闪耀。
  在中国绕了一小圈,已经找寻了包括北上广深在内的几十个大小城市,还是没有一点塔塔弟弟的消息。
  终于回到家门口,门外堆满了东西。喻初蓝神色异常地下车去查看。都是她的日常用品。她用塔塔身上的备用钥匙开门,却发现门锁已换。塔塔走到院外翻墙而入,从里面打开门。喻初蓝进到屋子里,空荡荡的房间,她的东西全部被丢出了家门。
  “我的经书。”喻初蓝急忙在门外翻找。经书和书籍都在,上面有被雨水打湿过的痕迹。衣物丢失了一部分。家具全部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塔塔问。
  “婶婶把房子收回去了,要赶我走。”喻初蓝叹了一口气,在门前坐下。“我现在住的房子,本来是我爸爸留给我安身的,在我们家破产前我爸将这房子转移给叔叔,所以房产证上是叔叔的名字。后来,我们家欠了婶婶很多钱,用这房子抵债都不够。她一生积蓄散尽,心灰意冷下以死威胁,所以叔叔与她妥协,这房子让我住到嫁人为止。”她平静地说着。“她以为我不恋爱不结婚是为了要霸占房子。上次说不相亲就要赶我出门。她真做到了。”说完她笑了起来。
  邻居听到声音开门探出头,看到是她,急忙出来对说:“初蓝,你婶婶前带些日子带着人过来撬开门,把你的东西都当垃圾似的丢在门外,楼下的公共院子里堆满了你的东西。我见你不在,东西没人看着有些都被人拿走了,就把电器家具什么的搬到我家了。不过家里太小,塞不下所有的东西。”
  “太谢谢你了,王阿姨。”喻初蓝高兴地跳起来拉着邻居的手,千谢万谢地一番感激。
  “别这么说,你以前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呢,这点事我应该做的。”王阿姨笑着说着就领着喻初蓝去家里。
  喻初蓝和塔塔将东西都搬回去,收拾了半天,她就拉着塔塔直奔叔叔家。到了楼下,喻初蓝反复嘱咐塔塔不要多说话,配合她,不然他们就要搬到招待所去住了。
  听到门铃声,开门的是她的婶婶赵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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