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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从前有间庙-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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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听。
  “善哉!”
  “恶哉!”
  如呢喃似低语,两句话飞快入耳,初时微不可闻,犹如蚊虫轻鸣,但就在那声音萦绕不去之际,猝然暴涨开来,如惊雷霹雳,如龙吟虎啸,喝的人心神不稳,一个个俱是脸色发白,气血浮动。
  一人开口,可入耳竟是截然不同,一者轻柔平和,一者低沉沙哑,声如两分。
  不等他没回过神,那人却是又开口了。
  “佛耶?”
  “魔耶?”
  声音过处,只见天边浮云卷动,晨雾聚散无形,如一只无形大手在其中翻搅拨乱,像是要搅个天翻地覆,搅个日月无光。
  他们正自惊疑间。
  陡见朝阳中豁然睁开一双眼睛,一双难以形容的眼睛。
  只见那人睁眼的同时身形一展,宛若了摆脱了了大地的束缚,凝身立于空中。
  竹筏上,一道墨青匹练倏然轻吟而起,似如活物,竟自行落入那人手中。
  刀一入手,他口中声音宛若两分,齐齐吼啸出口,十方皆动。
  “天上地下,吾道独尊!”
  “天上地下,吾道独尊!”
  “天上地下,吾道独尊!”
  ……
  其声轰传汪洋大海。
  只震的海面凭空掀起惊涛骇浪,逆流回旋。
  岸边众人更是无不觉得天地失声,耳中尽是此一语,一个个捂耳哀嚎,痛苦不堪。
  足足持续了十数息,那声音方才散去。
  众人却神情发愣,先前只觉痛苦难耐,可现在却不知痛在何处,茫然之余朝着那人看去。
  却见海天一线处,竹筏上有一人负刀长身卓立,黑发飞扬,似先前一切,不过是幻梦一场。
  

第一百四十六章 神秀居士
  东海之畔,众人犹自陷于震撼中不曾回神。
  只等岸边一朵大浪打下惊起“轰隆”巨响方才如梦方醒,这回神后第一个反应便是朝着天边那人齐齐跪伏下来,心神难以自持,脸色潮红不退。
  “天上地下,吾道独尊?呵呵,好大口气。”
  坐在木车上的中年文士轻笑连连,眸子里却阴郁非常,双手五指似太过用力不住微抖,以至于骨节泛白。“放眼当世古今,还未曾有人敢如此狂言。”
  佛经典籍有记佛陀生来便能开口,曾一手指天,一手之地,于四方各行七步,吼啸偈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他为西城谋主自然知道此言何意,但眼前这人口中所言却是极为不同,虽不过几字之差,可各中意思却天差地别。
  天上地下,吾道独尊。
  人活天地间,他话中言语独独漏了人间,加上独尊之言,分明是在说自己已无敌于天下,江湖独尊。
  这把他西城放在何处?
  此子当真狂妄。
  倘若他开宗立派,只怕世间当真再要多出一方绝顶势力。
  不光是他,远方东海海面,一条木舟上,几名东岛之人脸色亦是阴晴不定,难看铁青,先前此人所有一切他们尽皆瞧在眼里,连同那句话也不曾遗漏。
  西城东岛相抗,这反应自然也是一样,见世间再出一绝顶高手,难免心生敌意。
  况且此人连日以来与岛王谷神通连斗十数场,于东岛之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此行此举分明便是将他们“东岛”未放在眼里,而今更是放言独尊天下,简直目中无人至极。
  再者说了,他奇功突破,是否就意味着岛王也非敌手?
  当下一个个各有心思,眼神不停变化。
  正这时。
  “呵呵。”
  他们却惊闻轻笑乍起,心神不自觉的一紧。
  盖因这笑声并非于耳畔响起,倒像是自人心头响起,诡谲莫测,难以抵挡。
  继而。
  岸边那些跪伏在地的人一个个神色忽变痴狂,不住叩首,激动的不能自己。
  文士定睛瞧去,这一看也不禁悚然动容,面色大变。
  为何?
  只因天边那人脚下,海水聚涌翻滚,竟是化作一条丈许来宽的水桥,金光之下,如泛七彩,水桥甫一成型便如龙出大海,顷刻激飞如瀑竟横跨百多丈之遥,落到了岸边,一端冲入大海,一头自海面冲出,周而往复,生生不息。
  虹桥东挂,蔚为奇观。
  饶是以文士的心性也不禁看的骇然无比。
  这岂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莫非那人真已到了仙佛之境?
  遂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道:
  “阁下留名。”
  “唔,也罢,终归是在此间走了一遭。”
  那人一步跨出竹筏跨上虹桥,负手而立,青衫自动,一身气势早已天翻地覆,柔和神情竟多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慈悲意,尤为出尘,恍若得悟妙法的大德高僧。“此次既是以佛门之法得悟全功,索性便称个居士吧。”
  “本座神秀。”
  话甫落,岸边众人一个个不住呼道:
  “恭喜居士得悟神功!”
  身后一只圆滚大猫嘴里衔着条鱼儿,忙不迭的跟上,憨态可掬。
  踏上虹桥,姬神秀并未迈步,但脚小水流仍在激走,如离弦之箭,推送着他身体,不行自动,于朝阳金光之下竟恍若仙人临尘。
  百丈之距,眨眼已到近前,落到岸边。
  姬神秀看着一主二仆,踱步缓行,脸上笑容若有若无。
  “原来是西城天部之主。”
  这文士不是别人,正是西城八部有“天算”之称的沈舟虚,乃是西城谋主,工于心计谋算,更是万归藏的心腹。
  别人或许感觉不到,可沈舟虚背后早已是被冷汗打湿,这人看似立在眼前,但他竟浑然察觉不到对方的气机,就如同不存在般,唯在对方看向他之后,顷刻似化作一片汪洋大海,浩瀚无边,深不可测,这气息虽是平和无波,但倘若掀浪恐有直上九天之势。
  他双眼紧紧盯着姬神秀,神情竟露几分癫狂,口中缓缓道出七字:
  “有不谐者吾击之。”
  说出来的,竟是当年梁思禽于灵鳌岛上留下的话。
  姬神秀眸子一动,淡淡有神,瞧了瞧沈舟虚,笑道:“这话若是出自万归藏之口倒也有些份量,可惜,你却没有这个资格。”
  沈舟虚脸颊一抖,有些难看。
  确实,仅以此人先前所露威能恐怕还真要落一个无敌的名头。
  “离开吧,今日本座心情不错,不开杀戒。”
  不等他再言,但见面前人袍袖一挥,一股旋风平地而起,霎时间飞沙走石,一主二仆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旋风卷中裹在里面,只觉天昏地暗,身不由己。
  等停下,三人已离了海岸二十多丈远,骇然相顾,瞠目结舌。
  ……
  看着周遭跪伏在地的人,姬神秀徐徐道:
  “起来吧!”
  “还请居士开宗立派,吾愿归于座下,效犬马之劳。”
  “我也愿意。”
  “还请居士慈悲。”
  ……
  先前一幕便如烙印般印在众人心头,恐怕此生都难以忘却。
  毕竟他们闯荡江湖多年,见惯了刀剑厮杀,何曾目睹过这般非凡手段,一个个只觉大道在前,遥遥可期。
  姬神秀微微一笑,轻声道:
  “今日之后,我会择一幽静之地,暂隐江湖,念你们苦侯多日,姑且留下七势刀意,能否有所明悟,全凭造化。”
  他说完也不去理会众人神情,并指一劈。
  海岸边上一块七八丈高下的巨大礁石无声无息已自中间裂开一条缝隙,笔直如削,一分为二。
  伴随着一半礁石轰隆倒下,再见他遥遥抬手一击。
  “砰。”
  只见另一半经受了无数年风吹雨打的平滑切面上轰然陷下去一个磨盘大小的掌印,深陷半尺,五指掌纹纤毫毕现,清晰可见。
  众人看的不明所以,正欲询问,不想眼前哪还有那人,连同那只圆滚如球的大猫也不见了踪影,只如凭空消失了似的。
  “一切尽在其中。”
  唯有风声中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渐渐散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山间幽谷
  时至初秋,微雨连绵。
  自东海悟道一止,这“神秀居士”之名便轰传天下,先与岛王“谷神通”连斗十数场不分胜负,后又于东海悟道,吼啸十方,可谓震惊天下。
  便是那海畔崖壁所留掌印,更是引得天下武夫蜂拥而至,无不想自其中窥得一丝精妙。
  还别说。
  不出半月,当真有人以那掌纹走势悟出一套精妙绝俗的刀法,施展开来,敌手如陷刀山火海,但凡中刀,无不内息自焚,血尽而亡,霸道的可怕。
  往后一段时间,接连有人自其中悟出不俗变化,七势刀意,变化精妙万千。
  当然难免有人心不足者,妄想聚七势于一身,故而行那胁迫之法,掳人逼问出其他六种,可惜,不知为何,只要有人一经习练其他六势,无不是七情逆乱,爆体而亡,死无全尸。
  如此一来,自然免了厮杀,久而久之这东海之畔竟多出一股势力,自号“天下刀宗”,门内分为七堂,乃是以七势刀意一分为七,化作七种惊世刀法,虽不能囊括于一身,但亦有才智不俗之人,竟是将其以战阵之法演变成“七绝阵”,奉“神秀居士”为祖师,日夜供奉。
  时间一久,竟引天下刀者来投,势力隐有直追西城、东岛之势。
  ……
  三祖寺。
  位于天柱山之南。
  只因昔年禅宗三祖僧璨曾来此弘扬佛法,更是在此将衣钵给四祖道信,故称三祖寺,为禅林宝地,宝刹之名独冠南州,盛名久矣,至今犹有天下高僧来朝。
  而这金刚一门,自九如之后,花生大士以降均曾驻锡此寺,辉耀三祖道庭。
  但外人却不知,金刚一门的几位禅师安息之地虽不在“三祖寺”内,但也离之不远。
  却说近日里,“三祖寺”内发生了一件怪事。
  只因每每夜深人静这“祖师殿”中总是能得见灯火亮起,隐隐还能看见人影晃动,起初寺里和尚只以为进了窃贼,忙围了个水泄不通。
  谁曾想翻了个底朝天硬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找到。
  可细查之下,和尚们就发现这二楼的藏经阁中连同《大藏经》等千余卷佛门珍藏典籍竟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要说这是武功秘籍被人偷盗倒也罢了,可这只是佛经典籍啊,一个个只觉又惊又奇。
  往后的日子,祖师殿里更是能听到若有若无的诵经声,那声音飘忽虚幻,不似真实,可把守阁的和尚吓的不轻。
  偏偏寺里众人去找的时候又毫无所获,一时间人心惶惶。
  偌大的禅林宝刹,竟生出了闹鬼的传言。
  不下几日,寺内藏书已丢失一空。
  ……
  “少爷,我真的没骗你,那头鹿确实被一只大猫叼走了,天地良心啊,而且跑的贼快,妈呀那速度,比一般武林高手的轻功都要快啊,嗖的一声就不见了,而且你是没看见,那玩意太肥了,跑起来浑身的肉都在哆嗦。”
  山林间的小径上,一个灰衣汉子忙擦着额上的冷汗朝着自家公子解释着,他背上背着箭筒,手里提着一张大弓。
  毕竟先前一幕太过不可思议,好不容易射中一头鹿,结果半路被抢走了。
  那公子锦衣华服,手里提着柄长剑,正怒气冲冲的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寻着什么,听到下人的话他脸色铁青道:“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它朝你贼笑了一下,还是直立跑的?”
  汉子一愣,忙不迭的点头。
  “啊……少爷,你也看到了,那东西确实是两条后腿跑的,你还真别说,我好像就看到它朝我咧嘴呲牙笑了笑,该不会是成精了吧?”
  他声音忽变惊恐,语气更是忽高忽低,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生怕跳出来个吃人的妖精。
  “快看,地上有血迹,我们跟上去。”
  锦衣公子却不理会,待看到地上溅着一缕血水,眼睛立时一亮,提着剑就追着血线而去。
  一主一仆只沿着山道忽左忽右,不住急走,盘山登顶,又上下交转,这一走,竟是不知不觉已到暮色。
  天边昏暗,二人只觉四周寂寂无声,不时冷风袭来,卷的树叶簌簌,把他们听的毛骨悚然,不住打着哆嗦,心跳可闻。
  “少爷,要不咱们回去吧,那只鹿丢了便丢了。”
  “别吵。”
  却见锦衣公子忽嗅了嗅鼻子,如闻到什么,脚下慢赶,只到一片陡峰下,他眼睛一亮,身子一绕,只觉眼前视线豁然开阔。
  原来,这陡峰后是一片寂静幽谷。
  四面环山。
  周遭林木仍绿意未去,山隙间更有清泉流响,流落青石上化作一片幽潭。
  地上血线便是蔓延至此。
  他们定睛瞧去便见幽谷深处孤零零的坐落着一间竹屋,隐隐透着火光,还有一股异香,惹得二人不住吞咽着口水。
  “那贼人定是在此。”
  锦衣公子二话不说提剑就冲了上去。
  “砰!”
  一把推开了木门。
  这一推开,愣了有那么片刻等看清屋里的情景后他手中长剑瞬间坠地,整个人僵立当场,吓的浑身都在哆嗦,腿肚子不停发抖。
  透着幽幽火光,他就见竹屋内原来蹲坐着个东西,却不是人,而是只肥圆的兽,黑白色的皮毛油光锃亮,此时一双爪子里正捧着一块烤好的鹿肉不停的啃咬着。
  它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见有人立在门口,才停住了满是油腻的嘴,一双乌亮发光的眼睛盯了过去,动了动耳朵。
  “少爷,你怎么了?你看见啥了?”
  仆人见自家少爷一动不动忙朝前挤去,脑袋一探,当即就是一个激灵。
  说啥来着,成精了不是,这玩意竟然会生火烤肉,我滴个乖乖……
  大猫怔怔看着门口,一主一仆也是楞楞的看着它,然后又看着火堆上架着的肉。
  气氛忽然陷入某种古怪的凝滞中。
  大半夜的,一人多高的大猫坐在地上两只前爪捧着肉,而且它还不忘嚼一口,试问谁看到这一幕能平常以待。
  “妖怪啊!”
  果不其然,一声高亢的尖叫声划破了这刚暗的夜,一主一仆连滚带爬的爬出了幽谷,差点没哭出来。
  见两人离开,大猫仍是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腮帮子鼓了几鼓,把肉咽下去后,这才打量四周,接着,又埋头吃了起来。
  只等夜色里一道飘忽身影自天边落下。
  遂见那大猫抬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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