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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悠然田居札记-第86部分

小说: 悠然田居札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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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是对你放心。”
    **
    饭桌自有端阳去收拾,套好马车刚想出门,敲门声响起。
    “明远,怎么是你?”
    “穆大人、穆夫人,老爷命我来赠送此物。”
    明远手中托着一精工雕刻的匣子,打看一看,竟是一尊翡翠雕刻的老寿星。虽然大越翡翠不算很贵,但这样水头足的满翠,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极品。寻常一只镯子就要价值前两,更别说这小臂长的寿星翁。
    “老爷请求穆大人将此物转交廖监军,权当他为廖将军贺寿。”
    “这……”
    穆然当然也识货,可如此贵重的东西,他还是有些迟疑。明远见状并未惊慌,而是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来时老爷曾嘱咐,看完此信后穆大人再做定夺。”
    掏出一张纸,穆然直接放在她与宜悠中间。书信上常爷一手正楷端的是中正平和,更主要的则是信的内容。这尊寿星翁原是廖将军初次封镇国将军时,先帝给予廖老将军的赏赐。后来廖家家道中落,多番动荡迁移途中,家产被败的七七八八,连带着寿星翁也流落民间,了无踪迹。
    宜悠心中疑惑总算有了解释,如此精致之物,天下间除了皇家还有谁能拥有。
    “穆大哥,我们便带过去吧。若是廖监军不收,到时再带回来也不迟。”
    穆然应下,明远又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这是先前小姐所用,老爷与夫人投缘,便命我一道送来。”
    宜悠有些疑惑,她与常爷交涉并不多,怎么都说不上投缘。可听他话里意思,竟是拿他当后辈看待,那便只有一种因由:他对李氏的感情真的不能再真。
    打开盒子她再次震惊,竟然是一对玉镯。虽不是满翠,但却是翡翠中最为尊贵的帝王绿,那水头和颜色看着竟比寿星翁所用翡翠还要好很多。
    “这……如何使得。”
    明远看着这夫妻二人,颇为觉得有意思。先前他随老爷在京中,哪次过节大夫人不是想多从各房中扣出点好东西。那些大官也是,看到好东西即便是假意推辞,脸上也必然带笑。
    这两人明明是他老爷的父母官,收到点东西就跟活见鬼似得,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无功不受禄。当真是有意思,且让人欢喜。
    “此物老爷留着也无甚用处,他命我带话:穆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宜悠怎能不放在心上,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别说穆然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就是他成了一品大员,她也不能毫无缘由的收人家东西。
    穆然瞅着那对镯子,想象着它带在宜悠手腕上时的模样。白碧般的肌肤配上帝王绿,简直如青松掩映间的长白山瀑布,端得是美不胜收。
    “收下吧,廖将军那边我会尽力周旋。”
    “那小的代我家老爷先行谢过穆大人。”
    眼见两人已达成协议,宜悠心里总算有个底。她收吴琼阁等商铺的礼,是因为穆然庇护这几家。如今与常爷有来有往,即便事不一定成,她也不那么觉得亏心。
    **
    天大亮时,两人总算驶出永平坊,向着县衙所出的永安坊走去。
    “夫君可当真是厉害,这对镯子顶咱们整幅身家。”
    “哦?”穆然低垂的双眸抬起,定定的望着她:“我看则不然。”
    “怎么可能,咱们那宅子也就七百两,算上里面家具、地窖还有水井,顶了头一千两。单这一只镯子,就绝对不止一千两,常爷这份礼还真是够大。”
    “是够大,不过比起身家不过是九牛一毛。”
    “为何?”
    宜悠疑惑的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她清晰的看到穆然眼中倒映的自己。
    见小媳妇如此,穆然点点头:“还有你。”
    腾一下她脸红起来:“莫要再说笑。”
    “镯子终究是死物,宝贝,你可是那无价之宝。”
    自早上到现在,宜悠已经被他连番夸赞。饶是她脸皮再厚,如今也有些难以招架。
    “你这人,先前看着老实……”
    穆然蹬蹬腿离她更近些:“莫非为夫现在还不老实。”
    宜悠伸手打断他:“大白天的别凑上来,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
    几天相处下来,穆然心中那点忐忑早已悉数消散。如今他对着小媳妇,却是愈发自然:“我说的全是实话。”
    “不与你说了。”
    **
    一直到县衙走开时,宜悠脸还想涨红的茄子般。
    每年云州府的宴会都是由知州夫人操办,往来之人皆为官。是以县衙虽瞧着人多,但能去的只有县丞、县尉以及主簿。旁的县是三家,而云县情况特殊,两位主簿一个占着官籍,一个占着关系,哪个都不能少。
    另外还有铁先生,作为神仙般的存在,即便他未曾有官身,这种场合地位却是比谁都超然。
    男人们在前面骑马并行,五家人分别上了两量马车。宜悠与章氏和铁夫人同行,她客气的请两人上去,刚准备踏上去,足下却滚来一块石子。
    临近年关本就天寒地冻,石子硌在脚下,脚下打滑她就要往后仰去。
    “小心。”
    危机时刻,穆然直接送马上跃下,懒腰抱住她。而后他右脚一踢,那块石头正好打在后面半大姑娘家鞋面上。
    “外面这是怎么了?”
    穆然未说话,而是满脸寒气的看向那边。宜悠站定,从他怀中出来:“这是主簿夫人家的杏姐吧?文文静静的姑娘家,走路怎么老是喜欢捡石子踢。”
    主簿夫人脸阴下来:“说你多少回,在家随便些没事,出来可没人让着你。穆夫人,这丫头我已经教训了,你也就不要再跟一个孩子计较。”
    宜悠笑得温和:“我何时与她计较过,对了还未恭喜杏姐儿过小定,也得恭喜主簿大人和夫人,总算找到东床快婿。”
    边说着她边朝穆然使颜色,后者拱拳:“真是喜事,今日见到各位同僚,我定将此喜讯一一告知。”
    本来是很喜庆的一段话,可偏生他满脸皮笑肉不笑,直说得人一阵发寒。
    主簿夫人一腔怒气逼到嗓子眼,那天没等她出县衙,程氏那半疯的婆子便将她逼到了门口。有章氏在,她只得与其说两句话,这亲事也算定下一半。
    为这事闺女不知哭了几回,她也得公婆夫婿埋怨,这几天她可真是焦头烂额。还好有知州夫人那边传来好消息,就暂且让这几人高兴着,等过会有他们去哭。
    **
    在连片的恭喜之声中,主簿夫人拉起自己闺女,带着满腔怒气上了马车。她本想图个清静,可有人却不放过她。
    与她同车的另一位主簿夫人,其夫婿乃是县丞书童,自然是铁杆的县丞党。一山不容二虎,她早就恨此人恨得牙痒痒。
    “你们府上杏姐儿可真是找了个好人家,那沈家也算咱们云县大户,光宗族祭田便有百顷。姐儿过门后,有太婆婆和婆婆帮衬着,定是什么都不用愁。加之那春生可是没了爹,你一过门便是当家夫人,真是好到不能再好。还是夫人关心你们,就连我看着也好生羡慕。”
    谁都能听出这是反话,主簿夫人边上杏姐一个没忍住:“那破落户,你喜欢便让你闺女嫁去。”
    “我闺女?姐儿真是爱说笑,我膝下最小的闺女,去年已嫁往临县张家。她那夫家不过是个县尉,哪比得上你们这本县望族的好。”
    “分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都不是好人。”
    “姐儿这话可真是亏心,我这是诚心祝贺。好赖我也是有儿媳妇的人,竟然被如此说道,我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搁。”
    主簿夫人一阵烦躁,这占了她夫婿位置的一家子可都是滚刀肉。如若现在不能堵住她的嘴,怕是等会到云州府衙,她的嘴上也每个门把,胡乱的咬她闺女。
    “你与她一个孩子计较什么,现在时日还长着,我就等着春生考个功名。”
    “都定亲的人,往后也不能再像孩子般随便。说起这考功名,我家老二与睿哥儿倒是一道,也不知他能不能中个秀才。咱们大越读书人如此多,除了睿哥儿那般惊才绝艳的,其他人我是不抱太大希望。”
    主簿夫人脸简直忍不住的黑,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天去的五家人,有四家在针对他。可针对又怎样,他们是越京陈家出来的,听说在越京,陈家一个门房都比五品官要大。
    是以在他心目中,自家夫君再不济也得是个正六品,着实比县丞要厉害许多。身为上位者,她不与底下这些汲汲营生的人一般见识。
    **
    后面马车上主簿夫人的精神胜利法再次成功,前面四人却是分外和谐。
    铁夫人二子一女皆已成家,她也是独自一人前来。穆然骑马不方便,那翡翠的寿星翁便被宜悠带着,此刻打开盒子,四人看着一阵赞叹。
    “当真是好看的紧。”这是巧姐。
    “看这透亮的色泽,哪个看了不会喜欢。”这是章氏。
    “我倒是见过琉璃的,那琉璃虽贵,但归根结底没有这天地灵气所造玉石翡翠的有灵性。”这是跟着铁先生见多识广的铁夫人。
    “此物原本便是廖家之物,常爷托穆大哥交还回去。”
    章氏点点头:“这也是应该,当年的廖家何等显赫,比起京中势力最大的王家也不为过。只是一朝树倒猴孙散,如今枯木逢春,也算喜事一件。”
    几人闲聊着,宜悠惊奇的发现在场中知道最多的不是娘家在京城的章氏,而是心直口快的铁夫人。
    很快巧姐便为她解惑,铁神仙的名号已经冲出云州走向越京。越京中许多达官显贵都知道,云州有个姓铁的隐士,有通天彻地之能。隐士高人自不能过分打扰,是以平日那些大家均会派人带厚礼上门,亲自找铁先生测算。
    “当真是够厉害,铁先生算一卦,够我吃个半辈子。”
    说起这个铁夫人却是忧愁:“哪有那么好的事,他那人就是死脑筋,多数将人拒之门外。加上他喜欢金石,这些年得亏有夫人在,不然这会我们娘几个得数着米粒做饭。”
    马车内一片哄笑,章氏扣上盒子盖:“这常爷当真是会做人,前几日他还送来一套头面,雕工格外的别出心裁。”
    宜悠就知道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凭常爷那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怎么会在瞒着县丞夫人的情况下,再去沟通廖监军。
    巧姐伸出一只手:“就是这个。”
    宜悠看着那手镯,银镯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花木,繁复的图案如古老的图腾般:“看起来倒是像西南的东西。”
    “就是从那边来的,这个花样听说能辟邪。”
    四人说着花纹,马车平稳的行驶着,很快就到云州城外。
    **
    云州城乃大越东部军事重镇,入城者必须得接受检查。宜悠下了马车,与巧姐站在一处。
    刚准备入城检查,单骑飞速驶过,她忙拉着巧姐往后退。慌忙间那本就宽松的银镯落在地上,马蹄铁踩过,发出叮咚的响声。待马驶过后,巧姐忙捡起来。
    繁复神秘的花纹被踩扁,只留银子的颜色,巧姐直接恨得牙痒痒。
    “仗着自己官大出入城不用检查就这么嚣张,踩死人可怎么办!”
    一个照面宜悠也看清了来人,那身银甲和肩上的虎头着实太过醒目。在云州城这般装束的,除了监军大人外,别无他人。
    “回去送到吴琼阁,看看能不能恢复原样。”
    巧姐如今正对那镯子喜欢的紧,此刻却是心不甘情不愿,拿帕子包起来,她直接扔到后面的翡翠怀里:“赏你了,这种破烂我才不要。”
    章氏对翡翠点点头,过来压服住闺女:“今天得小心些,熬过这一日我们才能放心。”
    “娘,女儿知道轻重缓急。”
    宜悠挽起巧姐手臂,她虽然娇气了点,可与那些二世祖不同,巧姐非常有分寸且心善。她本就是千金大小姐,有点小脾气只会让人觉得娇憨。
    捏着宜悠的手臂,巧姐却开始碎碎念:“那人第一次见面,就连个正眼都不给我爹,现在还是这般,当真是没教养的紧。”
    “廖监军出身行伍,自然比不得读书人文范。不过我听穆大哥说,他那身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好。虽然年纪轻轻,但已深入敌营,斩杀两名敌军将领。”
    “当真?”
    “我还会骗你不成,今日他怕是有什么急事。”
    巧姐如今全副心神全都放在“武艺高强”上面,自从那天发下宏愿习武后,她每天早上起来围着县衙跑圈,几天下来虽然累到不行但她觉得自己力气长了点。
    “等我考校他一番,才能相信。”
    见她已不复咬牙切齿,宜悠也终于放下心。眼见知州府近在眼前,她做足了全数皆备。如今知州金印还在陈德仁手中,名义上掌控整个云州的仍然是他。
    先前因亲事而折了他面子,又因考评之事彻底站在对立面。即使碍着面子两方没发彻底撕破脸,可也比那好不了多少。
    知州府内变化非常明显,先前趾高气昂的门房,如今脸上却不复油光顺润。他也愁,在云州他是个人物,想进知州府大门得先问问他的意思。可到了京城,理藩院的头还轮不到他家老爷来做,到时他也就窝在陈家,管着一个小小的院子。
    即便陈家再富贵,可以他老爷罪人的身份,回去后必定要遭受多番冷嘲热讽。想着年后的日子,他只觉得整个人生一片惨淡。
    “云县县丞、县尉、主簿到,铁先生到!”
    唱着词,里面出来一名妈妈亲自迎几家人进去。此人不是尹妈妈,可宜悠化成灰也忘不了,她正是上辈子施甩针舞的两人之一。比起前世的肥硕,此时她衣裳稍稍有些空,面色也不若以往的不可一世。
    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过到这地步却是陈德仁咎由自取。宜悠早已彻底想明白,如今看着陈家如此萧条,除却痛快她更多的则是平静。陈德仁如何,已经与她无关。
    **
    一路穿过庭院,走进正房,几人自是要给尹氏见礼。
    除却章氏,几人各自附身:“给夫人请安。”
    良久上面没有声音,宜悠便知这是下马威。抬头她正与尹氏四目相对,出乎她意料之外,她几乎认不出尹氏。
    夏日时相见,她的富态中带着丝雍容华贵。而如今再见,她整个人眼角耷拉下来,鼻两侧法令纹是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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