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江湖-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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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青青还有来路不明的花青公子跟在他身边。
在队伍后方,是一辆马车,浪僧正在车中诵念经文,十几个精悍的河洛帮拳师护在马车周围。
这行人人数挺多,都骑着马,打着是非寨的旗子。
兵强马壮之下,沿途经过好几个小山寨,也不见有匪人劫道,甚至那些小山寨还会送来酒肉,以示顺从。
这就看出是非寨在这块地区的威名了。
小铁这走了两日,也亲眼看到那些是非寨的好汉们行事颇有章法,不扰民,换干粮还会给银钱,附近的村民们也并不畏惧是非寨的人。
一路行来,有种鱼水相济的感觉。
他这才有些相信,当日那伙劫掠商队的是非寨匪徒,只是汤锅里的老鼠屎。
在靠近青龙山时,便有更大的头目前来迎接。
这里已经是是非寨的核心势力范围,那大头目前来,也只带了几个心腹。
“拐子!怎么回事,去了那么多兄弟,怎么才回来这几个?”
二当家刘俊山,这虬髯大汉骑在一匹枣红马上,腰间插着板斧,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这一行人。
而他的问题,也让钱拐子脸上暗淡。
这个使大刀的瘸腿匪人低声对刘俊山说了几句,而他麾下的那个小头目,更是没好气的对大头目说:
“这都是咱们寨子的‘好客人’办的好事!
那些兄弟们没死在和南朝狗贼的战阵上,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真是冤屈!”
“你少说几句!”
心思更缜密些的郎木头骑在马上,这瘦高的头目狠狠踹了一脚那小头目,呵斥了几声。
那小头目一脸委屈,却也没什么办法。
而“活阎王”刘俊山知道了事情经过,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不好。
这虬髯大汉骑着马,靠近小铁一行人,他的语气极其冷漠,他说:
“跟我来吧,大当家在等你。那些兄弟无辜死去的事。。。这次就算了。”
是非寨二当家冷声说:
“但这面子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大哥的,以后若还有这样的事,我刘俊山可定不饶你!”
“哦。”
小铁这会心里正五味杂陈呢。
他也不善言谈,自然不会反驳。
只是青青有些不满,对山鬼哥哥抱怨了两句,山鬼则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这种事情的道理,是没办法说的,也是说不清的。
“河洛帮的好汉!”
刘俊山骑在马上,对后方那些打着河洛帮旗帜的拳师们抱拳说:
“是非寨近期有些事务要做,就不请各位上山了,一会我是非寨自有谢礼奉上,此番还感谢各位好汉助拳。”
“无妨,无妨。”
浪僧从马车里走出,他带着一脸出家人的温和表情,拄着黑色佛棍,对刘俊山竖起手掌,做了佛家礼节。
他说:
“河洛帮的人,自然不会贸然踏入是非寨里。
只是,贫僧不算是河洛帮的人,只是有些关系,而且我也是受人之托,护送折铁小兄弟。
贫僧可否跟着小兄弟一行,入是非寨中?
待小兄弟家事安好之后,贫僧定立刻下山。刘大王可否行个方便?”
“别叫什么大王之类的,我们是非寨不兴这个。”
刘俊山骑在马上,对浪僧摆了摆手,郎木头在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刘俊山便点了点头,对浪僧说:
“大师既然是折铁信任之人,还为我兄弟办了慰灵仪式,便随我等上山吧。”
一行人交代完毕,便在喽啰们的护卫下,坐上船只,过了河道水泽,停在青龙山下的码头上。
然后便要爬山了。
是非寨本部位于青龙山半山腰上,为了方便进出,他们还在过去十几年里修了条路。
路面很是宽大,也不陡峭,能直入半山。
只是在这道路上设了三重关隘,还有类似于城门的土石城墙与厚重大门。
在各个要害之地,也都有头目率着喽啰看守,多备滚木礌石,显然是为可能出现的入侵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那些山寨中人,手持长矛大刀,还有的用斧子,棍棒。
虽然穿的乱七八糟,也不甚威武。
但一个个精气神十足,偶尔喊起口号来,也是声壮如牛。
这么多精锐汉子聚在一起,倒不像是一般的山寨匪帮,却像是一支真正的敢战之军了。
花青公子摇着折扇,就像是来踏青一样,他一边观察着上山之路,一边对身边同样观察的浪僧说:
“这是非寨虽是绿林,但行动之间却行军法,一动一静都有章程。
单是看外表气势,都与我在临安见过的龙武军没有差别。但那龙武军,乃是南朝禁军,国主亲卫。。。
真是难以想象,这混乱之地,居然能聚出这等声势,难怪是非寨能在此处抵挡北朝南朝十几年,还彻底站稳了跟脚。”
浪僧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他也说到:
“贫僧游历天下,也见过北朝精锐,确实如公子所说,这是非寨的喽啰,也算天下强兵。
只是数量少些,我在洛阳听闻,这是非寨聚众精锐有5000多人,剩下的万余人,也都只是摇旗呐喊罢了。”
“大师说的差了。”
花青公子合起折扇,摇了摇头,他说:
“这是非寨毕竟只是绿林势力,又怎么能和南朝北朝这样的家国比军力?
有5000敢战之士已经是了不得了,纵横齐鲁不在话下。”
“只是。。。”
花青走在半山腰的山路,回头看了看远方光景,他说:
“我们一路行来,也听说南朝调兵四万,要覆灭是非寨,北部之外,又有北朝精锐在旁窥探,这一战下来,也不知道是非寨还剩几人?”
“呵呵,这打仗之事,就不劳公子担心了。”
走在前头的刘俊山冷笑了一声,他说:
“诸位还是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下了山之后,别到处乱说就是。聚义厅就在前方,大当家正在等待,诸位随我来吧。”
小铁的表情变化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刘俊山走入眼前三层小楼。
刚一进入,众人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们向前看去,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穿着黑色长衫的人,正在水盆中洗手。
在他身侧,站着一个消瘦的,握着白纸扇的文士。
见刘俊山前来,三当家吴世峰便喜悦的对结义哥哥说:
“二哥,你怎才来?
大哥刚孤身入南朝军营,取了那赵廉麾下副将的人头,杀伤数百,得胜回来,震动贼兵,逼得赵廉前锋后撤十里!”
“啊!”
刘俊山看到旁边喽啰捧着的盒子,里面放着一个人头,他面露喜色,便抱拳对眼前那人说:
“大哥威武!”
那高大人影用手帕擦了擦受伤水渍,那一盆水已经被染成红色,他摆了摆手,示意二弟不要再吹捧了。
这等小事,不需多说。
仇不平回过身,在不握长枪的时候,他的气质像极了一个饱学的中年夫子。
在灰白色的头发之下,那双含义复杂的眼睛越过众人,精准的落在了折铁身上。
折铁少年,也呆呆的看着眼前这高大人影。
这位孤身入军阵,取敌将首级易如反掌,纵横万兵之中,肆虐一番,无伤归来的绝世高手。。。
便是他父亲吗?
第137章 不欢而散【55/100】
仇不平这人,很奇特。
第一眼看去,绝对不会把他当做一个天榜高手。
他没有任豪那种随身的气魄,也没有黄无敌那样的莽气,更没有五九钜子的风轻云淡,也没有艾大差的夸张癫狂。
他与桃花老人倒是有些像。
都是那种常态下会泯于众人的人,桃花老人背着落月琴,拄着桃木棍,像极了一个落魄的老琴师。
而这仇不平,身穿黑色儒衫,留着文士髻,也像极了一个开私塾的中年夫子。
他身上一点江湖气都没有。
与这青龙山的天下第一寨,与这绿林中的第一寨,有些格格不入。
就好像是一群喊打喊杀,满口粗话的黑帮人士中,混进去了一个带着黑框眼镜,抱着课本的,沉默的大学教授。
而且那教授,还是这群黑帮人士的绝对首领一样。
很不协调。
但他身上,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就好像是他站在这里,就如定海神针一样,压得整个是非寨近两万余人,都要按照他当年定下规矩做事。
没人敢反抗,甚至没人敢提出意见。
这不是霸道之气。
眼前这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中年人身上,也没有那股霸道之气,怎么说呢。。。
更像是一种阴沉,一种死寂,一种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是被蛇缠着脖子却无法反抗的气质。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应该是狼。
像是一头失去过狼群,独行天下。
又在竭力狂战后,重新拥有了更强大狼群的头狼。
像极了你孤身一人,在月下荒野上,见到的那头死寂的孤狼。
它虽没有呲出牙齿,也没有任何敌对之色。
但看到它,你便不敢再轻举妄动,看着那只狼的眼睛,你就知道,只要稍稍不妙,那头狼的利齿,便会在下一刻咬穿你的脖子。
再把你连皮带肉的吃下去,化作它纵横天下的能量。
它统帅着庞大的狼群。
却很少和狼**流。
离群索居,它不需要狼群供奉它,不需要狼群围绕它,甚至不需要狼群理解它,它只需要这群饿狼按照它的意志去行事。
只需要在面对强敌时,它能带着毫无畏惧的狼群搏杀。
不管眼前拦路的是虎是熊,都要在狼群噬咬下化作遍地枯骨。
这真是一个独特的灵魂。
仇不平站在自己的椅子前方,那张椅子并不奢华,也不如其他山寨大当家那样,喜欢用兽皮装饰。
它就是一把普普通通,有些破旧的椅子。
但是非寨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知道,那把椅子只属于一个人。
任何胆敢靠近那椅子的不轨人士,都不需要仇不平吩咐,就会被他身后的是非寨狼群们撕碎开。
“你,留下。”
“其余,出去!”
仇不平的手指指了指折铁,又指向门口。
语气简洁。
刘俊山和吴世峰立刻向门外走去,他们已经习惯了大当家这等说话的方式,其他喽啰们也飞快退出去。
青青有些担忧小铁,但在山鬼的护送下,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离开了聚义厅的木楼。
花青公子和浪僧走的更快。
谁也不想激怒仇不平。
尽管他看起来很和气的样子。
就算是毫无畏惧的山鬼,在与仇不平的目光接触时,也会感觉到发自心底的寒意,而一向喜欢说话聊天的花青公子,此刻也异常沉默。
浪僧更是死死的捏着手中佛珠,这檀木佛珠,随时可以当成暗器打出去。
不同的人。
看到的风景也是不一样的。
在他们这地榜高手眼中,他们能看到仇不平带来的威胁。
他就如一杆挺立天地的长枪,其寒光几欲刺破太阳,容不得任何挑衅,胆敢轻举妄动,能得到的,就会是一枪穿心的下场。
就算是身法最好的花青,也不觉得,自己能躲过那一枪。
“轰隆”
聚义厅木楼的门,被刘俊山缓缓关上。
大厅中光线一暗,但还有光芒自窗户照入,使这里稍显暗淡。
折铁一人站在大厅中,他背着自己的重剑,与疑似父亲的人共处一室。
本该是亲人相见的场面,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是该上前,还是该等待?
是主动说话?
还是等他先开口?
“你叫什么?”
就在折铁内心无措时,坐在椅子上的仇不平,突然开口了。
这一次的声音,温和了许多。
似是有一丝人性回归。
“我被师父捡回去,他便让我跟了他的姓,他说我乃是天地之间上好的镔铁,需要千锤百炼,才能成就绝世利剑。”
折铁老老实实的说:
“于是,师父便叫我折铁。至于我原本的名字。。。”
少年偷看了一眼那坐在椅子上,正盯着他看的仇不平,少年停了停,小声说:
“我不知道。”
“你没有名字。”
仇不平的语气这一刻变的更轻柔。
他从折铁脸上收回目光,靠在椅子上,说:
“我仇家乃世代书香门第,为幼子取名自然不能马虎大意,本想等到你抓周之礼后,再从典籍中寻得一个好名字的。。。”
这个男人罕见的说了一长串。
他这十几年里,大概都没有如此顺畅的说过这么多话。
自己似乎都有些不太适应。
他停了停,继续说:
“你只有小名,你爷爷唤你为‘虎儿’,想让你无病无灾,如幼虎般健康成长,他曾对我说,要叫你‘去疾’。
但我未曾答应。
那时,前朝国灭,我身为琅玡学宫的经史祭酒,跟着少帝去了临安,仇家也搬迁到临安。
在临安蹉跎几年后,赵虎便请我做太子太傅。
我恨那赵虎谋夺江山,得位不正,搞得天下民不聊生,又恰逢当年2月,赵虎疑似被刺杀重病。
朝中一片大乱,我便辞了官,带家人从临安回返潍坊老家。”
仇不平闭着眼睛,对折铁说着过去的事。
声音中,没有太多感情,就像是说着其他人的故事。
折铁并不在意,他在用心听。
“那是。。。正定9年,那时候,齐鲁之地还不如这般混乱,虽偶有北朝劫掠,但尚且安定。”
仇不平长出了一口气,放在椅子上的双手握起。
他说:
“待到家中,你便在三个月后时出生,那是我仇家大事,你是嫡子,家中有了香火传承,乃是大好喜事。
你爷爷,你二叔和婶婶,还有你嫁到商丘的姑姑,也带着一对儿女回家探望。
我现在还记得,那一日,家中张灯结彩,街坊邻居前来祝贺,整个镇子都喜气洋洋。
我在那一日,启程去拜访一位同窗,想要在老家建一座小学宫,也传授一下圣人道德。
呵呵,那时候我还笃信这些。”
仇不平轻笑了一声,他的拳头握紧,有骨节碰撞的清脆声音。
他说:
“但天有不祥风云呀,我刚离了家,便听闻有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