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江湖-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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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此番捡了大便宜,还不回江西去?”
沈秋手指在香蕉上轻轻一划,香蕉皮便被锋锐真气剥开,他咬了口瓜果,嗅了嗅艾大差马车里散出的浓重草药味,很捻熟的对艾大差说:
“这次回去,魔君的傀儡军团,便能成型了吧?”
“嘿嘿,那是当然。”
艾大差嘿嘿一笑,大小眼中尽是欢愉,不过很快又变了脸色,他将香蕉皮丢在一边,恶声恶气的说:
“可惜张大哥不许我去捡任豪的尸身,否则老子这次真的是赚大发了。还有那老东西,本魔君一时不查,竟被他找机会溜走了。”
青阳魔君一脸不忿,他摇晃着脑袋,编成乱辫的散乱头发晃来晃去,他说:
“下次再见他,便要把他也杀了,制成傀儡人偶,方才解心中郁气。
那墨黑,三番两次往我青阳山送信挑衅,说什么机关术一决胜负之类的昏话。这些墨家人,当真以为本魔君不敢杀他们?”
沈秋没有答话。
这是艾大差和墨家的恩怨,他不便插手。
他在等着青阳魔君说正事。
这货骂骂咧咧,自言自语了十几息,吃完了手中香蕉,这才拍了拍手,自马车边站起身来,他对沈秋说:
“张大哥给我信了,说是以后要老子助你成事。
但老子看到你就烦,所以也别蹬鼻子上脸,除了事关蓬莱狗贼的事务之外,其他事情,老子一概不管!
你若有行动,便提前知会一声。晓得了不?”
“我也没指望魔君做其他事情啊。”
沈秋摊开双手,一脸平静,他对艾大差说:
“蓬莱之事,急不得,现在我还没个打算,只是有了些线索罢了,若真有行动,定然会告知魔君的。
不过眼下,正有件事需要魔君帮忙。”
“说。”
艾大差摆弄着自己的机关左臂,让机簧声弹动咔咔作响,就像是自娱自乐一样。
“魔君的追命,给我几个。”
沈秋伸出手,放在艾大差身前,说:
“以前有任叔帮我压着一些事,现在任叔去了,那些压着的事情,恐有反复,我又受了伤,中了毒,需要些东西防身。”
“哈哈”
艾大差哈哈一笑。
他疯癫了些,但并不蠢笨。
沈秋一开口,他就知道沈秋在担心什么。
“任豪想把你强留在正道中,但无奈你这货麻烦缠身,就是个天生扫把星,走到哪乱到哪,又身怀宝器,引人觊觎。”
他看了一眼沈秋手上的黑色拳套,又从腰后取下一枚青色追命,在手里上下颠了颠。
他说:
“七星摇光,百鸟朝凤,夜尽琉璃,还有如今的天机无常,老子还知道,阳桃那老狗,把落月琴也交给了你。
啧啧,五件天下至宝,尽在你手。
莫说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中人,就连老子都有些心动了,你身上又有污点,一旦事起,你怕要被全天下群起攻之。
老子问你,你怕不怕?”
“不怕。”
沈秋回答说:
“怕又解决不了问题,为何要怕?
真有事情,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张莫邪交谈之后,沈某心中疑虑尽去,已做好准备了。”
“好。”
艾大差将手里的追命,丢给了沈秋,他说:
“天机无常你到底会不会用?你若不会,就交给老子,老子在暗中护着你,保你平安无虞。”
“咔”
黑色拳套传来一声轻响,几只爪刃自沈秋拳头上弹了出来,又缩了回来,他将黑色拳套在眼前甩了甩,又把追命放入袖子中,对艾大差说:
“这就不劳魔君担心了,任叔教了我该怎么用。魔君不妨多留几日,我那搬山兄弟,还有些事情要麻烦魔君呢。”
说完,沈秋转身便走。
在他身后,艾大差坐在车辕上,他看着沈秋离开的背影,几息之后,他突然喊道:
“流言蜚语如暗箭,江湖最毒是人心。
沈秋,你这扑街用心点,别稀里糊涂的死在那风云暗涌的五龙山庄了,张大哥还指望你做大事呢。”
“谢魔君关心。”
沈秋的声音远远传来,艾大差嗤笑一声,他伸了个懒腰,对拉车的机关人说:
“去撑起帐篷,老子再留几日,看看仇不平的儿子要做什么,然后,启程回家。天下已乱,该着手做天机战兵的准备啦。
哈哈,待老子天机战兵成型,还怕他蓬莱个鸟!”
……………………………………
另一边,南军大营里。
赵廉换了衣服,入了营帐,便看到赵彪正坐在灯烛边,在灯盏下,有纸张被焚烧的余烬。
“怎么样?”
淮南王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赵廉摇了摇头,没说话。
“呵呵,本王就知道,这些江湖人桀骜不驯,仗着有几分武力,便傲世天下,威风的紧。”
灯烛摇曳间,赵彪脸上,眼中尽有一抹深沉阴霾。
他手中把玩一枚青铜虎符,对赵廉说:
“百战军战法已成,余下两三年,再练出数万强军,若有百鸟朝凤枪加持,莫说是收复中原山西。
一路打到北朝燕京,复我国土,扬我国威都是等闲之事。那兵家宝器,被一个江湖人持有,真是浪费!
百鸟朝凤枪的事,二叔不必担忧了。
二叔已说尽好话,既然那人不听,那这恶人,就由本王来做吧。”
“通灵之物,自择主人。”
赵廉摇了摇头,他长叹声说:
“灭杀沈秋又如何?得了宝枪又如何?
要使宝物臣服,没那么容易,咱们也没那么多时间浪费,还有这百战军,战力虽强,但不易控制,不可当决胜之物。”
“二叔莫要担忧。”
赵彪看了一眼桌边燃烧的余烬,他眼中闪过一缕光芒,说:
“本王自有妙法,能使得那杆枪。至于百战军的缺陷。。。确实,二叔说得有理,这仙家兵术,也并非十全十美。
但此时北朝新败,国师已死,正是我等大有作为的时候。
最不济,在攻灭北朝之后,把这百战军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就是。”
赵彪信心满满,惹得赵廉眉头紧皱。
他说:
“沈秋在洛阳一战成名,被江湖人尊称为河洛大侠,此番金陵之战,又出力甚多,若无他与天策军配合,昨晚夜袭,定然不会那么容易成事。
他乃是有功之臣,又是任豪挑选的衣钵传人,正道中威名很盛。
若无把握,不要急着发难,我等欲要招揽江湖人,若是行事不当,失了人心,那也是大大的不美。”
“二叔放心,本王有把握。”
说到这里,赵彪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轻笑了几声,压低声音,对赵廉说:
“二叔怕是不知道,昨晚咱们攻破北朝大营后,有士卒抓了些俘虏,那些俘虏的身份,可是大有来头。”
“任豪盟主七日之后,便要下葬,他为我国朝大胜立下汗马功劳,于情于理,本王都要前去吊唁一番,不如二叔那时与我一起去?”
淮南王将手中虎符放在桌上,他意味深长的对赵廉说:
“到时候,肯定有场好戏看呢。”
第360章 停灵七日是非多(上)
金陵城外,钟山之上,五龙山庄一片素缟。
山庄中仆从尽数披麻戴孝,又有涅槃高僧在厅中诵念地藏经。
肃穆,哀伤,沉重。
山庄正厅中,摆放着香油火烛,一尊金丝楠木的沉重棺木,就放在正中,在棺木之前,还有副任豪盟主的丹青画,被悬挂在墙上。
在那画像之下的小鼎里,插满了正在燃烧的香。
整个厅中都是烟雾缭绕。
黄无惨穿着庄重道袍,手握拂尘,正在为任豪进行停灵七日中,每日的送行仪程,也是作为盟主丧葬的主事人,接待前来哭丧吊唁的宾客。
在他身前,沈秋也换上了一身麻衣,带着白孝,面色悲切。
任豪一生未娶,南通老家那边还有几个兄弟,旁系也有子侄。
但那地方距离金陵有点距离,又事发突然。
家属紧赶慢赶,也还需要时日。
在这几天里,沈秋作为任豪承认的,并且在身边唯一的子侄,又是盟主选的衣钵传人,便临时当起了扶灵孝子。
这个活,不好做。
尤其是沈秋对任豪的人际关系,几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盟主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
停灵第三日,哭嚎的声音,在厅中响起,一个远道而来的江湖老者,在几名弟子的搀扶下,正扶着任豪的棺木大声痛哭。
他白发苍苍,额头带着孝带,言语悲切,如杜鹃啼血,还声嘶力竭,几次哭昏过去。
他的弟子也跟着一起哭。
这伙人闹得声势极大。
引得门外一众自愿为任豪护持身后事的江湖高手,都面面相觑。
单看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老者是盟主的至交好友,结义兄弟之类的。
站在棺木一丈外的沈秋,也是一脸茫然,他从未见过这个老者,更没听任叔说起过他。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秦虚名。
这位五龙山庄的管家同样披麻戴孝,脖子上套着黑色的皮毛护颈,挡住伤口,左眼带着黑色眼罩,仅剩的右眼里,更是无奈的很。
“这是丹阳青松门的门主,一个四十多人的小门派,盟主生前,与他从未见过。”
秦虚名用耳语声,对沈秋介绍一下。
沈秋眼中便有明悟。
合着这是来“碰瓷”的。
借着任豪丧葬之事,来和江湖同道混个脸熟,顺便结交些人脉,这几日里,这种人多得很,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沈秋看了一眼主持法事的黄无惨。
紫薇道人本就是喜静的性子,此番若不是事情太大,他才不会主动来搅合,而此时,黄无惨半闭的眼中,也有一抹无奈。
还有一丝厌烦。
他与任豪相交十数年,又多次共同对敌,实乃真正的至交。
眼看这些江湖上提不上串,也不讲究脸面的家伙,把任豪原本肃穆庄重的身后事,弄得一团糟,他心中非常不喜,甚至隐有杀意。
呃,黄无惨的性子,自然不会如此鲁莽。
但他脑海里,还有个人叫黄无敌,若是眼前这跳梁小丑再闹下去,暴躁的黄无敌人格,怕就要压制不住了。
“魏掌门莫要伤心过度。”
沈秋上前一步,他握住那哭闹老头的手臂,轻声说:
“客人远道而来,还请往后院歇息,还有其他吊唁者呢。”
“你这小辈,老夫与盟主神交已久,此番大战,若不是门中有事,老夫定要与盟主一起杀敌,你放开,唉,你。。。”
那老头哑着声音,仗着年纪大,似是还要闹将。
但他话还没说完,手臂上就传来巨力压制,几欲捏断他手骨,让那老头面色惨白,他正要痛呼,便看到了沈秋那双冷漠的眼睛。
如冰一般,看的他心里发寒。
便只能乖乖的跟着沈秋扶起的手,站起身来,也不再哭闹了。
“你等弟子也是不懂事。”
沈秋不理会那老头剧变的表情,他看向老头身后的几个弟子,说:
“就这么任由你们师父如此伤心悲痛,老人家年纪大了,哭出个事情怎么办?还不送你们师父入后院歇息!”
那几个弟子看到师父脸色有些发青,便知道事情不妙,也不敢争辩,就那么搀扶着老头走出正厅。
那魏门主捂着左臂,寒气入体,让他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后面等着吊唁的江湖客,见到这老头的下场,一个个心思流转。
那些小想法,便都很配合的收了起来,一个个再次入厅吊唁,也都很克制。
再没闹出刚才那一幕闹剧。
“庄主,事情怕是不妥。”
待到中午时分,沈秋刚用了点饭,秦虚名便上前来,对他低声说:
“魏老头那边,已有风言风语传说,说是河洛大侠仗着武力,欺辱同道,打断吊唁,乃是对盟主丧葬的不尊重。
那人很不讲究,到处传事,还是靠连环坞唐九生大侠,还有鬼刀将萨日朗老爷子出面说了一番,才压了下去。”
这话把沈秋气笑了。
他对秦虚名说:
“那人一把年纪了,怎么就和牛皮糖一样,沾上就要污人名声?做事这般不讲究吗?”
“庄主,这种人,多得是。”
秦虚名也有些气。
以往任豪在时,这等江湖末流,连踏入山庄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闹出这种幺蛾子,现在盟主刚去,这五龙山庄里,就有些群魔乱舞的征兆了。
而且这是身后大事,盟主身份特殊,死后哀荣不得马虎,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人家也是当真前来吊唁的。
挽联花圈,送行仪程,一样不缺,礼数周全下,就算山庄人有气,也是发不出来。
他只能劝说道:
“这些江湖末流,练武不成,组了门派,又没个路子,想要出名,便只能搞这些歪门邪道。盟主丧葬大事,不得马虎。
若庄主心中有气,看在盟主份上,也得忍耐一二。
好在那魏老头平日做派,这金陵周边的江湖人心里都有数,又有些江湖高手压着,也不会被他一番恶语蛊惑。
只是,今日之事,不可再有第二次了。”
“我是在救他。”
沈秋摇了摇头,秦虚名不知晓黄无惨的具体情况。
若那魏老头今日再闹下去,惹得黄无敌跳出来,他有十条命也死定了。
“罢了,老而不死是为贼也,我知道了。”
沈秋扭头对秦虚名说:
“这样吧,在正厅之外,设下香案,将任叔的遗像挂出去,之后再有人来,便让在他们厅外吊唁。
有名声的,和任叔确有交往的江湖侠士,再请入正厅中。”
“嗯,我这就去办。”
秦虚名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任叔留下的这位管家,执行力相当强,也有江湖经验,只是年轻比沈秋大不了几岁,这丧葬之事也是初次主持,有些疏漏,可以理解。
沈秋从任豪那里得了山庄的地契,已是五龙山庄的新主人,这里原本有五百多人,沈秋任他们去留,这几日中,山庄里还剩下三百多人。
两名老管事,和一些任家的仆从,也已对沈秋说过,盟主已去,他们要随着盟主回返南通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