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江湖-第5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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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草运回三韩,分发三分之一,于国中有产民众,安定人心,再发三分之一,给武士家人,用作犒赏。
最后三分之一,存入复国军粮大仓。”
龙马语气平静,俨然是极有准备。
他说:
“有中土五行门人,送来密报,真济大和尚,决心回返故土,趁毛利大名虚弱时,攻略城池,全藏君,你此行归去,也不必再回来。
将我等所得财货,带去给大和尚使用,招募流亡浪人,可不能靠空口白牙,你也带部下随他回去,助他成事。”
说到此处,龙马又拿起糖饼,塞入嘴里。
一边吃,一边声音含糊的说:
“待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也要带这些东瀛最后的武士们,回故乡去了,希望我回去的时候,你们已有好消息。
让我和部下们,好歹能有个房子住。”
眼前这忍者,也不是泛泛之辈。
他乃是龙马国中的忍者首领,统帅数个家族,专司军国情报隐秘,知晓的事情,自然不是普通武士可比。
听到龙马所说,他便明白龙马已下了决心,他自己却有些迟疑。
按道理说,以他这样的忍者的底下身份,是不可以反驳大将命令的,但当初和龙马一起护着飞鸟的母亲去三韩,他与龙马的关系,自然也不只是主君与部下那么简单。
“龙马君,有些冒险。”
忍者蹲在石头上,低声说:
“若是将这些年苦苦积蓄的力量,都带回国土,一旦失败。。。”
“不会失败!”
龙马语气铿锵的说:
“中土的盟友,已为我们抗下大半压力,此时就是最好的时候!那些仙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中土,这样的情况下,若我们还不能取胜。。。
那我们的故乡,就真的再无希望了。”
忍者点了点头,之前一月多,武士们都在修养生息,但他们却很忙,和中土的同行们,进行了非常友好的“业务交流”。
也从五行门那里,了解到了很多密事,中土武者和蓬莱的决战很快就要到来,事情就如龙马君所说,若要光复国土,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但他是个忍者,已习惯了考虑更坏的打算。
他真正忧愁的是:
“龙马君,你这是,将所有的宝,都押在了中土人身上。万一,万一他们输了呢?”
忍者首领哑声说:
“他们输了,我们也就输了。
我并不是要阻拦龙马君的方略,更不敢妄议复国大事,但我觉得,我们得有后备计划。”
“不需要!”
龙马一挥手,如刀下斩。
语气坚决的说:
“中土沦陷,此世便再无留给我等苟活之地,全藏君,这就是留给我等最后的机会。
虽然不在一处战场,但我们和中土盟友,打的是同一场战争,互相配合,才能让彼此的压力降到最低。
御天大剑圣也知此理,便放手由我等劫掠粮草财货,为复国之战做最后准备。
飞鸟大君亲往大剑圣处,虽称弟子。
实为质子。
贵人大君,源自高天原的无上血脉,都已为我等的战争,将自己刚开始的人生压上。吾辈武士自称忠义,又为何不能洒下热血?”
他抚摸着腰间三荒名物的刀柄,深吸了一口气。
说:
“我知全藏君的打算,但留下一处后备,又有何用?
若是蓬莱获胜,吾辈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去,也躲不开他们的荼毒。我也不想让我的孩子,如我一般,活在一个没有希望的人世间。
这一战,不只是为我们这辈人打的。
那些域外地方,也许很好。
但它们不是家。”
龙马看向东瀛的方向,独眼中尽是怀念与温柔。
他说:
“故乡虽坏,但那里是家。
武士一生,求得就是轰轰烈烈,凄美如樱花的战死,我们,都已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但饶是如此。
我心中还有淡薄希望,希望能以一个武士的身份死去,将我的血,洒在我的故乡大地上。
去吧。
全藏君,带着我们的信念,先回去那个地狱。
我们随后就到。
用我们的双手,把那个国家,从地狱里,再拉回人间!”
他看向身后大营。
南人守备羸弱,连番大胜,让军中士气高涨,在大营后方,万里晴空下,也有光洒在这片大地上。
“就如此这阳光下的国土,我们的国家已经没有光了,但我们,会把这束眼见之光,带回故乡去!”
“遵命!”
蹲在石头上的忍者站起身来。
他双手抱着肩,有灰色的飘带,于脑后飞舞。
在离去前,他说:
“龙马君,前哨已查的,南国四方精锐有集结之兆,我等答应北国,为他们寻得战机的约定,已完成。
你也要提前做好撤离准备。”
“嗯,我知晓的。”
龙马回过头来。
那带着几丝颓废风的脸上,尽是严肃,他摩挲着自己唏嘘的胡茬,对忍者说:
“只需再突进两日,便可到临安城外百里,摆出阵势,威吓一番,再散出大军,做围城之态。
最多一月,只待北人一来,我便会立刻率军撤退,你也要使下一批舰队,赶在这个时间点过来,丢下那些蓬莱不忠者,当弃子。
然后。。。
咱们回家去!”
“嗯,回家去。”
忍者首领加重语气说了句。
就如盟约一样,又像是朋友之间的约定。
“我会在故乡,等诸位回来。”
说完,忍者如风一样,消失在一片烟雾中,呛得龙马连声咳嗽,破口大骂。这些忍者都有用发烟弹这坏毛病,就和中土刺客们喜欢走窗户一样。
老职业病了。
待烟雾散去,龙马也将最后的糖饼塞入嘴里。
“这个时节,故乡的樱花早就谢了。。。”
他感叹了一句,向更远处看了一眼。
那里就是临安的方向。
也是他,大半生逃亡的终点。
在那之后,他将回返地狱,踏足那片无数人的伤心地。
用手中刀,和同伴们一起,为自己的国家,为自己的家人,为自己的子孙后裔,杀出一个黎明!
这一次,将是龙马国所有武士的最后一战。
他。
他们。
都不会,也不必再逃了。
第558章 家国天下
情况恶化的非常迅速。
从倭人自象山,宁波两地登陆,到他们一路击溃南军守备,到达临安城外,只用了十日不到。
三百多里路,一路上还有最少八支地方守备,十日之内,被连连击破。
域外贼人,入神州大地,竟如无人之地般肆虐,这个现实,就像是一记可怕的耳光,打在所有对南国还保有幻想的国民脸上。
待此时临安被围,大半年前,反攻北国,围攻燕京的最后遮羞布,被彻底撕下,露出了华丽外袍下,爬满身体的虱子。
这下,所有人心里,都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
这南国啊。
真的已经烂透了!
兴许是,南国军中,所有有胆气的汉子。。。
都已死在了齐鲁吧。
临安街上,这会还出来游街的人已少了很多,城外不出五十里,就有倭人窥探,前去迎敌的城卫军先锋,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击溃了。
这消息根本瞒不住。
胆小的此时在家里瑟瑟发抖。
胆大的,已经拖家带口,准备从北门逃跑了,不过城门已被封闭,平头百姓想离开,估计不可能。
“呸!”
街道上,酒铺中,一个喝得半醉的汉子,大声嚷嚷着:
“我要去杀倭狗!尔等别拦着我!”
周围一圈人上前劝说这位,结果这人有点人来疯的意思,越是劝,声音还越发大了些。
“他赵家人别吓破胆,不敢打,老子不怕!”
“有胆量的,就和老子去城外,杀几个倭狗出出气!”
那人大声咧咧着,说到行头,还抓起手边砍柴斧子。
一边挥舞着,一边大骂。
闹得周围一众人都不敢再上前,生怕这家伙手中斧子拿不稳,把自个给砍了。
“呸!”
他又啐了一口,大概是觉得光是骂倭狗没意思,觉得酒劲上来,胆气一足,便又大口喝了口酒,朗声说:
“我看这南国啊,怕是要完。”
这话一出,路边酒铺里,人人皆惊,有脑子的,立刻会了帐,从后门跑了,更多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喝醉了嘛。
就这样,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控制不住了,结果那位大爷还不解气,各种荤话往外冒,急得掌柜恨不得抄起凳子,砸他脑袋上。
自己想死就去死啊,别带着别人。
结果这好事不来,坏事来,半柱香不到,一队捕快,就将整个酒铺围了起来,为首一个脸色难看的捕头,扶着刀进了门。
冷眼一扫。
酒铺里剩下的几个,都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就边缘处桌子上,有个老头和年轻人,还坐在那里。
捕头也不理会他们。
他大声喊到:
“谁刚才说的南国要完?”
“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醉醺醺的家伙身上。
后者被这捕头喊一嗓子,吓得身子都颤了颤,手边放着的斧头,也不敢再去拿。
“呵呵,有点胆量啊。”
捕头上前几步,腰中刀拔出半截,寒光四溅,吓得那酒鬼酒醒大半,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爱南国,我是怕它。。。”
“噌”
话还没说完,眼前腰刀半抽出来。
明晃晃的刀刃,映出一张惊恐的脸。
“城外有贼人窥探,你还敢在城中散布妖言!这是要造反啊!”
捕头冷笑一声。
身后当即有捕快上前来。
“尔等所有,都是谋逆者,都抓起来!带回衙门,好生审问!这处谋逆之地,砸了!”
捕头一声令下,便有人提起酒坛,摔在地上。
刺耳的声音,混着满地乱流的酒水。
酒香气扑鼻,但人人自危,那掌柜还想拦住不让砸,被几个做公的拳打脚踢,有人骂骂咧咧的冲进柜台,砸开锁子,将一把碎银揣在怀里。
吵闹声,求饶声,尖叫声。
把个好好的酒铺,弄得和宰猪杀羊的屠宰场一样。
事到这份上。
但凡明白人都看穿了,这些官家人,是要趁着这机会,发一笔市利,至于什么造反不造反的。
谁人见过真造反,还要拉上个管不住嘴巴的酒鬼的?
但这顶帽子扣得太大了,连街边围观的人,都不敢出言去说,要是被打成谋逆乱党,一家人可就完了。
“唔,这就是,你们,富庶,有礼,自称,正统的,南国哦?今日,长见识。”
乱糟糟的酒铺边缘。
忧无命看着几个狞笑着逼过来的做公的,他往身边不发一言的老头看了一眼。
手边刀动都不动,只是手指活动几丝。对付这些家伙,哪用得到却邪?而几个狞笑耍狠的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在走向地狱。
“北国也这样,西域也这样,全天下都这样。”
那老头也不理会这嘈杂的地方,他哑声说:
“莫说现在了,大楚朝那会,虽说大体国泰民安,但也都是一个样子,这天下之事,都是装裱匠一样,修修补补,大体维持罢了。
小哥别出手了,老夫来吧。”
老头站起身来,他瞥了一眼忧无命手边的刀。
叮嘱说:
“把你那把刀,收好。
老夫可不想看到,此时这乱糟糟的临安城里,再有血光之灾。”
忧无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他对杀人,确实没什么兴趣,也懒得和这些提不上台面打交道,更别说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类的。
人家捕头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人,但话也没说错啊,确实是这酒鬼喝多了,乱说话,人家也是职责在身。
至于酒铺老板。
可怜是可怜,但人活一世,谁不可怜?
再惨,惨得过七绝门魔兵?
只要不来招惹他,爱砸砸去,爱抢抢去,臭脾气的老头也说了,全天下都这样的,他又能帮得了几个?
几个做公的见吓不住眼前老头和年轻人。
便撸起袖子,打算硬上。
那老头咳嗽着站起身,见他们扑过来,便撩起袍子,一脚一个,全踹翻在了地上,各个吐血,疼的直打滚。
这场面,立刻让乱糟糟的酒铺安静下来。
那捕头正要说话,就见老头丢了样东西过来,入手冰凉,像是玉石所制,怪好看的,莫不是孝敬?
他接在手里,只看一眼,便感觉全身寒毛倒竖。
扑通一声,威风十足的捕头跪倒在地。
瑟瑟发抖。
跪着发抖。
“还拿着刀,这是要砍了老夫,来耍个威风?”
赵廉咳嗽着,说了句。
那捕头像是触电一样,把刀丢了出去,双手举起,颤颤巍巍的将丢来的玉佩,举在身前。
“尔等砸人铺子这么精神,想来肯定都是勇武之辈。”
老头不接那玉佩,他话锋一转,说:
“这把子力气,用来打贼人,多好啊,何必在此耍威风?一会就去城卫军报道吧。”
捕头一声不吭。
他是咬着舌头呢,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这就尼玛离谱!
你一个侯爷!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人,没事跑到这小酒铺里作甚?学画本故事,微服私访不成?
这倒霉催的事,怎么就让自己碰上了?
“还有你。”
赵廉回头看着那个脸露喜色的酒鬼。
他说:
“你那声南国要完,老夫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不是也说,要去杀倭狗吗?大好男儿说话,就改一口吐沫一个钉,你也随他们一起去城卫军吧。
记得多杀几个倭狗。
也替老夫这没出息的赵家人,出出气。
至于尔等。”
威侯扫视一周,他说:
“光天化日,不去做事养家,在此聚众饮酒,想来也都是家境丰裕之辈,一家出五个人,去城墙报道!
还有那些提前跑的,替老夫把话带到了,今晚,老夫在城墙上等着你们。
谁敢不来,那就是不给老夫面子了。”
说完。
老头往门口看热闹的人群扫了一眼。
人群顿时一哄而散,生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