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枭-第16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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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可能?”安国公气定神闲。
胡不凡再次看了看四周,二人此时走在一条小道上,旁边倒也没有人跟近过来,不由压低声音道:“老国公知道,圣上已经动过废储之念,太子那副样子,如何君临天下?这几年,圣上放权汉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是有意要栽培汉王殿下,依下官之见,圣上废储是迟早的事情,太子被废,国不可无储君,必定要另立太子,这太子之位,当然是非汉王莫属!”
“你觉着会是汉王?”
“自然。”胡不凡对此倒是充满信心,“汉王韬武略,而且礼贤下士,才能出众,圣上在朝会之上,可是三番数次夸赞汉王的才德,对太子却是渐渐变冷,圣上之心,已经是不问可知了。”
“圣心似海,永远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安国公蹒跚而行,摇头叹道:“谁若是觉得自己能够看透圣上之心,那便是大大错了。便是老夫也一直以为,圣上有意传位汉王,直到今日之前,老夫都是如此判断,但是今日铁血考核楚欢,老夫才觉得先前的一切都是错了。”
“错了?”胡不凡微惊道:“老国公,什么错了?”
“全都错了。”安国公看起来显得十分憔悴:“我们心所思所想,终究是常人之心,而圣上非常人,他的心思,谁能真正看透。”
胡不凡眯起眼睛,微一沉吟,似乎明白什么,眼显出一丝惊恐:“老国公,难不成圣上并无意传位汉王?”
安国公摇头道:“老夫也已经糊涂了。”顿了顿,才轻声道:“从这几年的蛛丝马迹来看,圣上倒似乎真的是想将皇位传给汉王,如果不是太子党的人竭力维护,老夫都以为圣上早就废储。虽然太子党依然有些实力,但是老夫也以为短则一年,迟则两年之内,圣上必废储。可是今日楚欢这一幕,却让老夫先前的判断全都错了。”
“楚欢又有何干系?”
“你要知道,楚欢是齐王的人。”安国公淡淡道:“老夫已经查清楚,楚欢在云山府,只是一名卫将,但是这小小的卫将,却做下了不少大事。齐王在云山府遇刺,险些丧命,是楚欢救下了齐王的性命……!”
胡不凡皱眉道:“老国公,这事儿下官也是略有所闻。据下官所知,云山府指挥使罗世恒也卷入其……!”脸上显出怒色:“罗世恒是猪油蒙了心,怎地干出这种事儿?”向安国公低声道:“老国公,罗世恒区区指挥使,他怎敢如此疯狂,难道……!”
安国公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胡不凡道:“这事儿只怕要拖累汉王殿下……!”
“此时自有计较,不宜多说。”安国公摇头道:“齐王能活下来,这楚欢确实是功不可没。据老夫所知,楚欢能够进京,而且得到圣上召见,也是因为齐王在圣上面前数次举荐。”
胡不凡轻声道:“楚欢是齐王的人,圣上又重用楚欢……!”脸色一沉,失声道:“老国公,难道楚欢得到重用,是因为齐王之故?”
“不问可知。”安国公微微颔首:“提拔楚欢,其实就是在提拔齐王,这一点,不可不知。”
胡不凡冷笑道:“齐王不过是无知顽童,楚欢就算是他的人,他难道还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安国公瞥了胡不凡一眼,道:“你莫忘记,齐王早已经加冠封王,按理应该出宫开府,当年汉王十六岁出宫开府,可是直到今日,齐王却依然住在宫,此事你不觉得有异?”
胡不凡一怔。
安国公眯起眼睛道:“这么多年来,齐王无权无势,谁也不会觉得他有能耐担起大秦江山,当年大皇子战死疆场,汉王殿下年纪尚幼,谁都不会怀疑继承大统的会是灜祥……但是发生那事儿之后,灜祥渐渐失宠,反倒是汉王殿下渐露锋芒,这些年来,太子与汉王两足而立,可是到今天,老夫突然想起来,圣上如今可不是只有两个儿子。”
胡不凡惊声道:“老国公,难道圣上会……!”感觉自己的声音太大,忙压低声音:“难道圣上会将大位传给齐王?这……这怎么可能?”
安国公沉吟片刻,才轻声道:“圣上这几年提拔汉王,谁又敢说不是为了让汉王与太子抗衡,保持朝的平衡?帝王之术,本就在与平衡,臣子们要平衡,这皇子也要平衡。太子与汉王一争高下,而齐王留在宫,未必没有保护齐王的意思。”
胡不凡禁不住握起拳头,冷笑道:“汉王雄才大略,岂是齐王那等顽童可比?大秦万里江山,除了汉王殿下,又有谁能担得起?”
安国公摇头道:“谁胆气这座江山,不是你我说了算,普天之下,只有圣上说了算。”
“即使真的如此,齐王身边根本没有可用之人,区区一个楚欢,又有何用?”胡不凡冷笑道:“楚欢进我户部,在下官的眼皮底下,我倒要看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只要出了一丝差错,下官定要让他万劫不复。”
安国公叹道:“朝官职何止数百,圣上将楚欢安排进入户部,难道你觉得只是临时起意?”
胡不凡听到安国公这句话,在这温暖的阳光沐浴下,竟是感觉脚心有些发寒。
“老夫说过,圣上这一步,很有可能一箭三雕。”安国公肃然道:“一来或许是为齐王培植党羽,二来很有可能是借助楚欢之手在户部闹出风波,你要明白,户部一直是汉王殿下的势力,安排齐王的人到汉王的势力范围,是何用意?这第三嘛……嘿嘿,户部有不少事情是老夫在打理,圣上总不是想着准备对付老夫吧?”
胡不凡忙道:“老国公这就多虑了。圣上对老国公信任无比,轩辕平章与老国公斗了许多年,圣上最后还不是偏着老国公,如今轩辕平章有名无权,与老国公不可同日而语,由此也可见圣上对老国公的信任。”
安国公叹道:“圣心似海,他老人家的心思,咱们永远也猜不透的。”轻声道:“楚欢进了户部,你要小心谨慎,没有必杀之机,不要轻举妄动。”
胡不凡点头道:“下官明白,老国公放心就是。”忽地道:“咦,那不是冯元破吗?”
安国公瞅过去,只见一名太监正领着一人过来,那人人高马大,一身官服,虽然身边只是名太监,但是那人竟似乎对太监也是十分的恭敬,曲着身子,小心翼翼,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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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猎狗,天宫!
铁血园内,齐王正向皇帝进言:“父皇,楚欢既然已经官封户部主事,是否也该给他安排住处?我大秦堂堂户部主事,总不能连一座住处也没有。”
皇帝含笑道:“瀛仁,你觉得该如何安顿楚欢?”
“儿臣以为,该当赐给楚欢一座府邸。”齐王忙道:“父皇,楚欢救过儿臣的性命,而且父皇也说过,楚欢立了大功,封了官,也该赐府。”
皇帝道:“你是想让朕派人给楚欢修造一座府邸?”
吏部尚书林元芳已经上前道:“圣上,臣以为并不需要重造府邸。”
“哦?”
“洛安城,却有多处府邸空出来。”林元芳恭敬道:“可择一处让楚欢安顿下来。”
齐王忙道:“要择府邸自然可以,但是楚欢进入户部之后,恐怕事务繁多,选择府邸,以静为好,不要再人多眼杂之处,以免打扰楚欢歇息。”
皇帝笑道:“瀛仁,你倒是比楚欢自己还上心。”
齐王瀛仁脸上微红,却不敢说话。
楚欢在旁却也是感觉奇怪,安排居所这等事情,想不到瀛仁也会上心,这齐王是个吃穿住行不需犯愁之人,却对自己的住处如此用心,楚欢总觉得有些古怪。
“林爱卿,齐王既然关爱臣子,你就想一想,何处适合楚欢?”皇帝问道。
林元芳想了想,恭敬道:“若只是府邸,倒有五六处合适之选,但是要说远离人群,这却不多。”忽地想到什么,道:“臣想起来了,皇城西门之外,琅环街上还真有一处府邸,那是前任国子监主薄严布道的宅子,如今空无人住,街道人迹稀少,倒是一处合适人选,只是……!”说到这里,便即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欢一怔,林元芳所说的地方,不正是自己杀死天蜀国太子刘耀的严宅吗?难不成竟是要将自己安顿到那里去?
皇帝道:“那是楚欢的府邸,楚欢在那里立下过大功。”看向楚欢,问道:“楚欢,朕将严宅赏赐给你,你可搬进那里去住!”
楚欢恭敬道:“微臣谢圣上隆恩!”心里只觉得有些别扭,据说严宅前任主人严布道一家是被满门抄斩,自己入住进去,是否有些晦气?
不过皇帝既然开口,自然只能遵旨。
齐王见三言两语间已经安排好楚欢的住宅,显出兴奋之色,竟似乎比楚欢还要高兴。
便在此时,听得一个尖利声音响起:“河西道总督冯元破求见圣上!”
皇帝眉头舒展开来,抬手道:“快宣!”
他扭过头去,脸上倒是显出几分喜意,楚欢看在眼里,心奇怪,先前有人禀报冯元破到来,皇帝就显出几分喜色,此刻冯元破被召来,皇帝却更是喜形于色,倒似乎对冯元破十分的欣赏器重,他以前还真不知道帝国会有这样一个人物受皇帝的喜爱。
很快,一名人高马大的官员飞快而来,距离皇帝尚有一段距离,立刻跪倒,高声道:“河西道总督冯元破参加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齐王殿下,见过诸位大人!”
此人声音洪亮,气十足。
他身为一道总督,封疆大吏,但是却极其谦恭,以膝为足,向这边迅挪动过来。
楚欢看了看此人,只见此人不过四十出头,脸大眼亮,最显眼的是那大鼻梁,比之寻常人要高出不少,高高挺起,这鼻子若是长在别人的脸上,自然是大不协调,但是长在这张大饼脸上,却还是十分般配,皮肤微黑,一身官服,但是官服却占满了灰尘,而且此人看上去一副风尘仆仆之色,脸上虽然恭敬无比,但却还是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之色。
这人宽脸高鼻,如果换身衣裳,倒像一个朴实的农夫,这一身官服在身,虽然身份变了,不过却还是带着朴实之气,最为奇怪的是,此人的背上还背着一只包裹,里面放有长形之物,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东西。
楚欢本以为一方总督,即使不是威风八面,也该气势不凡,就好比西山道总督乔明堂,面如冠玉,风度优雅,却想不到这位河西道总督却是如此一副貌不惊人的模样。
距离皇帝几步之遥,冯元破便即将头埋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他人高马大,这般撅着,背后的包裹竖在背上,颇有些滑稽,显得极尽谦恭。
皇帝含笑问道:“大鼻子,你这一身灰尘,为何不收拾一番再来见朕?”
冯元破立刻道:“臣已经一年多不曾见到圣上,进京之后,便直接入宫,期盼能够早早见到圣上,一时间忘记收拾,如此模样,有失礼数,还请圣上责罚!”
皇帝抬手道:“起来说话吧!”
冯元破谢恩起身,抬头看着皇帝,恭敬道:“圣上的气色,比之一年前要好上许多,臣虽然远在北方,但是无日不在思念圣上,只愿圣上龙体康健,臣死也安心。今日见圣上气色甚好,臣的心这才安心下来。”他脸上带着笑憨厚的笑容,语气极其诚挚,便是楚欢听见看到,亦是觉得冯元破这番话出自真心。
皇帝笑道:“前番你呈上的奏折,北边夷蛮骚动,如今是否安定?”
“托圣上洪福,大秦国威,北边夷蛮的骚动已经平定。”冯元破恭敬道:“夷蛮古塔烈、席虎尔、安托鲁等部去年冬天遭受雪灾,粮食匮乏,所以犯边骚扰,微臣调军设下埋伏,诱敌深入,一举击溃来犯之敌,斩敌八千,三部夷蛮乞降,献上了宝物,敬献圣上,臣此番已经带来京,献给圣上!”
皇帝笑道:“朕当年攻灭河西国,将你们父子留守河西镇守,这么多年来,你们父子没有让朕失望。你的父亲虽然已经去了,但是你冯元破却依然是朕的一把利剑,镇守北边,夷蛮难越一步,你没有丢你父亲的脸,更没有丢朕的脸!”
冯元破眼圈一红,道:“圣上对我们冯家的恩惠,我们冯家永生也报答不完。家父临终之前,再三嘱咐微臣,我们冯家是为圣上把住北边国门的猎犬,对圣上忠心耿耿,对来犯之敌却要凶狠无比,无论是谁,想要侵犯圣上的土地,我们冯家便要用牙齿去咬,用爪子去撕扯,便是自己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夷蛮踏入圣上的土地一步。家父之言,微臣谨记在心,一字不忘,每日里临睡之前,都要在心默念,圣上对我冯家的恩惠,我冯家只能竭尽全力去报答,世世代代,冯家子弟永为圣上之猎犬!”
皇帝开怀大笑,四周为数不多的官员却是神色各异,楚欢却是觉着这冯元破说话实在有些露骨。
这些话如果是由别人来说,定然会让别人的身上起鸡皮疙瘩,但是从冯元破的口说出来,却显得真挚诚恳。
“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忠臣,这才是忠臣。”皇帝笑道:“我大秦十六道,河西道每年的赋税上缴最为及时,而且有大鼻子镇守河西,夷蛮已经多少年没有对我大秦造成威胁,如此良臣,如此能臣,如此忠臣,才是我大秦需要的臣子。”
“明君治下出良臣!”林元芳不失时机地道:“冯总督忠心耿耿,才能出众,这也是圣上慧眼识人,也只有圣上的伯乐眼,才能识得风将军这匹千里马!”
“林大人过誉了。”冯元破忙道:“微臣只是将圣上的布署付诸实现而已,有圣上之英明,有大秦之强盛,无论谁坐镇河西,夷蛮都不敢轻举妄动。君强则国强,国强则外敌不敢扰,河西之稳,全仗圣上天威,微臣实在是尺墨寸功而已!”
皇帝抚须笑道:“不骄不躁,居功不傲,朕没有看错人。”又问道:“大鼻子,你这背上背的是何物?该不会是夷蛮人敬献给朕的礼物吧?”
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