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仙意绝-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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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刺杀与表演
那个可悲的人伤口外翻着，血红的肉上结着暗红色的痂，脖子上套着的铁链，看上去几乎要压弯他的脖颈，他的每一点行进，都得依靠自己前后腹背的蠕动，最重要的是他的嘴里，衔着一个实木盒子。
“草民田坚，见过皇上，见过大公。”这个可悲的人好不容易绕过水池，爬到大殿最前方，瑟瑟发抖的来到皇座之下，嘴里放下那个盒子，用力将额头磕到地面上，虚弱说：“草民跌落山崖，从深山中偶得宝玉，自知其瑰美凡物难比，特将此物献给圣上，无奈一路险阻！草民甚至被斩去了手脚，终于来到圣上面前，圣上！请看！”
“辛苦了，若是宝玉，必有赏！”灵嘉皇帝点点头，表示肯定。白胡子老头捋着胡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名叫田间的男子抬起头来，那张平凡的中年人的脸上，脸颊深陷眼窝漆黑，双唇不断颤抖着涕泪交加，看到灵嘉皇帝后，得到大公与皇帝双双点头后，激动的无以复加。田坚用他浑身看上去仅剩能称得上完好的牙，将他面前的实木盒子打开，“咦”，顿时，一块奇丑无比散发恶臭的陋石暴露在空气中，引起一片惊声。
“这就是你说的瑰宝？问斩！”灵嘉皇帝见状也皱了皱眉，挥了挥手，道。
“陛下且慢！”灵嘉皇帝刚出口，白胡子老头立即抬手出声，声音带着惊咦，而另一边，瑟瑟发抖的名为田坚的中年人，已经被一直默默无闻的银甲侍卫用佩剑指住脖子。
还好银甲侍卫的反应也很快，剑锋只是在名为田坚的中年人脖颈上割开了一道伤口。“陛下，如我所见不错，这正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顶级玉璧，外表丑陋，由陋石包裹，但剥开以后，内藏绝世好玉，只有经验丰富的匠人，方能从众多玉料中，选中这种宝玉。”白胡子老头喜滋滋，盯着盒子中间的陋石，眼神带着光彩。
“田氏，大公所言为真？”灵嘉皇帝从怒容很快转换到平常模样，说。
“大公见多识广，所言极是！陛下请看！”田坚虚弱的脸上涌起一丝红润，弯头躲开银甲护卫的剑锋，用嘴角拱开陋石，翻倒在地上，一道本来隐藏在底下的缝隙，显露了出来。
温润透亮，陋石露出的缝隙，里面确实看起来是一块难得的碧玉，灵嘉皇帝面色微微缓和，朝着银甲护卫点了点头示意，银甲护卫马上扭动佩剑，将地面的陋石整个剥开。
一去凡壳，惊艳的宝石顿时从玉璧之内掉落出来，通体晶莹，浑然天成，马上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哈哈哈哈哈有赏！有赏！”灵嘉皇帝见到完美的玉璧，不禁露出笑容，银甲护卫用铁手把玉璧重新装在盒子内，走到皇位前，半跪下举过头顶，任两人观赏。
灵嘉皇帝满意的点头，白胡子老头也拍手称好，座前一直故弄玄虚的汪真人，也在此时显得很神气，“陛下，此玉，名叫田式玉璧，此行，也叫田氏献宝，陛下你看如何？”
“不错，不错，相传古代时期，曾有所谓万中无一的和氏璧，没想到今天，寡人也能寻得宝玉，真人也有赏！田氏，你为寡人献上如此宝玉，寡人心情极佳，问你可求得一奖赏，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这”田坚装作为难，可只是一瞬间，他又立马将头狠狠磕在地上，道：“实不相瞒，草民田坚，妻离子散，心愿无他，曾因昏官徐氏父子办理的冤假错案锒铛入狱，险些死去，特欲贵人所救，苟活至今，送上传家宝玉，只为陛下能够治他徐福父子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罪！”
“望陛下成全！”田坚狠狠的不断将脑袋磕在地上，鲜血成股的流出来，一边的汪真人捻着八字胡，不为所动，穿着鎏金战甲的霍刻龙，从头到尾只是坐在那里，银甲护卫低头端着宝玉，九公主还在斟酒，朝下的文武百官坐在矮桌之后，惴惴不安，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请陛下治罪！”田坚高亢的声音在空气中再度响起，泪水混着鲜血一起染红着冰凉的石制地面，他的脑袋就像盛水的水舀反复上下，嘟嘟的磕在地上，直到染红了地上一大片。
“停下停下！九真人？可有此事？”灵嘉皇帝神色平静，抬头问细眼青年，道。
“嗯确有此事，田氏确实背负冤屈，明白这点才让他前来献宝，只是几日以前，这徐福父子的罪，真人我已经治了，两人昨日已经处斩。”汪真人眼珠转转，说。
灵嘉皇帝听闻后对跪伏的田坚道，“你可听见，徐福父子已经问斩，你可有别的愿望？”
“这草民先前不知。”田坚眼泪汪汪，面带苦涩，“既然如此，草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生于这国家之中，久闻圣颜却未见，今日有幸目睹，希望陛下能离草民近些，让草民亲自将宝玉，交到陛下手中！”
“这有何难？护卫！”灵嘉皇帝显然心情大好，似乎未加多虑，便答应了下来，从银甲护卫手中拿出宝玉，背手走下王座，丢在田坚面前，“献宝！”
“谢陛下！呼！”低头的田坚，感动的身体几乎都在痉挛， 声音也有些嘶哑，他撑着残破的躯体艰难的抬头，然而，却露出了一张目光带着厌恶，死气沉沉的脸，他猛的张开口，从口中喷出一道绿色的毒烟，直接将灵嘉皇帝整个笼罩，“死吧！”田坚声音十分恶毒，那毒烟出口的同时，他自身的七窍就立即流出鲜血 ，没过两息，就倒在地上，死绝了。
“皇上！”台下的百官，几乎是同时，发出惊慌的喊叫，而那穿着龙袍的身影，也在田坚倒下之后，处在毒烟之中，很快也笔挺的倒了下去。
“糟糕！”盔甲之中，安九花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莫非我现在就要取灵？”
汪真人表情愕然，唐玲儿面纱下发出局促的呼吸声，白胡子老头将信将疑，短短时间中，昭和殿内就陷入了一片混乱。
“寡人尚未驾崩，有何惊慌？”混乱之中，忽然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正是灵嘉皇帝的声音，一时间，大殿内马上安静了下来，盯着确实倒下的两具尸体，一种诡异的氛围开始蔓延。
听着那声音，唐玲儿拿着酒壶松开的手又捏紧了，白胡子老头怡然的继续捋胡子，盔甲下的安九花松了口气，坐在皇位之下的霍刻龙丝毫未动，所有人注视着空空的皇位，因为短暂的惊慌后，确定灵嘉皇帝的声音，就是从龙椅之后传来。
“可惜可惜。坏了我一具禁制尸。”龙椅后的屏风里，慢慢走出一个面目威严，两鬓斑白的男子，面色红润，与倒下的菽凶油耆煌牵纳簦从肽呛诿娴牧榧位实郏窍嗤摹�
“斟酒！”男子走到皇位上，缓缓坐下，吩咐唐玲儿，道，“九真人！宴会以后，给我好好解释！现在，别误了大公的兴致，上竞演！”男子冷哼道，从唐玲儿手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是，皇上！”短暂犹疑过后，细眼青年躬身应允，“上竞演！”汪真人开口。
“哈哈哈哈久闻灵嘉皇帝追寻长生一法有成，却没想到，今日一见，居然达到一魂两身，可堪仙术！”白胡子老头抬手道。
“大公过奖！”新坐上龙椅的男子，笑着放下酒杯，开口说，“长生之路，漫漫求索，我这禁制之法，有形无实，操控躯体而已，真身才来，望大公见谅！”说着灵嘉皇帝摔碎桌上的酒杯，捡起一枚残片，伸出手指划开，一丝新鲜的鲜血立即流下。
“饮酒一杯，为大公赔罪！”这个真实的“灵嘉皇帝”说，从唐玲儿身边再度拿起新的酒杯，大口喝下。
昭和殿内很快恢复了热闹，文武百官，短暂的沉寂后，又纷纷融入宴会之中，皇座上的男子，无意有意之间，露出了袖口的一截手臂，其上纹着一条金龙，其灵嘉皇帝的身份，立即坐实了，无人再敢怀疑。龙座旁边，鎏金战甲笼罩的霍刻龙一动未动，似乎早料到有此结局，他身边的银甲护卫，犹豫了一瞬间，也很快退回到大殿角落站着，至于掉落的田氏壁和实木盒子，很快在九真人的指挥下有侍卫收集带下，血迹以及两具尸体，也有人很快清理掉了。
献玉前奏过后，很快围绕着鼓乐、歌者、戏曲、舞蹈、药理、武学、仙法、文赋，一批批的表演者来到大殿之中表演，半裸的宫女，绽开的裙袖，阵阵酒气与安详开始回荡在昭和殿内，文武百官的脸上写着迷醉，动人的鼓乐之声穿插在耳旁，面目狰狞的僵直的田坚死去似乎还没多久，拖着铁链的残缺身体才被带下，似乎已经没有人记得，还好，唐玲儿紧张的又为新的灵嘉皇帝斟上酒，修长的双腿合拢忍不住磨了磨，一个冷薄的物体贴在她的大腿外侧，才给她带来微小的安全感。
“一、二、三、四。”唐玲儿心里数了数，在这虚幻的欢愉中，她看见了四双冰冷的眼睛，那分别是他身边的这个人，身形完全被包裹的两具盔甲中的缝隙中的眼神，还有一直忙活着的细眼青年汪真人。
“现在还不是时候”唐玲儿假装无意的低垂美目从那四双眼睛的主人身边扫过，半透明的轻纱给予她自然的掩护，她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灵嘉皇帝，“斟酒！”豪迈的声音传来，唐玲儿小心翼翼的甄上酒，强忍着心里说不出的害怕与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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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天宫之门
三十年前，嘉灵河。
古旧泥泞的河边，河水哗哗的响，岸边草地上，大风刮过，激起一阵阵的波纹，也同时吹乱了躺在草地上的，两个小小身影的头发。
柳川辉一只手捏着一本书，另一只手伸到脑后，津津有味的捧读着，他的身边，还躺着一个瘦弱的孩子。这一躺就是几个时辰，柳川辉几乎没有离开过原地，只是偶尔躺累了就翻个身。他身边的另一个孩子也不说话，似乎不想惊扰柳川辉，就一直躺在他身边发呆，盯着天空，直到天色不早了，他才从草地上支起身子，拍拍身边的柳川辉，道：“阿辉，要吃饭了，早些回去吧，不然要挨骂的。”
他的声音病恹恹的，和他瘦小的身体一样显得虚弱。“嗯。什么时候了。”柳川辉感觉有另一只手在抢夺手里的书，他连忙拽紧了，懒散的回了一句，转身继续看书，随后又翻过一面，目不转睛的接着看。
“快要吃饭了。”矮小的孩子从柳川辉身边站起来，走几步到了河岸边，弯腰捡起一块碎石，用力的掷向河面。“嘟、嘟、嘟”石头在河面弹了三下，激起三圈波纹，慢慢荡漾开来，孩子同时背对着柳川辉，开口问“阿辉，你每天都在看书，都在看些什么？不会累吗？”
“嗯。累！但我很喜欢书里的这个世界，不知不觉就沉迷进去了。”
柳川辉听见孩子在打听书里的内容，眼睛一亮，终于合上手里的书，一个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瘦弱孩子身边，将那本书递到孩子面前，“你看，这是书名。”
“《千灵编年史》？”孩子转头看了一眼，哑然失笑，摆了摆手表示没有兴趣，他盯着和他眼神一样稚嫩，却比他整整高出一个头的柳川辉，笑道：“阿辉，你不是最讨厌学习么？在宫里的时候，御师逼着你学，你都不学，怎么会突然爱上这种书？”
“非也非也”柳川辉听见学习两个字，马上苦大仇深的摇了摇头，神秘的开口道：“我说过，我喜欢的可不是书，是里面的世界！”，“你看！”柳川辉抬手将《千灵编年史》直接翻到最后一小节。
“？”孩子盯着那一页的标题，念了出来，随即惊呼，“啊！阿辉！你说的那个世界，是仙人的世界么？”，“正是！”柳川辉嘴角带起自得的笑，“这本《千灵编年史》，乍看之下平淡无疑，又臭又长， 但是偶然之下我却发现，在它的最后一节，却有着一篇十分精彩的描写，御剑飞行，筑基炼丹，刀光剑影，对所谓的仙界，有着入目三分的刻画，比那些学说道派，看起来不知道舒服哪儿去了！”
“特别是这一部分！”柳川辉又往后翻了几面，“书里写到，我千灵国的存在之前，曾是仙界的一个入口，那时候，修仙之法，人人皆会，一到筑基，漫天黑云，紫电游移，一道仙门会从天上打开，脚踏祥云的老头站在门口，将御剑飞行的修士接入仙宫！仙宫里面，仙桃美酒，美女天兵都有！简直是极乐世界！”
柳川辉越说越兴奋，语气带着神往，“这就是！天宫之门的假说！”，“而我的梦想！就是能够踏破仙门，成为仙人，纵横仙界，唯我独尊！”柳川辉把书合上，别在腰间，“怎么样！虫哥？要不要和我一起？”柳川辉得意的朝瘦弱孩子挤了挤眼睛。
瘦弱的孩子笑笑，“算了吧阿辉，身为皇子，要是被圣上知道你有一个仙人梦，恐怕气的会打断你的腿！成为仙人么？”被叫做虫哥的孩子正色道，“我的梦想你又不是不知道，离仙人十万八千里，你还是别白日做梦，好好学习，争取继承皇位，那时候想干嘛就干嘛！”
“得得得虫哥说的是！”一听学习，柳川辉脸上马上就白了，但马上又转为不屑，“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十三皇子！继承皇位，哇！你把我的十二个哥哥放哪去了？虫哥你放心！就算天打雷劈，这苦差事也轮不到我！你看着吧，等我成了王爷，一定给你封赏，圆了你的梦！到时候你再陪我一起钻研这天宫之门，岂不美哉！”柳川辉砸砸嘴一把搂住虫哥的脖子。
“是是阿辉有这份心，那自然最好了。”虫哥苦笑着感受着比他强壮太多的臂膀，“可是阿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羸弱的身体，以后不知道能不能长到五尺高，哪能当什么兵啊！”
“我比你还大一岁，马上我就十二了，都快成年了，怕是”虫哥有些苦恼的样子。柳川辉侧头瞟了一眼，察觉到虫哥低落的神色，嘴角咧起微笑，他狠狠的拍了拍虫哥的肩膀，安慰道：“虫哥，有什么好苦恼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那个山穷水尽疑无路，跟着辉哥有肉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