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仙意绝-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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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必须这么做。”过了一会儿，霍刻龙胸腔里传来闷闷的声音。“这是我的使命，使命面前，没有感情。”。

　　　　“我会守在你旁边，直到你驾崩。”过了一会儿，霍刻龙开口。

　　　　柳川辉感觉脑袋里有点混沌，他身体里的毒素又爆发了，和三十年前的一起，这次龙灵也压不住。“算了算了！”柳川辉也忽然觉得有点累，没有去再质问霍刻龙，他艰难的也坐在霍刻龙旁边，再躺下，用手臂当做枕头。

　　　　“我老爹给我的任务也做完了，我现在想睡觉。”柳川辉抬手从身边捡起一块匕首碎片，食指中指夹住，凌厉的飞出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碎片飞旋着在水池上跳跃了七次，沉入水底。

　　　　“我能比你以前打的远了。”柳川辉笑笑。“可惜我还没有去到仙门那一边。”柳川辉语气里有遗憾。“一辈子一件事都没做好，我老爹说得对，我果然还是个废柴。”

　　　　“对不起。”他身边的巨汉只是这么开口。

　　　　柳川辉很快越来没精神，渐渐陷入梦呓，身上的禁制光芒越来越弱，像是病重的人。柳川辉最后陷入了沉睡。“还记得老子当年教你的泡妞圣歌嘛？”柳川辉在笑，张了张嘴，模糊的说出最后说出一句话，表情渐渐凝固。

　　　　他在梦里不知道看到什么。

　　　　他身边的霍刻龙能看见那副画面。霍刻龙最后有点撑不住疲累，点了点头，手里的铁刺捏不住了，哐啷掉在地上，慢慢垂下他的脑袋，他也要去那个世界了。

　　　　很多年前。瘦小的青年留着泪，坐在嘉陵江旁。“又被拒绝了？”他身边躺着另一个看起来随心所欲的青年，口里叼着一根草。

　　　　“唉，别哭了，老子教你首泡妞神歌！可是跟老师傅学的！下次一用一个准！”青年坐起来，一口啐掉草叶。

　　　　“听着啊！不教第二次！”

　　　　“妹妹啊！”

　　　　“我想为你撑船！”

　　　　“哎哟！小子居然结婚了啊？”

　　　　“你小子笑我还记得老子当年教你的泡妞圣歌嘛？”

　　　　慕海清快步走到安九花旁边，但是后者的眼睛都快要失去焦点。

　　　　“我不知道盔甲里是你。”沉默一下后，慕海清开口。

　　　　“你还有什么心愿，和我说吧。”慕海清平淡的脸上不带表情，只是语气里有愧疚。

　　　　他明白他们都被霍刻龙耍了，镇东将军的脑袋，必看上去灵敏的多。两幅盔甲，让安九花穿金甲，慕海清穿银甲，安九花以为银甲里是霍刻龙的人，慕海清以为金甲里是霍刻龙，家族要求他刺杀汪真人，汪真人就是霍刻龙，这都没错，但是错就错在是家族根本没有反叛，霍刻龙指使家族刺杀自己，并说银甲的安九花被灭口了，提供自己伪装成安九花的机会。事实上他在伪装成安九花，安九花在伪装霍刻龙。

　　　　好一出将军计。

　　　　慕海清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个青年，他杀过很多人，安九花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这个青年，曾经令他的妹妹慕秋水喜笑颜开。慕海清有点害怕，他怕以后万一慕秋水知道是他杀了安九花他有点不敢想下去。

　　　　此时一声惊天巨响从极东的天空炸响，一阵洪荒的气息，波动着朝千灵国席卷过来，什么东西回归了？慕海清无暇去管，他期待着安九花能给他一点回应。

　　　　可惜安九花没救了。

　　　　以常识来说，这个人的生命力已经算很顽强，但流出来这么多血，瞳孔已经快散了，怎么都没救了。慕海清是杀手，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

　　　　“有什么心愿，我会尽量完成！”慕海清用力摇了摇安九花，对方眼皮都闭上了一半，他希望这样能让安九花振作点。

　　　　他的努力似乎是有了效果，几乎与死人无异的安九花散去的瞳孔忽然紧急收缩了一下。

　　　　“你在说话？”慕海清欣喜的发现安九花的嘴唇在轻轻的动。他赶紧将耳朵贴了上去。

　　　　但是慕海清猛然觉得身子一凉，他发现安九花聚焦的眼睛不是看着他，而是他的背后。

　　　　“走”安九花竭尽全力，从他耳边模糊不清说出这个字。

　　　　慕海清猛然转头，他脸色苍白，面无血色，此时一具旁大到足以撑爆昭和殿的身体，正从死去的柳川辉体内爬出来。

　　　　那双灯笼一样巨大的眼睛，正从背后看着两人。

　　　　还有灵气从柳川辉体内流出，庞大的生命力，全都构成了这只龙灵。慕海清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这样远古的传说，凌厉的威压，它没有实体，只是由灵魂和灵力组成，但是，那汇聚的灵力随着时间变化，慢慢化为白色。

　　　　随着柳川辉死去，本来头顶的仙界之门快要消散，“眼睛”就要闭合，但是，龙灵出现的一瞬间，本来快要

　　　　重新成为一条缝的“眼睛”瞬间反弹成圆形，整个传送禁制内全都是迷蒙的灰光，灰光周围的血红游魂，龙灵出现的第一瞬间就开始四下逃窜，龙灵张开了嘴，龙须摆动着露出獠牙，一口下去，所有的冤魂带着惨叫进了龙灵的肚子。

　　　　禁制上空的黑云密集数倍，游走的雷光频繁而且闪亮，这只龙吸收了死去的柳川辉的境界，它想渡劫。

　　　　慕海清呆立在原地，眼前的景象一时间让他有点愣住了，那只巨龙腾跃而起冲向雷云的时刻，巨大的脚掌拍击地面，昭和殿的地面深深下陷，一条条裂缝从地面蔓延开，慕海清转头立即想去背着安九花离开，但是安九花垂下的手心延伸出一根极小的风链。

　　　　像是一根新生的绿色藤蔓，颜色是半透明的，它灵活的指了指慕海清，又指了指昭和殿的大门。安九花叫慕海清走。安九花已经动不了了，这是他唯一能反应他内心的想法，并且证明他还活着的方式。

　　　　慕海清犹豫一下，咬了咬牙。将手穿过安九花的背后，还是想把他扶起来，带出昭和殿，但是那条风链开始急速的摆动，就像是在推脱摇手。 而且它还在很快变的黯淡。

　　　　慕海清停下动作，看着安九花无神的眼睛，里面没有半点神采。慕海清觉得脑子一热，有点嗡鸣，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眼前的景象太过于虚幻，他有点怀疑这是梦境。恍惚间他好像起身离开了，等他再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嘉灵河外面的森林边上，他明白了他是在恍惚，只是是离开后站在森林边上后才失神，龙灵就在远处咆哮着冲向雷云，一切都是真实的，原来他还是离开了，安九花的尸体他都没拖出来。

　　　　他很想再次冲进那片废墟，试探自己的勇气，可是理智告诉他转身走进深林才是最好的选择。鲜红的河水，断掉的旗帜。千灵国不在了，杀手家族没有了，只要现在就转身，他的未来会像斩断铁链的飞鸟一样自由。至于安九花，他之前见到柳川辉杀掉一个，可后来盔甲里又有一个。

　　　　或许还有第三个。慕海清安慰自己，行尸走肉般踏进了森林。他放弃了那个青年，他还没问出慕秋水在哪里。

　　　　慕海清卑微的想，也许他的血是冷的。失去谁都不会痛苦。

　　　　宽阔雄伟的嘉灵河被鲜血染红，狂风吹拂着卷起浪涛拍打到岸边街道上，巨龙从最高处的宫殿下咆哮飞向天空，闪烁雷霆炙烤着它的鳞甲，一片死寂的城池里冒着战乱的黑烟，大雨冲刷着每一寸土地。一条邪恶的生物正在雷霆中淬炼自身，只有宽阔的脚底下死亡的青年半睁着眼一动不动。这是它诞生的唯一的见证。

　　　　安九花刚断了气。

　　　　慕海清离开不久，失去意识前最后一段时间，和慕海清一样，他察觉到身边环境中有东西回归了。他腹部的属性玉内稀少的仙气在迅速增加，几个呼吸，全身流转的灵力，都转化成精纯百倍的玉白色真气……那全都是仙气。

　　　　归真没有骗他。他现在是。“可惜我安九花还没名震天下。”安九花现在心里居然还在想这个。可能因为他不想挣扎，因为按照情况来说，他应该是必死了。

　　　　又冷又困。很想闭上眼睛。安九花意识模糊着快消失。

　　　　等等！

　　　　可是安九花忽然想到自己还会某种功法，它叫做……，亲眼所见，这种功法令归真能够拥有鬼怪般的生命力。

　　　　也许还能自救一下，安九花想着，操控着腹部的灵力，以归真教给他的方式运转。可惜困顿感一点也没消失。安九花还是觉得自己正在坠向黑暗，“完了”安九花最后只有这一个念头，胸口不再起伏。

　　　　本来他的尸体应该很快凉下去，但还好即使是他死了，诡异的是，安九花最后运转的，还在不停的在经脉中穿梭。精纯的仙气维持着他身体的活力，开始慢慢修补他的伤口。他的灵魂也没有消散。

　　　　头顶的那条巨龙吃掉了所有的雷霆，畅快的在劫云中游动。最后一道雷霆劈在它的身上，龙灵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鳞片张开后翕动又闭合，雷劫结束了，金色的禁制消失，“眼睛”本该闭合消散，但是巨龙强行用它尖锐的四爪撑开“眼睛”，那里面所有的灰光都在疯狂排斥它，但它还是以极慢的速度向内攀爬。

　　　　“咚”，过了很久，当龙灵只有一截尾巴在灰光里，第二天早晨的太阳照亮废墟。

　　　　一声微弱的心跳声，从地面废墟角落的青年身体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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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生存与死亡

　　　　“咚、咚、咚、咚”第一下微弱的震颤后，玉白色仙气不断刺激着心脏使之搏动，一下比一下更有力，输送着大量的血液重新填满干涸的血管，安九花停止流动的血液开始慢慢流动，同时鼻尖开始有微弱的呼吸。他的身体活了。“咚、咚、咚！咚！！”但不仅如此，驱动安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安九花的面色，几乎以病态的速度红润起来，距离安九花的心脏恢复跳动，几乎只有不到一炷香时间，除了胸口那柄剑穿过的剑，他看上去已经与活人无异。

　　　　可惜安九花身上还缭绕着浓浓的死气。黑色的，冰冷的，带有天地规律的死气，已经宣判了安九花的死亡，但是仍在疯狂运转，安九花腹部明亮的亮起，其上肉眼可见的仙气旋涡，从天地间贪婪的吸噬仙力，纳入安九花的体内，抵抗浓郁的死气，另外，甚至在安九花的皮肤下笼罩一层淡淡的仙气，禁锢住他的灵魂，灵魂没有消散，这样，他就不算是真正的死亡。

　　　　的确是禁锢，简直堪比酷刑。为了拯救这具尸体，不惜让安九花承受任何痛苦。

　　　　它也想自救。

　　　　昂然的生机和死气都在安九花体内流动。安九花猛然睁开眼。

　　　　他复活了。

　　　　安九花感觉一阵阵撕裂的痛苦从体内传来，宛如阿鼻地狱而来的阴冷寂灭气息在体内穿梭，那是与他旺盛的生机相反的死气，是他真正的死亡招来的勾魂使者，那黑气从他的身体表面游走，走过哪里，皮肉眨眼间枯萎，又马上被运转的修补完毕，如果能用酷刑来形容这种生死边缘的痛苦，只有“凌迟”可以生动的解释，安九花现在就好比半死的人，但和这种痛苦相匹配的，一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力量也在体内流转。

　　　　一念闪过，就能喷涌而出。安九花感受阴霾一样的负面情绪笼罩着他。不屑、自大、嫉妒、狂暴、最重要的是沮丧和痛苦，无法控制的悲伤散布在他体内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他死前所有的情感，从废墟林到千灵国，分身从灵隐宗带回来的失落的记忆，在死亡后全都传给了他，事实上在与慕海清决斗的过程里，被霍刻龙算计，一堆堆的尸体，断壁残垣、漫天冤魂、一座城池里满目的死亡，使得金甲里的安九花，整个人都是沮丧的，他带着这种沮丧走向了死亡，他带着负面的情绪发动了。他想起来归真曾说：仙意决对每个人都不同，它是一部适应性的功法，威力取决于你的道心所向。

　　　　这是魔功。安九花很清楚，他就算活过来，他的道心也不再会只在正义的一方，孤独、死亡、沮丧，只要他还修行，他注定会承载难以磨灭的痛苦。可他想到了弟弟，想到了祁纤纤和慕秋水，想到了杨琴和笨蛋师兄，安九花仰天痛苦的嘶吼，一声堪比凶兽的咆哮轰鸣天际。

　　　　他还是想活。

　　　　一行眼泪从安九花眼眶流下，过度的悲伤**这样反应是为了让他不会崩溃，锋锐的青光从体内迸射而出，全速运转，安九花的肢体开始迅速膨胀，骨节咔咔作响，指甲化为利爪，四肢筋肉膨胀，他变成了一头青白色的巨兽，脸上粘着一张流着泪的脸。

　　　　安九花有力的从断壁旁边站起，四肢着地往前走了两步，透过昨日降雨在地面积累的水洼，一头熟悉的凶兽模样，从水洼中的倒影显现出来，比起归真，安九花的身躯更为修长，更娇小，利爪长度长出好几倍，身体每一处轮廓传出的气息都是锋锐，和那种稳重凝练的气息不同，归真是，他是，属性不同。并且他还是丧道。他还拥有着王根。

　　　　身体匍匐着，抬头看准那条剩下尾巴的龙灵，安九花露出一口獠牙，四肢抬起，直接踏碎了昭和殿的整个台基，安九花借力向上跳跃，强壮的四肢贴着身体收拢，好像游鱼一样从地面冲起，冲向天空残余的龙尾。

　　　　安九花没有去拔他胸口的那柄剑，随着身形膨胀，那柄剑深深陷入了他的躯干，完全埋没在他庞大身躯里，还好他此时感觉可以控制肌肉的动向，他让那柄剑慢慢从横贯他的状态变为竖直向上，几乎垂直的旋转在他体内造成大片损伤，转瞬被修复，安九花操控剑尖指着他的喉咙，接近龙尾的时候，安九花张开嘴，将长剑从口中喷出。

　　　　长剑夹杂着极致锋锐的风属性仙气，直接将龙灵尾巴洞穿，龙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尾巴摇动着想要整个进入灰光，但是安九花已经张开嘴衔住了它。

　　　　龙灵又被安九花从灰光内一点点拽出来，拽出来的部分都被一口一口吞掉，这种吸纳方式似乎激起了龙灵什么不好的回忆，龙灵开始拼命挣扎，但它宏伟的身躯却轻易被安九花的利爪切断，之后安九花干脆钻入灰光，到了另一片空间。

　　　　灰光总算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