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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邪风道骨-第19部分

小说: 邪风道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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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走到自家院子外,钟老实脚步一停,顿时惊呆了。

  一大群人正拿着大锤拆房子,不但是自己家,连左邻右舍也是如此,漫天的烟尘中,是无数个抢天哭地的居民。

  “娘!!大姐!!”钟老实发疯似地冲了过去,大声呼喊着老母和媳妇。

  陡然,他看见老母口吐鲜血,生死不知的倒在一边,自己的媳妇和儿子也是鼻青脸肿,守在一边正哀哀哭泣。

  “大姐!怎么回事啊,啊??娘怎么了?”

  他媳妇哭着道:“这些人莫名其妙跑来拆房子,俺们不让,就给他们打了!”

  钟老实怔了怔,看向那群正在拆得热火朝天的人,蓦然扑了过去,逮住一人大喊:“为什么拆俺们的房?为什么拆房?”

  那人不耐烦地一脚踹在他胸口,将其踢翻在地,拔出一柄刀比划着道:“少他娘啰嗦!相国府与司马府结亲,大婚在即,你们这些房子碍了新人的红毯,不吉利,明白吗?”

  钟老实口角溢血,依然扑过来一把拽着那人的脚,疯狂大叫道:“凭什么?凭什么拆房?凭什么打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那人冷笑一声,用刀柄重重击在钟老实太阳穴上,将其打昏在地,啐了一口:“王法?爷就代表了王法!相国府和司马府就是王法!要不是今天不能见血,怕冲了喜气,老子一刀宰了你们这些刁民!”

  随即高喝道:“拆!继续拆!谁敢阻拦,就使劲的打!”

  紧紧攥在手中的糖葫芦不知何时掉落在地,鲜红的果子上沾满了灰尘,随即被一只大脚生生踩碎。

  ……

  清水洒道,十里红妆。

  从相国府到司马府,十数里路全用红毯铺路,道上洒满花瓣,道旁的树上系着红色绸带,春风拂过,一派香风百里的景致。

  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有无数下人走上街头,忙忙碌碌地打点着上面的的装扮,一列列甲士也奔赴过来,严严实实地把守着这条红色的喜路。

  到了午时,张轩骑着高头大马,志得意满地从司马府迎来了新娘,大红色的八抬喜轿尾随在后,无数俏丽多姿的丫鬟如众星拱月般围绕在侧,还有铠甲埕亮的骑士护佑在两侧,世家的威风与富贵彰显无疑。

  相国府内,此时也是一派宾客盈门,来客的马车足足排了近十里路,将道上堵得水泄不通。

  繁琐的仪式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天,待到天色渐暗之际,一乘小红轿才摇摇晃晃地送到了相国府后门,一个新娘打扮的女子在一众下人的遮掩下,匆匆步入府中。

  没有任何仪式,也没有一个宾客。

  待下人将这女子送进一所僻静的院落,便匆匆退出,如避不吉。

  房屋内外,除了两张喜字,以及两个红色灯笼,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迎娶正妻的场面。

  张原依旧一身黑衣黑裳,静静地站在院落中,与周围夜色渐渐融为一体。

  没有人提过给他更换喜服,他更不在意穿不穿喜服。

  倒是屋中的白云烟,一身凤冠霞帔,雍容华美,精致的妆容绝美无伦,宛如一只火凤,静静地等待着新生。对她的装扮,不知就里的老鸨未敢敷衍,以最高的规格仔细打点了一番才敢送来。

  一直到走进了相府后门,迎接的下人这才把归宿的对象告知于她,本来做好了当妾准备的白云烟这才愕然得知,自己竟是嫁给相府四公子为正妻。

  “老天爷,这是怎么了?千万不要让我陷入三流言情中的剧本啊!小女子我真的不适合宅斗宫斗啊!”

  寂静的空气中,她仍能听到远远地飘来喜气洋洋地丝竹之声,那才是相国府二公子的大婚么?为什么四公子这边的待遇如此冷清?

  她略略有些委屈,但更多是好奇。

  “嘎吱”一声,一个人影推门而进,白云烟抬眼望去,心中震了一震!

  是他!怎么是他!

  是她?竟然是她?

  张原皱了皱眉,心中恍然:这是要用青楼贱籍出身的正妻来污他的声名,断他的仕途。

  “阴微手段,可笑!”

  白云烟顶着沉重的凤冠缓缓起身,盈盈一拜:“妾,拜见相公。”

  姿态柔顺,含羞带喜,端庄典雅,无可挑剔。

  无论自己如何不喜,他终究是自己一生的良人了,还是小心着讨好些才是。那些话本中女主的傲娇,信了才真是脑残,自己可千万学不得。

  在这个地方,让自己夫君的不痛快,那就是翻倍的给自己找不痛快。尽管心有不甘,但却必须承认,在未来的人生中,他就是自己的天,自己的主宰。

  白云烟保持着半蹲之礼,一动不动,静静地等了半响,也不见对方出声,而头顶的凤冠愈发沉重,脖子酸胀不说,胸中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渐渐沉入谷底。

  是了,是了,好歹是相府公子,娶了一介青楼女子为正妻,怎可能不恼怒生气?!完了完了,这是要拿我撒气么?

  一念及此,尽管胸中委屈如潮,她仍旧微微抬头,拿眼睇着张原,面上娇娇怯怯地道:“相公,头上……头上的凤冠真的好重。”

  说罢,两弯烟眉似蹙非蹙,一双美眸泪光点点,娇喘微微,一派不堪承受之状。

  张原微微一晒,淡声道:“自己摘下来吧。”

  女人果然善于作伪,青楼女子更加青出于蓝,只是任你如何作态,存心真伪,又怎瞒得过我?

  听他如此说话,白云烟心中又是一沉:他怎么对我这么不待见,莫非今天的妆化得太浓,反而坏了颜色?

  委委屈屈地取下凤冠,白云烟侧着脸不敢看他,手指头在衣衫下摆不停地打着圈,似是不胜娇羞地道:“相公……天色不早,喝了交杯酒,该是……安寝的时候了。”

  “还……还望夫君怜惜。”说完,脸红过耳,一颗心似欲扑出胸膛,这次倒是真的紧张了。

  来此之前,她早有了伏低做小、曲意邀宠的心理准备,至于献上自己这清白的身子,不也是情理中事么?既然无力改变,索性不如做到最好,这样的心态也是她能够在欢场中长袖善舞、声名鹊起的原因,而不仅仅靠着姿色。

  面上虽是柔媚婉转,一派任君采撷的模样,心中却不胜悲哀。

  白云烟轻阖双目,然而想象中的虎扑狼吞、狂风骤雨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一句冰冷的话语,刺得她汗毛竖立:“再说一次,皮肉色相,在我眼中不过红粉骷髅。”

  “古人云:洞房清宫,命曰寒热之媒;皓齿蛾眉,命曰伐命之斧。”

  “你独自去睡吧,莫要再来搅扰我。”

  哈?白云烟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开始还以为此人玩着欲擒故纵的把戏,可细眼望去,此人神色清明,目光如剑,哪里带了半分情欲?

  浸淫欢场多年,她早熟悉了各种形形色色的男子望向她的目光,无论是欲望还是倾慕。

  可是,她绝无见过这样的眼神,仿佛视她如草芥、如粪土、如蝼蚁般!

  这样冰冷的目光,这样决绝的意味,没有半点凡人的特性在里面,就像……就像寺庙中那些神像的眼睛!

  疯子!疯子!!

  竟然说她是伐命之斧?!

  在这一瞬间,她还真以为自己不知不觉的变成了骷髅,忍不住转过脸往铜镜上一瞧,自己仍旧是丽色无双呀!

  白云烟缓了缓,忽然眼珠子一转:噫!我动什么气,这人不愿意碰我,这岂不是正好?

  当下试探着道:“那……那妾身想睡了,你可以出去吗?”

  张原的目光有些奇怪,面无表情地道:“莫非你想雀占鸠巢?该出去的是你,去外面那张小榻睡吧。”

  “……哦。”

  白云烟已经无力忿懑,仿佛什么话都不能让她再心生惊讶,就这么迷迷瞪瞪地走了出去。

  只是心中却不像脸上那么平静,虽然她常年身处污泥之中,却依旧是一朵白莲,得到的待遇和评价都是极好的,十年来,她习以为常的追捧和讨好建立起来的信心,一朝化为乌有。

  “万恶的封建社会,呜呜呜……。”

  这一夜,在喧嚣与平静中过去。


第三十七章 休与不休 一

  清晨,一脸憔悴的白云烟在噩梦中昏昏沉沉地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难以忍受。

  她睡的小榻,是专为夜间伺候主人的丫鬟所准备,为了防止丫鬟睡得太死,听不到主人的召唤,因此小榻设计得又硬又窄,总之不会让人太舒服。

  而早已养得身娇肉贵的白云烟,哪里睡过这样的床?

  懒懒的打了几个哈欠,环顾四周,入目处皆是陌生的环境,她这才恍然醒觉,原来自己已经嫁做人妇了!

  看了看自己身躯上皱成一团的大红霞帔,不知为何,她心里悲从中来。

  但想到保留了清白之身,心中又有些庆幸……不管怎么说,事情没有变得更糟,说不定还有改变的希望!

  恹恹地走到门口,只见那人挚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慢吞吞的比划着什么动作。

  “比公园老人舞得太极还不如!”她看了两眼就失去兴趣,心中直叹: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这就是自己的丈夫么?

  正待转身走开,回榻上补一补瞌睡,突然,一道夺目的亮光晃得她眼前一花!

  “锵!”

  一声兵器交接之声传来。

  随即,白云烟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面纱少女从墙外一跃而出,在空中徐徐落下。

  “啊?好帅!这是有侠女路见不平,来拯救失足的我吗?”白云烟眸中亮起希望,向对方挥了挥手,正要喊一声“这里,这里!”

  谁知道,那少女落在地上后,竟然向那个男人走去,并交谈起来,这令她脸上一僵,险些没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张原望着来人,放开手中的无柄短剑,皱眉道:“这是做什么?”

  莫名其妙袭来一剑,总不会是考较他的剑术。

  苏含月先是没说话,拿着一双星辰般的眸子打量了他几眼,平静地道:“城里传遍了,我才知道,你娶了青楼的姑娘。”

  “嗯?这么迫不及待的替我宣扬?”张原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不用当回事,无非是一些闲人的阴微算盘罢了,算不得正经的婚娶。”

  苏含月认真地看了看他清亮的眼神,似乎稍稍犹豫了下,然后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不知道她在强调什么,也许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说。

  一旁的白云烟听得二人对话,却一下子炸毛了!朦朦胧胧的睡意一下惊到九天云外!!

  什么叫算不得正经婚娶啊混蛋???

  她突然想到,自己经过了昨夜的花轿抬送,就等于走过了这么一道仪式,也经过了洞房花烛夜!在外界看来,她白云烟,已经是有夫之妇!!无论她清白与否,是否完璧,这些都不重要了!

  更何况根本不会有人相信,洞房一夜后会有男人不碰她!

  本来也无所谓,像昨晚那样,大家各过各的也好,自己不用违心去侍奉一个并不感冒的男子。

  可是他竟然说,这算不得正经的婚娶??那置她于何地??也就是说,随时可以将她扫地出门?

  如果再被赶出夫家,她唯一的下场,就是重新被抓回松间月,并且不再是卖艺不卖身的首席艺伎,而是“一双手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婊子啊!!

  以那个老鸨的性子,但凡有钱送上,恐怕就是贩夫走卒也能睡她一夜!!

  看到张原与那女子言谈甚欢的样子,霎时间,她心中升起莫大的危机感!她决定为婚姻和地位而战!!

  战!!我要战!!

  白云烟这才想到,自己不是妾室,不是妾室,不是妾室!而是正室夫人好不好??

  妾室有什么权力?什么都没有!不管夫君做什么都只能干受着,还要奉承着!

  而正室有什么权力?

  吃醋,打小三!!

  一念及此,白云烟美眸中透出凶狠,浑然忘记了对面是会武功的侠女,咬着牙齿,鼻息咻咻地扑了过去……

  “狐媚子!不准勾引我夫君!!”

  落下去的巴掌没如想象中那般落到狐媚子的脸上,反而陷进一双铁拳中。

  张原皱着眉:“你干什么?”

  好哇,这就袒护起来了!

  白云烟暗暗惊怒,面上却一派凄绝,眼中的柔媚似能化去钢筋铁骨,楚楚可怜地道:“夫——君。”

  仿佛杜鹃啼血,声声动人。

  她满以为能收获对方的怜惜,却看到张原眉间掠过一丝深深地厌恶,冷漠的语气让她心中直冒寒气:“装腔作势,走开!”

  张原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个称谓,一见到这女子惺惺作态的模样,心中一股恶气止也止不住,直往外涌!

  接着,不知道怎么的,白云烟整个身子往后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堂前的石梯上,神色不可置信。

  他竟然……打她?

  虽然身子不疼,心底最后一丝残留的尊严却轰然破碎!

  另一边,张原皱着眉看向苏含月,心中微微有些奇怪,但他只能察觉真伪,却不能明白人心中的复杂念头。

  特别是女人。

  从白云烟扑过来,伸手、巴掌扇来,苏含月一直不曾回头看上一眼,连眼珠子都没动过半分,仿佛不曾察觉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就这么一直注视着张原。

  一直到白云烟的巴掌快要扇到她脸上,只差了那么半个指头的距离,她却仍旧没有半点躲避或抵挡的意思,张原这才出手拦下。

  而苏含月晨星般的眸子中,似乎隐隐带着一丝满意的情绪,真是不知所谓!

  张原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一声怒吼从院外传来。

  “张原!张原!!”

  是王崇阳的声音?他怎么到了此间?

  苏含月朝他点了点头,身子轻飘飘地跃过院墙,消失在另一面。

  而小院门口,王崇阳一脸暴怒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无奈地张文山,以及张轩等一屋子人。

  王崇阳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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