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风道骨-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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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随意聊了几句,忽然小径上匆匆跑来一个宫女,向魏云水行了一礼,气喘吁吁地道:“殿下,那位白姑娘已经醒了。”
魏云水眸中一亮,合掌道:“我们方才还在说呢,真是太好了,总算没辜负张原的托付。苏姐姐,我们一起去瞧瞧。”
苏含月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他杀了你父皇,你不恨?”
小公主神色一黯,“开始是恨的,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的就没有原来那么恨了。”
皇家亲情本就淡薄,加上魏明帝生性凉薄,对子女并不重视,是以没几个人真正为他伤心。
……
一处雅致的宫室内,白云烟懵懵懂懂地看着眼前的人,美眸中满满的不可思议。
“我们……我们没死?”
苏含月静静的点了点头。
魏云水却一把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地道:“你不知道,那天你们都像刺猬一样了,我都只能躲在一边哭,什么都做不了,忽然间就……。”
白云烟呆呆地听完了一番近乎天方夜谭的故事,这才傻傻地说:“先让我洗把脸再听故事好吗?”
魏云水急得直跺脚,“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白云烟忽而看向摘下了面纱的苏含月,神情怔怔地道:“你的脸……你的脸好了?”
苏含月点点头,脸上的皮肤柔嫩细腻,甚至白得有些反光,哪里还有什么伤疤!一张不输于对方的绝世姿容上,又充满着一种内蕴的英气,可谓神清骨秀,非同凡俗。
忽然间看到对方如此姿色,白云烟下意识地泛起危机感,这才想到一个人,急切地道:“我……我夫君呢?”
“走了。”苏含月简短地道。
“走了?”白云烟眨眨眼睛,仿佛没能理解这话里的意思。
“哎呀,是这样的……。”一旁的魏云水看不过去,连忙跳出来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
白云烟的神色渐渐充满失落,明眸中一片黯淡,颤声道:“你说他剃光了头发,真正做了僧人,从此遁入空门,四大皆空?”
魏云水偷瞟了苏含月一眼,一脸肯定地点了点头。
平日里,白云烟是何等乖觉的一个女子,或许是沉睡太久,脑子不灵光;又或许是关心太过,神昏智乱,此时却没能觉察出对方话语中的漏洞来,捂着脸无声地流着泪。
见状,魏云水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苏含月,却看见苏含月瞪了她一眼,目中隐隐含着危险之意。
忽然,白云烟一把掀开被子,神情坚决地道:“不管!总之我要等他,等他回来!他念经,我就……我就用嘴巴堵他的嘴巴,他呆哪座庙,我就去烧哪座庙!”
听得这般胆大的话,魏云水连连咋舌,苏含月却蛾眉轻皱,一副烦不胜烦的模样。
三天后,一汪清澈的小湖上,三女划动着一只精致的小舟舫在其间荡漾着。
白云烟虽然恢复了些行动力,此刻却沐浴在和暖的阳光中,一派慵懒地仰躺着,只用了一把小纸伞遮住脸部。有着当今皇帝和公主罩着,只觉得生平没这么轻松悠闲过,唯一的缺憾,就是少了那个男人……
——若没有那个男人,这个母家寒微的皇子也不可能登基为帝,更别提庇佑自己了,说到底,这还是来自夫君的余泽啊。
在船头盘坐的苏含月忽然睁开眼睛,冷冷地瞪着她:“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你可明白?”
白云烟有气无力地呜了一声,凹凸有致的身躯懒懒地挪动了少许,慢条斯理地道:“人家刚刚一血复活嘛,就让我多晒会儿日光浴吧。”
魏云水瞪大眼睛,好奇地道:“小白,为什么我听不懂你的措辞啊?”
“哎呀,都说了好多次,不要叫我小白啦!”白云烟从鼻音里发出懒洋洋的娇嗔,那里面的软糯和妩媚足以令男人为之燃烧。
苏含月闭上双眼,清冷地声音让四周春光的温度都下降少许,“张原走时,曾说世间或有大变,让我等不可一日辍下修为,我话已带到,练不练随你。”
听到“张原”二字,白云烟噌地一下坐了起来,脸上犹自带着迷糊,却撅着臀儿扭着娇躯爬了过去,像一条诱人的美女蛇,然后伏在对方膝下,讨好地道:“好啦好啦,人家知道小月月最好了,我们的交情也是最好的对不对?”
“我不叫小月月。”白衣少女的声音冰寒起来。
白云烟眸中转了转:“那小苏苏?”
苏含月的嘴角抽了抽,忍住痛打对方一顿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说:“叫师父!你以为我们都睡过一个和尚,就是平辈论交的朋友了吗?”
听到这话,白云烟脸上绽露一片红晕,心道这女人说话怎么比我还胆大,不过千万不能认下师父,否则她长我一辈,日后还怎么摆出正室大妻的架子来啊?
一旁的魏云水瞪圆了眼睛,捂着嘴惊呼道:“你们……你们……你们都和张原睡过了?”
白云烟慌忙解释道:“没有没有,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魏云水眼中蕴起水雾,一张满是天真的童颜上写满了社会太险恶的表情,用力跺了跺脚,往船舱内跑去:“我不听!不听!你们都是坏女人!”
呜……明明是人家第一个认识的张原啊,为什么会这样!
白云烟在后面“哎”了两声,忽然纳闷地想道:“我是正室夫人诶,就算真睡过,那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明媚而悠闲的春光中,三个少女各怀心事,忧思重重。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多久了,她们、以及整个天下的人都不曾想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天地剧变在日益逼近,不久的将来,整个世间的格局和体系都将迎来一场大崩溃!
第五十九章 觉醒
大势是什么?
人世间的大势,就是滔天巨浪,凡人在巨浪面前,就如同一只扁舟,要么随波逐流,要么被打得粉碎。
天地间的大势,就是一盘宏大的棋局,所有人都是里面的棋子,它规划了每个人既定的命运,如卒者,只能前行一步,不可回头;如士者,只能困居一地,不可逾越;亦有如车马者,看似纵横阖闾,亦不得不按照既定的规则,终日奔走不休……
直到死亡,或者超脱那一天。
张原有幸,能超脱于人世间的大势,却不能摆脱这天地之间的大势。
哪怕显化了那般神迹,哪怕一掌拍碎了整个大明宫,于整个天地间即将到来的变局而言,仍旧微不足道。
更何况,那样的显圣,可一不可再。成就圣僧位份之际,无论是虚悬天幕之上、耀照百里的金光,还是那宛如天罚般的一掌,都不是来自于他本身的力量。
那就像是……天地间给他举行的一场欢迎仪式,金光也好,莲花也好,都像是路旁少女抛过的鲜花,转瞬即逝。
但,这是他头一次感到天地间的磅礴,居于这股伟岸力量的中心,为之迷醉、因之升华,这才觉得世俗所有一切是那么渺小——借着这股伟力改变肉身之际,他从中借用了分毫,顺势拍下了惊天一掌!
圣僧,的确是不朽不灭,但仅仅是针对世俗而言,凡兵不能伤、凡火不能燃、凡水不可溺、凡毒不可侵。
除此之外,却仅仅是气力大了一些,并不具备太过逆天的能力。就连复活二女,也只是借用了天地之力!
——虽说住持之位就能复活死人,实际上只能救活一些身体完好,却突发急病而暴毙的人,并且死亡时间不能超过一盏茶的功夫,限制极多。就算圣僧在这基础上多一些神妙,仅靠一己之力,也决计不能救活被乱箭射穿心肺而死的苏含月与白云烟。
然而张原所孜孜以求的,绝不只是如此!
成圣之际,他脑中的记忆如同晨钟暮鼓,来自于十年之后的记忆如洪水般轰然冲垮大堤,喷涌而出!
那一次次划过天际的燃烧马车,被呼为神人巡天——这彰示着一次次天地剧变的到来!
以黑夜中渐渐肆掠的邪灵,和渐渐异变为妖的野兽为前奏,接下来更是令人目不暇接……
在此之前,大魏之东,为无尽的汪洋大海,西方和南方是重重叠叠,无尽的山脉,北方则是草原与沙漠,除了一些化外蛮夷,再没有什么新鲜事。
而从第一次神人巡天开始,每三年为一期,整个世界就在发生着匪夷所思的变化,原本的千里平原渐渐隆起山脉,万里沙漠突变汪洋大泽,有神奇生物出没其中,更有突然自天而降的奇峰灵山,有仙人进进出出,凡人却可望不可及……
到后来,大魏的东南西北,均出现泱泱大国,无论礼仪还是文明,比较大魏而言甚至还略胜一筹,而一些去过这些国家的人,竟然还说这几个国家连同大魏在内,不过都是在一个小岛上罢了,只是这些言论被视为无稽之谈。
短短十数年间,变化可谓翻天覆地,更重要的是,在他临死的前一夜,又出现了一次神人巡天……之后的变化,他就无从得知了。
在此天地的棋局之前,他终于明白心中的紧迫感从何而来!
无论庶民黔首,王公贵族,还是武道高手,僧侣道人,在这样的变局之前,如同土鸡瓦狗一般,大量的死伤着,连重兵云集的王京洛邑都遭受了一场灭绝式的大灾变,京华烟云从此只能出现在许多人的故梦之中,唯独留下一片残破废墟让人凭吊。
张原死过一次,但他不想再死第二次!!
道院与佛门中的种种神异,在第一次神人巡天后会出现一次质的升华,拥有了些许抵御能力,而圣僧与阳神更不得了,在前一世,问天观的广元子成就阳神,几乎成了魏人的救世主,并被后来降世的许多仙门抢着收录入门。
方圆方太虽未能成就圣僧,但亦靠着住持的位份一直活了下来,并且也被降世的仙门录入门中。
前一世剧变刚刚发生时,他仗着一身武道宗师的修为,开始还能活得如鱼得水,还挣脱了相国府的束缚。到了后面却愈发艰难,无论邪灵还是妖魔,也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日益强横,他开始力不从心,与普通民众相比也好不到哪去,完全靠着毅力一路挣扎到最后……
没想到,最后却被自己庇佑了十年的妻子先弃后卖,死于仙人手下。
这一世,自己在觉醒之前,心心念念要成就圣僧,大概也是为了能够在即将到来的变局中活下去吧。
圣僧……阳神……此时神妙难显,张原也不知道在未来的乱世中,这二者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作用——司马冰以为自己固执于武道,却不知道他早就参加过仙门大选!
他固然钟爱武道,但在这剧变面前,在这天地大势面前,都将微不足道,不知变通者,唯死而已!
然而,他得到的答复,就是没有资质,终生无缘!
圣僧,或是阳神,他终于成就了其中一个,虽然不知那些仙门为什么抢着收录这样的人,却至少已经赢得了活下去的资本!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张原也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道人轻轻一指,自己立马就四分五裂,悲惨死去的那一幕。
那个所谓国师所用的力量,实在太像太像……剧变尚未开始,怎会出现了这样的人?!
张原知道,无论佛道二门,还是修士仙门,任何超凡的力量都会随着天地的剧变而大幅增强,自己虽然成就圣僧,到了未来之世,面对那些巨妖或是仙人,不朽不灭的金身也只是个笑话!
——绝不能让自己重蹈前世的覆辙!!
圣僧不够,甚至阳神也不够,他想要一直活下去,走下去!!
对了,那司马冰……所说的宝物,到底又是什么?
这一世,我又是否能叩门于道?
张原最后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那里有着两个情愿为他而死的少女仍旧昏迷不醒,然而他不再回顾,掉头一步步走入地道之中,每踏出一步,眼中就少一分温情,多一分幽深……
此刻,觉醒了前世的张原,方才成就圣僧时的温润与醇和之态完全消失,些许留恋与温柔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所顾忌,也无所畏惧的邪气!
“老人家,你究竟是什么人啊?你为什么躲到地城中去了?我这就来寻你,快快把你的秘密、统统说给我听罢!”
第六十章 再入地城
没人说得清地城有多大,就是常年以此为家的人也不知道,这下面究竟还能挖出多少空间来。
洛邑这一带的地域,在建城之前,原是一片极好的风水龙脉,许多王朝的帝王公卿选择埋葬于此,千年时光以降,此处就形成了一片占地辽阔的墓葬区。
以各种陪葬的金银财宝为动力,每过一两年,这里的人都能挖出一片大墓来,给这地城又增加一片区域,随之愈发辽阔,人也越来越多,各种逃户、流民、罪人、歹徒汇聚于此,渐渐形成了一套有别于地上人间的秩序。
但张原对这里的地形熟捻于心,其中原因,就是前世灾变之时,他随着大量人丁涌入此间避难的关系。在前世,这处原本满是罪恶的地下城,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庇护了大量平民,不得不说世事之奇。
穿过曲曲折折的一片狭长地道,周围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昏暗的油灯中,有人在低声的哭泣,不时传来粗鲁的叫骂,或者某个角落飘出压抑的呻吟声,但更多人躺着陷入沉睡,完全没有被这恶劣的环境所打搅。
这里是坏人的天堂,好人的地狱。
张原无声无息地行走在其中,一身被乱箭射得破破烂烂的黑袍,顶着一个埕亮的光头,吸引了不少意味难明的目光,身后有人遥遥的尾随着,他也当做无视。
“大师!”忽然一个鸡窝头的孩子跑过来,抱着他的腿叫道:“大师,你是和尚吗?我娘亲生病了,你可以去治治她吗?”
张原看也不看,腿上运功一震,将其这小孩的手震脱出去,继续往前走去。
“贼和尚,你算什么出家人?狗屁的慈悲为怀,你去死吧!”身后的小孩叫骂道。
张原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