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风道骨-第7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百来丈外的一处昏暗树林中,忽然亮起几道绿油油的荧光,随后缓缓走出三只浑身灰黑的巨狼,目光贪婪地望着众人。
每一只巨狼都有黄牛般大小,最长的那颗獠牙堪比她怀中那柄短剑,冷森森地呲在空气中。
锵!
一声龙吟。
短剑虽短,却护着她母女二人平安地走了千里路程!大眼中略带了几丝惊惶,更多的却是坚毅与冷静。
看见林中巨兽的人越来越多,难民群中出现恐慌的骚乱,有经验的人已经开始四散奔逃,如此一来,安然脱身的几率更大一些。
嗷呜!!
三头巨狼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硕大的尾巴甩了甩,冲着难民急速跑来,短短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便冲入了人群中,一口咬死一个,竟然不着急进食,将尸体丢在地上,又咬向另外的人,似乎要给自己留下足够的晚餐。
仅仅三头野狼,便将二三百人驱赶得四处奔逃,掀起阵阵腥风血雨,面对这妖化后的巨兽,这些人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瞬间便倒下了十来具尸体!
许雪拽着母亲往着一处人最少的方向跑去,她知道这种狼已经有了智慧,懂得选择人多的地方追击,因此人越少,对它们的吸引力就越小。
不知道为什么,一头巨狼偏偏朝这方向追了来,许雪跑了一阵子,感到身后的腥臭越来越浓,呼哧呼哧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情知死亡危机已然逼近,心头下意识泛起一丝恐惧。
“无所畏惧……无所畏惧……我什么都不怕,不怕!我不怕!”
小女孩给自己鼓着劲,不断念叨着张原教给她的东西,忽然她耳朵一动,听到后面的声音静了一静,随即一股腥风吹来……
就是这个时候!
许雪一把推开母亲,瘦小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一滚,最后竖躺着高举剑锋,剑尖飞速地震荡着,在凌空扑起的巨狼下腹处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嗷嗷嗷!
巨狼痛得直叫唤,肠肠肚肚从伤口处滑了一部分出来,但双目中凶光更甚,恶狠狠地盯着许雪,竟然再度扑了上来。
呲啦!
爪子拂过许雪的腿部,挠去了一块皮肉,巨大的力量令她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巨狼呲出巨牙,纵身往前一扑,往腰身间咬去……
这时,夕阳昏黄的余光中,忽然疾速驰来两匹马,伴随着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一道雪亮的剑光自远而近地飙射而来,噗地一声破入巨狼的眼球内,直掼脑髓!
巨狼张着大嘴轰然倒下,扎入头部的小剑犹自颤动不已,发出不绝若缕的龙吟!
“小妹妹,快擦上这药。”
许雪看见一个天仙似的姐姐投来关注的目光,还向自己抛来一个药瓶,不由呐呐地道了声谢。
一匹大青马上,束着一身冷锻轻甲的白云烟动了动朱唇,正要说什么,另一匹马上的苏含月冷冷地道:“你左我右。”
说着,勒马向另一头巨狼冲了过去,白裙飘飘,翩然若初,空谷幽兰亦染血,不减英姿矫!
白云烟只得按下心头的疑问,收回狼头上的小剑,冲着左前方那只不断收割着人命的巨狼奔了过去,那数十个豪客也拦之不下的妖兽,在纤纤玉手挥出的凌厉剑光下轰然倒毙!
美人如玉剑如虹!
“快走快走!”那粗壮妇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背着许雪就往远处跑去。
……
夜色降临,繁星闪烁,城郊这座镇子里却一片死寂,没有半分生气,显然此地居民已经逃得干干净净。
一处为人遗弃的豪宅中,白云烟拎着两个大水桶,不停地在水井与卧房间来回穿梭着。
往日这娇娇怯怯的青楼花魁,双手拎着数十斤重的东西来回奔跑,却显得轻轻巧巧,毫不费劲,显然这三年的时光没有虚度。
苏含月走至院中,身上一袭白衣,在月华中更增三分仙气,看见白云烟拎着满满的水桶,不由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洗澡啊。”
白云烟白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说。
苏含月有些不悦地道:“带你出来是为了见见血,适应一下江湖生活。我等江湖儿女三日不餐,五日不眠是常有的事,你还当做在宫里面吗?”
白云烟莫名其妙,挥了挥衣袖嗅了嗅,脸上露出嫌弃地表情:“这跟洗澡有什么关系啊?咦……臭死了!”
苏含月板着脸,冷声训斥道:“你洗澡之时,若有敌人来犯怎么办?光着身子迎敌吗?”
“哎呀,小苏苏,这不是有你在吗?”白云烟叹道:“你倒是可以尘埃不沾身了,十天十夜不洗澡都没关系,可人家的修为还没到你那种地步嘛!”
听着这惫懒的语气和称呼,苏含月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也没有如往常一般纠正对方,默默转身回到了房中。
见状,白云烟得意一笑,转动着井口的装置将水桶打满,乐滋滋的拎了回去,待走到房中,绕过一扇屏风,却见到浴盆中一颗臻首靠在上面,如云秀发垂落在盆外……这一幕让她气得几乎跳了起来!
她辛勤忙碌了这么半天,才把那个硕大的木质浴盆盛满了水,眼见这就最后一桶便可以好好享受一番,洗去这一天的风尘……
但是,居然……
“苏——含——月!”
她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道:“你这是干什么?”
“洗澡。”
苏含月眼都不睁,简短利落地回答,仿佛天经地义。
“江湖儿女洗什么澡,万一敌人来了怎么办?”白云烟脸色不好地挖苦道。
“不是还有你吗?小白!”苏含月风轻云淡地道。
“你!”
白云烟气得鼓胀的胸脯急速起伏了几下,忽然眼珠一转,轻解罗裳,几下便褪去一身戎装,露出女儿家的美好娇躯来。
看着苏含月仍旧闭着眼睛,没有半点反应,她轻哼了一声,迈开修长紧致的大腿,钻入了浴盆中,与苏含月相对而坐。
好在浴盆够大,能轻松容下二人。
“嗯嗯……。”
感觉到凉凉的井水包裹了身子,白云烟不由发出一声惬意的鼻音来,“反正本姑娘是不介意啦,你尘埃不沾,我这又是汗又是土的,污了你身子可不要怪我哟!”
说着,又似赞似叹地道:“练武就是好,再也不用怕冷水了。”
透过清亮荡漾的水面,两具玲珑浮凸的娇躯胖瘦不同,各有千秋,但都散射出令人晕眩的诱惑来。
苏含月突觉腿上一痒,似乎对方的脚趾不小心触碰到,不由脸上浮出一抹红晕,终于有些绷不住了,唰地站了起来,准备回到自己房中。
这时,白云烟忽然想起一事,道:“哎?跟你说个事儿啊,今天那个小女孩……她的剑法有些像是张郎的无相摧魂剑。”
苏含月的身子微微一滞,登时忘记了自己正春光毕露,凝色道:“你没看错?”
白云烟犹豫着道:“应该没错……不过只有一剑,不是很肯定,但煞气很重呢,张郎那会儿杀了很多人,我都在旁边看着,对这印象很深刻。”
苏含月没有说话,微微出神一会,低低地说道:“兴许是他师父无相子又收了徒弟,他……应该不是那种有闲暇教徒弟的人。”
“也是呢。”白云烟轻叹了口气,多情的美眸中忽然兴起一丝戏谑,盯着对方的胸脯抬了抬下巴道:“你没我大哦。”
“什么?”苏含月还没回过神来。
“你没我大。”白云烟骄傲地重复道。
苏含月愕然地看了看对方的眼神,忽然明白了言下之意,脸上红晕复现,冷冷地剜了她一眼,扯下衣架上的白裳裹住身子,留下“不知羞耻”四个字后便匆匆离去。
“唉……人家倒是想不知羞耻呢,可那个能令我不知羞耻的人,如今又在何方呢?”
浴盆中,白云烟掬起一捧清水浇在脸上,整个人缩进了水中,遮掩了落寞,藏住了思念。
过了顷刻,她看到水面上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连忙从水中冒头,瞪大了眼睛四处梭巡着。
“小苏苏?”
白云烟轻声叫着,但是没有任何回音。
这时,在烛光的映照下,身后的屏风突地一暗,她回头一看,是一道淡淡地人影,形状有些奇怪……
小苏苏不会做这种无聊事情——她心中闪过这道念头,顿时有了些警惕,连忙扯过衣衫,在一阵烛影摇动间覆盖了身子,提着剑绕过屏风一瞧,什么都没有,连影子也没了。
忽然,屋外什么地方传来一阵阵悉悉索索的细碎声音,仿佛指甲挠过石板发出的摩擦,白云烟推门而出,四处张望一番,发现声音从井中传来,顿时一挺手中长剑,蹑步靠近……
“莫非是什么蛤蟆成妖作祟?这世道真是越来越怪了,敢情要从大侠满地跑,变成妖怪满天飞?”
她暗自嘀咕着,小心翼翼地伸出头来,往井中一瞧,只见一张惨白怨毒的脸从黑暗中迅速爬上,猩红的眼珠流淌着血泪,伸出尖锐干枯的五指向她抓来……
“啊啊啊——!!!”
一声嘹亮的尖叫响彻夜空!
第145章 幽界 一
血月,枯树,废墟。
张原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画面便是这阴暗诡异的荒凉景色。
那血红的残月,洒下的光芒犹如一层血雾,将视线内所有东西染上一层令人目眩的血色,这种景致,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人世间。
张原突觉有些眼熟,霍然转身一看,惊得头皮一紧,凉气直涌天灵。
身后,是一栋残破的屋子,那扇破烂的窗户,正是自己曾经破窗而出留下的痕迹!
这是幽界!这是幽界!!他竟然又回到了此地!!
莫非……莫非是那头龙尸让自己承受的污染进一步加深了?
张原惊怒交迸,摊开手掌一看,心中顿时一麻,眼眶抽搐不已,名为绝望的情绪像水银般注入自己的血管,最后泄入整个心脏,让他浑身冰凉彻骨。
岂止是手掌上?手腕,手臂,整个上身,四肢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眼珠,在这幽界之中,每一颗眼珠都蕴含着一种饱满的情绪……
是憎恨!是咒怨!!是刻毒!!!
纵然心志如铁,在这一刻也几乎崩溃。
来自幽界的侵蚀,一只只怪眼的注视,是张原心底最为深沉的噩梦,纵然前世十年的遭遇以及最后的惨死,也没这让人刻骨铭心。
恐惧,人人皆有,或多或少潜伏在最深处。而幽界的一切都能勾出你心中的原始恐惧,让你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赤条条地面对一个充满恶意的世界!
每日每夜,每时每刻,手掌心上的溜溜怪眼都会提醒着张原,让他震悚,让他惊怖,换了一个人,决计无法支撑到现在,不是在崩溃中疯狂,就是在疯狂中自杀。
但是,他还有神智啊!他没忘记自己是张原,没忘记曾经那些丑恶与美好,更没忘记自己孜孜不倦所求为何!
我思故我在,既然我还在,眼前这一切就算不了什么!!!
当张原从不能自已的恐惧泥沼中拔出时,那扇破烂的窗户后面,忽然站着一个人影,轻轻飘飘地说道:“圣僧,你终于来了。”
是那个青衣少女!她竟然一直阴魂不散?
“你是谁?”张原沉声道。
“圣僧,奴等你很久了。”那声音仿佛梦呓一般。
“你是谁?你等我做什么?”
“我?我是大祟……大祟……大祟亡了么?”
张原没再说话,眼前这女子显然没什么神智可言,根本无法交流沟通。
“大祟亡了么?大祟亡了么?”少女一直重复呢喃着,声音轻轻飘飘,像一只只小虫沙沙爬动着。
张原一步步后退着,下意识想要远离这个地方,这女子身上流露出一种让他为之战栗的气息。
“圣僧,大祟亡了么?”
少女走出一步,从屋内毫无阻碍地走了出来,一步步向他靠近着。
“圣僧,大祟亡了么?”
张原寒毛一竖,登时掉头就跑。身后少女的眼中蓦然间一片纯黑,黑暗向流淌的油墨般从她眸中溢了出来,向张原包裹而去。
虽然已经满身怪眼,但他依旧不想沾染半分。
后面的少女不紧不慢地跟着,不管他跑多快,对方与他的距离仍在缓缓拉近,见这情形,张原本想取出符纸阻击,却发现储物戒指虽然还在手上,却取不出任何东西,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封锁住。
周围的环境荒凉怪异,望之不似人世。地上没有一块石头,全是松软发黑的土壤,一脚下去能踩出数寸来深的脚印。
张原跑上一座小土丘,身子猛然一重,几乎将他整个人压塌在地,费劲气力才得以迈动一步,而此时,身后的黑暗像油墨般席卷而来,眼见绝境将临!
灵力不可倚仗,戒中各种底牌也取之不出,在这生死攸关时,张原回忆起紫宸殿之巅、万弩加身的那一刻,如“佛”至心灵,端坐在地,一时间忘却所有恐惧,心声自然而然颂念而出。
在一阵阵不知何处传来、仿佛四面八方喁喁细语的经文声中,潮水般席卷而来的黑暗在距离张原半丈之地停下了,在他身躯周围,一蓬蓬浓郁地金光泼洒而出,牢牢地阻挡了幽暗的侵蚀。
不知过去了多久,张原睁开双目,四周一片寂静荒凉,那少女也已经消失不见,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去的。
他往自己身上一看,发现那密密麻麻的眼珠虽然还在,却没有了原先那种浓郁得化不开的负面情绪,看来刚才的状态对抵抗这侵蚀很有作用。
只是,那种状态并不是他想来就能来,近乎生死交加之时突兀出现的一种“唯我独尊”的悟境。
这里的“我”,并非独指自我,而是所有生命的自发意识:“我”是独一无二的,任何物与事不可夺走“我”的意志!
在唯我独尊的状态下,张原的自我意志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那灿灿金光,与其说是佛力的体现,不如说是他的性灵之光!
在幽界之中,除了少数强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