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妖师-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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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听得脸上一愣。
“小姐,”身后的影六解释说,“只有贵胄子弟才必须上官学,一般平民或商贾之流,是很少会去念书的。这镇子里以前虽有聘师设塾,但三个月前,学塾的夫子也离去返乡了。”
小胖子也努了努嘴说:“那有什么好的,我爹爹以前送我去过学塾,光盯着夫子的胡子一吹一鼓的,无聊透顶了。而且二柱子他们又不能跟我一起上,我就偷溜出来掏鸟窝了……”
说着他将腰间鼓鼓的布袋拎出:“喏,这是我们今天掏的鸟蛋,你借我滑板车,我就都给你。”
“不行,借给你了我还玩什么。”苏小昭拒绝道。
小胖子歪头一想,指了南边的方向:“你可以去清茗馆玩啊。我听大人们都说了,今天有位叫雍公子的,好像是什么当朝右相的儿子,在我们镇子上歇脚了,还在清茗馆里宴请士人,只要投一帖诗就可以进去。”
这个听起来还算有趣,于是苏姑娘一把接过了鸟蛋,跳下了滑板车,还不忘叮嘱道:“小胖子,仔细别弄坏了,不然你给我掏一年鸟蛋。”
等孩子们兴高采烈地跟着小胖子离开后,影六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担忧道:“小姐,那个雍和璧是雍家的人,当今太后的侄子。根据影卫部的线索,当年小姐中的毒,或许就是雍家动的手。”
“或许?”苏小昭回头,“我还有不止一家敌人?”
影六想了想,觉得反正她要回京,这些事迟早要让她知道,便点头道:“没错,七年前先帝驾崩后,皇帝年幼诸侯动乱,太后雍宁垂帘听政,掌握了朝中大权。如今雍家是想斩草除根,不让顾老将军留下的东西落于他人之手,以稳固朝局。”
“但是这些年,朝中各派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小姐那位飘荡江湖的小舅舅身上,加上小姐病弱寡言,极少现身于人前,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影六忧虑道:“而当年小姐中的毒,并不是致命毒・药,所以影卫部也无法确定,到底是雍家派人动的手,还是其他王室借机试探,其中当属世子晋斐白一派最为势大……”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至清茗馆门前,苏小昭听完后微一沉吟:“哦,这样啊。”
她站定在清茗馆门前,忽而一转头:“小影儿,你会写诗不?”
影六楞了一瞬,答:“不会。”
“巧了,我也不会。”
“等等,小姐!你听完了不会还想要进……”他话未说完,就见苏小昭已经提裙跑到门前,冲门口要拦她的小厮甜甜一笑,说:“让让嘛,我爹是苏翰林,我外公是顾老将军,我要进去跟和璧哥哥玩儿。”
趁那小厮愣住的当口,苏小昭一溜烟便跑了进去。
影六顾不上反应过来,赶紧也跟了上去。
馆内人声喧嚣,而二楼的雅间上,袅袅檀香从黑铜三脚鼎内升起,浅淡于白的雾气,衬得几案前那只执棋博弈的手,如白玉般精致温润……
楼下,一众寒门子弟正铆足了劲头,为国事的不同见解争辩得面红耳赤,你咄咄逼人我拍案怒起,你唾沫子乱喷我衣襟大敞,恨不得血溅当场以明己志,只为博得二楼雅间那人的青睐。
谁也没有注意到,有少女从门外走进,轻提衣裙,步履轻快娇俏,“哒哒哒”地迭步跑上了楼梯。
“小姐!你要做什么?”影六压低的惊呼。
苏小昭闻声回眸,扬起唇,眼里闪过的诡谲亮色,令影六瞬间全身一绷:天啊,这小疯子又想要干什么了?!!
“是谁做的,有什么可纠结,直接问不就好了吗?”
她说什么?要直接问什么?问谁?!
影六感觉大脑被她一下子塞满了糨糊。
反应不及之时,苏姑娘已经利落上了楼,跑到雅间猛一推门――
“嘿!雍公子!你还记得我吗?”
苏姑娘无比开心的大嗓门,回荡在熏香的雅间里,也回荡在瞬间安静下来的清茗馆……
在案前男子抬起的讶异而深雅的眸光里,苏小昭蹦前了几步,弯下腰,熟稔地一掌拍上男子欲躲避又顿住的肩上。
“是我啊,你心心念念的苏三姑娘啊!”她眉梢盈盈一弯,眼里是星星亮亮的光,几分顽劣几分困惑,“对了,我听斐白哥哥说,八年前是你给我下的毒?”
从清茗馆出来后,影六长舒一口气,心道好险。
抬头一看,苏小昭已经走在前头,一副没心没肺的欢乐样子,像是刚才在馆内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已落幕的好戏。
“苏无缺,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吗?”影六气得都不叫她小姐了,快步上前,气急道,“你要玩也该有个限度,一不小心惹祸上身怎么办?”
苏小昭左右看了看,一下子拉着他转入无人的小巷里,神秘兮兮地竖指在唇前:“嘘……我才不是在玩,都和你说了,我只想去问问是不是他下的毒而已。”
放屁!哪有人会光天化日跑人家跟前,问对方是不是害自己的凶手?!
影六十分郁结:“够了,谁会告诉你这种事啊!”
“可他不是说了吗?”苏小昭眨一下眼,屈起食指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眼神犀利。
“真相只有一个,凶手不是雍家的人,而是睿亲王府派人下的手!我以我苏柯南的名义保证!”
“……哦,苏柯南,那你怎么知道的?”已经千锤百炼的影六淡定道,“雍和璧可是从头到尾都杵在那,什么都没告诉你。”
“不,他的眼睛告诉我了。”苏小昭竖起食指,认真说:“事情是这样的。行动之前,我有仔细考虑过天时地利人和,出场后,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至他眼前,接着用他最想象不到的方式,直击他那一瞬间脆弱的心防,对他的灵魂深处进行沉重拷问。”
在影六木然的注视下,她叹了一口气,分析道,“那一瞬间,他的瞳孔放大了237毫米,然后眼睑眯起850毫米,半遮住了眼睛。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他对我一见钟情,心里小鹿乱撞,又羞答答想躲开我睿智的目光……”
“苏无缺,我想了想,滑板车我还是收回吧。”
“哎呀,开个玩笑!”苏姑娘清了清声音,正色说,“总之我一开始凑近雍和璧,确实是为了等他的反应。”
她说:“听到我的话后,他的第一反应是眯起眼睛,这代表他觉得自己受到了错误的指责。作为对照组,我又提了林端之的名字,他听了之后毫不动容,但我说起晋斐白时,他眼里却是怀疑的冰冷之色――一种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发现可能被凶手栽赃了的小眼神,啧啧!”
“胡扯,我怎么就没听说过什么心理学的,不会又是你胡编乱造的吧?”她的话连语气词都不可信!
“什么呀,这可是我自小观察学的。”她苦恼地揉了揉脸,“你们这些机掰的人类呐,单是一个表情就要支配七十二条神经,三十四块肌肉,学起来真是复杂又麻烦。”
“这个根本就不需要学好吗……”
对她间或冒出的听不太懂的话,影六已经习以为常,瞥向她说:“其实,相比起这个原因,我怎么更觉得,你是闲得无聊了,单纯想去找个乐子。”
见到苏小昭眉头微一动,他顿时鼓起了气:“是的吧,苏无缺?这一堆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其实都是你事后才想到的吧?”
苏小昭恹恹一撇头:“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在你的世界里,可爱就是等于好骗吧?”影六没好气道。
“所以我才说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
见她背手欢快踱了出去,影六恨恨磨了磨牙,跟上。“苏无缺,回去我一定告诉影一,你哭鼻子的模样丑兮兮的!”
“呵,笑话。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你还当真了不成?”苏姑娘不屑地哼哼,表示自己无懈可击,“像我这种拥有高度觉悟与深邃透彻心灵的人,怎么会以无用的眼泪渲染悲剧?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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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苏小昭气得一大早又拿了影六的剑; 蹦跶着乱挥:“此仇不报非我苏小疯子也!呔!”
这日一早,果然传来晋斐白一行人收完粮草离去的消息,与此同时,镇中亦流言四起,说是昨晚夜间; 雍家派出杀手; 意图谋害在山庄上养病的苏家小姐; 附近的人家都被昨晚山庄上的熊熊火光和刀剑交接声; 吓得紧闭房门不敢出……
至于原因,可不就是最近大家津津乐道的,那日在清茗馆里; 一时犯了疯病的苏小姐当场给右相之子雍和璧难堪,人家面子上过不去,就私下寻机报复了。
众人一时感慨; 没想到,雍公子看起来谦卑有礼的; 居然如此心胸狭小睚眦必报; 对一个弱女子下此毒手?
于是雍家的人就坐不住了,这好端端坐在家中; 还能飞来黑锅,岂有此理?!
“定是那晋斐白使的诡计; 诬蔑公子名声; 无耻之尤!”幕僚谢筠怒声道。
雍和璧低下眉眼; 缓缓翻着手中的书,闻言沉吟片刻:“罢了,他此举并非动真格,不过是路过此地,与我打招呼而已。”
只是准备启程回京的打算,要多耽搁几日了。否则此时他们一走,便是正如流言所说,显得心虚了。
“备好登门礼,今日前往山庄拜访苏小姐。”他放下书,淡声吩咐道。
……
“半夜放火,扰人清眠,简直是欺人太甚!”苏姑娘凌厉的一剑终于成功砍落三片枯叶,她提剑愤然唾骂,“去他大爷的雍和璧!!”
“啊?雍和璧?”影六听得一懵,满脸的莫名。
昨晚派人行刺放火的,不是晋斐白吗?她怎么骂起雍和璧来了?
倒是影一怔了怔后,眉峰微动,眼底似含了然笑意:“小姐说的是。”
“咦?影一,你怎么也被小疯子带偏了?”
影一默不作声了。
“他这是近朱者赤,小影儿快把你的脑袋拿开,别拉低了我们两人的平均智商。”
影六不忿:“喂,这句话我可是听懂了!”跟得她久了,对于她口中偶尔冒出的怪词,他也能猜得差不多了。“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他挠心挠肺地问。
苏小昭抬手抹了把汗,丢开剑,双手后撑仰头望天:“反正吧,我在他们的眼里,就是被用来隔山打牛的那座山。不管是雍家还是那什么世子,都巴不得我乖乖杵在那儿,只要顶着一个顾老将军孙女的名号,让他们利用压榨就好。”
“既然这样,我就让他们打得开心一点吧。”她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快活扬起唇。
“让他们互相斗到心肝肺疼,然后我还活蹦乱跳给他们看,多有趣……看他们玩得开心,我也很开心啊!”
影六看得头皮一麻:完了,小疯子笑得越开心,他就越紧张怎么办?
※※
于是,这日雍和璧一行人,在拜访山庄时,出乎意料地吃了闭门羹,得到的答复是:小姐昨晚受了惊吓,卧病床榻,不宜见客。
至于礼物?哎呀,小姐说苏家是清贵名门,苏老爷又身任翰林学士的清贵文职,收礼这事使不得,使不得!
堂而皇之地将人拒之门外。
雍家的幕僚听得脸色就是一黑,差点没把捧着的礼摔了——清、清她娘的贵!他家主子送的礼,就是她爹苏翰林都不敢不收。何况她才得罪了睿亲世子,还险些被刺杀,难道此时不该与他们同一阵营才对吗?
于是有好事者一瞅:啧啧啧,这连人带礼都原封不动地回来,莫不是人家怕了所以在防着雍家的人?
……
而“卧病床榻”的苏姑娘,此时正坐在镇上的学馆里,忍住打哈欠的冲动,慢悠悠拿出了一个算盘。
“今日的授课,不是讲解经义,而是教你们珠算。”
珠算?底下学童们面面相觑,以前夫子教的都是经义与筹算,珠算是什么?
“不过上课之前,要对昨天所学内容抽问一二……谁是杨硕?”苏小昭声音朗朗徐徐地问。
最前面的座位上,小胖子起身,眨巴着圆溜溜的乌眼,生涩地行礼道:“回夫子,学生是杨硕。”
唉呀,没想到小胖子还有这么听话的时候!苏小昭心中暗道,面上不显地抽问了他几处,见他都一一答出,不由微挑了眉,有些意外。
“嗯,不错。”她点了点头,随即拿出另一个小巧些的算盘,“那么,这个算盘便赠予你,以作嘉勉。”
“咦?”小胖子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在众多孩童艳羡的目光中,上前接过,“多、多谢夫子。”
苏小昭颔首,脸上表情依旧清冷,示意开始上课了。
……
教完算盘的用法与珠算口诀后,苏小昭放下算盘,忽地弯了弯唇,清冷面容上泛起的一丝笑意,令底下已经习惯了新夫子的冷肃面色的学童们,不由都一怔。
“俗话说,寓教于乐,所以接下来,我会教你们除了算数之外,算盘的另一种玩法——杀珠子。”
啊?夫子在说什么??
在所有人微微瞪大的眼睛里,苏小昭清了清喉咙,开始打破一众孩童们内心对于授学的神圣认知,不疾不徐地,讲解起了算盘的游戏玩法规则……
※※
下课之后,看着一众学童们嗖地走过去,围上了唯一拥有算盘的小胖子,苏姑娘兀自眨了眨眼,整好笔砚书物,背起准备离开。
“小疯子。”影六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好奇问,“那个什么算盘,是不是你来的地方的东西?听起来,好像比筹算厉害多了。”
苏小昭一边撕下面具,一边说:“噫!谁还用那种又老又落后的工具,都是给你们这些小孩子玩的。”
什么叫他们这些小孩子?而且,为什么会把他也算进去了??
影六愤愤不平,但旋即想起,前几日不清楚算盘的用途时,他似乎确实有抱着小算盘,自己一个人都能玩得不亦乐乎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