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路迢迢-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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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为师失态了。”
　　　　玄清道君看向石荇，目光柔和下来，带着怀念的神情，他手上比划了一下。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在大比的时候，才这么大点，小小年纪，偏偏表现的稳重老成，真是让人觉得好笑，不过活泼起来也不输小子。当初啊，我就想着，这小姑娘倒是好玩，干脆就收了当徒弟，养着估计也有意思。”
　　　　石荇皱了皱鼻子，似乎也想起当初的情形，抿唇笑道：“徒弟倒是不知师父竟然那么早就看中徒弟了，当初可是在撷英峰的时候好是忐忑了一阵时间，我还真以为您是从暖林秘境里之后，才起意收徒的。”
　　　　玄清道君笑了起来，叹了一声，轻轻抚了抚石荇的脑袋。
　　　　“也是为师当初胡闹了，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一则是要考验考验你，二则是想看看你到底会有什么动作，没想到小姑娘的表现倒是真出乎意料。若不赶紧定下，只怕那些老家伙都要抢走我看中的好徒弟了！”
　　　　石荇鼻头一酸，垂着头把眼里浸出的眼泪憋了回去，闷闷说道：“是师父您眼光好，师兄师姐们哪一个不是万里挑一，当然徒弟我也没差多少。”
　　　　玄清道君乐了，使劲揉了一下石荇，笑道：“那是。我玄清的徒弟当然是最好的。”
　　　　石荇仰起脑袋，闪烁着泪意的眼睛清澈无比，注视着玄清道君，轻声且坚定地说道：“师父，您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
　　　　玄清道君脸色一怔。脸上快速闪过几分酸涩，轻叹了一声，一手伸出把石荇揽进怀中，神情挣扎间最后坚定下来。
　　　　“我不是个好师父，小荇，你回去罢。为师自有办法，绝对不会让你犯险。”
　　　　“为师没有孩子，你们几个师兄妹几人就是我的孩子，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师父也就安心了。”
　　　　他面上带着慈爱。轻轻抚着石荇的脑袋，眼睛空茫茫的看着远方，脑中不断闪过几个徒弟的身影，他能做的也只能做这些了。
　　　　为师总算是做一件正经事了，他不觉露出笑容，满是释然和决然，潇洒肆意不羁了这么多年，他活的比谁人都要畅快。哈哈，不枉此生啊！
　　　　石荇埋在玄清道君胸前，眼泪扑簌簌落下。好一会儿，她定了定心，脸上带上了坚决，俯身跪下，略带几分哽咽地说道：“师父，徒弟愿领命！”
　　　　她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道：“徒儿不孝！辜负了师父的一片心意，您的悉心教导栽培。对徒弟来说恩同再造，请师父保重！”
　　　　玄清道君倒退几步。双手握起又放下，脸上青筋暴起，嘴巴张了又张，在原地大步来回了几步。
　　　　“不行，你现在，马上，回去！”玄清道君脸上满是怒气，几乎控制不住，仿佛暴怒的狮子一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此去甚至连九死一生都算是好的了，我玄清还做不出这等让徒弟去送死自己躲在后方的行径！石荇！清荇道君！我的好徒弟，你是准备置我于何地！”
　　　　她怎会不明白！怎会不明白啊！石荇仰起头，早已泪流满面，她带着哭腔喊道：“那您呢，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弟也做不到让如同亲父的师父代徒弟犯险去赴这死局。该是徒弟承担的责任，是怎么也躲不过的。更何况，对于徒弟来说，这并不算是死局，可是对您来说就不一样了。徒弟有什么依仗，想必您和诸位前辈都清楚，师父，小荇保证，一定活着回来的，大局为重，请师父成全！”
　　　　她重重磕下头，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地说道：“徒儿不孝，请师父成全！”
　　　　玄清道君颓然垂下肩膀，自嘲一笑，是啊，选定小徒弟，不正是因为她的那几重身份，他怎么不知道。
　　　　他方才那般说着，也只是自欺欺人一厢情愿而已，纵是他满心想要以身代之，到最后只怕也只是个笑话！既入局中，谁又能逃脱，还是个他们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要陷进去的局，这是从一出生便套在每个人身上的枷锁，无人能避，也，无人退避。
　　　　让他这个师父，亲手把徒弟送入生死不知的险境之中，老天，你是何其的残忍！
　　　　玄清道君怆然一笑，手指着苍碧的天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传出，回荡在山峰之间，闻者皆感同身受，不知不觉间便泪流满面，以手拭泪，满目迷茫间心中却涌起阵阵悲意。
　　　　大殿之中的道君们也坐不住了，表情似悲似怒，千般情绪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悠悠传出。
　　　　石荇慌乱起身，待看到那随着笑声染上霜色的青丝时，满心的后悔和自责几乎要将她淹没，平白一股恐慌弥漫在心间，她哽了哽，像小孩子一样扑到玄清道君身上，将他抱得紧紧的。
　　　　“师父！师父！师父……”
　　　　玄清道君颤抖的手臂垂下，放在石荇脑后，手掌顿了一瞬，脸上无法抑制地露出一抹轻松和高兴之色。
　　　　“你去吧，为师等着你回来！”
　　　　石荇有些不太明白玄清道君突然间的变化，抬了抬头，泪眼朦胧间，她看到师父一如往昔的笑容，方才还笼罩着全身的悲怆似乎也消然无踪。
　　　　她点了点头，抹了眼泪，说道：“师父，您要相信小荇，我一定会完成任务，安全回来的。”
　　　　玄清道君似乎瞬间便轻松了许多，说道：“为师当然相信，我的徒儿福缘深厚，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石荇还有些怀疑，只是见玄清道君却是没了先前的那种颓然无奈，平静了许多，只当师父相信她的能力，行了一礼便依依不舍地走向大殿。
　　　　玄清道君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她离开，眼底仍残留着了几分深深的担忧。
　　　　他想起方才那道传入脑中的声音，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有那位做下保证，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
　　　　直到晚上，石荇才从大殿之中离开，面色凝重，挺直着脊背，一步一步踏出，皆是沉重之意。
　　　　她的担子太沉重了，远远超乎想象中的重，中间她推辞过，不是因为怕死或者其他，只是她认为自己成功的几率太小，一旦失败，最后的结果远远是她无法承受的。
　　　　她担不起这个责任，她从来都只是热血勇士，也从不认为自己会是力挽狂澜的大英雄……
　　　　但是，能承担这个责任的还真只有她。论对付魔族的手段，她有生死剑在手，凌驾于所有的元婴期修士之上，就算是像玄清道君这样老牌的元婴道君也无法比拟。即便要真让他们实打实的对战，石荇是赢不了的，不过在对付魔族上，没有人比得上她。
　　　　石荇曾经有时候也在怀疑，实在是太巧合了吧，她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以及许多秘辛。
　　　　她是宏愿者，也即气运之子，石荇当时听到的直想发笑，这也太荒谬了吧！虽然石荇也自负于实力，但从不认为自己是那么高端的存在。
　　　　只是，她最后沉默了，细数一番这短暂的不过一百多年的平生，数次险中逃生，数次得或天大的机缘，似乎也太幸运了！
　　　　当然她并不是唯一的一个，而为何这些年元婴道君仿佛雨后春笋一般，几乎有天赋有实力的修士都能突破，甚至好些个不满两百岁，正是天道的推动，就是为了同魔族的大战。
　　　　像以往，进阶到元婴期那就是水磨工夫，三百岁以内进阶的修士都是数的清的。
　　　　最好的人选只有她，石荇在细细对比过后，也不得不承认。
　　　　而她既然决定承担，也不会退缩，石荇承认了这个事实，心中却迷茫的紧。
　　　　她不断叩问自己，能不能做好？能不能成功？最后的答案都是不确定，若是只有自己，她根本就不会思虑这么多，但她应下之后，身上赫然背上了无数条鲜活的性命，有陌生的人，有熟悉的人，还有她的亲人朋友……此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可是她的心仍旧在犹豫不决，心里不断挣扎着，难免忐忑恐惧。　
　　　　ps：第五百章，留着爪印。
　　　　其实，早之前码好了一章，是以倒叙的形式来表现，码完之后总觉得不满意，又推倒重来。
　　　　糯米写着经常会变成主角的独角戏，在刻画配角和整个大环境上有着很大的缺陷，笔力太弱。其实想出了有很多可写的配角的故事，但是写着写着就不自觉地弱化了配角的出现。
　　　　想了想，觉得这时候的玄清道君是必须要写的。他心里的矛盾和冲突最后一颗爆发出来的全然热烫的慈爱之心，是糯米想要表达出来的，即便以前的形象太过简单单薄，至少在这时这个人物是饱满的，是让人感动的。
　　　　这一章写的很慢，这种复杂的并不是简单就爆发的感情需要酝酿，糯米尽力去表达了。
　　　　向大家道歉，对不起，食言了，今天是码不出来补更了，

　　☆、第五百零一章　师祖指示

“小荇，随我来！”
　　　　玄清道君出现在石荇身前，背着手向前走去，石荇扬起晕染着丝丝迷茫的脸，跟了上去。
　　　　他们到了安置着伤员的地方，整整几座山峰上，满是忙碌的修士。
　　　　玄清道君指着下方正在被紧急治疗的修士们，不断有尸体运出，医修们忙个不停。
　　　　“你看他们，落得个伤残甚至死亡的下场，是为了什么？”
　　　　石荇愣愣地看下去，看到被截掉腐烂的厉害的胳膊或者腿的修士，闷不吭声地忍受着，甚至疼的昏死过去，脸上却没有一丝怨愤，而在看到不断被运出的尸体时，眼里闪过悲伤和激愤。
　　　　他们并不哀怨于此时的状态，若是结丹修士的话，还好，结婴时不管身体再次塑造，断掉的肢体也会重新长出来，再无缺陷。而元婴修士若是断腿断胳膊，而且他们被截下来的肢体已经腐烂完全无法再续上，只能寻找极为少见的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灵草，不然只能维持现状。
　　　　玄清道君又带着她到了演练场的上空，一排紧挨的山峰上，上万上万的修士挥洒着汗水演练着阵法，无比认真，一声声齐心竭力的喝声冲破云霄。
　　　　她能看出，他们是卯着劲的，玄清道君又问道：“他们又是为何？上一次的大阵在魔族的突如其来的攻击下几乎陷落了一半，大阵完全没有发挥作用，又伤亡了无数同胞，他们这般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石荇沉默地看着下方没有一丝懈怠的阵法队伍，冲天的气势凝结起来。显化作腾龙奔虎之象，一往无前，丝毫没有被打击到的颓废，反而更加勇猛充满了希望。
　　　　她身处其中，也不免震撼。心神一阵摇曳，须臾灵台一震，便镇定下来。
　　　　玄清道君没有看石荇，目光注视着下方的阵法队伍，一个一个走过去看着。
　　　　石荇见到了不少熟悉的人，只是一颔首。打了个招呼，他们便继续投入进演练之中，完全忘我。
　　　　走过这些个山峰，玄清道君转而向着云雾山脉而去，石荇默默地跟在后面。心中思绪繁杂。
　　　　这样的云雾山脉，石荇不曾深入见过，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时间冻结一般，纯洁干净的恍若仙境，却让她觉得似乎距离得太过遥远，已是许久未见，这再见之时她已染上了满身的鲜血。
　　　　他们很快就到了天一宗的地方，天一宗同样被冰晶所覆盖。下面隐约可见许许多多的人影，甚至比她离开之前的人还要多。
　　　　“你还不明白吗？”玄清道君终于转头看向石荇，黑白交杂的发丝被玉冠一丝不苟地箍着。眼中透着只有经历世事的阅历才能积淀出来的睿智。
　　　　石荇心中转过无数字眼，最后定格其中一个之上，在嘴间转动了数遍之后，她终于说道：“为了守护！”
　　　　丹田之中的道台突然散发出莹莹的白芒，荡涤过全身，石荇感觉身上似乎多了一些东西。可是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也查探不出来身体里多出来了什么。
　　　　“对。为了守护，守护他们所珍惜的人和物。难道就因为可能会失败就不去做了吗？世间一切都没有定数，就连他……”玄清道君吨了一下，指了指上方，“也无法主宰我们的命运。未来永远是不可确定的，我们能做的只有主动抓紧它，不做必定会败，做了结果却会不定。因着未知的将来，或是忐忑，或是忧虑，或是恐惧，这是无法避免的，但只要你明白你的心，就好。”
　　　　玄清道君手掌贴在左胸上，深邃的眸子里仿佛含着千万颗星辰一般，智慧且广博，仿佛睿智的长者一般注视着石荇，满是包容和慈和，含着隐隐的鼓励之意。
　　　　石荇怔住，手下意识地放在心口上，脸色几番变化，最后吐出一口浊气，脸上仿佛拂去了尘埃一般，变得更加光洁莹润，一直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师父，徒儿懂了。”
　　　　玄清道君拍了拍石荇的肩膀，道：“我相信你，到了那个时候，你一定会比现在想的还要做的更好，而且，就算天塌了也有我们顶着呢。”
　　　　他顿了一下，说道：“你本不该承受这些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石荇点点头，有些疑惑，便问道：“师父，为何你会如此相信徒弟，我自己……都不怎么自信的，这个担子实在太重了，徒儿就算明白，可是还是控制不住忧惧。”
　　　　玄清道君轻叹了一声，几不可闻，垂下眼睛，遮住了眼里的悲悯和心疼。
　　　　他安慰地看了石荇一眼，顿了一下才说道：“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毕竟，不被逼到一定时候，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麽强大！”
　　　　石荇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微沉，她想她大概想到了原因，只是此时的她却也不曾想到可能会是那么惨烈！
　　　　“为师会再给你争取到一件护身的宝物，一定要多加小心！”
　　　　玄清道君含笑离去，只是，再见的时候，谁也想不到却是那般的伤痛的情景之下。
　　　　“你回来了……”长髯的元婴道君看着玄清道君微微叹息。
　　　　玄清道君脸上带着笑意，从容走了过来，一派风姿仿若灼灼日华照耀了整个大殿，让人几乎移不开目光。
　　　　而其他元婴道君也都是有些惊讶，他竟然还会回来。
　　　　“我当然要回来了，我小徒弟的福利你们可不能亏了。”
　　　　“这是当然，清荇道君肩负大任，我们必定会为其扫除所有顾虑，宝物我们正在商讨，绝对不会短了她一件。”
　　　　玄清道君轻笑着道：“那就好，我看，那婆娑叶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