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 完结+番外-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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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谢谙说话的同时,一道虚弱的嗓音断断续续响起。
“谢……谢谙……别哭。”
“会……会疼的。”
第73章 江景昀会醒的
随着话音的响起,昏暗的天幕上陡然出现点点萤光,似初出茅庐无意闯入浩瀚墨海间的几颗星辰,带着不服输的架势,肆意张扬着自己的风采。
谢谙见状欣喜若狂,眼梢停留的泪珠被无端掀起的厉风碾得粉碎。
他赶忙拿出凝魄珠,指尖燃起一道符咒,低头在江景昀耳边低声道:“二哥哥,回家了回家了,我带你回家。”
江景昀轻颤的睫毛里带着受宠若惊,几次试图睁开眼看看,却怎么也睁不开,只能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摸索着谢谙手,带着薄茧的指腹缓缓探入他掌心,慢慢道出一声:“……好。”
得此一言,原本悬浮在空中的萤光悉数滑落,恍如刚炸开的焰火,盛大绚丽,裹挟着璀璨与温暖落在二人身畔,凝魄珠似有所感,蓦然间焕发新生,汹涌的灵流不断涌入江景昀体内。
“陈无计!”
谢谙猛地睁开眼,急不可耐地从床上跳起,也未看清眼前的场景,直接窜到陈无计满面前,抓着他的胳膊直奔床边然后重重一甩,从怀里拿出凝魄珠,嘴边的笑都要咧到耳根。
他絮絮叨叨地催促道:“我把二哥哥的地魂带回来了,你快点看看!”
差点被谢谙甩到床角的陈无计为了不头破血流,两只手撑着地,狼狈地稳住身形,眉宇间铅云低垂,偶得几缕闪电掠境穿梭,桃花眼里正酝酿着风暴,指尖倏地出现森冷的银光。
谢谙眼皮狠狠一跳,屈肘下意识地护着脸往后躲去,想了想觉得不对劲,抬头一看却见陈无计手里拿着的是银针,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又急匆匆上前,正欲再次催促,就听见沈晴鹤那无奈的声音响起:“小谙,你好歹得让陈药师喘口气吧。”
“嗯?”
谢谙愕然回过神,循声望去,只见原本待在外间的谢辞竟然进来了,坐在他对面的正好是沈晴鹤。
二人脸上都挂着彩,印象中熟悉的俊颜都多了种异样的韵味。
一个脑袋包得严严实实,另一个眼睛肿得跟金鱼似的。
要是放在平时谢谙定是会好生询问一番,可眼前江景昀生死攸关,他没工夫再搭理这些,看了眼沈晴鹤那还在渗血的眼角,不假思索地安慰道:“你先回去擦点药,我晚点去看你。”
沈晴鹤闻言,眼帘轻掀,抿了抿唇,抬袖拭去眼角滚落的血珠,微微颔首:“好。”
他起身欲往外走,却不想谢辞也跟着起身,状似无意间撞着他的肩膀,然后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不时晃着那臃肿的脑袋,活脱脱像个长歪的西瓜,丑不拉几,主人却浑然不觉,却还沾沾自喜。
沈晴鹤:“……世子,当心点,别把水晃出来。”
谢辞一听,怔愣片刻,摸了摸脑袋上缠着的绷带,莫名其妙地看着沈晴鹤,问:“什么水?哪里有水?”
沈晴鹤眨了眨眼,但笑不语,绕过谢辞,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退至门槛时稍稍侧过头看了眼趴在床边跟条护住的狗崽一般紧挨着江景昀的谢谙,眸光有些许黯淡,停留片刻后便立马离开。
谢辞摸着脑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沈晴鹤骂自己脑子进水,气得追出去指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
谢谙压根没把这俩人放在心上。
他见陈无计还没过来,大步上前,丝毫不把他手里抓着的银针放在眼里,一副哥俩好的阵势揽着他的肩膀凑到床边,心急如焚,却又怕吵到江景昀,只能把声音压得很低,道:“快点看看啊,别看我了,我没病的。”
陈无计:“……劳烦谢侯大点声。”
这屁点声音还不如苍蝇蚊子呢,嘴皮子抖个不停,除了你自己谁知道你在叨叨啥?
“别吵到二哥哥。”谢谙拔高了些许语调,又立马捂着嘴。
陈无计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词来形容谢谙了,傻子这个词已经配不上他了。
“快点啊。”谢谙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景昀,一手拉着陈无计的衣袖,不安地拧着眉头,“别磨蹭了。”
陈无计现在彻底是服了谢谙,默默收起手上的银针,等待会儿慢慢算总账。
陈无计盯着凝魄珠看了一会儿,问道:“方才凝魄珠是不是出现异常了?”
谢谙行想了想,点点头:“的确,本来因着它的指示我才敢现身,可是后来它的光芒突然减弱,阵法也结不出。”
“就连二哥哥……也再次差点没了。”谢谙心有余悸地看着江景昀,“不过后来你说的什么沉来了,凝魄珠又亮起来了。”
“渊沉,我新发现的一种堪比觅踪符的灵虫。”陈无计没好气纠正道,看着谢谙那迷茫的表情,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也不纠结这个问题。
他眉心凝聚着浅浅的纹路,眸光里掠过复杂之色,回过头看了眼门口方向,压低嗓音:“先前在院内设下的结界不何故破了,沈晴鹤赶至及时修复。谢小王爷以为是他做的,二话不说与他打了起来。”
陈无计顿了顿,看了看谢谙的神色,神情有些微妙,眸里夹杂着些许玩味之色:“都是往死里打的,沈晴鹤也没怎么还手。他的伤,我也还没来得及处理。”
“是这个原因才导致抽思里面二哥哥差点魂飞魄散的原因么?”谢谙现在心里都是江景昀,听着陈无计跟他东拉西扯讲些别的,一时有些烦躁,“你能不能别再讲些别的,二哥哥还没醒,你赶紧看看他!”
陈无计有些惊讶谢谙的反应,眼底那点玩味顷刻间烟消云散,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耸了耸肩:“行吧。”
陈无计接过凝魄珠,指尖凝聚灵力,轻轻在江景昀左胸口位置点了点,一朵金光粼粼的海棠花慢慢悬浮在口中,花瓣逐层散开,金色的花蕊慢慢变粉再变红,最后结成一粒粒红豆大小的珠子。
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待海棠花蕊悉数结成红珠后,陈无计这才把凝魄珠放在花蕊中间,手里捻起一道符咒,赤色的灵光自如一张紧罗密布的网,紧紧束缚着凝魄珠。
须臾间,只见银白色的光芒如烟雾般袅袅升起,于空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又尘埃落定般地侵入着那具冰冷的躯体。
谢谙屏气凝神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景昀那苍白无力的脸色一点点地红润起来,宛若三月枝头含苞欲放的桃花,清新白嫩间尽是羞涩与风华。
看着看着,他的眼眶再一次湿热起来,氤氲雾气打湿眼睫,嘴角却是不住往上扬。
“出息!”
嫌弃的声音由远及近,陈修谨依旧穿着他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跟只被拔光了毛的鸟一般,恬不知耻地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像什么样子!”陈修谨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搜罗出来的一根褪漆的烟斗,叼在嘴边,用一副“扶不起的阿斗”的目光审视着谢谙。
“还没我家无计一半好!”陈修谨损完谢谙之后又不忘提自己以前徒弟,“你这小哭包的模样,也就只有景王那个人会喜欢,可最后呢?差点把命给搞没了。”
“瞎!当真是眼瞎!”
“谁他娘的你徒弟!”一边忙活的陈无计不忘回头骂着陈修谨,“哪天老子要是心情好,没准还能让你去白云泉大门口的台阶上蹲着吃饭。”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谢谙突兀地开口,打断了这对旧师徒即将爆发的争闹,对上陈修谨的目光,认真道,“二哥哥是世上最好的人,待他醒来之后,我会好好对他,把亏欠他的全部弥补上。”
“行了行了。”陈修谨装模作样地摸了摸手臂,撇撇嘴,轻哼一声,“可别对我老头子说这话,年纪大了受不了,全是鸡皮疙瘩,吓死人了。”
谢谙不再看他,专心致志地看着江景昀。
差不多过了半炷香时间,陈无计慢慢收回灵力,金海棠颜色逐渐黯淡,凝魄珠也趋近透明,最后随着金海棠一同消散在江景昀胸口。
“二哥哥是不是就能醒了?”谢谙内心的欢喜早已经按捺不住,兴冲冲凑到陈无计身边。
陈无计张了张嘴,神情有些犹豫,越过谢谙看向身后神神在在喝着水的陈修谨,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老头,你来看看。”
“不是有你嘛!”陈修谨呸呸两声吐掉嘴里喝进的茶叶。
“我要是知道原因会问你?”陈无计白了他一眼,“快点过来,没时间跟你扯别的。”
“萧关宗。”陈修谨屈指敲了敲桌面,促狭地看着陈无计,“你跟我去。”
“陈无计。”谢谙听着二人模糊不清的对话,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半晌也回不了位。
“二哥哥……”谢谙颤抖地开口,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又看了看江景昀,“他……是不是……”
“别别别!千万别!别哭!”陈修谨看见谢谙眸里聚起的水光,吓得猛地拔高声调,连连道,“人没事!真的没事!就只是魂魄离体太久,一时不适应。再者他体内的金丹已经碎了,长眠又陷入沉睡。”
“灵力周转不了,加之受了那么重的伤,伤口愈合又需要时间,又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
“不过人是还有气的!还活着,你可别哭了!”
第74章 江景昀,等我回来接你
本来还打算继续跟陈无计扯皮的陈修谨看着谢谙那马上就能哭出来的阵势给吓得把那些蔫坏的主意悉数给绕回了腹中,长叹一声,老老实实地走上前,依着陈无计之前升起海棠花的位置再次释放着灵力。
须臾间,只见先前那朵消失的海棠花又赫然出现了,盛放的花瓣不时抖落着簌簌金粉。
还不待谢谙出声便闻得陈无计抢先一步开口:“是我先前的步骤有问题么?”
虽说陈无计这人脾气古怪,一副谁都瞧不上的模样,但涉及医术方面时,他还是非常愿意弯下自己那颗宝贵的头颅,就连程门立雪的事也做过几次。
想到是自己医术的不足,陈无计面色有些阴郁,收敛起对陈修谨的嘲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仿佛学堂里的学子,乖巧地候在先生身侧,等待着先生答疑解惑。
“不是。”
不得不说这对师徒确实是亲师徒,陈修谨也变戏法似的收敛起先前的散漫,摇摇头,正色道:“步骤没错,是人的问题。”
“只是这里面还有点残缺的神识没有进去。”陈修谨指了指海棠花蕊间那点微弱的白光,“还是先前那句,魂魄离体太久,对先前的躯体会产生排斥现象。若是景王体内的金丹完好,那点神识便会遵循熟悉的灵流回归本体,如今金丹碎裂,神识回归则需要一段时日。”
“还需要多久?”谢谙听得迷迷瞪瞪,心如针扎一般,哑声道,“不是只要把魂魄带回来就行了吗?”
陈修谨抬头看着雕龙绘凤的房梁,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指着谢谙骂道:“你想得美呢!最少都需要半年时间!他不是睡过去了,他是差点死了的人,是仅剩半口气还吊着的人!”
“你现在在这左一句心疼右一句想他,装模作样的狗东西,早干什么去了?这人要是真死了,你心疼还有个屁用!”
“赶紧滚出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陈修谨这脾气竟然比陈无计还要暴躁,还要目中无人。
谢谙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又无力辩驳,毕竟陈修谨说的都是事实,他做的再多也是马后炮,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于事无补。
当江景昀醒来之后,想到自己是因为救他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而差点丢掉性命,会不会后悔了?
毕竟是自己一个劲让他去死的,各种恶毒咒骂也是自己……
谢谙不敢多想,陡然松开的心弦再一次绷紧,颤抖地弹奏着满腔心酸与无奈。越想到后面觉得待江景昀醒后二人估摸着会一辈子再无纠葛。
他留恋地看着江景昀,温柔的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从那卷翘的睫毛下刻画着紧闭的双眸,脑海里浮现出这双凤眸睁开时是何等的恣意潇洒,眼波流转间的风华世无其二。
再到那挺如陡峰的鼻梁,以前总觉得这鼻梁太过立体,近乎刻薄无情,现在想来以前的自己当真是眼瞎。
无尽苍白的唇瓣中竟也隐隐泛粉,嘴角有一处尚未愈合的伤口,破损的皮屑因缺水微微翘起。
谢谙眸色微暗,下意识舔了舔自己嘴角同一个位置,感觉到原本愈合的地方再一次撕裂的痛感,眼尾不由自主染上几分笑意,眼底藏着不为人知的情意与欢愉,被霜雪吹拂着的心脏隐隐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暖意。
就看一眼。
再看一眼。
再看最后一眼。
……
谢谙也不知道在心底重复了多少遍,眼睛仿佛黏在江景昀身上一样,怎么也收不回来。
“好了。”
良久,谢谙总算别开视线,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穆地对陈修谨行了个礼,郑重其事道,“您说的不错,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我做的错事我自会处理,二哥哥就麻烦道长一段时间了。”
“这哪是一段时间,就他这样少说也得一年。”陈修谨撇撇嘴。
“那接下来一年时间就麻烦道长了。”谢谙有条不紊地改口,“二哥哥现在不宜回京。一年后,我来接他。”
现在的江景昀并不宜进京。
大家表面上怕他,可背地里想要他死的人也不少,就连泰安帝都不一定真心信服江景昀。
此前谢廷远已经递了折子上去,江景昀的死讯也已经传开,可到底会有疑心重的会半路埋伏着想要刺探一二。
这回去的路上也不知道藏着多少豺狼虎豹。
看陈无计那模样是打定主意要跟着陈修谨一起了,有他师徒二人照顾江景昀他自是放心。
“哎哎哎,我还没答应要照顾他呢!”陈修谨不满地开口,“你这你年轻人什么意思啊?欺负老人家?”
谢谙脑子好使的时候并不多,好使的时间也短。这一次大抵是把未来半年,又或者是一年的机会都给用上了。
“道长千里迢迢赶至此处,又告知我救回二哥哥的方法,这便代表道长是有心搭救的。”谢谙感激道,“道长心善,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