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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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六先是和龙素搭话,随后又对程知远道:“世间六十圣门,儒墨法,三上门内皆有一辆天子骏。”
程知远当场懵逼。
天子骏这种东西也能被降服,作为出行的战车?
龙素看了一眼石六,摇头道:“君此言差矣。”
“天子之骏,乃穆王之龙驹,岂是我等圣门可留矣?”
她神情显得有些严肃了:“君曾是我儒门中人,怎能不明天子骏之贵重庄严?”
“夫三上门,不过是有三枚号令而已,仅凭此号令,可唤出天子八骏中下三骏,为我等暂时栖乘之所,如何能说是三上门皆有天子骏?”
“此乃对元圣大不敬也。”
石六面色一肃,慌忙道:“是我失言了,还望上士莫怪。”
程知远听明白了,此时目光看向天子骏,捂着自己的伤口站起来,因为失血,面色有些苍白。
“我是被天子骏带来的。”
龙素看他:“君可是想去人间?”
程知远点头,恳请道:“能……带我一程吗?”
话说着,边上几个石人中,石七连是道:“上士在此,你能出去自然是最好,活人别在黄厉之原久待,不然时间久了,你也会变成裹尸人的。”
他说这话,同时目光瞥向龙素,似乎在说这个活人有些例外,而这个举动顿时被石六斥责,他道:“儒门中人不惧鬼神,若是至圣出行则天地皆清,便是那楚国的东皇太一,万千神人之主都要以礼相待!”
石七咧嘴一笑。
龙素看着几人,忽然摇头:“君,此言亦差。”
她指向天子骏:“天子之骏,一乘只可载一人也,我入黄厉之原,乃是我师之意,如今我行路圆满,乘天子骏返回,君却是不可乘也。”
这话出了,场地中有些寂静。
程知远一愣,停了有数息,转过头,怔怔的看着天子骏。
过几个呼吸,便是呵笑一声,心情有些复杂。
果然是天子的龙驹啊,傲的不行,搭个顺风车都不给。
程知远又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想到消失的剑神童子,忽然感觉到一阵空虚与孤独。
第十七章 独剑术乃是往教(修)
石六听闻此言,顿时道:“不知上士可知最近天子骏何时出现?”
他看向程知远,而后对龙素道:“这位乃是说剑人,上士不如收下,以荐于至圣,想来至圣必然欣喜。”
他这么说着,给程知远递了一个眼色,这儒门可是大腿,此时被困在这里,不抱大腿更待何时。
只不过,龙素微怔之后,看向程知远,眼神却有些不对。
起码和石六预料的不对。
“说剑人…天门剑子?”
石六一愣:“天门?不,他是说剑人,应当没有在人间圣门修行…过……什么,天门弟…子?”
他话说一半感觉有问题,而后反应过来便是大惊。
六十圣门出现之前,世上本只有两门,一为天门,一为幽门。
天门之主就是南华真君。
说剑人原来是天门弟子?石六懵逼,他真不知道这个。
毕竟被困在黄厉之原的家伙们都不晓得此事,死的太快了。
龙素的眼睫轻颤:“天门…六十圣门外者,天门弟子……世间唯五十二数,呼为‘仙’。”
世上众生,人之外,便是妖,随后,即为仙与鬼。
“人、妖、仙、鬼,此四大众生也。”
她话语落下,如在湖泊之中砸落金石,涟漪浮动,水花噗通。
龙素的眉头蹙着,脸颊处两条儒带顺着长发垂动:“可天门弟子虽然珍贵,但…君,乃是说剑人。”
“剑者,心之刃也。人间,三百道路,六十圣门,皆为来学,唯独这剑术,乃是往教。”
“君,不可入我圣门,因君,既不能被传授心法,亦不能去宣扬学问;君,已入天门剑路,所依仗者,唯有剑耳,圣门之法,皆有道理蕴育,故剑门之法,若不愿为道理所束,则不可多与外物瓜葛。”
石六顿时一惊,他知道这句关于剑的古话,但不曾想到,后面居然还有不可与其余圣门产生瓜葛的说法。
“你这意思,我学不得人间所有圣门之法,那不就是…”
程知远沉默有十个呼吸,突然摇头失笑,而后,手掌嚣器轻轻一震!
剑鸣起来,刚刚一瞬,他居然有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无措感。
心中意涩粘稠,有些苦闷,有怒意与怨气,但这不是针对龙素,而是针对李太衣。
这是不对的,明明自己开始已经和剑神童子学剑,没有道理生出这种感觉。
“我已经有前路在了,并且坦坦荡荡。”
程知远,神采恢复,诚恳道:
“三百道路,六十圣门,皆为来学,唯剑术乃是往教…剑者锋锐一往无前,若三心二意,必无所成,有剑便足矣了!”
“多谢告知!”
程知远的眼中茫然散去,心念忽然通达,是啊,这天下有万般道路,哪一条不通向前面呢?
明悟彻悟,是的,哪里有那么多选择,现在有一条路,先踏上去再说!
“柳暗花明,柳暗花明。”
龙素对于程知远的这种变化看在眸中,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这就对了,凡事先要去作,要知行合一,空谈误国,而只动手不动脑子,更是无用。
她此时突然有些埋怨老天,这样一个良才美玉,光凭借心境,放到圣门之中也必然会大有作为,关键他居然是天门剑子,这样一来,有缘无分啊。
她无奈一笑,心中有些想法,思索起来,暗道,莫不成,是上天告自己,要和这个人留下点善缘?
龙素神色惋惜,可惜了,这也是缘,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作弄人心。
“当真是天意弄人。”
放下思绪,龙素的目光恢复正常。
她对程知远言道:
“君之躯有大缺,如天漏,凡物不可补全…之前身神化入血障,已然少了十年性命。又因为……”
程知远面色平静:“我已经知道,那个紫衣的混账似乎对我下了某种诅咒,可以解决吗?”
龙素沉点了点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程知远听见这话,心中自然有数。
龙素看到他不说话,以为是程知远觉得圣人差距不可弥补,于是道:“不要陷入迷障,过去,人间有东越剑圣,三十年入圣,这人间啊,天与地的差距,并不是很高。”
“未必一切都需要靠打杀。”
她笑了下:“君要明白,修行只是低头走路,走着走着,说不定那一天抬起头来,就摸到天了。”
程知远微微怔了一下。
东越剑圣,三十年入圣人,程知远对于这个世界的修行没有太多概念,但想来不论是放在何等的条件之下,三十年入圣,那必然都是极其了不得的人物。
程知远忽然想到自己,如果不能变强,那就会死,身躯不全,亦会死,入血障,依旧会死。
不过如今诅咒当头,自己也能三十年入圣,然后打上那什么圣门吗?
果然是修行之路多坎坷,能走此道者皆为猛士。
程知远道:“敢问先生,圣人可活几春秋?”
龙素:“千年之上。”
程知远目中藏神,这一瞬间,如有雷霆迸发,但很快便隐去。
龙素看着他,缓缓道:
“君若想出去,虽不能搭此车乘,但可乘天子之骏来者,也必可乘天子之骏而去。”
她知程知远有向前之心,此时搭手指点,予他人为善,也是为自己善。故此,她便有心指教。
程知远凝神静听,不敢擅自开口,怕有听漏。
龙素:“黄厉之原,西方有大泽,大泽处,或大泽前路,许将有天子骏至。”
她身边,白骨骏马忽然开始踱步,似乎有些不耐烦,龙素望了下,叹道:“来日无多,黄厉之原要变天了,有序的节气天之后,则是无序的惊戾天。”
“向大泽去后,或有大危难,此去与不去皆由君自己定论,我这便要离开,否则天子骏怒,号令之力便要消去。”
程知远感激,把话语铭记在心:“西方有大泽…我知道了,多谢先生,我还有一问。”
说着,把天宫神灵的事情讲了出来,龙素幽幽的看着他,忽然道:
“君方才化入血障,日后却当少动杀意,须得寻到补全身神之缺之法,否则此患依旧,有化妖之危。”
“血障蒙神,天宫晦暗,血障灼身,折寿,断性命。天宫神灵消失,若神灵不救,君已然命丧黄泉,补全天宫血障,便能重见神灵。”
“妖乃人之假造,人若疯狂,嗜杀无度,七恶俱全,此便为化妖,世间人人得而诛之,我观君之势,奇异非常,青中带血,似有不详。”
这是在提醒,并且有隐晦的杀意。
程知远明白了,诚恳谢道:“我记下了。”
龙素嗯了一声,似乎很满意,却又忽然一笑,这下如春风拂面,如桃花盛开!
“记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她上了金铜战车,此时高高扬起缰绳,于是白骨骏马长嘶一声,四蹄踏动,滚滚黄尘倒卷,轰鸣如山崩雷震,向西南之方而去。
万千云霞随行,黑夜之中,如光芒大起!
“玉山禾田没了。”
远处,石一走过来,看着几人,道:“石四石五也没了。”
说没了,就是死了。
石四石五,对于石人来说,死其实是家常便饭,过一段时间风沙滚起,他们又能活过来,只不过究竟从什么地方活过来,却不是他们能够判断的。
“玉山禾田没了?”
石七面色有些苦闷:“那可是好不容易种的。”
田被纸人烧光了,当时那么多的纸人,飞火漫天,玉山禾被灭光是早已预料到的事情。
没有他法,只有再寻一个地方重新开垦田地,这里已经不能再住了,长时间待在这里,会把其他的一些东西引来。
或许是大量的尸人,也或许是铜人,也可能是…其他的一些东西,譬如“地龙”。
石六沉默了一会,看向程知远:“你要去大泽。”
程知远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斩去血障,就能唤回剑神童子么……
他的眼中,闪烁过一丝莫名的光华。
石六同样颔首,面色严肃:“这里终究不是你该待的地方,玉山禾田没了,我们也必须要走了。。说剑人,请把这个带上吧。”
他郑重的递过来一把金色兵器,正是金刀。
“墨门金器,可晓鬼神,这金刀中镇压了一只鬼神,金器不坏此鬼神难脱,靠着这个,你可以有一些自保之力。”
第十八章 天子之争,金蛇曼舞(修)
金铜色的车轮碾过黄色的尘土,浩浩荡荡的烟仿如万马千军跟随齐动,白骨之蹄交错而踏,把光阴与岁月狠狠踩在脚下。
龙素驾着金车,她的肩头坐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人。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总有一些精灵会伴随着读书人而出现。
大约一寸高,小人是个胖乎乎的童子,晃荡着双腿,叽叽喳喳:
“龙素龙素,你为什么要把得到的‘彖辞’说给那个人听啊,他看上去好笨,一点也不是读书的料子,平白少了一道天子之气……东极人都这么蠢呼呼的吗?”
小人咯咯笑着,胖胖的脸上带着两抹酡红。
龙素驾驭着金车,甩动缰绳。
“我送他一句彖辞,这就是一份情份,我予他以仁,来日他当报之以义,至于分开了彖辞的天子之气,这倒是并不重要。”
“文王的卦辞有六十四句,我只得了其中之三。”
“但有此三已当满足,人不可贪婪,贪婪必有祸事。”
童子讶异:“龙素龙素,你认为说剑人真的可以从这里出去吗?听说乘着天子骏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这片黄厉之原中,尸人也越来越多,加上战争,祭祀,导致纸人与草人也开始枝繁叶茂了。”
龙素微笑:“能乘着天子骏来的人都有大运数,但虽能坐得上天子之乘,可最终能不能真正成为天子待身,这就不是靠着运数能扭转的了。”
“圣人予一百姓,赠他帝王之气,可若假设惹着墨门那些无君无父之辈,对着君的脑袋就一剑砍去,可怜君,那大好头颅呜呼归西,纵然君就是下任天子,又有什么用呢?”
童子点点头:“你说的好有道理,咫尺之内,人尽敌国,天子之身也要自己争取啊。”
龙素:“干为天,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是一句世人皆知的彖辞,故而我送出去也没有什么,因我不需要,但…那东极之君需要。”
彖,乃总括之辞,注解一卦之涵义。
爻辞,乃断定此卦吉凶,为诸卦辞组成之部分。
童子恩恩的点头,表达自己的认同,在他眼中,龙素是知识极其渊博的人,反正龙素说什么都对,自己有些蠢笨…嗯,当然,如果是和那个说剑人比的话,童子觉得自己可以甩他十条春雨街。
“那剩下两个是什么?”
他好奇的发问,龙素轻笑:“天水讼,君子以作事始谋;天雷无妄,君子以动机纯正赢得四方。”
童子咯咯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懂得了道理,龙素随手施为,堂堂正正,这本就是儒门弟子的教义,君子坦荡荡,纵然有争天子之意亦当阳谋不可阴语,否则落了下乘,心境不得通达,平白便矮了别人一头。
“黄厉之原乃是周王的埋骨之处,自西而起,从文王而始,至人间今日而止,纵横七千年岁月,每一位王都曾留下天子信物……”
童子开始摇头晃脑,声音朗朗,模样很是得意,龙素只是无奈的笑,没有制止他。
“得天子信物者,得天子之运,拥天子之气,成天子之身。”
“文王起卦,武王持钺,成王迁城,康王握戟,昭王乘大兕而举鼎,穆王驾天子之骏,恭王置木女三偶,懿王遗天再旦之目……”
龙素轻轻摇头:“错了,穆王不仅是天子之骏。”
童子笑起:“龙素龙素,那你说,穆王还有什么东西留下?”
龙素的眼中浮现一丝憧憬:“历世周之天子,独穆王一世传奇,论其功,驾八骏征于四海,踏于八荒,论其文,上至通天之理,下探九渊之鱼。”
“西青玄之世,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