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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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士,我记得你说过一则神话,太阳从汤谷升起,从旦而生,朝气蓬勃,光耀天下……”
“太阳落下西天,垂垂老矣,但是当太阳坠入虞渊之后,一夜的黑暗落下,最后升起的,又是朝霞的旦日。”
“我已经是西天的太阳,但我身后则都是沐浴着落日余晖的崭新朝阳。”
“他们还没有升起来,又怎么能就此落下呢?”
那柄刀戏谑般的斩落在行九十的眼前,而他却做出了出乎火屠意料的动作,这个儒生大吼一声,如猛虎般扑过去,整个人都在瞬间被火焰吞噬!
那柄刀斩在他的肩头,因为他的前进而没有砍中脖颈,滚烫的铁水瞬间就腐蚀了血肉,儒生疼得大叫,然而抓着火屠的手臂却越发用力!
火屠也懵了,他被对方一把扑倒,那股儒门独有的浩然气短暂的压制了他的妖氛,虽然只有一顷刻,但也足够那些孩子逃跑了。
“哇啊啊啊啊!”
儒生的身体都烂掉了,被火灼烧,被铁水浇筑,只是他口里还在喊着“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火屠气的不轻,他猛地发起妖力,把行九十的半个肩头都几乎斩了下来,铁水融铸之下,他这种半吊子的儒门精气神明,根本挡不住他的火刀!
“啊啊啊啊——”
行九十的惨叫从没有停下,但是同样的,他依旧在念叨着火屠最厌恶的儒门话语!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那声音就像是恸哭,终于半个身子都被斩下,火屠立刻转身,他意识到这个混账是为了让那些小鬼逃走,这怎么可以呢,火屠的刀下,从没有生者!
啪!只就是在此时,被斩了半个血肉之躯的行九十,用仅剩的半个胳膊一把拽住了火屠的脚踝!
“虽不得其死,然大丈夫杀身成仁……大丈夫杀生……哼!”
行九十的脑袋被火屠一刀劈中,整个颅骨都开始融化,他的眼睛直愣愣盯着远方,而火屠咧开嘴角,扬起刀,冲着那几个孩子逃跑的背影挥了一下,意思是看好了,他们马上就都会化为焦尸。
行九十的手还抓着火屠的脚踝。
他的目光中生气越来越弱,眼角流下不甘心的泪水。
火屠的刀斩断了他的手腕。
而后,天空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如震雷击世!
一道龙吟骤起!
锵——!
火焰升腾,积热浪为风雨,昏暗天空下,有人御剑,从远方一跃而起,对着他当头斩下!
火屠连忙举刀,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咚——!!!
尘埃泥水,黑白晦明。
行九十眼中,最后见到的,是一柄无比漆黑的利剑,那持剑人从天而来,一招直接砸翻了火屠的身体!
风雨之下,有少年人背对混光,青白闪耀,那沾染雨水与灰烬的脸孔,带着惊天动地的杀气!
————
“火帝动炉削剑戟,风师吹雨洗乾坤!”
——《八月六日风雨大作》!
第二百一十九章 惶惶
昏暗的乌云之间,缝隙内洒落如剑锋般的光芒,天开一线,雷声隆隆,带着时有时无的闪电,仿佛是上苍都在为之愤怒!
风声愈烈,雨声愈急!
甘棠见证着这片突如其来的风雨,她的神情逐渐变得诧异与不解起来。
风雨天象是仙人的权柄,这是其余强者所不能拥有的主动权,但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居然有仙人能够在达到十二重楼之前自主引发风雨的!
不,不对。甘棠在仔细的观察后发现,这片风雨的突然降临,似乎是和程知远的心情起伏挂钩的。
这是她的知识盲区,仙人的情感应该是淡漠的,因为每破一境都会失去一种情感,所以仙人们害怕自己的情绪不断丢失,从而很少有心绪波动。
像是程知远这样,为了一个村庄百姓的死亡而怒不可遏的情况,着实是太少太少了。
既然背负太上忘情的诅咒,又怎能允许这种激烈的情绪存在于仙人的精神中?
仙人要时刻控制自己的情绪起伏,以免过早的丢失情感,这种丢失是随机性的,而每丢失一道情感,那镌刻在七窍玲珑心中,包括仙人躯体内的诅咒也会减少一分。
直至所有的情感都失去,那对于仙人来说,才终于是达到了完美,如此,方可飞升天界。
五十二仙人是人间的定数,但是天上,历代以来的飞升者并不少,只是那些飞升者最后去的地方究竟是哪里,这一点连青丘的案牍中也没有书写过。
当然,更多的仙人,是在飞升之前就死在了人间。
甘棠不会把这些告诉程知远,这样有可能让他更加难以控制自己,此时程知远已经和火屠交手,甘棠能够感觉到,火与风雨的激烈碰撞。
“仙人能够在情绪激烈的情况下,引来自然的风雨吗…”
……
火屠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重新遇到那个少年。
朱红色的袍子挂在他的肩膀上,火浣布能够完美防御妖火的侵袭,这就使得火屠的力量遭到了克制,而青白色的微光显化于模糊急骤的风雨之内,少年的眼睛透过雨水的折射,如钉子般死死落在火屠的脑袋上。
杀气伴随着剑的寒光从中刺出!
火屠压刀上前,但是那剑锋在即将与火刀碰撞的一瞬间消失了。
紧跟着,刺剑势变为抹剑势!
压剑施力,势与意合,一剑封喉!
“呼——!”
灼热的火浪被一剑带起的风雨横扫而熄!
这一击差半点就能把火屠的脑袋削下来,后者吓得半死,慌忙退却,他在这时候才终于恍然发现,眼前这个少年,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强大了何止数倍!
不仅仅是境界的提升,还有剑势,剑术,剑技,精气神明…
火屠想到了第一次的失利,那仓惶的记忆浮现出来,他的心中生起愤怒,但很快又宛如被风雨浇熄!
眼前的少年背对着昏暗的天空,青白的微光覆盖全身,风雨作为他的兵器,手中提着的黑色妖剑在冥冥之中发出嗜血的吼叫!
血色雷霆与赤色的杜鹃鸟在狂风暴雨之中尽情的飞舞起来!
咚——!
一剑砸下!火屠倒退!
咚——!
两剑砸下…
三剑,四剑,五剑……
火屠几乎吐血,而伴随着铛的一声脆响,他没有瞳仁的眼睛骤然收缩,骇然欲死,因为他的火刀在这一时候被砸断了!
第十剑狠狠的被挥舞下来!
铛——!
火屠拿着断刀,奋毕生之勇力挡开了一击,而后拔腿就退!
然而随着锵的一声,嚣器剑被拔出!风起之时,洗血的锋芒已经递到了火屠的眼前!
亢长刺耳的剑鸣交叉而过,洗血穿过了火屠的左半边身躯,旋转着洞穿,撕开黑暗的豁口;而嚣器剑扎地而起,青萍大风瞬间就将火屠身上的白焰吹得灰飞烟灭!
狂风暴雨忽骤至!
在风雨之中,仙人的实力骤然提升十倍至二十倍以上,视风雨之大而加持不等,这其中,精气神明,损伤状态,剑势威力,这些都会得到巨幅的提升!
这也是最开始,程知远能一人袭杀三十余位圣门弟子的原因!
程知远的力道在四重楼的时候大约是十八钧,而晋升入五重楼之后达到了三十六钧!
仙人体魄的可怕在此时逐渐开始显露出来。
当初阿帑,崔嚁,浑邪乌檀,三个人都是六重楼,而钧力各不相等,这源自于个人的体质、资质原因,而浑邪乌檀是因为藏拙而不用全力。
阿帑有二十三钧巨力,崔嚁有二十五钧巨力。浑邪乌檀自称二十二钧,事实上并非如此。
而程知远,仅仅是进入五重楼,就已经远远超过他们!
而在风雨之下,这个数字…
最少也达到了三百六十钧!
一钧是千斤力!
这一剑砸过去,火屠便是力神转世也休想挡住!
轰鸣之声绵延不断,青釭剑势眨眼间就将火屠的半个身子彻底斩开!
此时他的白焰已经被狂风暴雨吹熄,露出了原本的“真身”!
一个面庞上布满焦皮的可怕少年人,他的眉心处有一个血窟窿,里面还有明亮的暗白色妖火,此时浑身都在颤抖,他的妖气被斩散,提着断刀,踉跄且惊恐的向后逃窜!
“你也知道胆寒?”
少年仙人的声音不像是九天上传下的法旨,倒像是九幽下升起的索命鬼音!
火屠逃窜的方向正是那几个孩子离开的方位,而即是此时,甘棠驾马,正好见到了那几个嚎啕哭喊,到处乱逃的孩子。
火屠同样也见到了甘棠。
他的心中升起惊喜,没想到在这个紧要关头,居然还有送上门的活人。
脸孔如焦尸般的少年冲向甘棠。
然而下一刻,一柄剑从天而来,程知远猛然一甩手,怒喝道:“给我钉死他!”
洗血剑如得了圣令的将军,不甚欢喜。
血色奔雷从没有辜负剑主的期望!
剑术,索鬼神,御剑而至,剑锋从焦尸少年的大椎穴(后颈至脊骨之间)处直接插了下去!
大椎穴破,阳气阴气,不论何气,瞬间尽散!
火屠的妖火都被彻底撕裂了,他自然受不得这一剑!
泥泞炸开,风雨嘶吼,火屠被这一剑扎死在地上,而后程知远轰鸣一跃从天而降,一脚就将火屠的脑袋狠狠踩到了地里!
“你也知道逃窜!”
砰!这一声仿佛在宣泄仇恨,一脚一脚,十恶不赦,不共戴天一般。
程知远未曾发觉,此时的风雨,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大更狂躁了一些。
他俯下身子,一只脚踏在火屠的头上,一只脚深深嵌入泥水里,那嚣器剑倒持而起,剑锋闪耀着刺目的寒光,尖锐的剑顶上,雨水汇聚成冰冷的溪流,哗啦的,浇灌在那颗…已经彻底吓破了胆子的头颅之上。
第二百二十章 大难临头
火屠的眼睛瞪着,想要深深的喘息,但却不敢,因为那冰冷的雨水顺着剑锋,夹杂着剑气,就和瀑布一样浇筑在他的脑袋上,那些水流开始沸腾,灼热,炽烈,甚至比他的妖火更加可怖!
只要这个剑主想,那连一刹那都不需要,他立刻就会消失在这个世上。
剑光挥作风雨,引气呼下青天。
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少年的真正实力,居然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而突如其来的风雨也成为了他的助力,不知是错觉还是幻想,火屠感觉,在刚刚短暂的,且恐怖的交战之中,整个大自然似乎都站在这个少年的身后。
而自己的身后,相虺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空空荡荡对阵整个天地风雨,如果谁还能提起勇气……
至少他是做不到的。
“你也知道祈求?”
火屠眼中的绝望与悲哀被程知远看到,他再度说出了第三句反嘲的话,剑锋插在火屠的脖颈旁边,只需要向左侧一晃,这个家伙就会妖头落地!
“呼——”
白衣火屠不想死,就好像他最开始臣服相虺一样,此时只要这个少年不杀他,那么一切都可以商量。
有第一次的投降就有第二次。
“你想要告饶,杀了这么多人,你还想向我告饶?”
程知远的声音毫无感情,且阴森沉重:“我不杀你,怎么和那边趴着的焦骨作交代?!”
他说的自然就是行九十,这个死脑筋的儒生,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为几个孩子而奋不顾身,但因为自身怕死…没有不怕死的人。
所以他为了让自己不怕死,而不断大吼着圣贤的语录,他在喊至圣的杀身成仁,他在喊亚圣的舍身取义,他在告诉自己,他是日暮的太阳,理所应当,保护那些还没有升起的朝阳。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做出高义的举动,这足以使他的人格升华,不论他的身份是庶人还是诸侯,不论是奴隶还是天子。
这也是天礼所统治的这七千年中,对于世间所带来的,最大的贡献。
让人懂得什么是正确的礼,什么是真正的义。
火屠的头艰难的做出摇晃的动作,即使插在大椎穴,贯穿了他脖颈的那柄剑差点将他撕裂,但此时想要活命,就不能顾忌这点痛苦。
他的口齿张合,吐露火焰,但是因为不会说话,还没有进化到那种高等的地步,所以只能颤巍巍的伸出仅剩的右手,在地上艰难的写起字来。
“不…仅…是…”
程知远眯起眼睛:“不仅是我?”
火屠的手颤颤巍巍:
“饶…我…”
“榆次…屠……死…”
嗡的一声,程知远心中的那股不安感有了根源,他猛然砸了一下洗血剑的剑柄,这柄妖剑顿时又深入火屠的脖颈三分,后者发出悲惨的讨饶,然而程知远根本不在意这个孽障的感觉,是呵且骂道:
“你要屠了榆次城!?是也不是!”
程知远看到这一段文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愚蠢,第二反应是可笑。
第三,则是突然涌现的,无边无穷的愤怒。
他突然怒不可遏,如化身为暴龙,如回到了当年,被黄厉之原戾气侵蚀的状态。
咚!
“就凭你?就凭你!就凭你这个废物?”
那脚狠狠的碾轧火屠的脑袋,后者的头颅都要被三百余…不,因为风雨逐渐变得更加滂沱,所以现在应该是四百余钧的巨力了!
妖虽然是诡异的化身,但是火屠的身体却依旧留存血肉,他感觉自己的性命都要被碾碎,那种至高的威压让他这种落败的妖类感到心胆俱丧,而后呜咽的哭泣起来。
“废物,废物!”
程知远狠狠的踩了几脚,他的精神状态变得有些不正常,而甘棠在这时候敏锐的发觉了问题,立刻呵道:“程知远,现在是发火的时候吗!”
这道清冷且带着愠怒的声音猛然让程知远回神,他逐渐冷静下来,那心中升起的可怕红光就此消散一空。
“写,继续写!”
程知远喘了口气,对火屠冷冷道:“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能写多少东西出来!”
白衣火屠当然想活,他在地上艰难的书写着,把相虺所有的布置,只要是他知道的,都一点不差的告诉了程知远。
程知远看着这一番计划,简直是手足冰凉,而且最让他头晕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