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第16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是话语谈着谈着,便让他觉得有些变味,直到荀况说了那入学的事情,老爷子正好走到门口,便连簪子也来不及插,大步扯着袖子就冲了过来。
“你给我闪开!”
姬弈一把拉开剑圣,以一种不合年龄相符的速度跑到了南搏身边上。
那深情的一把把他抓住,死死攥着生怕跑了。
“给过给过!谁说不给过的!”
姬弈狠狠瞪了勾践一眼,后者则是眯起眼睛,冷声道:“姬弈,这可是你自己定下的规矩,解不出题来,怎么可能入学,那三宫还有规矩么?”
姬弈老爷子一转头:“我当然不会打破自己的规矩,但是人家能解出来,你凭啥不给人进?”
勾践皱眉:“这种题,连荀况都解不出来…”
姬弈一把打断了他的话,对南搏身道:“请背诵一下《周礼·天官》的内容。”
南搏身如实照背。
“好,那么《地官》。”
南搏身依旧背了出来。
祭酒大人当即拍板:“恭喜你,现在你被太学录取了!”
勾践的眼睛立刻就瞪了起来。
祭酒大人呸他一口:“看什么看,你是圣人,圣人的题能和他一样吗,我也没说那就是固定的考题,谁让你自己羞辱老夫。”
勾践的面瞬间就黑了下来,天上仿佛有雷霆打过,越王八剑吱吱作响,锋芒从剑尖传递到剑尾之上,杀气毕露。
荀况则是露出笑容,他向前面走过去,对姬弈道:“祭酒大人,今年可是招到了什么贤者?”
姬弈这时候才有空搭理这位圣人,但晚归晚,礼不敢废,故行礼之后,才稳稳道:“贤者不敢称,只是多衍一点易数而已。”
荀况微笑:“我想见见这位贤者。”
姬弈讪笑一下:“这就免了吧,荀况先生,您不会是想要挖人吧?”
他话说完,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姬弈心中咯噔一声,大呼不好。
荀况下一瞬间,化为青风暮雪,飘进了太学之内。
勾践这一次根本没有阻拦,姬弈目瞪口呆,就这样望着他。
越王冷笑一声:
“看什么看,你是祭酒,他也是祭酒,祭酒之间的明争暗斗,能让我这剑客横插一脚么?我也没说一定要帮你看门,谁让你之前骂我来着?”
第三百一十九章 稷下之请
程知远在藏书殿的门外看到了荀况。
那片青风暮雪聚集起来,转眼之间就成了一个模样俊朗的中年先生。
他站起来,不知道对方的来意。
荀况看着程知远,显得极为意外。
“是你。”
他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那股气息,那是仙人的气,与人间格格不入,万千红尘弥漫在他的身边,但那些尘埃却不能沾染他的衣袍半点。
那颗七窍玲珑心,在荀况的眼中,格外明亮。
他不是蔺相如,蔺相如在程知远身前,尚难以看出这颗心来;他不是姬弈,祭酒大人需要观察很久才能发现真相。
他是荀况,是这片天地中,仅有的几位,可以被称呼为“子”的圣人。
诸子百家,诸子在前,百家在后,百家之中又有六十圣门。
他的法力与见识,境界,修为,都远远在同境界的其他圣人之上。
或许也只有这天下的剑宗第二,越王勾践能让荀况忌惮些许,毕竟那些用剑的人,都是不长脑子的愣头青。
剑者的招数层出不穷,而且周代练剑成风,包括荀况自己,都会使一两手御风剑气。
正是因为他也对剑有所理解。
所以才会对勾践发自内心的尊敬与忌惮,纵然越王还不够资格称“子”。
荀况找对了目标,他知道,今年太学的卷宗试题,就出自于此子之手。
太年轻了,当然,如果是凡人来说,这般年纪,能够做出那种题目,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以智慧著称的涂山氏,也不可能在这么年轻,就掌握了《连山》。
但如果是仙人的话,那一切便说得通了。
世间的天才有很多,但仙人只有五十二位。
见到一位年轻的,富有朝气,并且还保留着情感的仙人,实属是人生中的大幸了。
荀况也见过仙家,但大多数已经漠视了人间的存在,七窍玲珑心的诅咒过于无解,仙人降世便有无穷智慧,但同样,也背负着旁人难以知道的可怕枷锁。
七情如果失去了,那天下间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所以仙人们开始求道,似乎那是唯一能让他们感觉,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那么,道又是什么?
荀况今日来到这里,也可以说是来求道的。
程知远未曾听见之前外面的对话,他的境界不如祭酒大人,而且藏书殿比起祭酒大人住的地方来说,靠着西门口也更加的远一点。
“你或许不知道我是谁。”
荀况微笑着:“我是荀况,是稷下学宫的大祭酒。”
程知远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荀况见到他这副样子,不免莞尔一笑。
仙人,少年仙家,还是有情,来的更好看一些。
毕竟长得,也不似凡尘中人么,这世间众生都在尘埃里,少有人能得这副出尘意。
“今年,是你作的《连山》之题?”
荀况发问,程知远点头:“是,是我。”
荀况点头:“好,作的很好,半个天下的学子现在都被你困住了。”
程知远眨了眨眼,如果可以笑的话,那现在必然是很开心的。
荀况开口,切入正题。
“我想请你,去稷下学宫讲学。”
程知远大惊失色。
颜如玉在后面,同样花容失色。
而管理藏书殿的那个小精灵,则是躲藏起来,在暗中瞪着眼睛,叽叽咕咕,简直有些不可置信。
程知远作《连山》之题确实不假。
天下士宗都被困住,也足以得意。
但要说去稷下学宫讲学…这未免有些泼天的夸捧,那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了。
程知远顿时摇头拒绝。
“绝不敢承此大事,在下学识微末,怎敢在稷下献丑,若是有一丝失误,岂不沦为天下笑柄?”
程知远回绝此事,并且过分的谦虚着。
荀况没有反驳,却只是听着,直至程知远的声音越来越小,归于空无。
“我想请你去稷下讲学,不讲其他,只讲《连山》。”
荀况再一次发出邀请,程知远自然又是回绝,似乎不给半点转圈余地。
倒是颜如玉,此时在后面突然发生,接上话语。
“仙人又不能修行学宫道理,去了学宫,只能练些古之剑技,学宫的东西,虽纳百家之经,千宗之理,然单单不能给予仙人半点帮助。”
“大先生,您让知远去学宫讲学,便是教会了你学宫所有的弟子,他们都懂了连山,那知远又能得到什么?仅仅是一个讲师的荣誉吗?”
颜如玉失笑,而荀况看着这个姑娘,也是笑了。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你是出身书本的灵怪,却怎么…反倒不认可读书带来的荣誉呢?你也认为,利益比起知识,更为重要了?”
颜如玉行礼,字字珠玑。
“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不要愁得不到职位,该愁自己拿什么来立在这位上。不要愁没人知道我,该求我有什么可为人知道的。如果富贵合乎于道就可以去追求,虽然是给人执鞭的下等差事,我也愿意去做。如果富贵不合于道就不必去追求,那就还是按我的爱好去干事。
而在此时的语境中,前面的“不要”也可作为“不用”来看,或者说“我不必”。
颜如玉给予荀子的答复很正确,而荀子听了之后,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你依旧是你,颜如玉么,原来是这样。”
颜如玉的意思是,程知远可以当讲师,但肯定要得到相符合的尊重与地位,同样,也必须有得到相对应的馈赠与学识,这些必须是真材实料,不能说给些不能用的大道理,那学宫可就太坑人了。
程知远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颜如玉微微一笑。
“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生来就知道的人,是上等人;经过学习以后才知道的,是次一等的人;遇到困难再去学习的,是又次一等的人;遇到困难还不学习的人,这种人就是下等的人了。我不是生来就通晓万物的,我的智慧是我从历史中汲取经验,勤奋求来的。
仙人虽然生而知之,但也有难办的时候啊。
荀况叹息一声,后面传来姬弈火急火燎的声音。
“巧言令色,巧言令色!荀…荀况!你…你住口你…巧言令色,鲜仁矣!”
荀子听见,不去说什么,反而很畅快的笑了起来。
青风吹动,白雪纷舞,却如春风般温暖和煦,隐隐间,似有熠熠明光。
第三百二十章 二问剑经
姬弈是担心程知远离开的,因为程知远最开始就是要去稷下学宫,虽然进入太学是一个意外,但时至如今,人已经在这里三四个月,总不能你稷下学宫一来拉人,便给你拱手奉上吧?
太学也不是泥巴捏的,凭什么要当你稷下学宫的舔狗?
但姬弈担心的是程知远,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够抵挡稷下学宫的邀请,尤其是大祭酒亲自前来,这种大有面子的事情,恐怕天下的士宗里面有一半人都做过这种美梦。
姬弈以前也做过,但现在这个美梦成了现实,他却变得很不开心了。
并且十分害怕。
他现在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让程知远去出题了。
为了争一时的面子,说不定就要把太学翻身的机会,拱手让给稷下学宫了。
但姬弈也没有其他招数,他只能跳脚,骂两句,如果程知远真的走了,他只能孤零零的站在这里,看着对方的离开。
太学没有什么可以挽留他的地方,若说是教导学识,天下人都认为太学的教育是腐朽无用的。
唯一能够让世人称赞的,也只有这里的藏经了。
稷下学宫藏经五千六百,太学则是七千余。
并且这是遗失之后的数字。
但仅仅凭借这些不会说话的卷宗,就能留下一位仙人么?
姬弈不能保证,自然也不敢这样说,他只能瞪着荀况,这段时间,老人倒是没有想过,他居然会先后连续对两位圣人怒目相视。
荀况转身,是对姬弈道: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看来,我还是要从你这里下手啊。”
荀况笑了笑,姬弈心中又是咯噔一声,严阵以待。
“我只是借一下,借,有借,就有还。”
荀况对他道:“于这孩子,我是请,于你,我要借,请是请他的人,借,是借他的行,但要从你这里得到允,如此人与行皆有,方可为进。”
姬弈对他十分警惕:“大祭酒!这有借当然有还,但有些时候,一借或许也不还了!”
那怕不是刘备借荆州了,虽然姬弈并不知道这个词,因为刘大耳这时候他老爹的爷爷都没出生,不过相似的事情历史上倒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借个城,借点兵,借着借着,最后借没了。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但有借无还下次倒依旧还能再来呢!
荀况不免失笑。
“必然是会还得,言必信,行必果。”
姬弈听了却是同样失笑:“大祭酒是说自己不为圣人,反而是次一等的士宗吗?”
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
说话一定兑现,做事一定果决。这是(不懂变通的)固执的小人呀!不过也可以算是再次一等的士了。
荀况道:“世间之人,皆有言我为小人者,然而小人中亦有固执之辈,我若真是小人,也理应是这一种的。”
“会还的。”
姬弈哼哼了两声,他还是不放心,不过怕的也不仅仅是荀况不还人,还怕程知远半路跑了。
荀况微笑:“你我定下个期限,先定,我再重新去请。”
程知远在一边默不作声,暂时没有插嘴。
姬弈看了看程知远,发现他没有表示,似乎还是和方才一样的拒绝意思,祭酒大人眉头微皱,有点拿捏不定,但荀况在前,也不可让他多等候。
“便…十天!”
姬弈心道十天已经够多了,便是稷下学宫再有什么神力,也不至于十天就把人拐跑不见吧?
荀况笑了笑:“好,十天吧。”
这话讲出来,姬弈立刻产生了严重的后悔情绪。
刚刚应该把时间定的更少,这下好了,显然十天还超出了荀况的心里预估,不然他怎么一口答应下来了?!
不过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十天也确实不算太长,姬弈心中盘算,此时又开口:“不过还要和大祭酒大人定点规矩!”
荀况仍旧微笑,他似乎没有半点坏脾气,难以相信,他曾经说过人性本恶这种话来。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五軏,其何以行之哉?”
一个人如果不讲信誉,真不知他怎么办。就像大车的横木两头没有活键,车的横木两头少了关扣一样,怎么能行驶呢?”
“请讲,我洗耳恭听。”
姬弈深吸口气,斟酌酝酿了一下,复又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门槛后面,南搏身被勾践带了进来。
程知远看到他,顿时一愣,而南搏身看到程知远,也是一愣。
“他不是说要去稷下学宫的么?”
南搏身心中狐疑,但在这时候,他是有眼力的,于是对程知远眨了眨眼,报以一个微笑。
程知远叹了一声,这事情还真是一言难尽,倒是没想到,真的看到了南搏身,是了,最开始,大家都说要去稷下,唯独南搏身要来太学。
勾践听见了两位祭酒之前的对话。
他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这让祭酒大人的脸色有些黑了。
“还请大祭酒莫要动些歪心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