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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部分

剑颂-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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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争口舌之利有什么意义呢?
  道理摆在这里,你讲就是好好讲。
  龙素很生气,并且很不满,她这么想着,便有些不想去,但是连山她有特别想听,思来想去,忽然想到还有一个人也懂连山。
  “对,为什么不去找公子召南呢?”
  她想去找甘棠,但很快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真是蠢笨,找公子召南不就等于找程知远么?
  她又听到程知远在门外喊得那句“君子要注重礼仪…”,顿时感觉心里面堵的慌。
  龙素倒是很想呵斥一句君子之礼不是小人可言,但是至圣却也说过,君子的心怀不应该因为礼的行为而被旁人影响,所以小人说话直接无视,但不要和他交谈就是了。
  龙素心里面这么想着,随后默默重念了几句,算是恢复了平静的状态。
  忽然,一道黄影出现在竖窗的外面。
  春秋时代,小筑的窗多数是竖式,长而大,这时候的建筑是有大扇开窗的,且没有那种女子气的雕花窗格,窗格都是横平竖直的木条,纵横交错而成,看起来十分大气。而置身室内的时候,也会感觉宽敞、明亮。
  所以类似于棂条窗但是又有不同,简而言之就是简化版本。
  至于糊窗户的纸张,那可就太奢侈了,即使是这个拥有怪力乱神的春秋战国,也不会拿做学问的宝贵纸张用来糊窗户。
  而用草纸(七千九百年内出现),显然大大不符合礼仪,如厕之物岂能糊贴于窗台?
  太失礼了!
  所以大窗户就像是拉门似的,在小筑这种环境优雅的地方基本上不关,而里面显得有些昏暗,所以即使白天也会点一点明油,只是龙素此时看到的,游进来的那个身影,是一个头戴花环的小黄蛇。
  对于程知远来说,养蛇千日用蛇一时啊。
  黄蛇的尾巴上攥着一个花环,它轻轻摇了摇,随后游到了龙素的身前。
  龙素自然认出了这个天子信物。
  “嘶嘶(发出你好的声音)。”
  黄蛇溜过来,这个家伙比起一般的蛇来说更能得到女孩子的喜欢,毕竟这世上会眨眼,会发呆,会打哈欠会笑的蛇……根本没有。
  龙素看到黄蛇,小赔钱货把尾巴伸过去,那个花环就这样吊着,看上去,似乎是准备送给龙素的。
  龙素眨了眨眼睛。
  她已经冷静下来,虽然手还是伸出去了,但只有一半。
  随后立刻收回!
  “阳货!”
  龙素终究是聪明,儒门的故事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此时黄蛇送花,就和阳货送猪腿是一样的道理。
  送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是结果,都是需要收礼者去见不想见的人。
  “程知远,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龙素忽然笑了起来,这一下好看极了,只是她也少有如此发自内心的笑容,可惜此时只有一只傻乎乎的黄蛇看到。
  “但是不接又不行……”
  虽然识破了程知远的伎俩,但是正如孔子一样,纵然知道是陷阱还是得跳进去,这就是礼的缺陷。所以孔子后来也曾经对礼发出过质疑,但他维护周礼,更多只是因为他的理想。
  但是社会环境并不回应他。
  礼崩乐坏对孔子来说是世道沦丧,毕竟道德不存,人没有了约束,就会越发的肆意妄为。
  龙素想了想,忽然从边上顺手拿起一枚竹简。
  花环配竹简,花者乐也,竹者傲也,名垂竹帛,火不可焚其节。
  龙素对黄蛇道:“君子赠小人。”
  这样就行了。
  黄蛇放下花环,很快溜走了,但又很快,它就溜了回来。
  黄蛇张开嘴,吐出一份竹简。
  龙素有些疑惑,便看见那是自己的竹简,就拿了起来。
  却是看了一眼,脑袋里登时嗡鸣,随后神情少有的愠怒,却又有些酡红!
  原来那上面写的是:
  “近水知鱼性,近山知鸟音。”
  “君子小人,一试便知。”
  这个程氏,着实是……是!
  一语双关,说的是道理,讲的是男女,谁是水谁是鱼,谁是山四帝是鸟?
  谁去近水观鱼儿,谁去近山听鸟鸣?
  说来说去,还是在问那个问题!并且更加放肆了!
  所以说文化人总是可以影射一些东西,有的东西在别人的刀笔下就变了味道。
  当然,也要看环境与语境。
  “你……你……怎如此无礼!”
  龙素恼火,却立刻提起刀笔竹牌,也直接刻了一副书简,交给黄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她这么写着,非常不快,但与其说是不快,倒不如说是心里刚刚按压下的平静又被拨弄的缘故。
  便是一年之气也不如今日一刻出去的多!
  龙素看到黄蛇溜走,但没过一会黄蛇又溜了回来,尾巴上还攥着竹简。
  【礼尚往来。】
  【众星朗朗,不如孤月独明。】
  【我是孤月。】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要找到合适的人才能解决你目前的困惑,无数的星星不如一个月亮,而我就是这个正确的月亮。
  龙素见之,顿时失笑,她不假思索,再取竹简写道:
  “天上众星皆拱北,世间无水不朝东。”
  天上的星星都绕着北斗星旋转,世间的水都是流向东边,引申的意思是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不是人力能改变的。
  程知远自比皓月,可众星却都不拱卫他,月亮的轨迹与群星不同,既然不同,那他说自己是能解决问题的人,岂不是胡言乱语吗?
  龙素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我们现在的问题也不在这点。
  她想了想,又写了一份。
  “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人各有心,心各有见。”
  君子心中始终有一份规矩、法度,不得超越,小人则满脑子想的是些小恩小惠,小便宜。
  她在说程知远总是喜欢在言辞上占高地,诡辩没有什么意义,小道而已,而每个人的答案都是不同的,她就是觉得不对,你奈我何?
  她把这一份带给黄蛇,让黄蛇带给门外面的那个小人。
  很快,小人就给君子回了一眉竹简。
  【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今君子不见小人,何以知小人是小人?”】
  对人的态度是,只要听到他说的话,便相信他的行为;今天对人的态度是,听到他说的话,还要考察他的行为,才能相信,你不见我,总说我是小人,那你不见我不知我又怎么能确定我就是小人呢?
  龙素好看的手指捏了捏。
  她很不高兴,这个家伙又在宣讲诡辩论。
  她正这么想着,忽然黄蛇开口,又吐出一枚竹简。
  龙素拿起来,看到上面只有两句话。
  【珠沉渊而山媚,玉韫石而山辉。】
  她看着这两句话,眼眸眨着,缓缓放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笑的极好看。


第三百二十九章 来自仲良氏的阻力
  甘棠眨了眨眼,又望了望关着的大门。
  门口蹲着程知远。
  她一路找过来,这家伙莫名其妙从东院跑到了前山监考院,害的自己又多走了好多路。
  但现在这是个怎么情况?
  “你在这里考试?”
  她说的意思自然是程知远不去先找她,反而自己跑来这里,那是龙素兑现诺言叫他来的?
  但是哪里有考试在大门口外面蹲着的?
  程知远撇了她一眼:“考什么试,试卷就是我出的。”
  甘棠愣了一下。
  程知远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黄蛇这时候从门缝里溜出来,嗖的一下爬到了程知远的腰上。
  它的尾巴递给程知远一副竹简。
  程知远看了一下,点了点头,因为不能笑,所以看什么都是一副平淡的面孔,除非天塌了,那才能换上惊恐的情绪。
  甘棠这时候回神了:“你说什么?你出了稷下学宫的卷子?”
  程知远摇摇头:“太学的。”
  甘棠的嘴巴张开,半天想说什么话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脑子里有些乱,于是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子。
  程知远似乎并不是特别在意:“龙素说她的答案有一部分是你帮她写的?”
  程知远看向她:“这可不是开卷考,你作弊了,这不符合君子之道。”
  他指向甘棠:“你一个小人。”
  他又指向门里面。
  “她一个小人。”
  程知远大拇指一指自己:“不过我也不是君子。”
  “但比你两个高一点。”
  甘棠半天没说话,用一种看猪和鬼似的眼神盯着程知远。
  “你说什么?今年那个有毛病的太学卷宗是你出的?”
  甘棠的语气不对劲:“我听涂山王说,荀卿带了个太学主回来,说是要讲什么易……是你?!”
  程知远叹口气:“本来我不想出的,奈何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看了别人的连山卷总不能一走了之。”
  他如实相告:“我追击徐无鬼到了黄河上,我也不知道哪一段,反正结局是他逃了,我昏了,不知道哪里飘来一个诡异的大棺材,把我托着,就这样飘飘忽忽到了洛阳。”
  这事情说来也是邪乎,黄河上哪里来的棺材?
  程知远反正不知道那棺材是什么东西,但它好像有自己的意识,而甘棠因为记忆过早的原因,却也不知道那棺材是什么。
  在她的时代,而虽然摹刻倒影,诞生灵智之后,甘棠也仍旧不知道,黄河里居然还有个棺材。
  毕竟她存在时的时代,苏妲己都还没出来呢。
  当然,他们都不知道,那个棺材是从燕国还要向北,是从入海口逆流过来的,经过许多河流改道,最后才到达了黄河里面。
  程知远说的悬乎,甘棠也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她倒不认为程知远是说谎,这个世界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会自动导航的漂流棺材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怪事。
  毕竟凡人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只是骂一句我x,然后该干嘛继续干嘛,由此可见这个时代的风气。
  简单来说,哇好厉害,不过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甘棠想了一下,挺认真道:“这是好兆头啊,棺材,你要升官发财……”
  程知远撇了她一眼,随后道:“那讲学时间,你知道的吧。”
  甘棠点了点头,忽然眯起眼睛。
  “你倒是不关心我,亏我那么关心你。”
  程知远面无表情:“你还怕水吗?”
  甘棠摇摇头:“涂山氏当然不怕水。”
  程知远哦了一声:“那不就结了!我之前其实是挺着急的,但是后来给太学老祭酒东拉西扯,也确实没法回来,再想想你本事那么大,当时也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你其实不会有事情。”
  程知远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了一下。
  故作轻松。
  甘棠敏锐感觉到了他的心绪变化,于是便没有接着这个话题。
  她转移道:“所以太学居然有《连山》?”
  程知远摇摇头:“太学没有,但是天子的书室有。”
  甘棠无比愕然。
  天子的书室,那是什么人物才能进去?
  不过再想想,当今天子好像已经完全成了个吉祥物,他的书室其实也都不属于他了,这样想起来,如今的天子还真是可悲。
  程知远对甘棠道:“这几天我住在东院北偏西第三馆,你要是有事情就来找我。”
  他说着,又顿了顿:“不过你已经回到了涂山氏,梦想也实现了,倒也不会走了吧。”
  甘棠忽然警觉:“你什么意思,还要走?”
  程知远自然是点了点头。
  甘棠不可置信:“你……要回太学?”
  程知远道:“这次我是借调啊,是荀老师从太学祭酒那里把我借过来的,是给你们讲连山的。”
  甘棠头发要竖起来似的,和炸毛一样:“你,你还借调?!”
  “你还称荀子为老师?这怎么回事,你不是仙人了?”
  程知远挑了挑眉头。
  “自然还是仙家,这还能变的么?当然不是,我称荀子为老师,是因为他确实是我的老师了。”
  程知远道:“一句老师加连山两变,就换了六部传世剑经,还有整个稷下学宫的卷宗可供翻阅,这买卖倒真的不亏。”
  名义上的老师不教导任何东西,反正程知远也学不了,荀子的法都带有他个人的鲜明特性,已经无法抹去。
  这与颛孙师还能施出的,不带有任何个人道理教义的天礼正剑已经不同了。
  程知远对甘棠道:“你没事要不要和我去东院转转?”
  甘棠思考了一会,突然看到门,这才骂了自己一声。
  “等会,既然你……”
  她想问的自然是程知远既然不考试,那还在龙素的住处门前蹲着做什么?
  程知远做出了解释。
  甘棠则是盯住了之前龙素送出来的最后一枚竹简。
  她想要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但是程知远却没有给她看。
  那两段是:
  “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
  水流到滩涂的尽头不是流水的本意,云从山洞里飘出也不是白云有意为之的事情。
  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却莫名相合,这是巧合,也是天意,不是人为促成的。
  当然这是本意,但结合之前的情况来看,其实表面一解,就是“高山流水”四个字。
  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
  但是知音为何不开门?
  这就要说到另外两句话了。
  【知音说与知音听,不是知音莫与谈。】
  这两句话就很好理解,其实结合前面所有过程,这里面尤其回提程知远第一次明问山水,这里,龙素只是在告诉程知远:关系虽然亲近,但还有待发展。
  至于那句夸赞,她就奉君子之道,不予客气的收下去了。
  不过程知远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当然,龙素本身不太想面对那件事情是其一,但更重要的……
  程知远是想知道她的答案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第一次否定,在这上面进行辩论才能抓住重点,然而龙素这先生却只会顾左右而言他。
  真是……一点都不君子。
  程知远敲了敲门,但却直接转身走了,临走时把甘棠也扯上,虽然这个操作让甘棠有些看不懂。
  当然,甘棠莫名其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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