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第24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简牍上叙述,诸城震动,国人惊恐,四散奔逃,地无禾苗,民无积蓄,神道已有大军出现于各个城池镇压暴动……
“楚国神道信仰的崩塌,从这一刻开始了,就看东皇太一能不能弃车保帅,否则贪心不足,最后这些香火,可能一个不留全都丢了…”
项烁又道:“还有禀报,扬越,百越等地,山野之神似有异动,貌似趁机出动了不少人,在屠杀我楚国逃难的国人。”
程知远:“野神抢夺香火,这也在计划之中。”
“云中君呢?”
“已经赶赴淮西,秦神大战,一触即发。”
项烁道:“果然如先生所料一般,秦国先动,按耐不住,只是他们的那理由,着实是有些诡异,什么叫莫须有…”
程知远哑然:“或许有…也或许没有,但其实是给他歪打正着,是真的有。”
项烁道:“真的有?”
程知远道:“云中君派大司命收取赵国亡魂,这事情可是偷偷摸摸做的,云中君自己也不敢肯定有没有神真的杀了秦国百姓,所以他自己都不确定之下,假的,也是真的了。”
“秦王只需要问,你敢对质吗?云中君必然不敢,他自己都不确定,哪里敢呢。那就是有,有,就是杀了。”
程知远道:“莫须有的死者,死人和活人的叠加状态,这是一个新的辩题啊…”
项烁不由得苦笑起来,这时候是考虑新辩题的时候吗?
程知远接着道:“接下来,一切就是顺水推舟的进行了,神道想要尽量保存实力,那就只有退后这一个选择,否则等待楚神的,则是灭顶之灾。”
“秦王孙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楚王手上了。”
程知远皱着眉头,而项烁则是道:“对,还有秦王孙,这件事情…”
他似乎是差点忘了,连忙开口解释,而程知远一听,则是愣了。
“他不回来?”
嬴异人不走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意思是云中君他们把他绑走,这三两下就说要放人怎么可能,总的给点补偿,而云中君气的半死,直接把他绑去了淮西前线!
“我的天。”
程知远一拍脑门:“这傻孩子!”
秦王什么人,云中君到淮西,不知道是想把嬴异人当人质还是当场放掉,如果是前者,秦王肯定会痛哭流涕然后大吼为孙子报仇,紧跟着老秦人就一拥而上…嬴异人和淮西十六城比起来实在是太卑微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龙入大海,虎入深山,秦王反而再无顾忌。
当然,还有一个坏的结局,那就是秦王发狠,把自己孙子杀了,然后直接说是神道杀的,不过想来,在程知远与秦王见面,后者了解到嬴异人的价值之后,应该不会来这一出了。
“那么云中君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把嬴异人带到前线,不杀也不放,好吃好喝招待着,但就是不给秦军具体的信息。”
“这样的话,秦军若是攻城,云中君就可以说自己在招待秦王孙,而秦王却趁着这个时候攻击,连大国威仪也不要了,毕竟我这边招待你家人,你回头就给老子两刀,这在道义礼德上都说不过去,名不正言不顺,便有了阻力…”
“但这种投鼠忌器之计,实在是太低级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白云之宴
淮西战事如火如荼,在秦军如迅雷一般的攻势下,加上楚军并没有抵挡之心,很快便全面溃败,而神道的军队并不算多,在拼死斗争之后,基本上都被如狼似虎的秦军砍下了脑袋。
神徒的疯狂让被誉为虎狼之军的秦人也感到一丝凉意,这些家伙为了自己信仰的神灵能够献出一切,不仅仅是鲜血与生命。
白起站在淮西第十城的城头上,还有六座城池,整个淮西全境就尽入秦军手中。
要地而不要人,秦王翻脸发动的攻击,是建立在楚国的有效盟约上的,乘着神道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拿城,否则等到神道回过神来,这纸盟约便没有了用处。
说到底还是要打一场,只不过这一次,秦王做足了准备,早早把秦国大军开拨到了淮西附近。
劳师远征自然耗费粮草无数,但是有青玄与南世交界的函谷关在,进可攻退可守,只要啃下淮西这片地区,那么进攻东南方向,拿下楚国全境,吴越大地,乃至于齐国的前线基地,就已经完成了最初的准备。
白起一脚踢翻了一具尸体,那是神道的神徒军,死时面色狰狞,但现在也只是一个无头尸体罢了,他的脑袋已经被某位士兵割下来,当做换取战功的筹码了!
“世人皆言我秦乃虎狼之国,被甲百万。山东之士被甲蒙胄以会战,秦人捐甲徒褐以趋敌,左挈人头,右挟生虏,闻战则喜,山东六国闻风而丧胆。”
“秦卒之与山东之卒,犹孟贲之与怯夫也;以重力相压,犹乌获之与婴儿也。以孟贲、乌获之士,攻不服之弱国,无以异于堕千钧之重,集于鸟卵之上,诸国必无幸矣。”
“但我看来,这些神徒之兵则更为骇人,我秦军是闻战而喜,但这些神徒之兵,是闻死而喜啊!”
“秦军胜了有军功取,败了则有军法裁,历我秦国四代君主之治,方使秦中百姓怯私斗而勇公战,但这些神徒之兵,死了什么也得不到,只有一份空洞的信仰,但那些鬼神又真的回应了他们么?”
白起的衣角被风吹起,他踩踏在如山的尸骨中,神徒之兵难以留下活口,这不是他想留就能留的,这些家伙是报着一命换一命的想法和秦军死战,且绝不溃退,所以要击败他们,只有把他们斩尽杀绝!
也是因为前面七城的神徒军在失去根据地之后开始涌向后面的城池,所以白起打到第八城时就遇到了阻力,并且第九城,以及这第十城,阻力是最大的。
并且神徒军每次都会有一部分人“逃走”,聚集向下一个城池,告诉他们秦军的作战风格以及信息,而诡异的是,白起三次都没有找到这些人是从哪里逃走的。
越是看到这种景色,白起就越是对所谓的神道信仰恐惧一分,这些神徒军哪里还算得上是人,明明就是半人半妖的怪物。
只有妖才会执着追逐着一件事情,并且向死而不回头,因为妖就是因为对这件事情过于执着而变成的。
就像是火童子是为了“杀”,雨霖铃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活”,这种扭曲的执着也是使得人变为妖的根本原因之一。
破了这座城,下一个目标,其余地方的诸城已经可以直接拿下,当然,也可以选择直攻平靖关。
但在此时,有简牍送来,白起过目之后,眉头微皱:“云中君来了。”
诸神之中的三把手,大神云中君,当年淮西秦楚大战,秦军被楚军击破,就是因为云中君的动手,他鼓舞了低落的楚国军队士气,同时增强了他们的力量与防御,又施展迷雾之阵,犹如上古时代风伯起漫天雾沙,遮蔽黄帝大军视野一样的手段。
这家伙是秦国的老对手了,不过白起还没有和他交过手,那第二次是在楚王逃窜之后发生的战争,故而白起当时并非在看守此十五城。
“我第一次攻南郡时,云中君未敢出面,待我收兵离开,云中君才开始夺城,我与他未曾战过,如今来了,却是正好。”
白起的语气很凝重,并无骄狂与蔑视,因为云中君确实是一个不得了的对手。
淮西,淮北的土地既然重新回到了秦国手里,那就没有轻易吐出去的道理了。
只是云中君发来的信息,当中言明自己早已对武安君仰慕已久,只是以往未尝得见,如今云中君正在平靖关设宴,招待秦王孙,如果武安君赏脸,可以前来一叙,没有必要打打杀杀。
这封信件,按照云中的性格来说有些反常,故而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倒也不出程知远的预料,只是白起对于云中君的性格仅仅是“听闻”过些许,不能完全清楚,但他对于诡计的嗅觉极其敏锐,当然知道,这是宴无好宴。
而且招待秦王孙?
有意思,这是要让自己投鼠忌器,不可攻伐平靖关么?
倒也是占据了大义的高地,确实是有些两难,云中君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在自己的手上还能这么快想到对策,并且赶到平靖关,阻拦住自己进攻的势头,确实可以当得起神道三把手的地位了。
不过他这次所犯下的错误在于,从开始他就不应该绑架秦王孙。
白起的副手,一位名为何蹇的将军,此时在边上被白起点名,而白起告诉他,自己要去赴会,在这段期间,这一路军马就由他来统帅。
这让何蹇大吃一惊,连忙劝阻:“武安君乃国之柱石,此宴必有刀斧之危,岂能以身犯险?”
“此宴断不可赴!云中君这分明是以秦王孙为要挟,武安君入得关去,便是等于失了大义,不如直接斥他,说他是胡言乱语,那秦王孙分明在楚都,怎么可能来这淮北平靖关!”
“不得容他辩解,当一力攻城!我等大义,绝不容有失!”
他抱拳行礼:“武安君,末将愿为前锋,强攻平靖关,若事后秦王问责,末将一力承担!”
白起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我自有计也,你且附耳过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四百七十章 飞马东来
“拆庙?”
项烁跟着程知远,赶赴前线,同时不解的询问着。
程知远道:“投鼠忌器之计,最容易破解的方法,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一只硕鼠靠在珍贵的玉器旁边,器物的主人如果投掷石头,打不中老鼠反而会砸坏器物,那这个时候,就要让老鼠无路可走。”
“避开那个器物,封锁周围一切对老鼠有利的东西,于神来说,就是庙宇,香火,一切对他有意义的东西,那十六城的庙拆光了或许不算什么,但让山野之民也不许信仰,让他在这片土地上……彻底失去立足之地呢?”
“秦军肯定还会掘开河堤,把平靖关孤立起来,同时,我料定白起必然兵锋化开,为三路,直破平靖周围诸城,突袭之下断道封路,如此,云中君骑虎难下,走不得进不去,要么交人,要么死扛!”
“要锁住那只老鼠的动向,就是让他不能动弹,而这里,需要一匹飞马…”
项烁:“飞马?”
程知远道:“拐子马,就是阻拦者。”
上象后马二进四从象田出动,再穿上角奔河头,运用得当,可乘势直奔“老窝”打将以威胁对方;如遇阻拦或受到对方当头炮的牵制,则会施展不开。
这是象棋中的一种走法,不过谁来当这个牵头肉盾,阻止对方当头炮的阻拦呢?
“白起定然会以身为盾!”
秦将白起,这个在历史中留下赫赫威名的人物,最不怕的就是打危险之仗!这场仗越是危险,他打的越是来劲,反而是那种乌龟壳一样的打法最克制他,但是白起相比后来的李信,同样是喜欢速战,闪电战的将军,却比李信多了一个稳字!
所以白起生平未有一败,而李信因为骄狂自大,自信的答应了秦王用二十万军就可灭楚,结果是被项燕大破,于是丧师辱国,亡十万秦军,死七都尉,使得太史官叹,言自孝公变法以来,秦国从未有过如此大败。
程知远道:“飞马东来,我不就是那只飞马么?”
项烁不明所以,只是看程知远说这句话时候神色严肃冷冽,他欲言又止,却看到程知远瞪他一眼:“看什么,帅的人都不笑!”
项烁哑口,刚刚想说的宽慰之话顿时都喂了狗去。
他憋着那股气,对程知远问道:“夫子如何当飞马?”
言下之意,你拿什么资本去当践踏云中君的那匹良马呢?
程知远道:“我自己还不够吗?”
项烁大惑不解:“在下愚钝,不能解,望夫子明言。”
程知远道:“飞马的意义不在于真正击杀地方大将,而在于有利的钳制,牢牢咬死对方,迫使地方向着形势不利,但是可以给他苟延残喘的方位而去。”
“不过这是一个死胡同,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然而一昧逼迫,也会让云中君暴怒,故而我去给白将军出三计,其一,是谓之声东击西。”
“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为之以歙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
“眼下秦军刚强,神道柔弱,但神手中拿捏秦王孙,稍有差池,便是玉碎竹焚的结果。”
“而在此时,及时的切中要害,云中君色变之下,必然心神动摇。”
程知远道:“故要用第二计,以退为进!给云中君开个口子,效法当年商汤之行,网开一面,三番美言之下,可使秦王孙脱险,而又不伤云中君脸面,使云中君从容离去。”
“敌无退路,便有死志,敌有退路,便无斗志。”
“只是待他离去之后,才发现自己已是瓮中之鳖,这就是第三计,请君入瓮!早早在那道上布下天罗地网,纵然是大神,又岂能力敌万军?”
“圣人一气,不过只起三江之水,若身入战阵,则被军阵之气所冲,一气不过破甲三千余数,已是极限。”
“秦军如狼似虎,精气神明旺盛恐怖,寻常鬼神不堪一触,纵然是楚地大神,一被包围,能否破阵,也要掂量三分!”
程知远道:“或许,这一次,秦国得利,楚国得利,而云中君,怕是要枉死了!”
他对项烁道:“此番来,我便是要告诉云中君一件事情。”
“我为天子使者,此番出使楚国,有使命在身,亦有天子亲印的临时章玺,只要他交出秦王孙,我可以代替天子承认,这淮西诸土,为楚国所有。”
项烁惊奇不已:“秦军如何能让?”
程知远道:“不是说了吗,以退为进,再说,这次楚国交付淮西,淮北的城池,不就是因为神与楚的恩怨吗,这才要驱虎吞狼。”
“楚国的就是神国的,现在楚国各地暴动,云中君恐怕没有胆子,说‘我乃夷神,不尊天子号令’这种话的!”
……
“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
程知远对白起如是而言。
“武安君欲克淮北全境乎?”
白起见程知远,不敢怠慢,他已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