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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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年的战事过于频繁了。
庐山的脚下,初冬的雪已经开始飘落,庄辛在这里守了两个月,青火不仅没有见到,而屈献那个傻小子也没有被剑宗放们出来。
自从两月余前冲击了庐山道后,庐山下方便时不时出现一位剑宗,山中高手如云,而且剑宗是人不是神,所以两万楚国大军在没有神人的加持下,根本不可能打得下庐山。
庄辛已经三次道歉,但是屈献着实是猪队友,在第三次与庐山第五剑宗交换的时候,屈献居然大喊大叫,言称自己乃是楚国上贵,屈氏一族历经数千年,同时大骂那位剑宗的祖上,乃是窃国之鄙人,偷梁换柱之鼠辈,这让庄幸的神情就像是吃了一碗苍蝇一样难看。
这真是一点情商都没有!
屈献遭到剑宗们的“虐待”也是情理之中,少年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如今屈献被绑在庐山道口前的一根柱子上,如风干的腊肉一样高高挂起来,三天才吃一顿饭,几乎可以看到他已经气若游丝,但是少年人眼中那股子狠辣劲依旧没有完全消退。
“够了!够了!还不够吗,还要我王给您道歉吗?”
庄辛再一次过来,看到这幅情景,着实不忍,虽然讨厌这个莽撞的猪头队友,但自己身负楚王所托,却又不能就这样把他送在庐山道口前。
说实话,本来什么事情也没有,这小子非要弄点事情出来!
“够了?”
庐山道口深处,雾气涌动,一个人形的影子出现,语气平淡不含有任何波动。
“庐山东平道本不是可以随意来去的地方,擅自冲击,是楚国先破坏规矩在前,这庐山是在你楚国境内,但可不归你楚国管辖。”
“初生牛犊,不惧猛虎,倒也是尚勇烈之人,这孩子其实也不错,虽然莽撞,但是被我等羞辱这么多天,依旧有一股不屈不挠的狠劲,说实话,若不是他骂我祖先,我恐怕还会收他为徒的。”
庄辛叹气,忽然对这个人道:“赵渊先生,我接到朝堂简牍,说是赵国如今以伐神道之名攻入我楚国信阳地界,如今已克七城,毁我楚土山川,这一来二去,以七城之毁,还不能赎回这一个出言不逊的小儿吗?”
雾气中的剑宗道:“赵国攻楚,与我赵渊又有什么关系,你这概念换取玩的可真的溜,我既入庐山,除去祖先不忘,其余皆可抛弃。”
“小子还要晒几天,你就莫要急躁了,还是说…楚国内部告急,要调你这两万精兵回去救援了?”
庄辛不答,而名为赵渊的剑宗也重新隐入雾气之中。
不答,就是说对了。
越是没有时间的情况下,越需要人作出判断,庄辛叹了口气,回去之后,对诸部道只分一千人留守庐山,其余一万九千人,加上辎重兵七千全部赶回楚国,前往陈地,帮助楚王巩固疆土。
“秦,赵,齐大力伐楚,为何我王避而不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三国似乎也特意避开我楚军行动的轨迹,莫不是真的在对神道在用兵?”
“我王,莫不是引狼入室,割肉饲虎?”
……
土地中,楚国郢都。
“尺”看着来来往往的秦兵,没有说什么,这片土地已经沦为秦地,这也是当然的,楚国既然退让,那么秦国趁机多吃两块肉也没有什么问题,眼下的情况不是一对一,而是十分复杂,当然,尺身为一个工匠,他当然不知道这么多事情的弯弯绕绕,对他来说,他只懂一个事实。
楚王迁都去了陈国,把整个淮西拱手相送。
罢了,其实也没什么,既然没有征兵,那么当秦人还是当楚人都没有什么问题,秦人也不会让刚刚进入秦国范围的人进行服兵役,那样反而会缔造逃兵,从而产生军心不稳的情况。
再说了,据说秦国锐士每一个都力大无穷,自己这小身板,估计人家还看不上眼睛。
秦军进入到这个村子,开始接管这里的一切事宜,尺的身后,屋子里是瑟瑟发抖的妻子。
她害怕秦军会对这里进行抢劫,但事实上,秦军进来之后,虽然每一个人都黑着脸,看起来和鬼怪一般,但他们的行为却很有纪律,而在给每一个人进行了所谓“登记”后,那些拿着刀笔的奇怪士人就直接离开了。
“那是秦国的军法官。”
庚桑楚站在尺的身边,尺也很好奇,听着他的讲述。
“秦军以极强的纪律称雄于世,儒门的大圣贤荀子曾经说过,齐之技击不可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遇秦之锐士。”
“杀死黔首的人头当军功,如果被军法官发现,是必然会遭到严惩,最严重的就是斩首示众,有些人头对于他们来说是不能拿的,军法官的存在就是最好的遏制。”
尺与庚桑楚相处了这么多天,也知道这个人的过去不太一般,他也想过,这个人或许是落难的王公贵族,也可能是游学的士子,但总之不会是和自己一样的山野庶人。
哦,不对,自己应该算半个国人,因为是匠户身份,所以倒是免除了和哥哥“丰”一并战死沙场的结局。
尺没有想过自己收留这个人会得到什么报答,他只是在做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过去的事情终究会过去,吃下去的粮食也不会再度凭空变出来,所以做了一些事情之后,认为是正确的,那么就不要回头。
春秋时代,这个道理,也适用于那些刺客。
这个时代的人们可爱点就在这里,可怕点也在这里。
“他给我们登记,登记完了之后,应该就会有秦吏过来接管一切事情,到时候大家会拿到验、传,以此来表示大家的身份…”
“但我不能在这里多待…”
庚桑楚向尺道谢:“我以前很愚昧,有些天真,但现在,我知道什么才是天下,安居乐业,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理想了。”
尺虽然不知道庚桑楚的深层次意思,但是大体还是能听明白的,于是点了点头:“如果你想要回来,这里还有粟米。”
庚桑楚笑了,向他行大礼,尺不敢接受,只是回去,此时天又将暮,日落西山,一如庚桑楚第一次见到这个平凡的匠人。
……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
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
庚桑楚离开了这片村落,他想进入秦国的注视,而在没有走出多远,他看到了一群人。
墨门,南方矩子。
“庚桑楚,你还记得你的理想吗?”
南方矩子向他发问。
庚桑楚笑了起来:“我记得,从未曾忘记,而如今,我认识到我理想中的愚蠢,于是,我把它修正了。”
南方矩子沉默了一会,忽然对庚桑楚道:“一个不好的消息。”
“幽王烽火,似乎已经找到宿主了!”
第五百零一章 归来归去
马车中,嬴异人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一团火,周围是云梦泽的水,浅浅的一层,能让人站在上头,而那团火诡异的浮动在水波上,给予嬴异人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
但是又从某一种方面,和自家先生的小黄蛇,似乎有着相似的气息。
嬴异人觉得那团火是不详的征兆,于是没有去触碰,但是那团火似乎很中意他,不断向前靠近,嬴异人想要躲闪,但是退着退着,却一脚陷入深泽之中。
他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火向前侵蚀过来。
一种可怕的灭亡危险似乎近在眼前,嬴异人挣扎着,却没有半点办法。
他胡乱的摸索,却突然感觉到耳朵一疼,手臂同时开始有被勒紧的感觉,随后眼前开始昏花,而那团火似乎很着急,并且嬴异人感觉到,它似乎浮现出了“生气”的情绪。
那是什么东西?
火焰飞过来,但又停止,似乎被什么阻挡,嬴异人最后看到的,是两条青色的大蛇。
……
嬴异人清醒过来了,他下意识看向手臂,而不记得梦中看到了什么。
他手臂上,小黄蛇的尾巴紧紧缠绕着他,睡得天昏地暗。
先生的黄蛇怎么在自己这里?
嬴异人正是奇怪,却又感觉耳朵滚烫,一摸,正是那两个青蛇吊坠。
吊坠发热?
嬴异人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似乎做了一个不太舒服的梦。
这个耳坠,先生说过,是小黄蛇,是赔钱货从那只大青蛇鬼神脑袋里取出来的,说是上古天神的象征,这两个玉坠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力量,正好与上一次吃了鬼神气而成长的大红蛇相配。
天神?
嬴异人可不觉得,有哪个天神会落魄到在齐国街头流浪,如果自己是天神,自己爷爷还不得赶快把自己关起来,然后剥皮拆骨?
大父(爷爷)最讨厌的就是神,好不容易把白帝关了起来,他怎么可能容许秦国再出现一个神呢。
“到洛阳了吗?”
呼雷豹跑的是很快的,它看起来是一匹小马,但血统真的不愧是万里良驹,一路火花带闪电,很快就已经看到了“金色平原”。
哦,当然就是天子的那块庄稼地,也是如今中央重点大学在周朝的第一块试验田。
这块庄稼地属于出租性质,总之天子本人对于有人帮他打理庄稼这种事情表现的很乐意,因为按照他那个老腰以及没两天就咳嗽的毛病,看起来也不是能够常下地干活的人了。
更何况还有西周公这个自大狂在,只是如今三宫合并的法案通过,他在这块地上的权利被适当削减,也就不太能作威作福了。
不过,西周公本人倒也不是太过在乎,因为这块地本就是天子自己的,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这块地出租出去之后,天子本人是真的连一块属于自己的自由田都没有了,西周公反而乐见其成。
他甚至打定主意,准备窃取这里的“科研成果”,到时候交给天子的贡粮,还不得到自己手里?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天子自己酿的“太青红云”,这号称世上一等一的美酒,也是周王室至今还能有钱的来源重点,如果这个酒钱也到了自己手上,那天子就真是他的傀儡了。
西周公对于姬弈这个老不死的宗室是十分不感冒的。
他想的很简单,他就朝姬弈要粮食,姬弈敢不给?
越王勾践,荀况,北郭子师,这帮人能算什么,这里哪有他们说话的份?
既然租地,那交钱不是理所应当吗!天子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呼雷豹在看到田地之后,便很开心的撒起欢来,蹄子蹦跶就好像要飘起来,这段时间的旅行也把小马驹累得不轻,而这个以前饭都吃不饱的小马驹,认为拉车是耻辱的小马驹,也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件事要做好,也不容易,
就像是在汉水边缘的逃亡一样,要不是自己溜得快,哪里能把子夏先生那帮人也带走?
在呼雷豹在想着汉水逃亡的时候,程知远也莫名想到了那次事情,而他所想的,居然是荆轲。
“那家伙溜得可快,到底是能人,最后跑路时候都没有注意他,快走前才发现他不见了。”
荆轲脚底抹油跑的是真的快,程知远一开始都没有注意他什么时候不见的,估计是尉丹愤怒退场的时候,荆轲就已经察觉不对,准备开溜了。
而真正开溜的时候,恐怕是自己和陈龙右捉对前,楚国贵族与秦军厮杀时,他趁乱跑了。
“诶,不讲义气的家伙。”
程知远一边这么说着,但事实上,他自己和荆轲之间也没有义气可言,毕竟当初他的剑还是自己打断的。
他这么说着,突然想到荆轲,是因为眼看归学在即,这时候,按照剧本,往往会有刺客…
等等,谁来刺杀自己啊,自己又不是什么名人,学术名人很少被刺杀的吧…
不过也不一定,上一次那个东门天工事件就诠释了人在车上座,锅从天上来的道理。
远处,一座崭新的“城池”拔地而起,仅仅两个月,完成度比起自己离开前已经高了不少,这座新的学院,用的是要塞城池模式来进行建造的,而珍贵的材料之一,当然就是水泥。
程知远眯起眼睛,忽然,不远处出现了几队商队。
其中一个领头用犀牛拉货的商队,尤其显眼。
边上还有一些小马匹,似乎在太学附近进进出出,而那队大商队尤其显眼,并且,他们居然停留在自己的试验田区域没有挪窝。
做什么?试验田的第三批次产谷,看起来还有一部分没有收割,应该是忙着建设的问题,所以才拖延了,但是这帮家伙捧着那些谷子,是要偷粮食?
程知远眨了眨眼,没有在里面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便有些不淡定,心道自己出去这点时间,再忙的话,也不至于田里连条狗都不放吧?
他再看看,其中那帮人里,有个老人,捧着那些谷子,似乎有些激动难耐。
第五百零二章 老朽步五丈
田野中的谷子让老人倍感欣喜,这些粟米长得明显比其他地方的要好,颗粒饱满,垂下来,落在手里,沉甸甸的,在天光云影的映照下,金灿灿的。
只是看着,便心旷神怡。
他的脚下是他的木杖。
马车的到来让老人转过头去。
“四海张颐望岁丰,此花不与万花同;香分天地生成里,气应阴阳子午中。”
程知远与嬴异人过来,老人起身,打量了程知远一番:“好,说的好,正是此花不与万花同。”
“万花争奇斗艳,唯谷物之花默默无闻,花朵虽小,但聚集起来,却是金灿灿一片,在我等眼中,看过去,自然美不胜收。”
程知远:“黄鸟黄鸟,无集于谷,无啄其粟。”
黄鸟黄鸟你听着,不要聚在榖树上,别把这里的粟啄光。
老人失笑:“你误会了,错矣,我是听闻,这三宫合并,故而特地跋涉前来,到这里应个讲师来的,只是看到这粟米,丰满美丽,不自觉被其吸引,这便停下了脚步。”
“我不是那黄鸟,你也千万不要误会了。”
老人身边那些人也是笑,其中有和老人一起来的,是他的弟子,有些则是因为老人之前在这里讲学,所以才留下来旁听,这时候都为老人作证,并且也是为他们自己作证。
程知远有些讶异:“三宫合并之后,开始向外招讲师了?稷下的讲师难道不够吗?”
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