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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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远一通胡话把嬴稷差点绕晕过去,但好歹秦王不是傻子,嬴稷以前骗楚怀王的时候也是满嘴跑火车,这都是和张仪学的饶舌,老秦人以前不饶舌,饶舌自嬴稷开始。
“这臭小子骗我!”
嬴稷过了没有两三秒就回过神,他当然知道程知远这一番话里大部分都是胡诌八扯,但这些事情的起因又绝对与他说的分毫不差,这就是语言的艺术,明明知道是骗人的鬼话,但是一问之下又全都是真的,这就让人很烦。
白帝怜悯,赠你数道帝气?
我信了你的鬼话!
白帝那家伙现在力量衰弱的厉害,到这种程度还要赠你帝气?他不想办法骗你把他拖出去,然后附身你就算是好事情了,怎么可能大度无私的送你那要命的天帝气呢!
但是嬴稷知道这是鬼话,却没有拆穿,反倒是后面跟来的老圣人杜仓听见,顿时勃然大怒,对秦王道:“王上,这小子又是何人,怎么尽在这里说胡话!”
嬴稷暗骂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他说的胡话,用你讲。
“好了,这次事件纯属误会!”
嬴稷盖棺定论,不允许双方再产生冲突,同时也沉着脸,很严肃的告诫:“今日本是给相邦封侯的好日子!却出了这等误会,以至于封侯大典到现在还没有准备,孤还有许多事情未曾处理,夫子今日以一战五,败尽秦国英雄,也算是扬名立万了!”
“还有老相国!”
嬴稷向他走了两步,却没有完全下台阶,老圣人过来,嬴稷瞪着铜铃似的眼睛,低声的斥责:“以后动天律的时候,看清楚再打了不成吗!”
老圣人眉头挑了一下,胡须抖了抖。
嬴稷当然知道,这六英宫炸成这样,倒也不全是几个剑宗玩命打出来的,里面还有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咎于老圣人杜仓!
这尼玛让你砸白帝,结果闹成这样子,事情越来越大,维修不要钱吗!
嬴稷说着,背太阿剑入六英宫中,老圣人抖着胡须,盯着程知远,上下打量:“小儿哪里来的?”
老圣人方才已经知道,这个少年就是秦王说的贵客。
贵客?
鬼的贵客!贵客是过来拆家的?
程知远眨了眨眼,请问道:“听闻秦王称老先生为老相国,那老先生是…”
老圣人胡须连抖:“法家,杜仓!”
程知远顿时傻眼了,而老圣人指着这四周废墟:“刚刚老夫动用天律时,就是你在阻挡老夫?”
程知远点了点头,欲说些什么,老圣人一把拽住自己胡子:“你记得这件事来!以后咱们走着瞧!秦律的简牍都被你弄崩了,老夫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怪物!”
“自商君变法以来,秦律还从没有如此丢人现眼过!来来来,到底是老夫学艺不精,还是你过于妖孽,正好过几天,老夫等法家诸子要和那漆雕之儒比试一场,你到时候也等着,咱们划下到来,提手练练!”
老圣人发了一通脾气,转身欲走,这让程知远挠了挠头。
“老相国啊……”
程知远双手放下,负在身后,老圣人侧过头来。
“我们就事论事,我来秦,本是有教欲请于法家,为我解惑,但今日之事,我却看出法家的弊端。”
“先击而后看,先刑而后判,律所规定的一切就是准则,不论事出有因,事出于何因,可这天下许多事情,并非是泾渭分明,阴阳离错的,法家之法,过于暴戾了些。”
程知远认真道:“若我今日死,便也是法家误杀,但法家之人,会因为误杀了一个远来之人而感到愧疚吗?自然是不会的,当然魏太子在秦国当街杀人,被斩于市,是因为他触犯了律法!但当年商君变法时,公子虔未犯半点错误,却因为太子之过而要被割掉鼻子,这是他应该得的吗?”
老圣人眯起眼睛,指着程知远:
“能说会道不假,但是你要和我辩论,还不够资格!”
“法,高于一切!是龙是狗,等到法儒之辩上,老夫等着你的高招!”
他说完,转身离去。
第五百四十九章 伐天者将替天行恶
六英宫中,嬴稷看到了被移动的白帝神龛,两只金行之手已经不见踪影,嬴稷的眼中闪烁莫名的意味,而白帝的声音开始在残破的宫阙内回荡起来。
“你送来的好人…真是个好人…”
那言辞虽然平淡,但更像是无能为力之后的发泄,咬牙切齿之意几乎都要透过神龛蔓延到真实世间。
嬴稷看出来了,白帝衰弱了,比起自己上一次见他时,更加衰弱了。
这种衰弱速度是不正常的。
“程夫子窃取了您的帝气…不会真是您给他的吧?”
嬴稷开口,但怎么听,怎么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白帝的声音冰冷:“天从不遂人愿!你想借此杀我?”
嬴稷摆摆手:“不不不,从来没有,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孤的控制。孤本来只是想让您和他碰一碰,孤觉得这样或许会出现一些新的变化。”
“但现在这个变化虽然不是孤最想要的,但…怎么说呢,有些歪打正着吧。”
白帝声音愤怒:“开口称孤,你不过是一个装着大人模样的臭屁娃娃!”
嬴稷拍了拍神龛:“娃娃就娃娃吧,反正您是老祖,您说了算,只是老祖啊,您变弱了,自上古至如今,您恐怕从未曾如此弱小过。”
“这也算是天帝吗?您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配和东皇、天齐这些天帝争雄了。”
白帝声音依旧冷冽:“没有我,秦国必亡!纵然你真的完成人道伐天的伟业壮举,灭掉了六国,但是天帝不会消亡,没有我镇压国运,秦国纵然一统天下,也必二世而亡!”
嬴稷哈哈大笑:“二世而亡?您多虑了!”
“如果真的完成人道伐天,天帝尽殁,怎么可能只传二世就灭亡?秦国至如今,从孝公变法,不是孤自夸,如今秦国已是四世明君…而孤,下一代,孤相信,亦是明君。”
“哪怕是如嬴壮,嬴雍,泾阳高陵这些人,他们也是有才华的,只是孤,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所以孤比他们更厉害。”
“您看看…连这些被淘汰的…粗糙的砂砾,都夹带着美玉的光华,其他国家,那些继承者,就只是河堤下的淤泥而已。”
“如何与秦相争?”
“哈!”
“天下统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每一代的太子,公孙,都会离开秦国,到天下民间去历练,只要秦法还在,秦国不说万世基业,但千年,总归还是有的吧。”
“简公,出子的时代,秦国如此混乱,全都拜您所赐,难道您是想说,如果没有您,当时秦国已经亡国了吗?”
白帝:“不是吗?”
嬴稷:“是吗?”
“是个屁!”
嬴稷一拳砸在神龛上,巨大的神龛被这一拳直接砸回了原本未曾搬动的位置!
地在隆隆作响,嬴稷的神色狰狞的可怕:“如果没有您从中捣乱,穆公霸业未尝不会持续下去!所以您才是秦国混乱的源头,其他国家,没有天帝的约束之后,哪一国不是变得更好了?”
“最显著的,不正是三晋吗,晋国天帝消亡后,三家分晋,赵国拜星宿,魏国拜水涛,韩国掘于金铁之威,如此即使是最弱的韩国,也曾经有着一段时间的强大。”
“只是他地理位置不好,而且…秦国,觉醒了。”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太阳未必都从汤谷起,也可能…从虞渊升。”
嬴稷伸手,对神龛指指点点。
“秦没有你,会更好!一代,一代,乃至于十代百代!二世而亡?你是在做梦!”
嬴稷负剑转身!
“这暗无天日的废墟,倒也映衬了您的衰亡!愚公移山,一世不成有百世之续,孤死何足以惧?还有后人在!”
嬴稷今日也算是发泄出来,而白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一开始,嬴稷就准备借助这次变故削弱自己,只是这一次出现的变化,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也没有想到会弄到这么大,差点就不可收拾,但最后的结果,依旧是白帝衰弱,这也算是歪打正着,遂了他的心意。
过程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已经过去了,结果是好的,这就足够了。
白帝的神龛彻底被黑暗吞没,而秦人也已经彻底不再需要这位帝了。
恍惚黑暗中,白帝的叹息声幽幽响起:
“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太过于乐观的评估,不仅仅是对自己,也是对未来,我觉得,我已经预见了…秦的灭亡。”
白帝的神龛周围,有一圈虚无的圆环出现了。
“元始天道蠢蠢欲动,已经在秦国附近徘徊许久了,楚国有人开始刻意引导,可你却还丝毫不知……元始天道对于诸天帝皆有抑制力,我不能在人前告诉你……”
“我祸害过这个国家,也曾经深爱过她,但最后…我只能作一个看客,目睹着一切的发生,而不能去挽回…或许…或许…错误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呢…”
“是多年以前,第一次生出贪婪之欲的时候吧。”
白帝的目光幽远:“九天主宰抹掉了山海众神,但自己也被名为贪婪的怪物所吞噬,开始要命的汲取人间的气运,这名为贪婪的巨大怪物,它是真实存在的,但即使是我,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重新降临人间。”
“元始天道可怕,贪婪巨怪更加可怕……人道伐天,可笑啊,天帝成为贪婪化身之前,山海众神已被侵蚀,以至于夏朝末年妖孽并起,龙渊大乱,伐天者终将替天行恶,山海众神,诸天帝,最后是谁…”
“是人道之皇。”
“神,帝,皇,都逃不脱他的控制…”
“我期待秦,成为那个东西的傀儡…”
“暴!秦!”
呓语越来越浅薄,最后消弭于永恒的黑暗中。
————
安国君府邸。
曾经远在燕国的嬴渐赶了回来,而安国君的二十余个子女,也只有嬴异人没有回来。
体态有些富贵的安国君看着跪在下方的二十余子女,沉声道:“召你们回来,是正式的告诉你们,王上已经确定,我如今是秦国太子。”
二十余子女中,有人面色开始欣喜。
“哼!”
安国君的目光扫过去:“但也要告诉你们一件事,那就是公孙,也由王上自己确定了!我没有插手的余地!你们之前,有消息灵通的,应该已经知道了!”
“新公孙,是异人!”
二十余兄弟姐妹没有说话,但可以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气氛,开始在子女之间酝酿。
身处最后的嬴渐,曾经的天下剑宗老幺,把这一切,尽数看在眼中。
第五百五十章 少年,让我当你妈吧
“异人成为公孙我并不意外,程夫子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云中君都被他算死了,不论从任何方面来说,与各方势力都有交好的异人,无疑比起我们来说更为适合公孙的位置。”
在安国君的交代结束之后,有几个子女向嬴渐靠拢过来,他们或是试探,或是询问,但是嬴渐都一一回绝,表明了自己的中立立场。
他不想牵扯进任何多余的纷争,任何一点都不想有,这种手足自相残杀的情况,为了一个公孙之位…呵,德不配位的人,只会死的更快而已。
再说了,当着如今的局势,还想着为自己谋取公孙之位?
嬴异人也决计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羸弱少年了,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这些子女们,这些兄弟姐妹们,以为自己在安国君的庇护下,已经是有所成就,他们的出生比起异人来说,无疑是高贵的,然而…
不能接受一个庶子的崛起吗?
嬴渐停下了脚步,安国君从后面走来,严肃道:“我有事情要你去做。”
嬴渐行礼:“父亲,儿已知道,这便前去夏夫人的住处。”
安国君沉默了一下,嬴渐这个小子虽然平时很不靠谱,在天下剑宗中也只是排在最后一位,但是出奇的从没有掉下去,这么多年,挑战天下剑宗者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但嬴渐却终究能稳稳当当站在那里。
只不过这一次回来之前,安国君听说,常年不湿鞋的嬴渐,也跌到沟里去了。
他输给了一个东极来的女剑师。
安国君对这件事情不置可否,挑战的胜负历来皆有,天上的浮云虽高,却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有的时候,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之后没有重来的心。
“去夏夫人处之前,你先去华阳处一趟。”
嬴渐显得有些疑惑,安国君道:“有华阳的口谕在,那些人会收敛一些,这些不成器的家伙们,内斗是一个比一个在行,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
安国君道:“那到时候,倒霉的不仅仅是他们这些蠢材,还有我!”
嬴渐道:“儿明白了,王上的意志不容许旁人阻挠,如果出了事情,父亲会再度丢掉太子之位,毕竟大伯还没死。”
“当年王上也同样是在赵国为质,后来才被接回,大伯与父王,谁都有可能是太子。”
安国君点了点头,目送嬴渐离开。
他回到府邸,着人更换衣裳。
“今日相邦的封侯仪式还进行吗?”
安国君这句话是明知故问了,但边上的侍卫又不能不答,只是如实言道:“王上说向后推推,或许要到法儒之辩之后了。”
“程夫子啊,初来秦国便造下这般大的动静,不愧是能在楚国计杀云中君的狠人,说起来,今日我能得太子之位,倒也要必须感谢他。”
“若不是他力保异人,将对方从云中君手上救回,异人也难以得到王上的器重,而我,更大的可能依旧是醉生梦死。”
“只是一觉之后,乾坤颠倒,岁月也换,让人难以清醒啊。”
边上有侍女过来为安国君更换衣裳,安国君却也不避讳她们。
因为只有自己的话传出去,很多人才能过的安心,太过有秘密的人容易遭到猜忌。
这就是安国君自己的处世之道,圆环如肉球,软硬都能吃。
“作为异人的先生,他是不世之才,王上还想让他为秦国相邦,这或许让范睢有了些危机感,这两个人遇到,听说武胜关的羞辱,范睢还没有讨要回来,以他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对程夫子用阴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