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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部分

剑颂-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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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稷道:“他不在府邸,在哪里?”
  泾阳君皱着眉头:“不知,未曾查到,也无人所见。”
  “华阳君有窃国之心,事关秦国社稷,是臣疏忽了。”
  泾阳君请罪,而突然消失的华阳君,毫无疑问给眼下的情况蒙上了一层阴霾。


第五百六十四章 大浪滔天
  荀子入秦的消息如传染病一样迅速在咸阳内蔓延开来,之前法家闹事情的,杨言要效法商鞅以身试法,维护道统的法家弟子们,在被勒令以他们从未曾听闻的“国法”所捕捉下狱后,这些行为,显然让他们有些懵逼了。
  尤其是听说,秦王似乎有意,宴请荀夫子游秦,而漆雕氏之儒,漆雕晖也受到同样的邀请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法家出了问题,并且所谓的国法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家当然都知道,国法就是秦法,但是为什么那些官兵要特意强调,是国法而不是秦法?
  有的时候,里面一样,但是叫法不同,所代表的意义也就不一样。
  莽夫自然是很不服气,大部分法家弟子到了牢狱里依旧在骂不绝口,而当杜仓匆匆忙忙从法家中央跑出来,到大牢里看了一下那帮家伙后,骂声便立刻转化为哭泣声。
  “哭什么!你们是儒生吗,是子思的学生吗,动不动就哭!”
  杜仓也没想到秦王会搞这种事情,法家不就是小小的出了点骚动吗,至于直接摆出一副抛弃法家,要重用儒家的势头来?
  还是觉得如今秦法已成大势,不必再更改,故而法家无用,要驱逐法家而重用儒门?
  这儒家,自仲尼以来,学说横行于天下,被称为诸子之宗派,然而各国国君重用诸子,却唯独没有重用几个儒家的人,仲尼也不过是当了一段时间的官,所做最出名的事情,也就是诛杀少正卯,这和他的讲学水平相比,可是差了太多了。
  当年,儒门虽然学说盛大,却被杨朱与墨翟压制一头,当年墨门可谓是天下最大的势力,而也只有杨朱学派能与之抗衡,当时的天下三上门,还没有法家,是杨宗,墨家,儒门,后来杨朱死,墨翟遁,仲尼衰,恰逢天下诸子进入一个衰微期,此时商鞅横空出世,联合已经将死的李悝等老人,合力把法家抬到了上门的位置!
  这也给李悝续了很长时间的命,当时李悝守着半壁残垣,昔年的法道同门都已经身死道消,吴起、魏侯等人躺尸的躺尸,沉河的沉河,就他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其实已经做不出大事情了。
  但是商鞅犹如当世最可怕的明光,他出世于卫国,侍于魏,之后,照亮的不仅仅是法家,同样还有申不害与慎到。
  可惜商鞅却死在老李头前面,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了。
  “你们这帮家伙也算是有了福分!这牢里,当年秦孝公时候关过公叔痤,那可是一代猛人,你们现在和老公叔得了一样的待遇,就偷着笑吧你们!”
  杜仓骂了一通,虽然语句似乎是在调侃,但事实上,没有法家弟子笑得出来。
  因为老公叔在被秦孝公关押后,回国帮助秦孝公说话,导致魏惠王并不再信任他,于是转手撕毁了停战协议,这也让老公叔觉得对不起秦孝公,最后吐血,而在死前,魏王还去看他,那时候老公叔说了:
  “一定要留下卫鞅,如果他不能留下,便杀了他,不要让他去秦。”
  然而魏王只是随口答应,骨子里根本没有把商鞅放在眼里,后来…魏王当然是为他的自大付出了代价,就像是赵武灵王推举嬴稷上位,结果本来好好的“养儿子计划”直接流产,变成了“战国养爹人”,直接导致后面的赵国被打到扑街。
  “老师!如今王上究竟是什么意思!荀夫子入秦也就罢了,稷下学宫大祭酒,好歹有这层身份,但是也邀请漆雕晖…这是何意啊!”
  “我等法家弟子被逮入牢狱,儒门来客却被奉为座上宾朋,黑白倒转,法将不法,秦将不秦,老师,还望老师力挽狂澜,不能让法家之法,面目全非啊!”
  诸法家弟子中,一个领头人出来哭诉,而杜仓看到他,顿时一肚子火,怒斥道:“要不是你挑事情,现在…能弄到这么大吗!”
  他当然不能说是自己默许,只是怒斥对方,言下之意是你搞就搞了,结果搞这么大,现在弄到秦王反感,正好在犹豫不定的时候,荀况入秦,得了!这是敲山震虎啊!
  一个弄不好,法家就真的完蛋了!时代的分割线,究竟依旧是法家占据秦国高地,还是儒门与法家平分秦国,就看这几天了!
  “我当然要去见王上,但是你们,却绝对不许再说什么法将不法,秦将不秦的混账话了!”
  杜仓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弟子,又想到程知远的年纪,不由得哀声大叹:“人和人终究是不同啊,你年纪比那厮要大,却学识见识都远不如他,我这些年都教了你什么啊!”
  那法家弟子哭诉且怒言道:“程知远乃是有名无实之辈,是乱世悖言之狂徒,诸子百家岂能视他为正统,他入儒则乱儒礼,入墨则乱墨义,入法则乱法统,天下之大,六十圣门三百道路,诸子百家,无一人与他相合!”
  “我乃承袭老师之道理,继商君之正法,行的是天地的规矩,走的是人间的大道,那程知远狂徒,实窃国之贼,世之小人!岂能与我相提并论!”
  “老师居然把我与他同列,岂非羞辱我吗!”
  杜仓瞪着眼睛,那一巴掌就拍烂了牢房,随后打翻了那个弟子。
  “我还把你和他相提并论是羞辱你?你…你气死我了!你有他那个本事的时候,我现在…我真是走了眼睛,我能把你和他放在一起说…”
  “我倒是还抬举你了!”
  那弟子被打翻,口中流血,不敢吱声,杜仓暴怒之下离去,牢房已化为废墟,而诸法家弟子站在废墟中,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只是周围的郎中令军,这个时候才围上来,表示这个牢房坏了,还有新的。
  这大牢虽然坏了,但还有新的,蹲大牢,还是要蹲的。
  而与此同时,程知远本人,却没有去迎接荀况,那是因为吕不韦与程知远都认为,在这个风口浪尖的关键点,程知远本人不要出门,才是最好的。
  所以,程知远就在这个小学堂,开始宣扬自己的道理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小课堂
  “今天讲讲政治与时代…”
  程知远坐在学堂的“讲台”位置,下面的“学生”们,有大叔也有孩子,年龄相差很大,但是这都不是事情,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秀才,童生,举人,那是科举之后的玩意了。
  私学么,只要你交得起入学费,老师就会倾囊相传授,如果你本人有天赋的话,很快就能够出师,做官,到各国去应聘了。
  这个时候的私学,更像是一种教学培训机构,当然所传授的知识,那自然是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以明白与接触的。
  所以说仲尼最大的贡献之一,就是开私学之先河,学费也很简单,十条腊肉。
  没有啥学杂费,也没有啥校服费,更没有什么这费那费,十根腊肉,交上来,你这辈子就是仲尼的学生了。
  虽然这个年代,十条腊肉对于家里有点小钱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穷苦人民还是比较难拿出来的,仲尼的意思大概也就是这样,如果你家连十条腊肉都拿不出来,那就证明你家确实是很贫困了,这时候,你还是好好种地,先养家再说吧。
  要么,建议出门左转,墨家报名点试一试。
  不过墨者虽然不收学费,但是报名条件还是比较高的,首先思想要端正,要为天下而不为自己,要利天下而不利自己,要…总之,三观要正,要有广博胸怀,还要有自己的一定思想,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贪小便宜,如果是,那不好意思,你被淘汰了。
  还不行?建议杨朱家。
  不过这家门槛更谜。
  学生们有自己的思想,而程知远要做的不过是为人师所做的事情,当年在稷下学宫上公开课,多少能人大士都来听,那也是程知远处女课,程知远自己觉得,自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说了一些大学的知识点而已,所以自我评价,技惊四座说不上,但是轻轻松松还是有的。
  当然,大学的知识让小学生来做,那自然是…一塌糊涂。
  几个学生中,也只有大叔认真听着,正襟危坐,他的衣服上很多缝补痕迹,家庭条件显然不是很好,而这帮学生中,年纪较小的那个,衣着华贵,显然是秦国中某个贵族势力的家族子弟。
  “昨天讲到商君变法,强秦之事,今天,我们接着上次没讲完的,继续来讲。”
  程知远要从商君书的弱点入手,在这座学堂宣说他的道理,从而埋下一颗颗对于如今的法家不太有利的苗头与种子。
  “商君之法因何而横空出世?因为当时秦国积弊极重,老氏族把持朝堂势力,简公,出子的时代,因为白帝的参与其中而导致继承混乱,秦国动荡不堪,屡屡有灭国之危,但却又在半死的关头时来回徘徊…”
  “乱世当用重典,秦献公力挽狂澜于倾倒,将岌岌可危的秦国从死线上拉扯回来,后,孝公继位,发布招贤令,这对于整个天下来说,都是一种信号……”
  “王道和臣道,富者必治,治者必富,以刑去刑,刑去事成,种种措施,严重打击了吃老本的老氏族势力,同时,加强中央集权…”
  程知远说着,看到那个年轻的孩子似乎有些要打盹的意思,于是打了一个响指,啪的一声把他吓清醒了。
  “鲤!你来说一说,商君书的弊端,它的价值观哪里出了问题?”
  程知远向他点名,像极了上学时候老师专门挑上课睡觉的孩子。
  甘鲤愣了愣,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昨天听了什么,边上顿时一帮人低声笑起来,而那个大叔则是正襟危坐,此时举手表示要发言。
  甘鲤的面色涨红了,他瞪着那个大叔,试图用目光把他逼迫,让他放下手来。
  “我是贵族!你不能这样拂我的面子!”
  甘鲤低声道:“给我个面子。”
  大叔不为所动:“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何来给不给面子的说法?难道到了战场上,你不会打仗,被敌人抓了,还要说给个面子放了我吗?”
  边上又是一阵哄笑,甘鲤脸涨的通红,争辩道:“又不是没有!春秋时候不就是这样吗!”
  大叔拍了拍前面的案桌:“现在不是春秋了,周敬王的时代已经过去许多年了。”
  甘鲤哼了一声,有些怨恨那个大叔,绞尽脑汁依旧想不出来,而此时大叔也得到程知远的允许,于是大声开口:
  “民者,万世之根本!商君以奸治善,他做了大事却是实在的小人,不是力不任,而是德不足。”
  “哼!法家说什么德!法家就是要强硬的,说德行那不是儒家的事情吗!”
  甘鲤嘟囔了一句,显得很不服气,他是二代的功勋,是甘茂的后裔,来自下蔡,其实说起来也不算地道的秦人,而且甘茂本人后来并没有回到秦国来。
  但是甘鲤认为秦国的法是很好的,也就只有大叔这种底层屁民才会觉得秦法看似有利,实则乃是坏事。
  大叔继续道:“商君入秦时,与甘龙,杜挚相争辩,言教:疑行无名,疑事无功。且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见非于世;有独知之虑者,必见敖于民。”
  “愚者闇于成事,知者见于未萌。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
  “论至德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是以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
  “然而,商君之利民,虽是真利,却乃弱民强国以利之,说到底,还是维持上一层级的人的法度,民永远是民,民无恒强,国如蕖子所制之水车,转动时以带水流,民如流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大叔此时言之震震,乃是他自己悟出的道理,而并不是程知远提前教给他的。
  这种自己通达心灵的事情,让程知远也不免刮目相看。
  “胡说!商君之法,乃利国之根本,如果没有商君的法,怎么可能有今日秦国的强大?”
  甘鲤很生气:“难道你要想齐国那样,弄得乱七八糟的,那才好吗?”
  甘鲤这时候对程知远道:“先生,我也有话要讲!我觉得先生说的不对!”


第五百六十六章 程夫子树立政治观
  甘鲤虽然上课打盹,但他却能背诵商君书的很多句子,商君书是秦国贵族…嗯,新兴贵族都会去看的一本书。
  他们无比惧怕这本书,但却又要求下一代人不断去钻研与琢磨。
  秦国的贵族,是不会形成世家宗族的,因为秦法中的分家制度,可以明确保证这些宗族在三代之后不会有过多的纠缠,而一代代这么弱化下去,基本上大型的,可以对抗国君的强大势力就基本上很难再出现了。
  孟西白三家老氏族尚且被弄得欲仙欲死,便不要说那些更小的一些的了,连嬴氏本宗的人都被整的死去活来,但同时,一种尚武,勇以公战换取爵位,而不屑于私斗的良好风气,也在秦国逐渐形成了。
  甘鲤的先人是甘茂,与秦国的秦孝公时期的老氏族首领甘龙并没有关系,所以甘茂也很痛恨这些宗族势力,他从小被教育要以秦法为大,要以商君书为重,因为,正是因为这种秦法,才造就了他们这些人如今的地位。
  秦法是一切的根本,当然,更多的,其实不是为底层人寻找出路,寻常的庶民战士顶了天也不过就是升到公大夫,这已经是破天荒,像是白起那种人物,也是因为当初被魏冉发现而提拔,否则他估计还要打拼很久才能冒头。
  而秦法的晋升渠道,大部分,还是为了这种寒门弟子而敞开的。
  “先生抨击了弱民篇,我觉得先生说的片面了,我便要讲,说民篇!”
  商君书其五,说民。
  “辩慧,乱之赞也;礼乐,淫佚之征也;慈仁,过之母也;任誉,奸之鼠也。”
  “乱有赞则行,淫佚有征则用,过有母则***有鼠…则不止。”
  “八者有群,民胜其政;国无八者,政胜其民。民胜其政,国弱;政胜其民,兵强。故国有八者,上无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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