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第3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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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之死,也是你们眼中所见的‘客观’的事情,那它应该是真的死了。”
“但事实上,混沌即为蒙昧,蒙昧通了七窍,那叫做鸿洞,是相连无形之相。”
“于是,混沌,便得道了。死,未必是你所理解的死。”
太乙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山野,万物之中,不愿意修行的百兽,都能听见,但是那些躲藏起来,希望能偷听三位圣尊论道的那些灵怪,却此时都陷入茫然之中。
它们听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即使努力的去听,最后所能听见的,也只有一大片嘈杂无序,几乎让它们癫狂的诡异声响。
道就是这样,有的时候,越是渴望,越是会陷入一种盲区,那是因为心不澄澈,距离精神的空无姿态,还差的很远。
程知远思考了很多,对太乙问道:“感谢你的教诲,但是关于你的道标之法,如果我变得极强,你成功见到了大道,并且成道,那你会变成什么?我又会怎么样?”
太乙问道:“这影响你的什么决定吗?”
程知远认真,微微点头:“不错,若我有大损,那在你成道之时,我必然对你出剑。”
田穣苴沉默不语,他是东皇太一的分身,也是化身,而程知远亦是太乙的道标,枷锁存在于每个人身上,而此时田穣苴不明白,程知远的底气来自何方。
“不安其昧而乐其明,是犹夕蛾去暗,赴灯而死。”
程知远的声音,打断了田穣苴的思索!
“我不介意助你成道,但我若将有大损,我便向你出剑。”
程知远对太乙道:“因为你对我虽有半点授法之恩,却也有一道杀身之怨!”
“我未必愿来,然而那时却由不得我。”
太乙注视着程知远。
“我相信你会达到那个水准的,因为我要成道,就必须要让你成长,我的时间就是你的岁月。”
“或许那个时候,我们的差距已经微乎其微。”
太乙一呼一吸,动静之间,天地内六气流转,化为风云黄昏。
“我所求证之道,凡抛弃者,凡知晓处,凡一切种种……”
“我就像是一个等着摘花的人,而你坐在了我的位置上,那个位置,是我曾经看花的位置。”
“于是,我成功了。”
“我破城而去,得成大道,把白玉京的石头人们都甩在身后,让山君们发出痛苦的呼喊。”
“而你……”
太乙指向程知远。
“你将成为下一个摘花人,看花人的位置空出来,不能弥补,你就永远不能得见大道。”
“你的一切都受束于此间,形体和精神降于尘埃中。”
“这是一个……诅咒,是我留给你的诅咒,但对于你来说,也是福祉吧。”
第七百零八章 神宫已空
齐国的原野上,人的影子如流转的风一般散去,没有眷恋。
三圣离开了,只剩下或是遗憾,或是悔恨,或是憧憬的灵怪们。他们偷偷摸摸的听着,但很多都难以挺清楚,就像是耳朵里进了水和沙子,还有风在呼呼的吹。
有些东西,并不是说给世人听的。
田穣苴走了,但并没有告诉东皇太一,因为田穣苴忽然明白了,自己该如何走下去。
原来自己所追求的东西,依旧存在,正如太乙所言,不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够清晰的认知这个世间,那就是成功了。人和人的道是互不相同的,自己的道,就是自己要走的前路,凡人们看不见这条路,就像是在天定的浑浊土路上行走,但只要找到了自己的前路,那么这条路上所见的风景,没有人会和你的一样。
即使是化身也不必颓然,即使感觉到过去被操纵也不应该放弃,因为至少现在,你是清晰的站在这里,清晰的看着这片世间。
“大祭酒,如果有一日,我认清前路,那么今日这场未曾结束的战斗,还希望…”
田穣苴站在远处,去意已决。
程知远盯着他,淡淡的回应了。
“天地相距,一万五千里,地厚一丈,天高一丈。”
田穣苴愕然之后,便大笑着离开了。
程知远的意思,世间万物都是在进步的,你现在去追求的你的大道,虽然不算晚,但地会增长,天也会增高,最终相差的距离,是不会变的。
但在田穣苴的认知中,程知远这位新圣,已经有资格说这种话了。
而他田穣苴,则早已是腐朽的梁柱,撑不起天了。
————
遥远的楚地,东皇太一笑了起来,却不带着怒意。
“太乙是故意说给我听,不过还有所保留,有些声音我确实没有听见,田穣苴啊,你不愿意回来了,也好,就算是我与你的约定,当做完成了吧。”
“我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你本就是我的一步闲散化身,为了遏制齐国而造化出来的,如果说要收回一个分身,我只需要太乙就够了。”
“不过现在,这个想法已经不能付诸实践,太乙割断了与我的关系,并且远远凌驾于我,他看到了大道的本相,见到了那所谓的离坚白,我也十分震惊…”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些,我未曾窥见的东西…有些时候,即使是九天主宰,也确实是不可能从这世间的夹缝中看见所有的玄秘。”
东皇太一放下了手,他的心灵此时似乎得到升华,又像是贴近了很久以前,他在九天之上时,为主宰时的状态。
那时候所知甚少,那时候,却也所知甚多。
但下到人间,有得到的,却也有失去的,不能说是亏了还是赚了,总之,按照当时的计划,所得到想得到的东西…
因为在星空中看到人间的气运,而产生了巨大的贪念,从而九天主宰纷纷下降至人间,以至于厮杀争斗,明暗算计多年,时至如今…昊天将死,白帝待死,能复原来之貌的天帝,也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东皇太一的声音落下,楚国的宫殿内,陆地神宫骤然浮现,于是刹那天地改易,东君出现在东皇太一的面前。
“我将离去,重返高天。”
东君诧异非常:“东皇道标未曾夺来,如何离去?”
东皇太一道:“之前我闻太乙一番言语,又被呵斥,恰如大梦初醒!他也见到道标,我心心念念的东西,在他眼中却弃之如敝屐,于是怒发冲冠,天雷地震,沧海翻腾,大喝乱他道心,称此为大陷阱!”
东君有些惊讶:“太乙为仙,所求一切归咎于自身,不愿意被外物打搅也是情理之中,仙人身上有大诅咒,东皇陛下却并没有,何至于效仿太乙?”
东皇太一:“道标在程夫子身上。”
东君顿时沉默下去。
“罢了,我方才真正听闻,才知道,这天上,亦或是人间,都还有我所不知道的,难以窥见的东西,人间的秘密,虽然很多人都说过,包括我在内,都说过是冰山一角,但恐怕也从没有人想过,人间的真正秘密,居然是如此的巨大。”
“石之中,坚白不可并存…”
东君疑惑:“离坚白?这是公孙龙子的…”
东皇太一:“正是公孙龙子的诡辩。”
“这世间,本就是最大的诡辩,越是追求什么,便越是受到重重阻挠,于是大家都想着去逆天而行,超越阻滞,于是大家也都做到了。”
东君不解:“难道停留下来,不再向前,这种颓废的思想是正确的吗?”
东皇笑了笑,大笑起来:
“我懂了!你还不懂,还不懂啊!”
“东君,我去也,这世间还有天帝位,大可放手相争,我昔年锁你五百载,若非云中君死,你终身不得出陆地神宫,因为你是我选择的火罐,是用来承载天之青火,助我登天的祭祀物,不过如今,我不需要了。”
“大战的余波已经过去,那片青色的火焰,所留下的余烬,都归你了。”
东皇太一的身影开始扭曲,东君向后退去,而在此时,东皇太一证悟通达,那浩大的声音,毫不掩饰,似乎知道太乙一定在窥视自己一样!
“太乙,你送我机缘,解我困惑,告诉田穣苴就是在告诉我,我不知道你送我离开是什么意思,或许我会被困在某个人间的夹缝之中,那或许会合了你的意吧。”
“不过,那也可能成为我重新归天,再立天庭的契机…”
“天庭之事,我从未曾放弃,帝庭已空,天道崩落,四界十方,必须要有统辖之人。”
“而那名为贪婪的怪物,也将重新回来。”
扭曲的世间向内收缩,万古的流光聚集在一处,陆地神宫的一切被收纳进入,楚国的镇国之器,在这个时候,被东皇太一取走!
当万般尘埃都落定,神宫不见,东皇太一,也已经不知所踪!
————
西方的秦国,白帝感觉到东皇太一的消失,在神龛中,除去震惊之外,剩下的,就只有骇然。
东皇太一离去了,但并没有回归天上,因为青火没有显化,天道虽然支离破碎,但也没有出现某个人,某个神灵从中无声无息经过的事情。
东皇太一消失了,就像是被抹掉了一样,但白帝知道东皇去了哪里。
“人间最后一位完整的天帝消失了,他去了能见证道的地方…”
“过去,帝辰,上宰他们追求的境界,终于被东皇太一达到了。”
白帝的呓语出现在黑暗之中,他的力量很衰弱,已经再也不能影响到外界。
“来了,那只名为贪婪的怪物,妖的本相,还有…元始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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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下,浩大的荒芜之土,苍凉的风霜中。
山谷的前方,一只手掌,破开厄土,五指张开,似乎要抓向什么东西。
第七百零九章 非此世者
雁门以北,长生之土上,战马的蹄子将大地踩踏的尽是烟尘,匈奴人已经开始南下,巨大的龙神自大漠移来,金甲的君王持战戈为先锋,神灵本相显化,再不像是当初以化身,附身入南世那般,面对圣人也要畏首畏尾。
战火将重新燃起,匈奴这一次听闻秦赵爆发大战,正要趁着这个大好的机会,顺势取道南世!
但是匈奴的人口,在前几年大量的冲击雁门关时,已经消耗了很多,这一次出击,如果不能得到相对应的好处,那么匈奴至少要衰落很长一段时间。
巨大的金人被放置在战车上,匈奴的王为金人驾驭战车,匈奴的战车做的拙劣,但这一辆是专门为了承载金人所制造的。
战马嘶鸣,龙相尽显,而祭天的金人所到之处,风雨雷霆,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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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山谷外,儒家的许多人佩着剑出现在这里。
风吹入谷中。
縯谞,北伯婴,乐正陶,杜门甲,这四个人都是程知远熟悉的人。
那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儒家天骄,而如今,他们四个已经成为能独当一面,教六艺行于世间的儒家中坚力量,但这一次来这里的主角,却不是他们。
儒家的人来了很多,大约有三十余人,每一个人的气息都不弱,至少是在十重楼的境界,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儒家人物,气息已经接近圣人,身上隐隐冒着庐山的青火。
那是曾经走过庐山道的人,真正完成了先天洗练,与其他没有走过庐山道的人向比较,实力极强。
“十位准圣,三位圣人,十七位大士,这般阵仗,着实骇人了。”
北伯婴低声说了一句。
他们知道程知远并不在此,那是领头的那位圣人算计出来的,所以他们才会在这个时候抵达这里,而那位圣人还算计出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强者,不过现在,他也不在。
自六年前天下大乱之后,很多圣人都元气大伤,不得不开始修养,而也有很多著名的圣人,没有完成自己的理想,纷纷病逝,也有如曾子一样的人物,突然消失无踪,摆明了是不再过问人间诸多烦扰。
时值乱世之时,儒家的势力一跌再跌,当年白鹿宫一场论道,南巢之地一场大战,七十二圣走的走,伤的伤,逝去的逝去,衰老的衰老,眼见着,似乎已经没有新时代的圣人能够顶上。
这时候很多人才发现,所谓的儒门,原来在支离破碎之下,埋藏着的,是青黄不接。因为大量的站队,导致很多儒家学派的大人物出走,在近些年,本应该是荀况来带领新的儒家八脉,但荀况早就因为争辩与意见不合而自立门户,在六年前的大战结束之后,荀况就回到学宫深处修养,至今还在闭关。
也有人试图寻找孟子,希望他来重新担任儒家的门主,但孟子的行踪向来不好找,而且仲尼死去,孟子也不再做官,想要找他,难如登天。
而有人在商议之后,建议让颛孙师暂代门主,但最后却被否决,因为还是有很多人拿捏腔调,不想与他为伍。
有人提议叔仲会,但终究是因为意见不合,认为他难以压服众人而不了了之。
最后,有人提出了龙素,却出乎意料的,这个小辈赢得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白鹿宫的事情,儒家内部的人们没有不知道的,除去某几个人…
而龙素当时的道理,虽然顶撞了曾子,并且为此大打出手,但最后,大家却都认为,曾子没错,龙素,也没有错。
只是在争辩而已!为了道与信仰的事情,哪里有什么对错?
而且龙素在民间的声望,并不弱,很多人都知道她,很多贵族,包括君王,因为身无分文周游列国的事情,很多人也都和她谈过,儒家现在所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名义上的,拿得住声望与人脉的“精神领袖”。
“一些小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
“如果程夫子在此,今日免不了大战。”
有儒家准圣开口,觉得这次偷偷过来,还是不够君子,说白了,儒家的一位大人物算出了程夫子还活着,并且龙素的消失与程夫子有关,这就够让他们头疼的了。
“程知远么…我虽然没见过他,但是据说他以一剑打落道尊入凡,这天下很多人物都看的清楚,我倒是没有必要质疑他的本事。”
“不过天道之火消失之后,他能否还有当年之威,此要两说,但话再说回来,如今世间应当已经少有能正面击破他的人了。”
儒家最前面的三位圣人中,那位领头的圣人,如此说着,开口评价,虽然有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