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第3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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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尸的人“看”向虚空,极远处有无尽灿烂的光明,山岳上拥有烟霞,溪谷中倒映着蓝天白云,裹尸的人于是也笑了起来,但是声音却无比嘲讽:
“这天下所有人都问得了仁义,但利用死人的你,有什么资格来问仁义呢?”
那轻快的声音,也就是钧天道尊,正在道:“我只是问而已。”
“我问,您答,仅此而已,我在雁门关听到了关于仁义的一些论述,所以我又想问一问,被世间之人标榜为仁义之君的您,又是怎么看待仁义的呢?”
裹尸人道:“那你,为什么不去问尧舜呢?”
钧天道尊道:“尧已经死了,舜藏了起来,但也是半死不生的状态,我没有办法去问他们。”
“但您,却是离世间最近的一位仁义之君了,并且最有资格诠释,何谓血流漂杵的仁义。”
“周武王姬发…”
钧天道尊淡淡道:“我不是在利用您,而是在让您完善这世间的天命,天命所显,匈奴合该有二十年的天下。”
裹尸人愣住,随后发出震撼天地的笑声。
“二十年?什么叫做二十年?”
“卦象上从没有显示过,青史之中,也从没有过这种时候,世间没有千秋万代的王朝,也没有千秋万代的子孙,周代八千年,诸侯割据,这些卦象我已经看到了。”
“但唯独没有匈奴,匈奴毫无天命,在你口中,却成了有天命者,这天命从何而来?”
钧天:“连子孙尽失,最后称雄于当今战国之世的人们,都看到了吗?”
裹尸人:“不然呢?”
钧天:“那还真是无趣啊,周文王的卦,居然这么灵验吗?但你们却没有看到周穆王。”
裹尸人:“穆天子,把我这个死人弄的重回世间,布下这般大阵,就是为了把这天地江山,送给匈奴?”
钧天:“武天子,此言谬矣,只是顺应天命而为之罢了,而且,我不是穆天子。”
“周穆王本就是不存在的人,他的一切,都来源于青史的篇章,是我虚构出来的人。”
“但他以虚构之身,存世一百余年,假的便也是真的了,因为世人都相信,有这么一个时代,这空白的时代,任由我来书写。”
“所有的人,包括道尊们。”
钧天继续道:“正与反颠倒了,所以匈奴就有了天命,正是因为他们从没有拥有过,所以这一次才会出现。”
“靠着颠倒一次人间,妖与人也会错乱,武天子就要充当一次媒介,万象之中,没有生命的东西都会错乱,坚固的会变成柔软的,灼热的会变成冰冷的,包括…世间众生所修行用的…六气。”
钧天道尊:“这就像是一次眨眼,是天地的一次眨眼,是四界十方的一次眨眼,我成功了,留给世间的,却是一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裹尸人忽然不寒而栗,他明白了一切:
“你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正与反…你将虚构出一片青史?!”
钧天道尊道:“正是如此,青史从未改变,但是借着这一次眨眼,我插入了一个不存在的时代,匈奴有二十年天命,而您就是万妖之主,也是贪婪的化身,死者重活于世,证明离坚白,已经可破了。”
“周穆王的时代,就是我所做的试验,我是穆天子的影子,但是穆天子却不是我,郑庄公研究了半辈子,也未曾看破,因为他的眼界太小了些。”
“一切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而走到如今,我插入了一个时代,第一个千年落幕,便影响了后续整整七个千年。”
在虚构的历史中,匈奴人自然就有了天命,因为正反颠倒,世间一切都眨了一个眼睛。
这一个眨眼,就是无数生灵的一生。
但是在大道面前,万物都如尘埃般渺小,这也是祭天金人最开始时,与金天君王所说的那些话的真正意义。
不论是赵国,还是匈奴,还是秦国,还是任何神、圣…
在青史之前,在天命之前,都如蝼蚁一般了!
无所谓生,无所谓死,道无不有所送,亦无不有所迎,无不有所毁,亦无不有所成!
第六百四十八章 背弃天命
雁门关毫无征兆的崩塌,连带着恒山也倾斜下去!
大地隆隆震动,赵军瞬间死伤一片,而匈奴人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
群山与雄关,已经消失了。
“退兵…退兵!”
浑邪王在此时福至心灵,立刻下令退军,退军是因为程知远还在前面,这个疯狂的教书先生,足以一剑将他们毁灭。
但浑邪王心中的激动,却不能抑制,故而更是在同时间,在疯狂的大笑着:
“天命…天命!这就是天命啊!”
“怎么会有这么神异的事情。这如果不是天命所至,又该怎么解释!”
恒山的断裂,雁门的崩塌,连白马胡巫他们这长生四神都傻了眼睛,这不是凭借厮杀与血火打出来的,而是硬生生,得到了天命…
这是钧天道尊,顺手送给他们的一份大礼!
恒山武士们眼睁睁看着雁门崩塌,李牧与赵悝也在崩塌之中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诸岳山川的之中的真人们开始消失,那些虚幻的身影终于重新隐回世间,而且似乎,再不出来了。
一片世间不该发生的青史,从这个时间节点,要闯入进来。
青史的进入是不可预知,不可查看的,也是不知道该如何阻止的。
钧天道尊掌握了书写虚无青史的能力,但他也不能篡改,而是把这些青史,完美的融入原本的青史之中。
所以祭天金人在看到雁门关的一瞬间,在看到匈奴人和赵国军队厮杀的那一刻,才会发出无所谓生死的感慨。
它早已看到结局与天命了。
钧天布置的一切,是顺应人间的意志而实现的,所以天命已经真正的在匈奴这里,至少是二十年。
恒山自崩,雁门倾覆,正是人间对于这件事情做出的处理。
人间的意志,只会抵抗其余三界,而内部的,不论是长生之地的人,还是南世中原的人,都是人间之人。
“长生天主在上!”
呼衍王大声高呼,三王的声音震动云霄,匈奴人的士气一瞬间高涨的无以复加,但是他们面对退兵,却有人心火上头而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大吼道:“我们不应该退!天命已经在我们的身上!那个教书的先生,那个周人,再强大,难道还能强过天命吗!”
“我们应该冲过去,他根本不可能阻挡我们!”
匈奴的很多战士嗷嗷叫唤起来,但却被三王的愤怒所阻止,因为他们是强大的,所以只有强大者才知道程知远到底有多强。
那未必就不能违抗天命…
“面对这位能一气破天关的人,说什么天命不可阻挡…笑话罢了。”
浑邪王看着程知远,但是却抑制不住的高兴,他们现在退兵,为了保护匈奴,祭天金人一定就会出手,程知远不能在这个时候杀死他们,也杀不掉的。
但是他们这些强大之人,不可能每次都能赶到这里,如今雁门关没有了,恒山也崩了,那南世大地就像是全裸的姑娘,美好的曲线在长生之地面前一览无余,长生之地想什么时候南下劫掠,就什么时候!
抢完就走,而南世之人只能从这里离开,哪怕不离开,依靠赵国的长城…
但连雁门都崩塌了,谁又能保证,下一次大战的时候,赵长城不会坍塌呢!
天命,就是一切!
匈奴从未曾得到过天命,而如今是第一次。
“但到底为什么…”
浑邪王到这里,还有些不理解,毕竟山海彼方,据说还有一个天子,为何他没有天命呢?
而在这里,祭天金人回答了他的疑问。
“当年,浑邪乌檀在赵地的大槐国前,抓走了一具死而复生的尸体,那个尸人,就是周王室的子孙…”
“故而天命应在赵地,因为命运纠缠…”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照应,光会找到影子,无论多么曲折。
程知远盯着匈奴的大军,此时大量的军队后撤,赵军因为遭到重挫而不能追击,恒山武士更是守关的步兵,如果要追击骑兵,要耗费很大的精力,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即使是远处的秦军,也没有追击,因为秦军的骑兵,相比起匈奴人来说,还是太远了些。
等到秦军来到近前,匈奴人早已变成一阵烈风离去。
然而,程知远在这个时候抬起了手!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这么做,会失去人间的青睐,等于背弃天命,不论这个天命究竟是不是合你心意,但如果想要在人间做成一些事情,你就必须要无视一些东西。”
祭天金人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身为人间的代行者了,有些事情,不可以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匈奴人来,你可以抵达,人间不会说什么,但如今匈奴得到天命,又先行的,主动的退去,无论是从何方道理,你都没有出手的理由。”
“如果你出手,人间就会对你失望。”
程知远抬着手,没有因为祭天金人的话语而放下,这则是让祭天金人的语气,变得有些…有意思了起来。
“你是世间的学者,应该是最能权衡利弊的人,然而我在你身上,看到的却全是匹夫之怒…为什么呢?”
程知远对他道:“匹夫?这世间谁人不是匹夫?”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但是天子也是孤家寡人,匹夫一个,只是他的剑有着言出法随的力量。”
“很多人忌惮这股力量,所以会说‘王不可怒而兴师’。”
“有些事情,你要教给学生的,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底,而你说的,舍弃一些东西,换取另外一些东西,这句话,我是十分认可的!”
“而有些事情,我能做,便不可不为!”
声音传荡天地,振聋发聩!
人间无数生灵,惊骇不已。
“大祭酒,难道真要动手吗?”
有人不可置信,如果此时动手,就是背弃人间的意志,也是离开天命,如今,程知远身为人间意志的代言者,应该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身份才是!
古往今来,没有几个人能够得到人间如此的青睐!
连世间顶点的诸多仙人都都愣住了,程知远的一个动作,就让天地都开始隆隆作响,这么大的动静好不亚于天门大开之景!
根本连隐藏都没有想过!
“周人!你要赶尽杀绝吗!你要背弃天命,背弃人间吗!”
“周人,你要做什么!”
“我长生之民有二十年天命,二十年!青史已定!你要篡改青史吗!”
浑邪王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他同样也不敢相信,程知远居然真的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就像是要把匈奴人格杀在此一般!
但只要这么做了,就是背弃天命!
在所有人的注视与倾听中,程知远那只手掌,并成剑指!
浑邪王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手腕颤抖。
那股震怒的意志,已经影响到苍天的变化!
云在卷!风雨在落!
一声回荡辽远岁月的声音,自天而下!
“斩!”
如光,如影,如风!
掠过苍茫大地!匈奴人的身上,每个人都在剑气之下化为尘埃,这一剑下去,胡巫呕血,龙神断脊,金王破甲,圣子断剑!
十万大军,尽归虚无!
第六百四十九章 白登山
祭天金人的身上,出现了一道剑痕。
深深的嵌入而不能磨灭。
“世间没有万劫不磨的东西。”
祭天金人开口了,而十万匈奴大军连白骨都没有留下几具,漫天的尘沙落下,匈奴人化成灰烬,在摧山崩海的剑气面前毫无反抗之力,而程知远刚刚动用的,毫无疑问是“人间”的力量!
“用人间的天命,杀死了本该被天命庇佑的人们…”
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狠狠在人间的“脸”上抽了一巴掌。
在程知远陷入绝境的时候,人间不遗余力的帮助了程知远,而在如今天门降世之后,又是人间不遗余力的帮助程知远,不论是人间为了寻找代行者也罢,为了自己的这一界安稳也好,总之,程知远是承了人间之恩的。
然而这一次,程知远不仅没有半点报恩的举动,甚至也没有那种想法,坚定的杀意,无论在何人看来,这都是背叛了人间。
未曾背叛南世众生,但却背弃了人间的天命。
于是在下一瞬间,人间也毫无犹豫的收回了天命,并且给程知远降下最严厉的惩罚!
程知远放下手指,这一瞬间,滔天的精气神明向着四面八方流失,但是程知远的目光瞬间锁定到祭天金人的身上!
“还有你!只要你活着,匈奴人就会不断祭祀你,等到下一代的匈奴人成长起来之后,他们会再一次的壮大,并且在你的带领与启示下,知晓此间的一切。”
“那时候,那些新的匈奴,即使没有天命,也是南世决不可小觑的大敌。”
程知远对祭天金人道:“我不能放你回去了。”
祭天金人则是发出意外的声音:“大祭酒和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哈,原来你不是一个君子。”
这位少有显露感情的金色铜人,在此时笑了一声。
这也证明了一件事情,祭天金人,至少七情之中的喜,并没有失去,当然更可能的是他的七情都还俱在。
因为铜人,本就是死物而已,七情有也好,无也罢,对于一个已经证见大道坦途,却无法前往的“宗师”来说,哀莫大于心死,而他本就无心,七情也就是无用之物了。
程知远道:“我家妻子常说,我是个小人。”
祭天金人:“我知道,不过感情这种东西,我是不需要的。凡人的情感,只会影响我询问大道的脚步,而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凡间的生灵,喜欢上我这个铜像。”
“死物与山川土石,藤蔓青苔为伴,与岁月光阴为友人,与万物骸骨为亲朋,生者看待我这种死物,除去敬畏之外,剩下的就只有恐惧了。”
“就像是大祭酒一样,大祭酒要杀我,也是因为恐惧。”
“恐惧我的不老不死,恐惧我对于大道的理解之深邃,恐惧我在匈奴的地位,恐惧我,见证未来与天命的能力。”
“我就是一片郁郁繁华的未来,所以你不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