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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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九天上神,事实上就是诸侯们虚构的“天之主”,而什么是相对应的下神?
有些事情不可明说,谁都知道并不是各国都有神灵的,而对于赵国来说,明面上还是尊奉周王室,但事实上,所谓下神就是指楚国九神,齐国八神,秦国白帝及四神,以及长生五神等等,这些驻留人间的神,就是下神,不归天意。
甚至,隐隐周八神与昊天上帝,都被归类于“下神”之列。
毕竟他们还被称呼为“神人”,属于天地“六人”之一,而真神必然是没有感情的,也就只有真正的“天”才可以被称呼为上神。
连三天道尊与三鬼道尊都不被看做上神,世人认为只有南华真君与奈何之王,才可以与上神平起平坐,所以南华真君主管仙梦,奈何之王主管鬼泉,事实上是把他们认为成自己死后会见到的至高主宰者。
天地、八神、三皇、黄河、洛水、三涂山……
首祭的便是天,上神祭之后才是诸下神。
赵丹拱垂,披大礼红袍,此袍一会会置于良马背上,他开始念诵祷文,麾下群臣皆微微垂首而立,置于诸多百姓,则是在邯郸城各处街道,熙熙攘攘,观看这一场盛大的祭典。
程知远隶属于星宿府,自然在星宿府众人之中,他是榆次人,所以在这里被放置的位置比较靠后,邯郸主城星宿自然在前方列队。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很快,赵王下令传唤使节,于是让诸人感到咬牙切齿般痛恨的那个匈奴小儿便款款走上祭祀广场,来到群臣诸官的中间。
无数双眼睛盯在这个异族人的面孔上。
苍老的赵胜。
稳重的毛遂。
沉默的赵奢。
温润的蔺相如。
庞暖,王容,许历,公孙龙,虞信,楼昌,郑朱…
不论文臣还是武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一处。
匈奴小儿谦卑的躬身,双手放置于胸膛。
三位圣人以及大贤都在此地,赵王负手,遥道匈奴小儿:“泱泱夏土,日月照临,匈奴犯我赵地,逾越连年,以至于长生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今日,甚幸,而长生之土,遣使来和,与我赵不再互犯,汝于阴山牧马,吾于南世耕耘,如此两代过去,不起刀兵,便当可化解匈赵之仇。”
“只是…”
赵王的声音一顿,随后猛地提高,如雷神轰鼓!
“若匈不以此为念,依旧暗想劫掠背盟,那便休怪我等,百年之后,阴山之下,恐成耕耘之土,再难现牧马之色!”
这番话吐出,态度已经表面,恩威并落,匈奴小儿躬身,再行一礼,而后朗声道:
“赵国大王,还请听小儿一言,小儿是来‘议和’的,并非是…‘求和’的!”
他挺直身躯,边上立刻有人愤声:“放肆!这么说,汝等还想着破雁门天关,直入南世?”
匈奴小儿不理会他,而是径直对赵王道:“大王神武,我部大单于自然明白,若非大王之功,匈奴不会逾越连年,越来越惨,只因为赵将李牧,坚壁清野,致使我等无粮劫掠,难以渡过大雪灾,但这并非是我等议和之根源。”
“破南世雁门,若说不想,纯粹妄言,南世何处不好?天遥地阔,百谷丰盈,饮穿不愁,无忧患之苦,如我长生之地贫瘠之色,终南牧马,风引牛羊,看似逍遥,可四季一转,隆冬大雪,天涯刀落,我部中百姓,三去其一,天灾之下,便是死伤无算。”
“只是如今,我长生之地,正值炎夏,附周之天礼,正是此时一世之间最旺盛之刻,而赵国此时要面对的,却并非只有我长生之土。”
“四战之地,今日繁华,明日便可能国破君陨,大王如若想成大事,必扫北方之燕,遏西北之韩,镇远西之秦,防近邻大魏,然合纵连横,诸国岂能坐看赵国成事,僭越天子?”
“故大王若想,魏与秦敌,我等自然管不得,齐楚太远,自然也碰不到,但是若大王担心韩燕之危,我匈奴,何尝不能帮衬一二?”
“只要大王不背盟,我匈奴自然不会背盟,赵乃硬骨,韩燕乃是烂肉,何以有烂肉不食,专啃硬骨的道理呢?若大王不弃,待南世平定,我等可为大王爪牙,亦为大王鹰眼,窥天下而待!”
他话说完,此时诸人之中,却有人出声,然并非圣人,亦非大贤,更不是那些朝廷老臣,而是星宿府中在最前列的一位星主。
而诸公,则一位位目光深邃,仿佛泥塑一般,沉稳不动,安静的有些可怕。
“君上三思!”
此时上前,拱手行礼,再向赵王问:“燕虽反复,却为天幽之巨门,可抵犬戎;韩虽小人,却为西南之坚壁,可防秦袭,若背韩燕,转和匈奴,此等无常之子,无君无父,无礼无纲之徒……君上莫不记,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致使唇亡齿寒之事吗!”
第一百四十章 祭天金人予我
“角宿……言之有理。”
诸臣无声,赵王开口,简单的回应了一下,貌似随意,但是目光却瞥向匈奴少年。
角宿,角木蛟。
程知远暗中观察他,感觉那种气息深不可测,并且这位并不是年轻人了,他的修行不是亢宿,危宿可以比的,足足有十二重楼!
四境巅峰,兵武之尊。
面对星宿府东天第一星主的反驳,此时自然是需要匈奴拿出更为有力的筹码来才行,什么愿为鹰犬,甘当爪牙,这都是老套路了,盟约这种东西,需要的时候是束缚,不需要了,便是随手撕烂的废纸。
天礼将崩,谁讲道义?
况且角宿说的也没有错,匈奴劝赵王与他们合作,而他们去攻打燕国与韩国,然而唇亡齿寒的旧事距离如今才过去多少时间?
世间的人并没有忘记这件事情,赵王也想干掉燕国韩国,但是必须要自己干掉。
给匈奴?
狼永远带背刺属性,一时半会变不成狗,失去韩国,西方青玄天变,老秦一但破魏,赵国便再无周旋余地,而韩国灭,秦更是可直接越过魏国,直冲赵土。
如今天下人都看出来了,秦国渐渐势大,单单以一国之力难以抵抗,青玄入南世,如鲤鱼越龙门,这个口一开就不得了了。
但是!给秦了,那终究还是南世的土地,给了匈奴,那便是天下将落入大乱之中。
长生之地的家伙们深谙屠神之道,只要凡尘百姓衰落,众神便尽数衰弱,今日周八神法力大跌,也是因为连年征战,让后来诸侯割据,以至于天子无威,气数衰落导致。
世间很多事情都是有联系的,要赵王放匈奴进来,对燕韩袖手旁观,可以,但是赵王需要的是狗,而不是狼。
只要你一天是狼,就一天不得入南世。
匈奴少年行南世礼,拱手相向为揖,倒也有模有样。
“角宿所言,确实不错,然而,如今我部看似骑虎难下,掀起三处长生烽烟,但实则不然。赵防于秦,如防怒龙,秦向东出,赵魏必然西进,我长生部所在之处,若击秦,正如天风盖土,大王防备秦,同时还要防备我长生部,若两方其一有半点差池……赵国,衰矣!”
“风起岐山,火腾薪团,榕树生须,便难移易,大王若是再无远志,小臣也只能相请回于长生。”
匈奴少年不卑不亢,言辞看似有礼,但事实上却隐含威胁,若赵国不结盟,便是结仇,等到秦赵相战,匈奴便前来突袭,猛攻雁门,使得赵国首尾不得相顾,便是灭不得赵,至少对于国力也是一次沉重打击。
赵王对于这种说辞并不以为意,只不过,真正让他开第三次口的,是之前对方说的“远志”。
他抬起头,遥遥望了一下邯郸上空。
龙气越发浩大与厚重,甚至在赵王丹的眼里,都可以清晰看见那条龙的巨大轮廓。
他的手指点了点,对匈奴少年道:“我有条件。”
四个字并不多,只不过其余诸臣都眼神微动,在这看似平静的朝堂下,随时都有暗流在涌动。
程知远也是开始仔细打量赵王丹,也就是所谓的“赵孝成王”,赵胜评价他能力不足,不过此时看上去,倒是颇有一代雄主的风范。
真正对于他的巨大挫折,正是还未曾开始的长平之战。
那时秦国武安君一战惊天,破赵四十五万大军于长平,尽数坑杀,令鬼神丧胆,精魄亡形!
据说此战之后,那长平之野,是冤魂不散,终年阴霾,常有哭泣之声回荡冥冥,世人皆说,那是风伯呜咽,雨师嚎啕,连仙人都为当年一战而伤心。
不过现在,这场巨大的打击还没有到来,赵王丹依旧意气风发。
匈奴少年拱手为揖:
“既然如此,大王想要什么条件?”
“来时我部大单于有言,赵若不允,可投秦军。”
赵王丹的手指停顿,目光中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若赵不允,便是倾国伐匈奴的结局,你部还想投秦军……怕是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死在我赵国铁蹄之下。”
赵王丹声音渐无感情,匈奴少年不语,而诸公依旧没有表示。
“以往议和,无外乎割地赔城,不过本王不要……”
“本王……不,我,听闻你长生之地有一个祭祀金人,乃镇长生地三原之重器,你部若是把这金人献来,我就喝你们结盟。”
祭天金人!
程知远心中有记,汉代霍去病大破匈奴,缴获的东西里就有祭天金人,这个玩意似乎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果不其然,匈奴少年面色微变,缓缓躬身:“此……难以从命。”
“看来此行匈奴不诚。”
赵王丹面无表情,匈奴少年不卑不亢:“大宗师乃我长生之地重要之礼器,不可外流,且此器由休屠王城大月祭师掌管,我没有权利许诺给赵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程知远心头忽然一突,那祭天金人的名字就像是有某种魔力,冥冥之中和自己产生共鸣。
眼中的世界收缩为白。
一个祭祀用的人形轮廓一闪而逝。
“大宗师……庄子五十二篇的大宗师……”
程知远缓缓的吸气,呼出时候绵而长久,眸光低落下来,如入定般不再移动。
意外的东西,意外的事情,但和目前的自己没有多大关系。
赵王听匈奴少年的说辞,眉头一挑,身子前倾,声音放低:“你长生诸部中,你部浑邪,三野之一,不亚于休屠,你把那金人交给我,我赵国便支持你部为三野之王,越过休屠与呼衍,来日若得天子侍,你部可加为南世诸王。”
匈奴少年失笑,赵王是要浑邪攻休屠,两败俱伤之后再收狗,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去做呢。
“大王欺我年少了。”
匈奴少年再行揖礼,赵王摆摆手,随后从祭祀的台阶上起来,对匈奴少年招招手,又再对边上诸公道:“各位,走吧,我们去欣赏一下匈奴族的娴熟弓马。”
“大司士。”
“臣在。”
大司士拱手出,赵王道:“听说你家孩子昨天在弄火阁输的挺惨?”
大司士脸一黑,点头称是,赵王又看向边上,此时平阳君赵豹上前:“可遣阿帑,崔嚁二人出。”
赵王丹颔首:“且闻此二子有过二十钧之勇力,弓马剑矛皆娴熟,可用,便请平阳君为我着眼看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伏日穷凶
马匹被牵来,放置一旁,之前被赵王丹点名的两个年轻人走来,阿帑先上,看向匈奴少年,语气无情,径直问:“步战还是马战?”
匈奴少年活动了一下筋骨:“马战吧,我怕你步战输的难看。”
阿帑面无表情,却是不恼,而是居然同意道:“既然如此,那便马战。”
话语来至,他又追了一句:“我确实是马战娴熟于步战,你做了一个很糟糕的决定。”
匈奴少年摇摇头:“是吗,那手底下见分晓吧,不会很长时间的。”
两个人各自取去马匹,匈奴少年用的便是从萧菽手里买的呼雷豹,仅仅几天的好生喂养,这匹小马已经初步显露出千里神驹的雏形,行走有威严,嘶鸣如虎豹,虽然个头不大,尚且年幼,但是气势比起那些高头大马还要强横。
“你跟我之后的第一战,可别丢脸了,如果你输了,那你也就没有用了。”
匈奴少年拍了拍呼雷豹,后者打了个响鼻,眼神之中露出一种杀气。
如果没有用就会被抛弃。
是的,正是和之前在萧菽家时一样的,它的作用就是被卖,但那是它甘愿的,所以那时候证明它还是有用的,而现在,它既然已经跟随了新的主人,便必须要执行新主人的规矩。
它是有用的。
呼雷豹吐出白气,那种沛然的凶狠之意和曾经那匹瘦弱的小马判若两然,但是在祭祀台附近,修建完毕的巨大校场边缘,程知远站立在诸星宿中,还是认出了这匹小马。
两人上马,这片校场,如今是为了在祭祀之时向至高神“天”展现勇武的地方,所以修建的比王宫内的更大,也更加气势恢弘,仿佛真正来到大漠之中,而当年,最早的时候,这里是赵武灵王训练第一批骑兵时,为了让他们熟悉马战而修筑的。
呼雷豹的个头比起对面的大马来说小了足足两倍有余,阿帑骑乘的亦是一匹良驹,马种唤作沙丘,这也是在历史之中赫赫有名的马种。
沙丘与呼雷豹互相对视,大马自然蔑视小马,但却不敢轻敌,阿帑手中抬起一根长矛,但却没有矛头,身着轻甲,正待发力时,匈奴少年则是道:“怎么这矛没有脑袋的?”
众人皆看他,阿帑勒住马缰,缓缓道:
“比武较量,我再是想杀你,也得遵守规矩,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若是在比武场上把你杀了,天下人便觉得赵国无信,这一点上…长生,青玄,龙原,南世,东极,灵山,羽野…包括夜郎,昆仑,蜀山,大食,祖羌,暹罗,天毒,朝云,孤竹…都是一样的。”
阿帑说了很多地名,这些无一例外都是在古老历史长河,亦或是神话中登场过的国度,换到后世,这里面甚至有中东地区的国家,而在这片天地内,它们也同样化为了古老神话的一部分,而他前面所说的七个地名,其实是方位所指的大地之名称。
世有八纮,也就是前面所说的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