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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六零年代白眼狼-第61部分

小说: 六零年代白眼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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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着玩着就赖在乡间不肯回家,每次都要老娘揪着耳朵把人拎回去,后来县城学校停课,钱姑爹拘着这小子在家跟着自家阿爷学习,这才渐渐少了下乡玩的机会。
  “……富贵,你别为难,这小子念书还是有几分天赋的,家里他阿爷教了他初中、高中的文科主要课程。我把他送你这里,不求别的,就是让他也跟着知青们一道学学,看看人家是怎么拼命求学的。”
  钱姑爹说着说着气又上来了:“他要是敢作怪偷跑,你就给我往死里打,两条腿都打折了!下半辈子我给他养老!”
  “阿爹!侬是勿是我亲生阿爹哟!”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怪叫,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一阵凶残的“真皮”击打声和哀号,钱家父子很快就友好地达成了谅解,钱青石同志即日下乡,来林坎攻读提高班。
  曹富贵摇摇头,挂了电话,决定趁着小表弟还没来,赶紧去做几根戒尺,用手打,这手多少痛啊!
  钱青石平日里四处折腾,拆东拆西的,老娘和阿奶还都愿意护着他,人家不是说,科学家都爱研究么,孩子喜好钻研爱玩耍总比上街胡闹的好吧?可是一旦讲起有地方念书,说不定还能高考,家里两个女人顿时横眉竖目,六亲不认,捆都要把他捆去林坎!
  钱家阿奶没什么文化,却是最信奉书香,相信读书人的本事,要不然她当年也是个杂货铺的千金,哪里能嫁给钱家阿爷这个穷书生?不就是一家子都敬慕读书人么!
  这高考高考,就等同老底子的考状元啊!虽说如今不讲究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是冷眼瞅去,当大领导大干部的,除了开国打天下的那一批,哪个不是读了满肚皮的诗书文章?
  曹亲家那里有这么难得的学习班,人家求都求不来,孙子还敢不去?当真是皮痒痒了!
  全家团结一致要让他去林坎苦读,哪里还有钱青石这小子反抗的余地?老娘连夜都帮他打好了包裹,说是清早就送走。
  完了,这娘大概也不是亲生的了。
  钱青石郁闷归郁闷,倒也不是不想去林坎,读书总归比闲着无事在厂里干杂活有趣的多。
  他转念想想,自己对高考没抱什么大期望,去就去了,念点书也好。倒是自已的两个老同学听了高考的消息后,一心想去考却偏偏书也买不到,学又没处学,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如叫上他们两个同去?
  听钱青石说起这个求学的消息,两个朋友激动得话都说不清了,约好清早集合的地方,拔腿就往家跑。
  钱青石回家睡下,梦里都是当年的数理公式ABC,还有老爹威武的皮带、老娘抖擞的鸡毛掸子……正睡得一惊一乍,满头惊汗,身上的大被子忽然就被掀了起来,寒气嗖嗖地往他半裸的身上钻。
  “快起床!上学去!”
  听着老娘这声久违的叫早,钱青石闭着眼睛“嗷”的一声,挺着腰板坐了起来,睁开眼一看,娘哎!天还墨擦黑啊!
  “吵什么!读书人起五更、睡三更,头悬梁,锥刺那个屁股的才会有出息,晓得不?!”老娘圆眼一瞪,麻利地把一堆衣服丢了过来,“衣裳快穿好!给你做了几个葱油饼路上吃,再不走,到了林坎人家先生的课都要歇了!”
  钱青石踩着星光,背着大包裹,无语凝噎地被赶出家门,灰溜溜地走在石板路上,走到和朋友约好碰头的地方,才发现两人老早就坐在那里等了。
  “青石!这里!你可总算来了,我都等了快半小时了,阿妍来得还要早。”凌泽乡呼地站起身来,半是埋怨半是催促,“我们快点走吧!我怕去晚了,林坎那边不收人了。”
  王妍细声细气地打了声招呼,虽然没催促,人已经背着包袱站起来了,等着马上要出发的样子。
  凌泽乡是钱青石的高中同学,当年不用读书,他也是乐着闹腾了好一阵子,到头来只能到处打点零工,连自己的口都糊不了,还要靠老娘和妹子在街道办的小厂子里糊纸盒养活。这几年也是憋着气,想着要找一条明路,又重新翻起了当年自己丢弃的书本。
  直到高考的消息出来,他才像是在迷雾中找到了自己的未来,他要读书,要读大学,要走出一条光明的路。再也不要浑浑噩噩,连个人样都混不出来!
  王妍是钱青石和凌泽乡的初中同学,她一直都爱读书,但念完初中家里就不再让她念书,要她赚钱嫁人。她虽然人长得细巧,说话也细气,可骨子里却犟得像头牛,宁肯把工作赚来的钱大部分都交家里,也不肯嫁人。每天工作之余,最大爱好就是学习、看书、偷偷读名著。
  高考,不仅仅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路途,大学更是她向往已久的圣地!她不怕苦,只苦于没有学习的路径,听说林坎的这个学习班,她连夜跑到工段长那里辞掉了工作。
  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见两个老同学都这么急切,钱青石也不好意思再懒懒散散,赶紧带着人去老爹为他约好的地方乘牛车。林坎大队十几里山路,沟沟坎坎又坡坡,光靠走,真是要走断腿了。
  披星戴月,一路晃悠着,今朝起得太早,钱青石昏昏沉沉地又想睡了。车轱辘咯咯响着,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他脑袋一点一点,迷迷糊糊地听着凌泽乡低声和王妍在讨论着什么,突地车身一顿,停了下来,差点让他滚下车去。
  “哎呦,这,这地头怎么都歇着人啊?”车把式一勒老牛的缰绳,惊诧地叫出声。
  “我艹!”钱青石顿时清醒过来,情不自禁地惊叹。
  前面道路两边,甚至路沿上都是三三两两的人影,有人蹲在石头边躲风,有人挤在一道坐着,甚至还有人铺了被褥就地打地铺的!
  展眼望去,入目都是年轻人,大多数和他们一样带了鼓鼓囊囊的包裹,也有人两手空空,哆嗦着抱着肩膀,人人都神情急切地望着前方。
  “他,他们都是来……”
  王妍和凌泽乡赶紧下了车,有些紧张地望着前方这些挤挤挨挨的年轻人,突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求学的!”
  这么多人!
  钱青石震撼地望着前方,道路虽然窄,但目之所及在路两旁的就起码有六七十个年轻人。他们,他们真的都是来求学的?!突然之间,有种莫名的焦虑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娘哎!这高考,似乎很吃香的样子啊!
  前方有几盏灯火隐约亮着,突然间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大声欢呼着:“开了开了!学校开门了!”人潮涌动着就往前冲去。
  钱青石他们三个也按捺不住,提起自己的包裹迈步就奔。
  “快,快走!这么多人,要是晚了,人家学校不收了怎么办?”
  “别挤,别挤!我的鞋子。”
  “哎哎,你个女同志怎么这么凶悍,嗷——”
  “妇女能顶半边天!”
  “哥,哥!唉哟!等等我啊!”
  年轻人们乱糟糟一窝蜂地往前涌,正闹得不可开交,突然一声电喇叭刺耳的啸叫声响了起来。
  “喂?喂喂——各位年轻同志,各位想要参加林坎学习班的年轻人,我是林坎学习班的班务员曹富贵!现在,听我的命令,全体立正!”
  一声暴吼骤然从喇叭里传出,惊得大伙一时停下了脚步。
  “哎!是我哥,我哥!”钱青石眼睛一亮,欣喜地凑到凌泽乡耳边悄声道。
  “嘘!别说话,听曹班务员讲话。”王妍慌忙伸指在嘴上一比划,让两人安静。
  曹富贵班务大人自然没看到挤在乌秧秧人群中的自家小表弟,更没听到他的话,在小乔和学员们的护卫下,曹班务神气活现地站在一辆板车上,一手叉腰,一手拎着电声大喇叭,凑在嘴边吼着领导发言。
  “各位求学心切,我们林坎学堂非常理解,也非常愿意帮助大家。我保证,今天到场的同学们,每个人都能有机会到我们林坎来念书!”
  这一句话喊出,下头百来双紧张又渴盼的眼睛里顿时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充满了激动与喜悦,欢呼声雷鸣般响彻了林坎学堂的上空。
  “静静,静静!”
  曹领导虎着脸,双手一压,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咳,这个这个……”富贵哥难得经历这么大阵仗,一时得意差点忘词,幸好小乔低声提示:“规矩。”
  “对,这个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大家想来我们林坎读书,那就要遵守我们林坎的规矩。现在,请各位同学排成两列纵队,上前登记,然后参加资格考,我们会根据大家的成绩来决定是否收录,以及分班……”
  前方的人群很快就排成了两列纵队,曹富贵这才擦了把汗,这局势算是稳下来了。
  听说林坎学习班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桌椅板凳文具老师,样样都捉襟见肘,眼看人只会越来越多,看着这些年轻人求知若渴的可怜样,石队长和老师们都不忍心拒绝。
  教材由富贵担了大头,其它东西总不可能都让个人出,外头的学生来学就要甄别知识水平,并且要求他们交一点费用。
  石队长前脚找人赶紧去采购教学用品,哪知道后脚就来了这么一大批的学生。
  曹富贵一边感慨,也是一边叹,只能到此为止,这人真不能再收了。


第84章 投资
  钱青石咬着笔杆和数学题大眼瞪小眼; 一堆似曾相识的公式可能有亲戚关系; 长得有点像又似是而非,就像在教室里昂首挺胸踱着老虎步的富贵哥; 和他这苦着脸对付卷子的小阿弟; 明明都是一家子; 相煎何太急啊!
  他转头看看坐在旁边的凌泽乡,老同学正面色凝重地盯着卷子; 一边念念有词,手里握笔像捉贼似的; 指节都用力得泛白了。
  “嘘,嘘!”
  钱青石嘬着嘴; 对着凌泽乡挤眉弄眼,正想瞧瞧他这题怎么答; 就见在教室里巡视的曹大人眼一眯; 蹭蹭几步上前,屈着指节在他桌上敲得“笃笃”有声。
  “同志们做题请自力更生,更不要发出影响他人的声音。”
  曹富贵斜睨不太安分的青石表弟; 缓缓在掌心拍了几记戒尺; 威慑力十足,效果十分良好。
  一百十几个远到而来的求学青年; 把林坎学堂为提高班准备的几间课堂塞得满满当当; 幸好小学堂的孩子们放寒假; 曹富贵和越教授临时抽调了两个教室才把人都安排下。
  入学的资格考是必须的; 林坎的教学资源再怎么挤; 也不可能满足所有涌来的年轻人,只能尽量满足那些有一定知识水准,努力一把有可能通过高考的。这些题本来是当初几个班分班试用的,现在正好拿来测试这些学子的水平。
  为了让这些年轻人尽快得到资格试的成绩,不但老师们都上场阅卷,连头一期高中班的所有学生都赶鸭子上架,一起帮老师批改。
  石河生队长总算在日出时分赶了回来,一见这样的情况,赶紧把林坎大队的大队干部都喊来,帮着学堂维持秩序,又让食堂赶紧煮上几锅姜丝蛋花粥,给这些连夜赶路冻得不轻的年轻人暖暖胃。这么些朝气蓬勃又渴求上进的知识青年,来日可都是国家的栋梁啊!
  对年轻人们来到林坎求学,原先学习班里的人也不是没有异议,总有人觉得这么些人涌进来,是分薄了自己的学习资源,虽说自己是享受着林坎免费的帮助,不怎么好意思反对,嘴里多少还是有点牢骚怪话。
  郑晓北忿忿地批着卷子,眼睛瞪得溜圆,一看到有点差错就狠狠在卷上打上个大红叉。他一边批改一边还和前溪村的知青嘀嘀咕咕,无非是抱怨人来得太多,地方都挤不下,老师们也教不过来,何况这些外来的都不是林坎,甚至丹山公社的人,凭什么占咱们林坎的好处?
  “郑同志!”
  曹班务走上前来,拿戒尺敲了敲他的桌子,指着卷子上满篇的大红叉,盯着他说道:“我觉得你批改过于严厉了。”
  他转头招招手,让小乔拿起那张写了“林援朝”名字的倒霉卷子,又快速重新批了一遍,郑晓北手里的23分,在小乔手里改成了61分。
  “我,我也是严格要求,免得这些外来的滥竽充数,还要占咱们的学习资源,他们根本都不是咱们公社的人。”郑晓北涨红了脸辩解道。
  开始他还有点尴尬,越说却觉得自己有理,他又没有故意批错,只不过是严格点而已!好几个知青听了他的话也是悄悄点头。
  曹富贵拎起卷子前后批改的错处一对比,哂然一笑:“郑同志,你要不要去拿你自己分班考时的卷子和这张比比?看看按你的标准,你自己能拿几分?”
  他放下卷子,大马金刀地坐在讲台前,冲越教授点点头:“越教授,有几句话你不好讲,我跟同学们讲讲。”
  曹富贵缓缓扫视一圈在坐的老师和同学们,冲着大家一笑,高声道:“郑晓北同志刚才讲,怕他们‘外来的’挤占资源,我晓得,肯定也有些同学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可到底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外来的?
  乔应年、刘长贵、曹飞宇……对他们这些黄林生产队的人来讲,前溪生产队的学员是外来的;对我们林坎的学员来讲,其他大队的都是外来的;对我们公社的人来讲,知青们哪个不是外来的?
  要是这么计较算起来,除了阿乔和我老曹家的族人,这里在坐的老师、学生哪个也不是我曹富贵的亲朋,不都是外来的?!我凭什么出钱出力还出辛苦去收集教材免费给大家用?”
  他一向嬉皮笑脸、吊儿郎当,难得言辞这么厉害,让在坐的知青们都有些不自在。
  曹富贵话声一转,脸上又堆起了诚恳的笑容,叹道:“我和石河生队长的心愿是一样的,就是希望尽我们林坎的一份力,帮助那些有才能又上进的知识青年,让大家能够成长为国家的栋梁之材。越教授么,大概最开心的就是‘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
  如果我们也有偏隘的乡土观念,只照顾‘自己人’,想来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可坐在教室里求学了。
  当然,林坎的力量和教学资源确实有限,所以我们也只能尽力挑选出相对更有潜力的学生,集中有限的资源来教导。至于说教更多的学生会让你们大家的竞争更激烈……”
  曹班务扫了一眼脸色悻悻的郑晓北,呵呵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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