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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六零年代白眼狼-第9部分

小说: 六零年代白眼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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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爷侬放心,阿拉根正苗红贫农出身,我怎么会去做什么犯法的事?这是我兄弟收上来的,山里人家自己在林里开了荒,在自留地种的,也不算啥。”
  可不是自留地?炼庐里的二亩自留地他都随身带着呢!
  阿爷一双粗糙的大手轻轻摩挲这些蔬菜,转头望向老婆子。
  “庆贤,木楞着做甚?赶紧都搬进厢房去,富贵辛苦托人买回来的。柳枝,拿几颗萝卜白菜煮一锅,大大小小先填填肚,杀杀饥。”
  张氏深深看了一眼大孙子,不再多问,低声呼喝,让儿子媳妇赶紧收拾,说顶天了,老百姓肚子最要紧,两块铜钿是买不来也没处买这几担萝卜,可她相信她的富贵知道轻重,知道什么事能做不能做。就算有什么罪名,她老太婆也活够了,豁出去顶!
  “哎!”王柳枝欢声应了,慌忙从筐里捧出五六根又长又白的萝卜,还想再拿白菜,哪里又抱得过来?
  张氏夹了她一眼,道:“慌里慌张作甚?去拿篮子装,又不是做贼!”
  王柳枝讪笑着应了,赶紧跑回灶间去拿大竹篮,她心里头有句话也不敢说出口,这些菜蔬谁知道是不是她家大侄子从人家地里给偷拔来的。
  英子慌手慌脚帮着姆妈烧火点灶,宝锋和苗儿一人抱来两根大萝卜,就蹲在灶间死活不走。柴草在灶里发出劈啪轻响,灶间橙红的火头舔着陶罐,火光明亮又活泼地跃动着,映得几个孩子的脸红扑扑的,个个眼睛紧盯着罐子,亮晶晶闪着的都是渴望和欢喜。
  王柳枝轻轻擦了擦不知何时有些湿润的眼,咬定牙关,侄子为了一家糊口干这偷鸡摸狗的事,她就算心知肚明,也打死不能说!
  其他人在厢屋和灶下忙碌,阿奶拉着富贵回屋,从床铺下翻出一只盒子,小心地打开,里头是一个陈旧的靛蓝色小布包,摊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帕布包,一沓块角零碎的钞票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中央。
  张氏把钞票分成两沓,收起一半,仔细地数了又数,把另一半郑重地交到孙子手里,说:“富贵,你有办法买到吃食是好事体,这个年景,日子都不好过,钱千万不要亏欠人家的。”
  曹富贵笑嘻嘻地接过,说:“阿奶我办事体,侬一颗心放了肚里太太平平。”
  “侬弄来个许多菜,这一冬全家吃吃足够,富贵,有没有办法能买点粮?要是麻烦,千万别为难,阿奶也就是讲讲。”阿奶小心地问了一句,忙又补充,生怕孙子犯难。
  “一点也不为难,你孙子我路道粗得很。阿奶,我也是想弄点粮回家,问题是人家山里开荒地偷偷种的,要换麦种,光给钱还不行。”
  曹富贵愁眉苦脸地咧嘴,他是不想干活,懒得种地,可更不想挨饿,有炼庐里这么好的私家田地,不把粮食给种满了,简直要挨天打雷劈!
  “阿奶,你看能不能让三阿爷想想办法,托人搞点麦种来?大不了明年麦收时加倍从我口粮里扣还。”
  三大爷曹伟岩是大队里的支书,平时在大队部“办公”,人是老好,就是一张嘴开口上头政策大道理,队里家长里短样样要管,看到曹富贵更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念起经来一两个钟头不带歇的。曹富贵见着他的影子都是望风而逃,要不是迫不得已,哪里想去听“唐僧阿爷”的念叨。
  “晓得了,我让你阿爷去探听探听,看看有没有办法买点回来。”阿奶点头应下,也知道孙子见着他三阿爷像是老鼠见着猫,能躲则躲。
  “阿奶,我想学种地。”闲话几句,曹富贵想想还是和阿奶说了他的打算。
  炼庐的地不能闲着,他也没那玉石可以阔气地天天“极速”催发庄稼,就只能依着老祖宗的经验,用“中速”加快作物生长,田地行当的各种技巧、窍门自然要好好学上一学。天上掉下这么大块肉饼子,张开嘴接着了还得好好嚼几下呢!
  “跟你二叔学,他人是笨了点,种田那是行家里手,阿拉队里老把手也没几个胜得过其。”
  阿奶欣慰地摸摸孙子稚嫩的脸颊,豪气地拍板定下,至于老二的意思……他什么时候有过自己的意思?
  这一夜,二婶王柳枝拿出浑身段炮制萝卜白菜,阿奶也打开碗橱上的锁,拿出藏在里头的酱油,还有前几天女婿托人捎来的一小块板油,焖出一锅香喷喷的红烧萝卜,配着猪油渣白菜羹,这味道鲜得……眉毛都要脱落了。
  一家人近来也难得围着桌子好好吃一顿,哪怕只是吃着白菜萝卜,暖洋洋的一餐落肚,个个都是眉开眼笑,连阿爷黑瘦的脸上八风不动的皱纹,都似乎舒展开来,透出一丝笑容。
  宝锋捧着自己的碗,差点把脑袋都埋进去,拿着筷子拨弄,吃得唏呼直响。
  英子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看弟弟把碗里的萝卜吃得精光,眼巴巴地盯着她碗里的油渣,伸出筷子就把两块小得快找不见的油渣挑起,放进他碗里。宝锋笑得眼睛都眯起,小声道:“大姐最好了。”
  曹富贵撇了他一眼,捞起自己碗里剩下的一块油渣,也递了过去,在宝锋意外惊喜的目光中,筷子突地转了个弯,油渣落入了小妹苗儿的碗里头。
  “乖,大哥就喜欢乖阿妹……”
  还没等他话音落下,曹苗儿的筷子如同电光一闪,油渣瞬息消失在她小小的嘴巴里,没给二哥宝锋一点争夺的机会。宝锋楞楞地看着她,嘴唇都开始抖了。他爹瞪了一眼,道:“好好吃饭!”顿时把他一包委屈的泪花生生憋了回去。
  萝卜通便,白菜滑肠,何况还加了点滋润的猪油渣。
  这一宿,曹家上上下下都吃得心满意足,唯有一点尴尬的就是闷响不断,太过滑肠通气了点。
  萝卜白菜虽是好东西,可惜不耐久储,除了在厢房里留下一部分吃新鲜的,家里的女人便想尽办法把其余的都处理好。腌萝卜、萝卜干好弄,这是江南乡下常见的下饭菜,女人们都拿手,就是白菜有点难弄,南方不兴挖地窑冬储,这温度天气也不适宜。
  好在阿奶有办法,向隔壁四川阿婆问了泡菜的方子,用腌咸菜的七石缸将就腌了一缸白菜泡菜。
  第二天,向来爱困懒觉的曹富贵竟然起了个大早,睡眼惺忪地跟着二叔去地里上工,二婶王柳枝惊得眼珠差点脱出眶。
  纳闷地看看天上,风清云淡,也没下红雨啊?


第13章 新招
  种田这活的确是苦,虽然是冬闲时分没多少农活,也是不得轻闲,要看墒情、看苗情、看温度,浇越冬水,还要适时施肥追肥。照二叔曹庆贤的说法,人糊弄田地一时,地糊弄人一年,不好生伺候田地,到头来糊不了嘴,哭的还是庄稼人自己。
  曹富贵跟着二叔苦大仇深地对付了一早上麦苗臭肥,又累又脏,熏得半死不活,还被一帮老娘们围着嘻嘻哈哈看稀奇。记工员戴兴发特地走过来对着他伺弄过的地看了又看,心疼地扶起几颗被锄倒的麦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在本本上画了一个记号,说是只能给记半劳力的工分,就这还是看在老曹家面子上,没算损坏麦苗的账。
  曹富贵哆嗦着又酸又痛弹琵琶的两条腿,气得七窍生烟,这不是工分不工分的说道,给他一个大小伙记上小娘们才赚的半劳力是个甚意思?这“铁蛳螺”是把他富贵哥的脸面往地上踩啊!
  到了晌午吃饭,如今大食堂停了,各家都自备口粮,大多数人家都是瓶瓶罐罐装了泡饭稀粥,有汤有水,弄点下饭咸菜榨菜送下肚。主席都说了闲时吃稀,哪家还有余粮能在冬时吃干的哟!实在揭不开锅的,中午这一顿都省了,早上灌个水饱,有气无力地干一天活,下工时吃一顿稍厚点的米汤薄粥,勒紧肚子糊弄过一天去,只盼着熬过青黄不接的冬春,一地的麦子就是开年的希望。
  老曹家今朝带的饭与众不同,白菜萝卜剁碎,加点陈米煮成菜泡饭,比起其他人家黑黄的番薯粥汤卖相漂亮许多。
  “喔哟,柳枝啊,你家萝卜还没吃光啊?” 李映秀走过来,伸头看看老曹家围着吃的陶罐子,羡慕地说。
  各家虽然都有自留地,但房前屋后的犄角旮旯又能有多大?又没那个力气和功夫上山开荒地,种的几茬菜瓜,老早就吃干净,冬日里也就一点腌菜下饭。
  “阿拉阿婆会过日子,几株萝卜白菜当孙子一样伺候,存得又精细,还有点剩,也不多了。”王柳枝有气无力地说。这是大实话,剩下的菜大半都让她和婆婆给腌了,弄了一宿没睡觉,害她挂了老大两只臭灰蛋似的黑眼圈,婆婆到现在还累得下不了床。
  “我说,你家富贵少爷这是甚事想不开,居然亲自下地了啊?”李映秀挤眉弄眼地撅嘴指指站在一边,白白嫩嫩、有气无力,如同颗蔫白菜似的曹富贵。
  王柳枝给了她一个大白眼,说:“什么少爷不少爷的,阿拉是根正苗红祖八辈的贫农,侬莫瞎讲八讲!阿拉屋里富贵人长大了,自然就懂事,晓得帮他阿叔撑家计,个有甚好奇怪的?!”
  她嘴里强撑着讲得好听,转头一瞟,话音还没落地,眼睛一霎的功夫,“长大懂事”的富贵大侄子已经晃悠晃悠逃出老远,锄头丢在地边,连菜泡饭都没吃一口。
  戴兴发伸手推推胶布缠着的眼镜腿,气哼哼地在记分本新添的“曹富贵”名下,狠狠画了老大一个叉,甚半劳力工分?一厘都没有!曹庆贤在他身边憨憨地讨好地笑着,话都不会说一句。
  王柳枝脸一阵青一阵红,呼噜一口把碗里的菜泡饭吃尽,懒得理会这叔侄俩,转身灰溜溜地扛着锄头下地去了。李映秀笑得咕咕咕蹲下身去,好似一只赖窝的老母鸡。
  溜号是曹富贵的拿手好戏,别说是从戴兴发那几百度的“差眼”眼皮子底下跑,就是三阿爷曹书记开大会讲政策,他照样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得无影无踪。
  不是他想偷懒耍滑,而是通过今朝一早上的苦干,他彻底领悟了一个世间真理——他曹富贵就不是当劳力下田干苦活的料!祖宗不是说“精神力”强的子孙才能打开炼庐么?他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才是正道,学着憨二叔在地里下死力干活,哪里还是他聪明伶俐、排场体面的富贵哥?
  自家二叔在地里也只会蛮牛一样狠干,虽然知道什么时节做什么农事,做事也有条理又利落,问他道理却是瞪眼咧嘴,吱吱唔唔根本说不明白。
  他身上带着的炼庐空间又与世间的节气不相通,还带灵气加速的,哪里能够死扣着节气干活?与其跟着阿叔闷声锄地施肥,倒还不如多点点炼庐里的“?”,仔细听老祖宗的经验,等遇到什么难题了,再问阿叔,或是请教队里的庄稼老把式,对症状下药。
  想明白了道理,曹富贵哪里还能再忍着腰酸背痛粪肥臭,猫在地里干活?自然是溜之大吉,琢磨着去哪淘点好吃食。
  家里带来的萝卜白菜泡饭,那味道他昨夜闻了一宿,如今想起就胃里翻腾,哪里还肯再吃一口?
  跑出老远,看不到“铁蛳螺”瞪眼找人了,曹富贵才歇下来看看自己的脚。
  一双体面的军绿色解放鞋沾满了烂泥,脚趾还冻得又红又痛,他是肉又冻,心又疼。这双鞋子还是去年头上,他在部队里当干部的三叔省下来寄给他的,穿了一年多,虽然鞋跟磨破又补了两块胶,鞋面还是挺刮整齐,穿了相当有面子。
  这下让泥糊的,刷干净了都要掉一层色。可让他像二叔他们那样光着长满老茧的脚踩在泥地上,他还是宁可刷鞋子吧!
  冬日里塘溪枯水快见底了,曹富贵走到溪边,把鞋子脱下来好好刮了刮泥再穿上,一屁股坐在溪涧中央的大青石上,望着对面的青山琢磨去哪里弄点吃的。
  种地是缓招,就算阿爷帮他弄来麦种,在炼庐里吭哧吭哧种下,那几块小小的碎玉省着用,作物“中速”生长,起码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才能收获。
  他哪里受得了天天啃萝卜白菜,再啃上半个月,怕是都要变成兔子精了!
  如今曹富贵嘴里最馋的,那就是肉!最好是巴掌宽,颤巍巍的大肥肉,热锅里放点油稍稍一煎,滋滋冒出油花来,加点细盐、小葱花,一口咬下去,外层焦扑扑,内里嫩生生,肥油在牙齿舌头间爆开,那才叫一个香啊!想想都流口水。
  排骨么,肉少油更少,差点意思;狗肉倒是炖着好吃,就是太瘦了点……瞪着路边经过的大黄,他狠狠咽下一口唾沫,大黄警觉地一侧头,正对上曹富贵深情无限的目光,它嗷呜一声立时夹着尾巴转身就跑。
  曹富贵顿时怒了,好个狗崽子,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站住,你跑什么!”
  富贵哥一跃而起,蹿上路面,甩着腮帮子奋起直追,哪里知道老周家的大黄虽然又蔫又瘦,可特娘的跑起来比兔子都快,要不是饿得肋骨都显露出来,哪里还能让曹富贵看到它的狗影子?!
  “娘希匹,这黄狗贼会跑啊!”
  曹富贵气喘吁吁,拧劲上头,半是肚饿,半是憋气,誓要捉到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一追就追到了村尾,把大黄撵得上蹿下跳,就差没下溪游泳了,眼看就要被曹富贵逼入死角,狗子惨号一声,扭头一扑,蹿上了山路。
  立时就要手到擒来的香肉,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它跑上山,曹富贵累得脚肚子抽筋,怒气勃发,瞪着大黄,脑袋猛地一涨,只听大黄呜咽一声,突然消失不见!
  曹富贵浑身一激灵,怔住了。
  片刻之后,他醒悟过来,惊喜交加地凝神往炼庐看去,果然,大黄正一脸懵圈,吓得四肢颤颤,在刻着“炼庐”两个大字的青石边哀哀呜鸣。
  隔空……特么收狗!
  一、二、三……十二步,走到刚刚大黄最后站着的地方,离着自己原来的位置足足有十二步远。
  曹富贵按着突突直跳,胀痛不已的太阳穴,缓缓将深邃的目光投向了绵延的大山深处。
  靠山吃山,黄林村的人明知道山中有吃食,可为什么连常年进山打猎的山户人家都不敢独自入深山?
  因为山中不但有野果菌菇、野兔山鸡,更有蛇虫无数,野猪成群结队,恶狼、虎熊都不少见,再加上山势险峻,森林茂密,一般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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