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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失业女王-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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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回忆的痛苦回忆。
    乳腺癌,其实段曼云对这个病没什么概念,只是一个“癌”子让她明白,这是个很严重的病。
    医生建议她切除单侧乳房,阻止癌细胞扩散,如果不切,癌细胞扩散全身,那就药石无灵,只能等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死”这个字的时候,段曼云竟然觉得有些解脱。
    她拒绝了切除乳房的治疗建议,她是一个固执的人,同时她也是个极端爱美的女人,对她来说,切除乳房比死更可怕。
    想到段沉离开北都前,母子俩因为段沉要结婚的事大吵。段沉恨到了极点,那样咒骂她:“我对你的臭钱一点兴趣都没有,像你这样的人,不懂什么是爱,自然也不会有人爱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最后死的时候,陪着你的,也只有你那些臭钱了!”
    想不到还真被他一语成谶,她段曼云孑然一生,到如今重病加身,有再多钱也无法挽回。
    近三十年,她一直在寻觅着真爱,她想,这一生怎么也该再爱一次,可她却可悲地发现,除了那个人,她竟再也无法爱上别的人。
    回忆起那个漫天繁星的夜晚,她始终记得,他那么坚决地对她说:“永远记住我,我叫徐决,决定的决,一旦决定就永远不会改变的决……”
    她也记得,他喘息着在她耳边一遍一遍说“我爱你”,也还记得他说“今生今世,我若负你,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时候是多么傻,好像一切真的会实现一样,伸手紧紧地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她哭着对他说:“我信你,信你不会负我。”
    男女之事,错了一次就有第二次。两人在爱欲中沉沦,也在爱欲中挣扎。
    徐决那样一个清清白白一个人,她舍不得流言蜚语伤他,两人始终偷偷摸摸。
    随着段曼云年龄渐大,家里定的亲事也提上日程。
    这让两人都陷入愁绪。徐决觉得对不起她,对她说:“我想回趟家,让我妈让你们家提亲。你清清白白地跟了我,我不能让你这么不明不白。”
    那应该是段曼云最幸福的时刻吧。得到爱人的承诺,比得到天上的月亮还让她高兴。
    段曼云温柔地抚摸着徐决的脸颊,抚摸着他高挺的鼻梁和睿智的眉眼,最后,她缱绻缠绵地将他的头埋在自己胸怀里,深情不移地说:“只要能跟着你,怎么样我都愿意。”
    段沉说她是一个冷血无情没有爱也不懂爱的人。其实不然,她才是真正相信爱的那个人。因为相信,所以她终身没有嫁人,像当初说的那样“如若不是嫁徐决,就终身不嫁”。
    这二十几年,她一个人带着没有爸的孩子,默默将他养大,为他创造最好的环境,受最好的教育,铺陈最好的未来。
    她不想承认,她还在爱那个人,她也不想承认,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幻想,有一天再见,她能问心无愧地对他说:“徐决,我一个人把你的儿子养得这么大,我对得起你。”
    爱是多么虚无飘渺的东西,她到底有多傻,才能用一生去陪葬一段早已结束的爱情。到底有多傻,才能过去这么多年,她依然执着地想要去问问他:当年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她自己也不知道。
第六十七章
    很多人曾问过她;那故事的后来呢?她都会沉默许久许久。
    后来……
    段曼云痴痴地看着那温柔也冷漠的月亮,想着往事种种。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爱大概就是如此吧,那样美;美到让她以为这世上真有这东西存在,她拼命追逐,追逐一生,却依然一无所获。
    那一年她还不到十八周岁;徐决背负着两人的未来回涧水县的家里去了;一走就是半个月;杳无音信。
    她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因为她有了身子。后知后觉的她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有了害喜症状。在那个时代,在那个闭塞的乡村里;未婚有孕,后果实在不敢想象。段曼云不敢和人说,徐决不在,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可这世上的事,偏是什么坏就什么来,段曼云在河边吐得翻天覆地,被同村的小嫂子发现了,生养过的小嫂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什么事,立刻扭着段曼云回了家。
    父母怎么都不相信最疼爱也最聪明的小女儿会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来。连夜赶了牛车把她送到了县里的医院里。
    坐在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长椅上,段曼云一直抬头盯着走道尽头的时钟,指针滴滴答答地走着,头也不回,那么果决。她发着呆数着,数着数着自己就不记得到底数了多少下。相比父母的焦急,段曼云表现得无比平静。没多久检查结果就出来了,B超结果拿到父母手上的时候,段母已经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打在了段曼云脸上。
    老实巴交的农村夫妻怎么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对段曼云拳打脚踢,段曼云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死死护着肚子。
    在那一刻,段曼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傻傻等着,等着爱人回来娶她,等着平平安安生个像他的孩子,想着和他共度一生……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段曼云怀孕的消息整个村子都知道了。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最后都是在段家祠堂“公审”解决的。段家百年的祠堂是这个村庄最庄严的信仰。段曼云曾在很小的时候见识过一对扒灰的乱/伦翁媳在祠堂受审。最后双双被私刑打死。
    跟着村民浩浩荡荡的队伍,段曼云被推搡着走在人群中间,父母一直在哭,只有她,一直沉默着,跟着大家的脚步。
    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段曼云被众人押着在祠堂跪着。破旧的段家祠堂,供奉着不知道什么神的雕像,眼珠和手指都被风雨侵蚀掉了,那面孔看着就很骇人。残破的石像高高在上,段曼云抬头看着雕像那狰狞的表情,竟隐隐也感受到几分害怕。
    村长坐在上首,痛心疾首地责骂着她。众人都在逼问着她的“奸夫”。段曼云在众人逼问下,始终一言不发。
    没有人理解她的倔强,就像很多很多年后,外婆仍然不理解,当年段曼云为什么怎么都不肯说出那人的名字。
    爱是神奇的,让人疯狂,也让人绝望。
    很多事不是她不说,就没有人知道的。审了一天一夜,就在段曼云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徐决的一个学生站了出来,供出了徐决的名字。
    段曼云这才想起,曾有一次徐决情难自禁抱着她的时候,被他的学生撞见。
    已经几近虚脱地她恨恨地瞪着那个女孩。那女孩在她可怖的眼神下缩在了父母身后。父母听到徐决的名字,更是恨到了极点,上来又开始对她推打起来。段母直接哭得一屁股坐在了祠堂的地上。
    众人都不相信是徐决,尤其是村长,村长一直对徐决敬重有加,不愿听信一面之词,对众人道:“徐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他回家半个多月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趁徐老师不在,辱没徐老师的名声。”
    村长越说越气,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对段曼云说:“我这就派人去把徐老师找回来和你对质。”
    回家半月的徐决一直被关在家里。徐母因为他要结婚的决定气病,一气之下将徐决锁在屋里半月。
    徐决生长在一个民主而自由的家庭,尤其是徐父,经常出去写生,半年才回。徐决算是徐母一手养大,徐母对他控制欲极强。徐决毕业后不肯留在涧水县城,坚决要下乡,和徐母的强势不无关系。
    徐决对于母亲坚决的反对不能理解,直到村长来了,徐母才在半月后,第一次将徐决放了出来。
    母子俩在里屋对坐,一贯强势的徐母在徐决露出了软弱而无奈地表情,她说:“你爸当年就是下乡和乡下的女人搞在一起,要和我离婚,准备抛弃我们母子。当年我抱着你准备投河,最后是打渔的把我们救了。”母亲声泪俱下,“徐决,妈不能接受乡下的狐媚子,妈心里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忘记当年的一切,也不曾真正的原谅你爸。你要真是妈的孩子,不想把妈气死,你就别再提那个女人,也别再提要娶那乡下狐媚子进家门。”
    “妈……”
    徐母哭着哭着就开始咳嗽,一贯矍铄的老人这会萎靡了一截,徐决知道,这事若不是真戳到母亲伤处,母亲不会如此。
    “段家村的村长现在在堂屋,他们来接我们去祠堂,要审那女人的‘奸夫’。”徐母说。
    徐决一听这话,立刻急了:“我现在就要出去。我要回段家村。”
    徐母挺直了背脊,坚决地说:“你若敢承认这丢人的事,我就当场撞死。”她停了停,一字一顿地说:“徐决,我说到做到。”
    ……
    于江江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只是身临其境一样完全进入了那段过去,她甚至有些颤抖地问徐决:“那后来呢?”
    徐决眼眶也红了,他沉默了许久,最后说:“我最后什么都没有承认。”
    徐决和徐母连夜跟着村长一行人回了段家村。
    相隔半月,徐决第一次看到段曼云。不满十八的漂亮少女被众人推打,连不更事都孩子都能冲她脸上扔泥巴块,她额角还在渗着血,也不知道是撞到哪里了。
    平日里那么活泼的一个女孩,这会一言不发,任凭众人怎么问她都不回答,始终咬紧了牙关。
    村长对徐决还是尊敬有加,他不屑地指着地上的段曼云,却用很客气的语气问徐决:“徐老师,有人说这孽障和您……和您……当然,我们大家是都不信的,肯定胡说八道的。徐老师,我们只是找您确认一下,不能因为这孽障的丑事污了您的名声。”
    徐母沉默地站在祠堂的石柱旁边,眼中是随时赴死的坚决。徐决看了一眼段曼云,手中的拳头攥得很紧很紧。
    他觉得那一刻的时间是漫长的,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慢放一样,他听见自己用很陌生的声音说着:“不是我。”
    徐决很清晰地看到段曼云整个背脊僵了一下。她甚至连头都没有回。那么多人看着她,她的每一个小动作都有人注视着。她不敢回头,因为她不想连累了他。
    告发徐决的女学生因为徐决的回答愤怒了,立刻跳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你骗人,我看到你们抱在一起!”
    徐母这边也不甘示弱,立刻跳了出来:“那是她勾引我儿子!我儿子回家半个月就是为了躲她!她想飞上枝头!想要城市户口!想吃商品粮!”
    她推了徐决一下,“你说,是不是?!”
    撒谎也许真的会上瘾吧,一旦适应了违背良心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竟什么都不觉得疼了,徐决将视线瞥向别处,最后冷冷回答:“是,是她喜欢我,我没答应。”
    “勾引我儿子,不答应就怀恨在心,联合别人一起含血喷人!你们段家村的人怎么能这么诬陷好人!”
    “……”
    徐母不依不饶地质问着村长。众人也因此义愤填膺,祠堂里一片混乱。很多村民觉得丢人,开始冲段曼云吐口水。也有情绪激动的村妇向她砸东西,丢石头。
    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一直抓着段曼云问她:“你到底说是不说?你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
    一直毫无反应的段曼云突然很大力地挣脱了众人的潜质,像个疯子一样想往外跑,又被几个壮汉拽了回来。那么多人在打她,那么混乱,段曼云始终死死地护着自己的肚子,没有人帮她,也没有人敢帮她。
    那是一个闭塞而传统的村庄,有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老思想。没有人容得下段曼云的离经叛道。段曼云人瘦力气也小,怎么也抵不过那么多拳脚,只能死死护着自己的肚子。她从头到尾没有反驳过徐决的话,只从纷乱的发丝里看了徐决一眼。
    那一眼,绝望而哀怨,冰冷蚀骨,仿佛带着永生永世的恨意。
    告发徐决的女学生走到了徐决身边,那女孩眼中满是鄙视和不屑,她死死盯着徐决,那么凶狠狠地说:“她怀了孩子,你知道吗?”
    最后是段曼云的外婆推开了众人,用身体护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段曼云,外婆哭得伤心,她抱着段曼云的头,那么难受地问她:“你这个傻姑娘,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谁啊?那个人有没有护着你?你护着谁啊你!”
    “……”一直没有哭的段曼云在外婆的质问下终于忍无可忍,流下了眼泪。
    那眼泪仿佛是带着血的,那么触目惊心,以至于徐决之后的几十年,每次噩梦总会看见段曼云那么隐忍着却还是哭出来的痛苦表情。
    祠堂的审问没有审出什么结果,但段曼云怀孕的事整个村子已经无人不知。她几乎不能出门,走到哪都被辱骂被人砸泥巴。
    徐决心不在焉地上完课,远远就看见坐在小河边的段曼云,她头发乱糟糟的,上面沾满了干涸的泥水,她慢慢从地上起来,一边擦着脸上的泥,一边抹着眼泪。
    徐决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愧疚、悔恨,他想,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他知道曼云有了孩子,他怎么也不可能再顺着母亲的意思。
    可时光不能倒流,一切不能重新开始,发生的事不能装作没有发生。他再也无法原谅自己,也没脸祈求曼云原谅他。
    两人之间大概只隔了五步的距离,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徐决觉得远到难以逾越,也无法靠近。
    “曼云。”他几乎是本能地唤了她的名字。
    本以为她不会再理他,却不想,她只是平静地回答:“嗯。”
    “对不起……”这一刻,千言万语都显得苍白,包括这一句毫无力量的道歉。
    段曼云看着他,眼神那么陌生。小河的水自西向东流去,发出哗哗的声音,风簌簌吹动岸边芦苇,段曼云定定站在那里,好像一副永远无法触及的画。
    她声音很小,仿佛很吃力地说着:“谢谢你让我记住了,你是徐决,决绝的决。”
    ……
    村里再次要拉段曼云进祠堂受审,在外婆的帮助下,她连夜坐车逃跑,第一次离开生养她是八年的村庄。
    如若不是徐决,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段家村,她会在这座民风淳朴的村庄里嫁给一个庄稼汉,白日下田,夜里伺候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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