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种爱不疼-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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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只能说自己太幼稚、太浅薄。
“我的幸福标准是,远离帅哥,嫁一个深爱自己的条件很不错的给我安全感的男人。”许曼曼看出叶枫的疑惑,笑眯眯地招呼她坐下,自己躺在一张湘妃椅中,撩撩头发,按着肚子,一幅娇贵的小妇人神态。
叶枫佯装打量着房间的摆设,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许曼曼读书时很要强,连讲话都要争个上风,很难想像她会安于接受这样的现状。
“女人再能干,总要嫁人,晚嫁不如早嫁,选择的条件也多些。”许曼曼把水果端到叶枫面前,说道。
叶枫抿了下唇,浅浅地扯了扯嘴角,“你……”她张张口,突然发觉喉咙象是堵住,声音发不出来。
“你是要问边城的事吗?”许曼曼扭头看了看书房的门,声音放低了一点,“我们不算是好同学,能让你主动给我打电话的事,肯定会和边城有关。呵,在你来之前,我刚和他通过电话,他不需要安慰,就是寻常的问候。对于他父亲这样的结局,他不意外,可以说是落下一块大石吧!至少让他的父亲叶落归根。他不准备上诉了。”
叶枫看着许曼曼圆润的脸庞,脸上露上几份呆傻。好象许曼曼比自己还了解边城。
“你们交往的时候,你……们已知道他父亲要出事吗?”她咽了下口水,艰难地问道。
许曼曼迟疑了片刻才说:“他可能心里面有点数,我不知道。我们以前就是同学,他家的情况我知道。”说到这里,许曼曼神情有点古怪,脸腮绽出一抹晕红,“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为了追他才进的广院,没想到他会喜欢上你。”
叶枫把戳水果的牙签颠过来倒过去地看,淡淡地笑了笑。
“其实你们分手和我没有关系。”许曼曼突然说。
叶枫愕然地抬起头。
“他预感到家里面要出事,却又无力解决,很痛苦,那一阵他总是心事重重。不管多么优秀的人,总有薄弱的一面,他也需要有人可依赖,能有地方倾诉。而你总是和他说你们的梦想,他做新闻主播,你做访谈主持人。他都看不到自己的明天,哪里还有梦想?因为我们熟,我爸是开公司的,也曾从云端栽到地上过。他的感觉我懂,自然的我们就一起聊。而你还是处处要他照应,事事依赖他,根本不知道他已经筋疲力尽。爱情也会累的,超出了他的负荷。他对我说,他已经不知能拿什么来爱你了,所以他决定放手。”
这就是他离开她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别人,不是怕她受牵累,而是他爱得累了?
她怔怔地看着许曼曼,脑子疯狂地转动着。她一遍遍地问自己,那个时间,她在干什么?
“我们一起,与其说是爱情,还不如说是汲暖。他有点依赖我,每天实习完,就是来和我聊天,他怕回学院,你在那里,他怕回家,不愿看到他妈妈可怜的样。他父亲出国那天,他去机场送行。回来的时候,他要我陪他一起去青台玩两天。那是青台的旅游旺季,到处都是人,我知道你是青台人,但我们都没有提你,我们就每天到海边走走,回来后,我到电视台上班,他离开了电视台。后来,他母亲自杀了,我们有两年没有联系。再遇到他时,他已经是华城的总经理。”
“那二年,他在哪里?”
“只有姚华知道。姚华是和他父亲一同出国的那位老总的秘书,他……可能和她一起了。”
“不可能,她比他大太多。”她的脸腾地白了,然后又胀得通红。
许曼曼微微一笑,“我是说可能,没有说肯定。但他们关系非常好是肯定的,一些公开场合都是出双入对,而且姚华在四年前和老公离婚了。一般的公司都是总经理畏惧董事长,而华城的董事长都要看总经理的脸色。叶枫,当一个人一无所有时,他没资格去挑剔命运的赐予,也没能力去爱任何人的。事实,他现在也挺过来了,虽然没有做主播,但同学之间,能有谁比他更好?你不要把嘴巴张那么大,注意形象,呵呵,同样是前女友,他对你可比对我在意多了。同学聚会时,知道吗,他的车就停在外面,无非是想悄悄地看你一眼。”
“不要说了。”她慌乱地用手去捂眼睑,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打在膝盖上。
许曼曼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拭不净,知道不能让许曼曼笑话,可就是忍不住。
都到了晚饭时间,许曼曼家的阿姨还特地为她多做了几道菜,在许曼曼老公出来留客前,她不顾礼貌地跑了。
她先坐公交,然后是地铁,一路上,她一直都在哭,与她同路的人都同情地看着她,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不幸。
不幸在六年前就经历了,心早已平静了,她也过得不错,他也很好,为什么心却象要这么疼呢?
在毛家湾相逢的那一天,他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是怨恨的,是怨她回来晚了,还是怨她怎么又出现在他面前?
在零点酒吧,他说她作践自己,不值得,他还说如果命运能被自己掌控,下面他没说出来,他在抖……
能被掌控又怎样?她的爱没有让他感到快乐,反而让他疲惫。所以他不要她的爱,他选择另一个肩头让他憩息。
那之前的那一个个甜美的回忆又是什么呢?
难道爱只能是繁花烂漫时,而非晓月冷风中?
她不懂了,一点都不懂。
走出地铁,站在喧闹的出口,穿堂风把她的外衣向后鼓起,她有些站立不稳,她给艾俐打电话。艾俐是他们恋爱的见证人,她要艾俐告诉她,她对他的爱真的是负荷吗?
过了好一会,艾俐才接电话。
“我晚上想去你那儿睡。”她有点冷,嘴唇都青了。其实春已深,快到初夏,身边的小女生穿着短裙,修长的大腿让经过的男人们眼都瞪直了。
“我……在外面,明天可以吗?”艾俐音量压得很低,还结结巴巴的。
“好!”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她收了电话,往公寓走去。
今天电梯里很多人,大部分是陌生面孔,看着她,眼神里都带了讶异,她就低着头,听着电梯停靠又上升,到她的楼层里,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
过道里的壁灯开着,显得特别亮堂。
当她一脚跨出电梯时,同一时间,夏奕阳从屋子里出来了,仿佛专门在等她。
她说不出话,只好冲他颔首,低头拿钥匙,手被他扣住。
“干吗?”他的力度让她感觉到疼痛,她拧起了眉。
“叶枫,如果记忆能够抹去,你想抹掉哪个时期?”他目光炯炯,语气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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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不能抹去的回忆(上)
昏暗微弱的灯光下,他的身子半陷在阴影里,越发显得修长挺拨,那眉眼离她太近,反到看不清楚。只感觉他好象很生气。
气什么呢?她恍惚地看着他,有些不解。
读书时,相遇后,他对她总是很温和,几次刻意的接送,他都处理得不给她任何心理压力。让所有不好理解的事,都合理合情化,一切不过是巧合,不需要深入了。
她享受这种巧合,不愿把简单的事复杂化。
过道灯是声控的,电梯门一打开,灯自动亮起,一分钟后,为了节能,灯会自动熄火。
在她沉默中,灯灭了,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他愤懑的呼吸带着热气拂在她的脸上,还有淡淡的烟草的辛辣气息。
她哭得太狠,只是化了淡妆,但也花了,象只偷吃了什么没把嘴抹干净的猫,睫毛怯怯地颤着。
“是六年前的那个星期吗?你想抹掉,抹得一干二净?叶枫,既然你想抹掉,为什么该死的要回国,为什么要住进这幢公寓?”他松开她的手腕,双手扳住她的肩,急躁地摇晃着,没有一点怜惜。
“我……”她咬唇,扶着墙壁,想站稳身子好好地和他说话。
生气时的他让她觉得有一点害怕。
“北京那么大,空着的公寓那么多,住到这里,不会是巧合。你说,你为什么要选择这里?你是来寻找什么,还是在回忆什么?”做了几年的主播,在任何情况前,早已处变不惊。
此刻,真的控制不住,仿佛一把紧绷的弦戛然崩溃。手指曲起,象要掐进她的肉里,不去想会不会把她弄疼,只要确定能抓紧她,她再也跑不掉就好。
过道并没有完全黑暗,还有灯光从他的屋内泻出,她睁大眼,看到他眉宇间闪过痛楚与惶恐,她定在那里,心微微地疼了起来。
“叶枫,即使你能把所有的回忆都抹掉,可是你能否认它从没有存在过吗?”
他的眼神冷若寒冰。
“我……”她呆呆地看着他,他抬起手,指尖温柔地触摸着眼睫的下方,那儿有醒目的泪痕,他一遍遍地抹,心疼至极。
“你累不累?”她蓦地问道。
他询问地挑了下眉。
“我让你累吗?”她喃喃低语,象是在问他,又是在问自己,“爱一个人累吗?”
他摇头,“爱没有累不累,只有值得不值得。因为你,让那份记忆,连同我自己都变得珍贵了……”
他的气息突然凌乱起来,语音低不可闻,掌下的力道一变,她跌进了他的怀中,他的唇准确地吻住了她的。
她一惊,慌乱地想躲开,他已经加深了这个等了六年之久的吻。
满耳,都是他狂乱的心跳。
她不自觉地揪住他的衬衣,指尖触到了他灼热的体温,轻叹一声,她缓缓地闭上了眼。
昏暗中,象有一股强大的张力,将她推向了时光的另一岸,越来越远,却依然清晰可见。
漫天的大雨,又密又粗,天空中的闪电,象火蛇一样,每一次跃闪过后,都有一声巨大的响雷。她最怕雷雨夜,小的时候,姥姥家隔壁有一个人就是被雷击死的,浑身乌黑,她看了以后,连续做了几夜的恶梦,从此,一响雷,就不敢一个人呆在屋内。
今夜,心痛盖过了心头的恐惧,她在雷雨里走着,巴不得雷能把自己打死,那样,就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不要想。
都说优秀的恋人会让对方患得患失,象坐一条没有指南针的船,不知能在哪个港口停泊。边城却从没有给她这样的感受,她笃定地认为不管什么样的风雨都不会改变他们的航向。
现在才知自己有多幼稚。也许平时患得患失,一旦分开,心里面早有准备,也不至于这么疼。
她的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她看不清路,但脚上却象有眼睛,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终于走到了广院的门口。
夜已经很深了,一幢幢教学楼淹没在大雨之中,白杨树被雨打得象上万只蚕在咬桑叶,沙沙作响。
她停下脚步,突然失去了向前迈的勇气。
此刻,边城应该把许曼曼送回宿舍了,她与许曼曼床挨床。她这幅凄惨的模样,落在别人的眼里,是要取得别人的同情,还是衬托别人的甜蜜?
牙关紧咬,她扭头又往外走去。
泪水和雨水还是不同的,泪很烫,一阵阵冲刷着已经麻木的脸颊,咽进口中,是咸涩的。
一个撑着黑伞的身影从后面过来,讶异地瞥了她一眼,失声惊呼道:“叶枫?”
她拭了下眼睛,认出是夏奕阳。她不能掩饰自己的狼狈,也不愿解释自己的狼狈,隔着雨帘看他,肩一耸一耸地抽咽。
他在大四上学期,考取了川大数学系的研究生,他离开学院已经有几月了,现在回来准备毕业论文。他不住在学院里,自己在外面另租了房子,为了恶补落下的课程。
他侧身,替她挡着雨,默默看了她一会,说道:“我送你回宿舍。”
她摇头的幅度太大,发丝上的水珠飞到了他的脸上。
“那你想去哪里,我送你?要不要我给艾俐打个电话?”
她又摇头,突然一声不吭地又往前走。他追上去,拉住她,感觉她的身子又冰又冷。
她回过头,“不要管我。”她欲甩开他的手。
他扣住,仰起头看着昏沉的天空,皱了皱眉,“那你到我那里住一晚,好吗?”这问话很不合适,可是这种时候,他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她象是丧失了神智,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躯壳站在他面前。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不再挣扎了。
他将她带回了自己的租处……一幅欲折迁的旧筒子楼。
她不知道,湿透的衣裙让少女诱人的体态若隐若现。这样子的她,走在深夜的雨中,有多危险。
三十多平米的空间,二十五瓦的照明,一台旧风扇,简陋的单人床,一个可以煮水又可以下面条的电锅。旁边有几幢大楼在建中,工程彻夜赶工,机器声不停,塔吊上的射灯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她很安静,他让她坐会,提了水壶去外面打水,想给她烧点水擦下身子。水笼头拧开时,他在想哪件T恤小点,可以让她暂时穿一下。
回到屋,他呆住了。刚刚好端端地坐在椅上的她,突然倒在地上,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嘴里一遍遍地喊着:边城,我难受……
他跑过去扶起她,她的身子烫如火炉一般,嘴唇干裂上翘。他疯了样背着她去附近的小诊所,医生说她淋了雨,有点发热,回去泡个热水澡,换身干衣服,发发汗就好了。
那天,诊所里来了一批食物中毒的病人,连个床位都没有,他只得把她又背了回来。
他烧了一大盆热水,把灯熄了,但塔吊上的灯光还是从窗户里射了进来,他只得闭上眼,紧紧咬着唇,平生第一次替一个女孩子宽衣解带。
他告诉自己这属于君子所为,可是掌下如玉般润滑的肌肤还是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冲击波。
他替她擦了身子,洗了头发,换了衣服,煮了一大锅姜汤,喂她喝下。
他的床上连枕头都没有,平时用几本书代替。他只得把自己的几件衣服折了折,叠在她头下。她睡得很沉,喜欢侧卧,睡梦中的她眉心蹙着,象有解不开的心结。他在她身边坐到天放亮,眼睛没舍得闭上一会。
醒来时,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的身上。她没有惊叫,也没有露出什么惊慌的神情,只是冲他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