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书终有罪-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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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海被田东放了鸽子,有一个礼拜没来找他。
田东的生活又回到原点,继续在荒原流浪。
圣诞节就在这两天,浓厚的气氛,连草木都灌上了爱情的呼吸。
陈明提前收到女友送的苹果,高兴得满床打滚,并买了一套昂贵的首饰予以回应。
这个胖子不是什么富二代,他在学校附近的苍蝇馆子打工。
田东时常被他拽去哪家馆子消费,所以好长一段时间,田东天天吃小面。
他一人干了三份活,传菜,洗碗,打扫清洁,有时候无聊,田东就坐在外面看他里里外外的忙,大冬天,陈明那双肥手被冻成大面积的冻疮,拿着抹布一遍遍在桌上擦,有些油垢不好清理,就得使大劲,一使劲他手上的冻疮就开始裂开,并流血,但他还是利索地拭擦,好像他流的不是血,是满腔的爱的能量。
最后的成就,那些桌子干净得不染尘埃,换来1200块的工资,再积攒两月的生活费,2000块,给女友买了那一套饰品。
田东觉得那是陈明用尽的一切的爱恋,所以他满足,只不过田东不明白,爱情为什么总是要以牺牲为代价……
圣诞的除夕夜,那晚,田东打算蒙头大睡,然而一条短信,让他冲到宿舍楼下。
这是个荒诞的日子。
方泽来了。
那个高高瘦瘦,衣着光鲜的男生,拿着一张圣诞贺卡,站在宿舍楼下。
田东以为自己可以很固执地拒绝,把他的卡片撕掉,再把他撵出学校。
通通都没办到。
他中邪了。
当方泽抱着他的时候,那长达半年多的怨念全然消散,他从游魂成了失魂。
岁月的青涩,年轻的心,容易再次迷惑。
这就是大部分人说的“贱”。
佛家的说法,解铃还需系玲人。
所以,田东以为埋在心里久久解不了的阴郁,只有方泽能解开。
“咱们还能在一起吗?”方泽说。
“嗯……”田东应着,除了有些游然。
那晚,方泽带着田东去开房,该做的都做了,和他的初次一样。
深夜醒来,看着宾馆的窗户,外面一片漆黑,田东依然泪痕浸湿,他以为那是条件反射。
他们不能常见面,方泽的学校离得太远,在市郊区。
方泽不会轻易来找田东,于是,田东必须主动,为了维持他们的感情。
圣诞节后一个月,临近期末前,董海再没出现过。
直到某个星期四,孙芳来找田东,她带来一份伴了调料的凉粉,她说:“董海让我给你的,田东,不是我多话,你该选择董海。”
接过那盒凉粉,看了看,确实是他喜欢的口味,他甚至有些馋,和方泽复合后,再没碰过那东西,田东眼看着凉粉,却死死地推回给孙芳。
“叫他别来找我了。”田东都不知道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的,又生硬地补了一句:“我配不上他。”
“你别后悔啊!”孙芳警告他。
“……”
他走了,丢下那份凉粉走了,那天出奇的冷,路边的树枝寒冽干涸,尽数萧条,他恨透了冬天。
过了两天,周末,正要去方泽的学校。
门口遇到了黄丽华,她又提着哪个布口袋,但她把那个布口袋给了田东。
“你和董海在一起吧!”她那样说,却是揪心的表情。
打开那个布口袋,还是那个餐盒,但里面不是三杯鸡,而是红油辣椒伴的凉粉。
田东不太高兴地问:“这是你做的?”
她点头,丝毫没有虚假。
田东突然大怒:“前两天孙芳送来的也是你做的?”
黄丽华畏畏缩缩地点头。
田东再没了表情,绕过她,去了车站。
第8章 008 拒绝
方泽的学校真的好远。
一路上,颠簸着,田东在窗户边看着高速公路上绵延而不断的屏音栅栏,眼泪哗然而下。
他爱吃凉粉,黄丽华会做。
董海利用黄丽华对他的感情来追求自己,和当年他被方泽利用,去追那个富家女一模一样。
比方泽更拙劣,董海甚至不亲自出马……让喜欢他的女生来追求他喜欢的男生,这算什么……
黄恍然间,田东对一切都失去了期待。
也觉得自己很恶心,又有什么资格去抨击董海,他们最多互不干涉。
那几天在方泽学校,田东跟着他见他的朋友,吃饭,喝酒,开房,所有的花销都落在了田东的头上,也不知是如何缘故,他好像心甘情愿,并不计后果。
和方泽做/爱后,田东依然会半夜清醒,好像回不去了,例如那个17岁的心情。
他还是个游魂,如此待在方泽身边,走失的灵魂依旧在荒原流浪。
“you are my soulmate……”那句话再也拼凑不回来。
凌晨时分,方泽在身边呼呼大睡,还是那张脸,模样没变,性情也没变,他依旧喜欢高雅的就餐环境,田东憋着胃陪他吃了几天西餐。
方泽还是不愿做0,退让的还是田东。
田东的外表并不柔弱,和所有男生一样,除了亲自承认,正常人很难会相信他是个GAY。
因为方泽,为了所谓感情的信仰,他总在下面,他认为他承受的是爱,事实他不知道自己承受的是什么。
天快亮的时候,抽了半只烟,在方泽口袋里找的,随着烟的邈邈而逝,在黎明前,像凌空的孤魂,静默中,脸颊颤抖地滴落几颗泪水,如一只卑恋的囚鸟。
究竟在哭什么……
难道还固执地以为,方泽就是自己的长相厮守。
第二天是周日,午饭后就要返回学校,100多公里,又要坐1个多小时的大巴车。
这是第三次来方泽的学校,田东渐渐觉得麻木,圣诞之后,方泽从没去过他的学校。
午饭在学校旁边的西餐厅,50块一份的意大利面,田东要了番茄肉酱味,那是唯一有辣椒的。
来了三次,他已经花光了下个月的生活费,方泽说他可以AA,田东说算了,AA像不伦不类的怪物。
方泽是不是真那么困难,田东不想断定,也不愿戳穿,从不问他那一双限量版运动鞋是什么时候买的,不在意他花大把钱买了一把新的吉他,更不挑剔他弹奏的和旋错得太多。
“这是西餐厅,不要吃面发出声音,说几次了。”方泽皱着眉提醒田东,那是责备的眼神,还有低俗的鄙夷。
“……”田东没说话,扬起一弯嘴角,不是笑给他看,而是讥笑自己的贱作。
他到底在执着什么,眼前的这个男生,真的那样值得自己痴迷吗?痴迷的是什么?当初分手时,知道了那些恶心的真相,连起码的和有过心灵沟通的情书都不是这个男生亲手写的,还因为他遭受一场惊天动地的丑剧,这局面,如此清楚不过,为什么还在执着……
简直无可比拟的荒谬……
情书……那些情投意合,那些相互理解,那些志趣相投,算了吧,写出来的也不过是场骗局。
思及至此,田东沧然一笑,说到志趣相投,董海是不是更适合,轻笑着,他放下银色叉子。
叉子和餐盘发出轻微声响的那刻,如离别的钟声敲响,他放下了某个偏执,并亲自剪碎了那偏执下长相厮守的信条。
方泽满意田东的表现,继续吃面,他不会发现田东的情绪,永远,因为他从未想发现过。
转过浅白的脸,田东望着玻璃窗外的街景,对面是学校侧门。
浓冬时节,几个男女学生,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红扑扑的被冻红的脸蛋,那么冷的外面,他们笑得无拘无束,围着一对老夫妻的小吃摊。
折叠小桌,塑料板凳,完全没有就餐环境,但它在寒冬里热闹非凡。
那是人心散发来的热度,是自由催生的鼎沸。
有个女生大口吃着面,使劲往嘴里吸,虽然听不见,田东知道那声音是洒脱的。
这画面,似曾相识。
那是董海来找他众多天中的一天,那天下着小雨。
田东在棚子面铺吃面,不理董海在讲什么,最后干脆不说了,也点了一碗面,和田东作伴,用吸食的方式,发出比他更大的声响。
他们在碗里发出咆哮的吸食声,此起彼伏,田东忍不住笑了出来,董海也跟着笑,傻笑。
不知道算不算晚,这一刻,田东深感董海的那脸笑的温度……
某种强烈的感受在脑海里翻滚。
为什么要逃避愿意和我一起吃路边摊的人?还有……我不烦他,一点都不。
如闪电打在身上,田东突然站起来,从包里掏出一百块丢在餐桌上。
“我回去了。”
方泽没说什么,看看时间,也起身,他们像两个从不相识的陌生人,方泽朝学校回去,田东朝车站离开。
方泽从不送田东去车站。
他们的见面就是一场召唤,田东好像可以变魔法,出现在方泽要求他出现的任何地方。
而这次离开,他脚上终于没了枷锁,丢了属于方泽的魔法棒。
方泽依旧发现不了田东的情绪……所以,他以为他依然可以随时召唤那个书页般气质的男生。
到学校不久,方泽发来短信,说想找一个女朋友,纯粹聊天那种,因为他觉得寂寞。
看着手机,田东冷笑,原来自己从来就解不了方泽的寂寞。
又发来一条:我依然会和你在一起,我希望你同意,放心,我不会和女生有身体接触,只是聊天,我爱的还是你。
短信只看了一眼。
手机卡被彻底丢弃,丢在记忆的黑洞里。
那晚真好,月亮又圆又大,田东颇有心情地赏月,给自己一个评语:“有眼无珠。”
那一夜真好,他没觉得酸楚,枕着干燥的枕头入睡,自言自语念了句:“我恨月亮。”
田东换了新卡,第一个电话打给了董海。
“我去找你。”他说。
“好。”董海回答,但语气却不如以前那么热情。
说到底是田东把董海撇得太远,田东的疏离和拒绝,以及他的倔强,给很多人带去伤害。
但田东还是心悦感激,董海没有放弃,他庆幸他的坚持。
那天田东又花了一笔钱,花得心情愉悦,买了新的羽绒服,还有鞋,短款羽绒服,薄的,黑色,这和董海的衣服会很搭,他想。
这种满怀期待的心情,让他重新回到了17岁,他活了过来,在19岁的年纪。
室友看见田东这一身装扮差点以为他中邪了,不过他们替田东开心,也替自己开心,他们再不用在半夜感受一个男生低落的萎靡。
“把女朋友带回来见见哥几个哈!”陈明在我出门前叮嘱道。
“肯定是孙芳,那个名校女王……”蔡晓峰贼笑道:“臭小子,艳福不浅啊!”
“没,不是她。”田东大声道,踩着新鞋啪啪下楼,留下猜不透的二人组。
羽绒服确实薄了点,双腿觉得冷,但田东坚定心里那股热度可以烧完整个冬天。
路上,车窗外的风景莫名明亮起来,还是那些光秃秃的树枝,也许是飞在其中的几只麻雀的缘故,田东觉得那画面可爱且有趣。
打开手机音乐,音乐欢入耳中: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他们约在武北大学的西门见面,这是校区后门,即使是后门也不失名校威严,两头石狮子立在校门两边,旁边几块花坛,冬日也花朵明艳。
田东心悸地看着董海那一身不变的黑朝他走来。
董海先是一愣,好久,脸上却扯不出笑容。
为什么他不笑,哪里不对吗?像凉水灌进胃里,田东的心里一沉。
董海走在前面,把田东带到校区对面的人流稀少的街,那有一处售楼部,后面是一片在建中的半成品的高楼,这让田东想到学校里面的建筑工地。
售楼部外面很干净,有公共休息的长椅,靠在树边。
董海在长椅上坐下,垂着头。
田东也坐过去,说:“董海……我想我可以和你有段新的开始。”
董海低着头,依旧没看他。
“那你……”田东的声音竟然在抖,说不明的原因:“你和我在一起吗?”
田东不会因为以前拒绝董海而在现在觉得尴尬,他如此直接表白,却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情景,他不知道,是不是要显得卑微些才好。
他紧紧盯着董海,董海缓缓抬起头,眼里却没了往日的光华,像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沧桑,他说:“我配不上你!”
这是田东之前让孙芳转告董海的话,难道他因此记恨他,还是被伤害到了。可他觉得董海并不是如此脆弱的人,到现在他还能感受到董海的那种感情,只是他的情绪很不对……
“……我为我之前说过的话道歉,别这样。”田东的语调越来越散乱:“董海,你和方泽不一样,别玩儿这套你尊我卑的游戏,好吗?”
不是喜欢我吗?追了那么久,日日夜夜,加起来整整一个学期,来来回回的单车骑了多少公里,难道因为我最后那几句拒绝就放弃了……
田东思索半响,浑然一惊:“是因为我跟方泽复合伤害你了吗?对不起,我对他有个死结,除了我自己谁都解不开,我要把自己清理干净才敢正眼看你,我知道,说什么都是自我辩解,但是,董海,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如果你在意……”鼻尖的酸涩感,终究是憋了回去:“如果你在意……我无话可说。”
田东苍茫地觉得自己没资格说这些,没资格要求董海接受他,他其实不干净,特别不干净,淌过一次肮脏的沟渠,就再也不跟干净有牵连。
“我不在意……”董海大喊了声,情绪激动,一下把田东揽进怀里,死死地抱着。
田东感觉自己的后背快被嵌入他的胸膛里,他的心跳得忠烈。
董海的头重重放在田东的肩膀上,田东看不见他,耳边听见他急促的呼吸,越来越重,是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呼出的气息是撕裂的。
“田东……算了,算了,算了吧。”他不停念算了。
这是倔强的拒绝,绝对的拒绝。
“为……”
田东哽咽在喉,没问为什么,力气一下子泄了精光。
分别……如酒后断片,记不清步骤,董海离开了,没留一句话,田东的耳边依旧灌满那两个字“算了”。
在冬天的雾霜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