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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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景忆鸣呢?
景忆鸣为什么没有出来?
孟然怔愣着回头看着门口,有什么记忆从脑子里钻出来,盖住他的双眼。
他仿佛回到了半年前,和景丞闯到最后一关,即将通关却遇到数不清的鬼,景丞不顾一切把他从门里推出来,嘶吼着:“孟然!离开这里!跑!不要回头!”
那天他也十分固执地回过头,但什么都没看到,那扇门逐渐被吞没在黑暗里,景丞没有从那里出来,就像……景忆鸣这样。
没有从门里出来。
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景忆鸣?”孟然看着城门,仿佛不会呼吸了一样,整个人都愣住了,从心脏漫开一股难捱的悲伤漫住他的身体。
下一秒景忆鸣从门里跑了出来。
天快亮了,天际隐隐透出一点儿光,把天空灼成橙红色,景忆鸣就迎着这束光跑出来,看见孟然:“愣着干嘛!推啊!”
孟然猛地回过神,咬紧了唇,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他双手撑着门很用力地把门推上的同时景忆鸣也把门推了过来。
有什么重物撞在城门上的声音逐渐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砰砰的响声回荡在城里。
紧接着景忆鸣抬手在城门上叩了三下。
城内一瞬间静了下来。
景忆鸣靠着城门缓缓坐下来,大喘着气,孟然却站在那儿,虽然手脚无力但就是跟门有仇似的瞪着门看。
“哎,”景忆鸣咽了口口水,粗喘着问,“看什么呢?”
“……我以为,”孟然回过神,也靠着城门坐了下来,“我以为你不会出来了。”
“不会的,我跟你说孟然然,”景忆鸣说,“我永远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孟然哦了声,靠着门休息,过了会儿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扭头看着景忆鸣:“……你叫我什么?”
景忆鸣的表情顿住了,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那样一动不动,隔了会儿他才笑了下:“孟然然啊,这个称呼多可爱,适合你。”
孟然盯着他的脸看了足足半分钟才挪开视线,把脑袋靠在门上,闭着眼睛,过了会儿才说:“别这么叫我。”
景忆鸣抿抿唇没吭声。
正文 两个世界
景忆鸣一直没说话。
他就这么靠在门上,呼吸逐渐平缓下来,看着城外的一片迷雾没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很久才和孟然说:“休息好了么?”
“嗯?”孟然回过神,“好了。”
“那进城吧,天亮了,”景忆鸣说,“得快点儿找那个什么夫君。”
孟然点点头。
城门从外面有点儿难拉开,景忆鸣和孟然一起拉同一扇门,先拽开一条小缝往里看,确定镇里已经没有鬼之后才完完全全打开城门走了进去。
那些鬼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已经有早起的人扛着锄头准备干活,见他俩从门外走进来还好奇的瞥了两眼。
绣球指向的方向还是那片荒凉的地方,进了小树林之后仿佛和整个世界都隔绝了,周围静得连风声都听不到。
“如果,我是说如果,”孟然忽然说,“我们现在去裁缝铺叩门,那个绣娘是不是不会出现了?”
“嗯?”景忆鸣侧过头看着他。
“你看,鬼不能在叩了三下的地方出现,对不对?”孟然皱着眉,“现在以城门为起始点,我们叩了三下门,城里的鬼应该全部都不见了……会这样么?”
“你想说什么?”景忆鸣问。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儿不安,”孟然深吸了口气,“就是……不安。”
有一种很浓重的违和感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尖儿上,他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但又无法察觉是什么问题。
“你还是觉得丁梦有问题,是么?”景忆鸣问。
“还有你夫人。”孟然说。
景忆鸣啧了声:“但是现在城里应该没有鬼了。”
“那我们再找个房间叩四下门呢?就像我们住的那个地方一样,”孟然说,“只挑一个房间来叩门,里面还是会变成鬼住的地方么?”
景忆鸣一脸我没听明白的表情看着他。
“就像抽箱子一样,”孟然说,“这个镇子就是一个大箱子,我们把箱子合上了,所以箱子里没有了鬼,那么箱子里那些剩余的小箱子里也没有鬼了吗?”
“或许鬼一直都是存在的……”孟然低声说,“鬼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
景忆鸣被他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或许鬼一直都是存在的,根本没有什么不能进入叩了三声房门的房间这种规定。
就像开天眼一样,把一个房间拟做一个人,叩三下房门,天眼关了,所以看不见鬼,叩四下房门,天眼打开,能看见鬼。
所以当他们退出四悲的房间,鬼消失不见,不是因为鬼不能进入三喜房间,消失不见的不是鬼。
没有什么能不能进入。
鬼一直都在,只是他们能不能看到的问题。
这样一来鬼进入他们的府邸,控制了陈樱的事儿就很好解释了,毕竟鬼能够自由进入任何地方。
但陈樱和丁梦在隔壁推搡的时候,孟然为什么会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不光孟然,其他人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而且我怀疑,这种看不见是双向的,”孟然说,“我们进入三喜世界,鬼看不见我们,我们看不见鬼,所以我们是安全的;进入四悲世界,我们就能互相看见……这样一来他们就只能在四悲的世界里害我们。”
景忆鸣没说话,可能是在脑子里整理着这些有点儿混乱的思绪,毕竟他的理论被孟然推翻了。
短短三天,他们的线索被打乱重组,思绪被一次又一次的推翻,感觉这次的关卡比上一次的还要复杂。
时间紧,问题多,线索少。
绣球又往前抛了一截路,两个人沉默地往前走,过了会儿竟然走到一座土坡前,不高,前面立了个小木牌像昨天他们给陈樱立的那个碑,土坡后头还有一座草屋,再往前便什么都没有了,绣球也停在了这个地方。
后方刮来一阵风,吹得绣球稍稍往前滚了滚,碰到木牌上,像在亲吻,孟然低头看着那个绣球,又蹲下来看了看那个木牌,心里有个不太好的猜想。
他们又去草屋,叩了三下门没人来应才将门推开,里面灰尘重得要死,桌上一抹都能抹出几条道儿,孟然捻了捻手指:“我们先出去。”
“嗯。”景忆鸣应了声。
两个人退出草屋,关上门,孟然深吸一口气,抬手在门上轻轻叩了四下,屋内顿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景忆鸣和孟然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诧异和迷茫。
按照绣球的指示,草屋里的应该就是游小姐的夫君,但他出现在叩了四下门的草屋里……他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一个鬼魂,要怎么把他带到府邸去穿上喜服,而且现在叩了门,房间变成了四悲世界,但现在城门被叩了三下,鬼是没有办法在大街上和他们互相看见的。
鬼只要走出房间,来到三喜世界,他们就没法儿看见鬼了,鬼也看不见他们。
这得怎么带?难道还能去把城门再敲一遍?
“……先进去看看。”孟然啧了一声。
推开门,屋里阴冷的空气直接扑了孟然一脸,灰尘已经不复存在,旁边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见了他们来,眼神呆滞地望着他们。
“你是游小姐的夫君?”景忆鸣问。
“啊……游小姐……”男人愣了会儿,忽然站起来,“是我!我……我……”
“冷静点儿,”孟然皱皱眉,“你已经死了?怎么死的?”
男人的眼神有些迷茫,过了会儿他才咳嗽两声:“我死了么?大概……病死的吧,我这样的人,病了也请不起大夫,也不怪游家看不上我。”
孟然和景忆鸣对视了一眼。
“你们来找我干什么?”男人看着他们俩,“你们是……活人。”
“游小姐今日就要成亲了,她对你念念不忘……想要见你,”景忆鸣说,“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就算死了,魂魄和她见一面也好过她一个人空守着念想。”
男人听见成亲两个字的时候还有点儿激动,等景忆鸣说完后激动的神情已经不见了,沉默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会儿,他咬咬牙:“好,我和你们去!”
他是病死的,魂魄也脆弱不堪,从床上走到桌边就咳了好一会儿:“我要怎么随你们去?”
话音刚落,滚在木牌边的绣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门口来,上头的铃铛叮铃一声响,男人愣了愣神:“这是……她的东西,我认得。”
“你能听见这个铃铛的声音?”孟然马上反应过来,“那你跟着铃铛的声音,一路跟着我们,行不行?”
男人忙不迭地应:“好好好,只是出去后我还能听见吗?”
孟然不知道离开这个四喜世界的房间后男人还能不能听见铃铛的声音,只能叫他出门,一块儿站在门外摇了摇绣球,隔了会儿,男人又走进房间,身形逐渐浮现:“能听见!我能听见!”
“那就跟着铃铛走。”孟然长舒一口气。
“回了!”景忆鸣喊了声,“镇里开始热闹起来了!”
孟然看了眼男人,摇摇手里的绣球,男人瞪着眼睛点点头,迈出房间,整个身形瞬间消失了。
他们只能祈祷男人不会走错路,能一直听见这个铃铛的声音。
越往府邸走越是紧张,孟然一手心的汗,绣球好几次差点儿没拿稳,一直摇着绣球回了府邸,府邸外头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大马、花轿、迎亲队伍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其他人见孟然和景忆鸣拿着个绣球出去又拿着个绣球回来,忍不住急道:“人呢!”
孟然没搭理他们,找了个门把绣球丢进去,隔了会儿才关上门,叩了四下,拉开门,那男人果真在里头,拿着绣球一脸感激地望过来。
“给他!”孟然指着男人,“换喜服!”
其他人赶忙拿着喜服一拥而上。
景忆鸣已经不方便露面了,在男人上马,迎亲队伍开始行走之前他不能被人察觉,于是戴上帽子尽可能地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小。
孟然却一直盯着那个男人愣神。
“怎么了?”他问。
“有点儿眼熟,”孟然皱起眉,“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在哪见过?
他这一趟来,基本是府邸和裁缝铺两点一线跑来跑去,中途去了趟游府,但这人如果在游府游小姐根本不需要他们帮忙找他。
那么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孟然咬紧了嘴唇,直到嘴里全是铁锈味儿也没松嘴,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又拿着绣球摇着铃铛,在老人发现之前把铃铛挂在了马上。
铃铛又被风吹着响了几声,马的尾巴甩了两下,男人似乎是坐上去了,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吆喝什么,迎亲队忽然吹着乐器,抬着花轿,以及在他们看来空无一人的马一起起了架势,准备朝前走去。
迎亲队一旦走动上面的人就换不了了。
但迎亲队只是起了架势,一直没动。
这时候,很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一声铃铛的响声。
是绣球。
绣球?
“绣球!”孟然喊了一声,“那个绣球一开始不是砸向我的!”
“什么?”景忆鸣愣了。
“我们第一晚到这里的时候,那个绣球不是砸向我的!”孟然的手在抖,“那个男人躲在我旁边,他挤我……是他把我挤向绣球的方向!”
绣球根本不是在砸向孟然,是在砸向那个男人,而男人把他当成了挡箭牌挡住绣球,如果不是景忆鸣又挡了一下,去当新郎的应该是孟然。
他既然找了挡箭牌就说明他不想成亲,不想见到游家小姐。
那么这会儿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爽快?
“丁梦不见了!”封芥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
丁梦不见了。
丁梦?
操!丁梦!
孟然骤然冲着迎亲队前头冲了过去,景忆鸣也跟在后头,但不需要冲太多就能看见,最前面那匹马上的绣球还在上面,但孟然硬是从风声中听见了另一声铃铛的响声。
迎亲队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扭头看着孟然和景忆鸣。
“……城门,他们可能要逃!”景忆鸣反手抓住孟然,“去城门!”
孟然没来得急应一声就被景忆鸣拽着往城门边跑,一个早上来了这破地儿两次,隔了很远,孟然看见丁梦就站在城门口,把手里另一个绣球丢向门外的同时,撑着城门从外面叩了四下门。
孟然清晰地看见那个答应他们要去见游小姐的男人冲丁梦鞠躬道谢,大摇大摆地出了城门。
“等等!”孟然吼了一声的同时,任务广播在这时候响起。
“任务暗线失败,时限剩余半天,请各位闯关者继续努力。”
正文 终局
丁梦就站在那儿,半开的城门已经没了任何动静,广播的声音回荡在小镇里。
孟然和景忆鸣拔腿冲到城门外张望,可门外哪还有什么男人的身影,迷雾缭绕着侵袭仿佛要把他们重新推回门内,门外什么都没有。
暗线失败了。
不,不光是暗线失败。
男人从这里逃走的瞬间迎亲队伍也停了下来,没有新郎,他们连最基本的任务都完成不了。
任务广播说是还有半天,但成亲的事儿已经在节骨眼上,哪还有什么半天。
总不能真把景忆鸣送去成亲。
孟然咬了下牙,刚准备冲回门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住丁梦再说,转身的那一刹那余光却瞥见了一抹刺眼的红色朝着自己这边扑来,紧接着景忆鸣一把拉住了他。
“孟然,还不是死局,”景忆鸣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死者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孟然震惊地扭过头瞪着他——景忆鸣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弥漫出一股刺眼的红色,从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