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紊乱-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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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他只希望江淮停下。
　　没有希望的事，说再多也是奢望，只能徒增期待人的烦恼。
　　“不用道歉，我的确太执着那件事了。”
　　原来，我们有着同样的期待，都在为了能靠近彼此，哪怕只一点点，而努力着每一件可能徒劳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开口，江淮居然把话题引到了别处。
　　“今晚夜色很美，”江淮伸手指着星星，最亮的那颗仿佛在对他眨眼睛，“许星海。”　　
　　他叫了他的名字。
　　“什么？”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名字很好听？”　　
　　许星海挠挠头，放松了点，还特地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楚娇夸那杯酒那次算的话，就算是有人说过吧。”　
　　他说他想尝，江淮就拜托楚娇做好，给他寄了过来。
　　杯中的糖粉因液体上下浮动，绝对搭的上它的名字。
　　酒精入喉，薄荷的味道留在舌尖，槐花的香味则是缠绕进心底。
　　但他对江淮的感觉，好像比这个还要早，早到他都不知是什么时候，身在局中而不知。　　
　　江淮笑意盈盈，在瞬间抓住了许星海的眼光，让他无法逃离，不想躲闪。
　　路灯昏暗，沙滩上一左一右的人打着电话，人影被拉的老长。
　　以前江淮不懂，可那日在赛场，许星海挥手对他微笑时，他才突然发现，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么那人所在的地方，就会是自己眼中最闪亮的地方。
　　繁星点点，海浪滔滔。
　　你所在之处，皆为闪亮。　　
　　时间都乱了节拍。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
　　江淮声音温柔，伴着月色，伴着星空，伴着海风，顺着手机听筒轻轻地，轻轻地飘进了许星海的耳朵。
　　他说：
　　“许星海，我喜欢你。”

　　☆、第　59　章

　　———
　　19岁生日那天，我曾双手合十，认真许下一个愿望。
　　我希望我能遇到一个又帅又高大专一性格好脾气好身材好什么都好信息素跟我匹配度超高的顶级Alpha，我们两个恩恩爱爱，共度余生。
　　没想到吧，像我这样身高不像omega信息素味道也不像omega的omega，居然有这么少女心的想法。
　　不过后来，我真的遇到了。
　　大一那一年，我遇到了一个很帅很帅的alpha，中间有些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但我们也在大二彻底有了交集，我也是第一次，真正喜欢上了一个人。
　　风也温柔，我喜欢的他也温柔。
　　可是，我却不能靠近他。
　　———
　　许星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他只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很狼狈。
　　他在沙地里踩空，差点脸朝下倒在地上，勉强站起后上路边，公交车已经停运，出租车又很少过来，他就沿着公路，头也不回地走。
　　江淮不敢靠近他，只能跟在他身后的安全距离内。
　　好不容易来了辆出租车，许星海坐上，忙让司机开车。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里的alpha，再看眼前这个omega一脸焦急，还以为许星海被跟踪非礼了：“被跟踪了？需要报警吗？”
　　许星海摇头，为了防止司机报警，还特地解释：“是我朋友。”
　　“那让他上车？”　　
　　“您快开车行吗？”许星海急得拍腿，薄唇发白。
　　江淮在许星海上车的那刻就已经停下了脚步，他看着车驶向远方，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他拿出手机，给赵尧打了个电话：“赵尧，你现在在哪儿？”
　　赵尧在的地方有点吵，他故意放大了声音：“在外面和朋友吃饭，怎么了？”
　　“我回头再跟你解释，”江淮直奔主题，“你一会儿回宿舍吗？”
　　“肯定回啊，七点还有课，得回去拿书。”　
　　“许星海一会儿应该也会回去，你……看看他。”　　
　　江淮的语气里都是担忧。
　　“怎么了？”　
　　“我可能，太鲁莽了。”
　　没给人一点儿心理准备擅自表白，换位思考一下，被告白的人换成自己，自己也应该不会那么淡定。
　　更何况许星海喜欢的人，不叫江淮。
　　至少，江淮这么认为。那个能让许星海站在主席台下念检讨、连续几年参加长跑的人，才应该是他所喜欢的。
　　可就是因为这样，有些话才必须要说出口的。
　　喜欢的人那么耀眼，晚一分钟都有可能被人抢走。　　
　　“他不是去导员办公室了吗，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啊……”赵尧听的云里雾里。
　　“总之，你先回去看下，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大概连天都不想让他们在一起，许星海坐的那辆出租车一走，就再也没有出租车经过。江淮沿着路边，朝原路返回。
　　“那好，我马上就回去。”　　
　　“拜托了。”
　　——
　　赵尧走到宿舍门口，才发现宿舍门是虚掩着的。
　　他试探着把手放在门上：“海星，你回来了？是你吗？”
　　可没人回答。
　　赵尧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我靠，许星海你在干嘛？”门一推开，刺鼻的槐花香味儿直涌上他的脑门。
　　“槐花干，槐花花束，槐花粉，槐花香水，还有这一桌子槐花糕和槐花饼，你摆摊啊？”赵尧看着这一桌子槐花系列的东西，忍不住抬头，却发现许星海在坐着吃东西。
　　后者压根没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往嘴里塞着槐花糕，桌子上全是残渣，大概是吃的太急，呛的。
　　“咳咳，咳咳咳……”
　　许星海又呛到了。
　　赵尧急忙把桌上的水递给许星海：“你这是干什么啊？快喝点水。”
　　疯了疯了，赵尧看到桌上几个已经空了的盒子和袋子，大致估算许星海吃了多少。前几天把这类糕点当饭吃也就算了，现在是打算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吃了？　　
　　但许星海并没有接过水，他用手掩着面，可咳嗽声依旧止不住地传出来。
　　赵尧没办法，他知道许星海的脾气，拗不过来的。他只得安静拍着许星海的背，轻轻地帮他顺气。
　　慢慢的，咳嗽声小了。
　　可哭声传出来了。
　　眼前这个抡得起拳头考得过竞赛，做什么都很强硬的Omega，居然在哭。
　　“海星……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赵尧蹲在许星海身边，看着许星海用手遮住的脸。他一定在压抑着哭声，但也一定哭的很凶。
　　不然，眼泪怎么会从指缝里流出来呢。
　　半晌，许星海缓缓地把手放下来。
　　许星海的确是个难得的Omega，就算是现在这副哭惨了的模样，也依旧很好看。
　　“怎么啦？”赵尧轻声问。
　　“赵尧，你说多吃就会习惯的，”许星海打着嗝，不知道是哭的还是撑的，“可我都吃了这么多槐花糕了，怎么还是不能适应江淮的信息素啊。”
　　“那也不是你这个吃法啊……”　　
　　刚接到了江淮没头没尾的电话，现在又听到许星海前言不搭后语的哭腔，赵尧整个人是懵的。信息量太大，他理不过来。
　　“别哭了，喝点水顺顺，”赵尧看了眼表，快到了九十节课的上课时间了，“一会儿还要上课呢。”
　　虽然许星海上课光干别的，但天赋型选手，纯靠听就能考第一，不过他从不旷课，赵尧也是清楚这点，才以此让许星海收着点难过。
　　可这次，许星海却一反常态。
　　“我不去了，想在宿舍，”许星海把抽泣咽进肚子，“点名你就帮我答个到。”　
　　“可是你……”　　
　　许星海又抓起一块槐花饼往嘴里塞。
　　最开始买的时候，他怕赵尧察觉到，还专门买了好几种混淆视听，可越到后来，他连装都懒得装了，全都买槐花味的东西。
　　绝望到了一种地步，真的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你别吃了，”赵尧抢过许星海手里的东西，后者双目无神，就像个只会往嘴里塞东西的机器，“听我的，你别吃了，我帮你答到，行吗？”　
　　“谢谢，”许星海的嗓子哑了，听起来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我现在这样……你不准和别人说。”
　　“放心！”　　
　　赵尧千叮咛万嘱咐才离开，他人一走，许星海就取下杯套，杯子江淮还他了，上面还留着槐花信息素的味道，味道依旧好闻，伴随着手心熟悉的刺痛，一起传递给他的感官。
　　这种感觉……好熟悉……
　　桌面上的运动饮料被他码的整整齐齐，原来在操场内嗅到的槐花香，并不是他劳累过度后产生的错觉。
　　江淮每天都在，每天都会过来看他，给他送一瓶饮料。自己从来不是孤单一人，江淮一直在支持着他。　
　　他拿出里面的纸条，想撕掉，但最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又塞了回去。　　
　　胃里的食物开始翻滚，许星海捂着嘴跑到厕所，抱着马桶一个劲儿地吐。　　
　　他靠在浴室的墙边，胃里止不住地犯恶心。吃了太多，吃的太急，他胃本来就不好，此刻更是撑得受不了，他抱着马桶吐了好久，吐到后面只能干呕出酸水，感觉胃都要吐出来了。　　
　　灯光微黄，许星海靠墙仰头，直视刺眼的灯光。　　
　　刚回来的时候，许星海去买了那一桌子东西东西。
　　南中市的槐花树还未开，糕点铺里刚刚出炉的点心味道却飘的老远，凝结在暖春夜里温热的香甜，滋润着每一个排队等候的人。
　　但。　　
　　小心翼翼守护自己后知后觉喜欢上的人，却有缘没有份。　　
　　正如我所期待的，我喜欢的alpha和我表白了。
　　可我连个回应都不能给他。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交集的。
　　是我做错了，江淮。
　　我喜欢你，却像海爱上星，相隔万里，无法靠近。　　
　　浴室封闭狭小，衬得角落里的人哭声响亮。
　　—
　　赵尧记着许星海让他不要告诉别人，但还是心虚地看了眼另一位当事人江淮，而后匆匆从他身边走过，没做任何停留。
　　上课铃都响了一次了，还是没见许星海的影子。江淮趁任课老师还没来，插着空溜出了教室。
　　其实他本意只是出来走走，没成想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许星海宿舍楼下，那个他上学期来过多次的地方，开车来的，走过来的，推着轮椅来的，拄着拐来的。
　　每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而来的。　　
　　期末时数十日的同行，回宿舍前的晚安，好像历历在目。许星海担心他一个人推着轮椅不方便，老是说送他回去，江淮只是笑，嘱咐他快上楼。
　　那些日子，许星海总会在那个窗口朝他挥手，示意自己到了寝室，提示他注意安全。
　　而现在，物是人非。
　　窗旁，盼不到那人身影。
　　来都来了，江淮索性坐在宿舍楼下，不打电话，不发微信，路过的同学偷拍他，他也视而不见。他就单纯盯着许星海房间的窗，看了好久好久。

　　☆、第　60　章

　　颁奖典礼当天，许星海一大早就被赵尧从被子里揪起来准备。
　　“我这几天发情期，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吗？”临近月底，许星海蔫在被子里，绕是他体质不错，却也被每个月的发情期折磨的不想动。　　
　　“今天典礼，你要不想发情期还被导员念叨个没完，就按时到场，早结束早完事儿早回来休息，这多好，”　赵尧把许星海的西装挂好，又从柜子里取出一支抑制剂，“是我给你打还是自己来？”　
　　自从上次许星海疯了似的吃东西，还哭，赵尧就格外盯着，生怕他想不开做点什么。不过许星海也就只是难受了那一晚，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一样，该上课上课该吃饭吃饭，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再也没有靠近过江淮。两人像是说好了一样，江淮也没有再找过他。
　　仿佛又回到了毫无交集的那段日子，仿佛一切都应该这样平静下去。　　
　　许星海哪个也不想选，权衡了一下决定自己打，接过抑制剂之后往自己胳膊上敲。
　　上次他这么打抑制剂，还是在江淮家。他被江淮的信息素扯的延长发情期，薄荷味的信息素飘满整个屋子，许星海自己都受不了。而江淮为了不伤到他，用后脑撞击墙面，为了保持最后的一点儿清醒，虽然最后脑袋被包成了木乃伊。
　　回溯和江淮相处的每一天，才发现那些日子并不是那么糟，反倒正相反。
　　注射的针头刺痛了皮肤，把嘴角荡起弧度的许星海拉回了现实。　　
　　幻想只能是幻想，一切都结束了。
　　——
　　在后台的时候，赵x整个人咋呼的不行，给人感觉跟他得奖了一样。反倒是真正的获奖者，呆坐在休息椅上一动不动。
　　“他最近一直这样？”唐瑾不敢问许星海，只得问生无可恋脸的赵尧。
　　“你说呢，他天天上课都在神游，”　赵尧用手挡着嘴，压低声音，“回宿舍也是，要不就吃东西要不就睡觉，话少的我以为宿舍就我一人。”　
　　“你没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赵尧皱眉：“我哪敢问啊，问了他也是标准回答，‘没事’‘别担心’‘我很好’。”　
　　唐瑾还想说些什么，摄像师进来了：“获奖者先站好在拍照处拍张照片啊，大家配合一下配合一下，无关人员不要挡着啊——”　
　　然后赵尧和唐瑾就看到许星海站到人群中，在拍照的那一瞬间摆出了一个露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没眼看，你说他一长得还不差的omega笑起来怎么比哭还难看。”唐瑾捂住自己的眼睛。
　　见过许星海哭的赵尧表示：“比他哭起来难看多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个男生突然出现，声音带着磁性，他应该是赶过来的，还能听出焦急，“不好意思大家，可能得再拍一下……”
　　摄像大哥非常不耐烦，倒是主办方对进来的这个alpha格外上心，一个劲儿地打圆场：“大家多担待多担待，这位刚从国外回来，时间上没控制好，麻烦大家了，结束后我请大家吃饭。”　
　　“多谢。”alpha文质彬彬。
　　在下一次拍照开始时，唐瑾直接转过身：“怎么样？这张海星怎么样？”
　　“比上一张还尬。”　
　　本着相信赵尧的态度，唐瑾转过了身，却发现赵尧刚才的嫌弃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荡漾。
　　“看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