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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不等归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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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秋屿躲开他的视线,转过脸,嘴角扯出一个不自在的笑容,否认道:“真的没有事。”
  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屈仰山陷入沉默,良久,才开口说“好……”他不是不好奇,只是怕阮秋屿因此厌烦。
  杭一斯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低头吃饭。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夜深人静,阮秋屿入睡后,屈仰山烦躁地走到阳台抽烟。
  他故意在饭桌上提起话题,阮秋屿果然撒了谎,对他有所隐瞒。
  下午保镖告诉屈仰山,一个年轻的男人在商场搭讪阮秋屿。
  ——“他们似乎聊得很投机,并且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屈仰山用力闭上双眼再睁开,深吸一口烟,那个年轻的男人的出现让他再一次产生危机感,更多的是无力感。
  年轻的男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交换联系方式?他会追求阮秋屿吗?他没有头绪。但只要一想起这件事,他就心慌意乱。
  阮秋屿说过的话仍旧历历在目,“宝宝出生后我们将出国生活,你作为另一位父亲有义务抚养孩子,也有探望孩子的权利。
  而我,没有要与你复合的想法。我无法信任你,就像我无法信任你口中所说的爱。”
  屈仰山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发展成这样,他自认这大半个月以来两人相处得不错,一切却在今天出现差池,他不得不承认,两人的隔阂并没有完全消除,高筑的围墙将他俩隔开。
  屈仰山自嘲地笑笑,阮秋屿爱而不得的痛苦,失去首席之位的绝望,被算计后的伤心,并不会因为他的回头而消散,支离破碎的过往难以愈合。
  其实阮秋屿不能对他敞开心扉情有可原,毕竟曾经的屈仰山从未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从未在意他的心情。
  但,如果任由其继续下去,两人真的要说再见。
  捻灭烟蒂,愁绪如潮水涌上屈仰山心头,他一夜未眠。
  阮秋屿醒来时,屈仰山已去上班,临走前煮好一锅粥和烘焙了五个玛德琳面包,他看着它们,心道:屈仰山会照顾人了。
  阮秋屿与杭一斯一起吃早餐,他咬一口面包,松松软软奶香浓郁,口感恰好,如果现实也刚刚好,大可不必杞人忧天。
  偏偏事与愿违。
  杭一斯知道阮秋屿心烦意乱,昨晚碍于屈仰山在场,他没有开口问,现下两人独处,他无所顾忌,“你在烦恼什么事啊?”
  阮秋屿叹一口气,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又说:“回家之后我收到祝玙乐发的短信,大致内容是俄罗斯的一个顶尖芭蕾舞团四个月后要招募一位男芭蕾演员,他说可以帮我写推荐信,获得面试的机会。”
  这番话令杭一斯嘴角上扬,眼里蓄满了笑意,“好事一桩,你答应了吗?”
  顶尖芭蕾舞团的面试门槛极高,面试资格极其难求,而祝玙乐将内部消息提前透漏给阮秋屿,肯定希望他把握机会。
  “我……”阮秋屿眉间尽是犹豫,“我说考虑考虑。”在杭一斯怒意迸发前,他接着说:“你知道的,我现在声名狼藉,哪个芭蕾舞团会要一个名誉扫地的人呢?”
  收到短信那一刻,阮秋屿无比心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四个月的练习时间对他来说已足够,在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他甚至编排好舞蹈的大致框架。
  一切都恰到好处,只是……他声名狼藉。
  念及此,阮秋屿的目光逐渐暗淡,内心那一小簇花火骤然熄灭,期盼随之一并落空。
  当初决定脱下芭蕾舞鞋的原因之一是许狄,随着许狄入狱,阴影逐渐淡去。
  但名誉扫地令他惧怕登台演出,惧怕公众聚集的目光。
  “阮秋屿,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芭蕾舞者。”杭一斯面色严肃,语气认真,“许狄能成为首席不是因为你表现差,而是因为黑幕。同样,录音泄露错不在你,何来声名狼藉一说。”
  “你不要看轻自己。”
  闻言,阮秋屿双目低垂,抿着唇,没有立刻回话。
  看轻自己吗?他在看轻自己吗?亦或是杞人忧天?
  门铃恰时响起,原是工人来家里组装婴儿床。
  阮秋屿倚在门框,目光盯在婴儿床上,脸庞难掩失落,一切等宝宝出生后再决定吧。


第三十一章 
  下班后屈仰山拎了一大袋新鲜蔬菜回去,刚进门,阮秋屿就叫他来看看婴儿床。
  看一眼漂亮的婴儿床,又看一眼身旁的阮秋屿,屈仰山的眼眶莫名发热,胸腔被炽热的心流填满。
  他轻吁一声,平复难以言喻的情绪。
  幸好,阮秋屿仍在身边,最爱的人恒常在身边,这是感动的缘由。
  昨夜,屈仰山在客厅那张沙发上辗转反侧,除了猜测年轻男人的身份和意图,同时思考阮秋屿究竟会不会出国。
  显而易见,屈仰山还爱阮秋屿,更从未怀疑阮秋屿对他的感情,而阮秋屿早已给过暗示,倘若真的出国,他该怎么办?只是想象,屈仰山就无比烦躁。
  没人可以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直到今天秘书交给屈仰山一个密封袋,他才知晓那天下午在商场发生的事,短短一通电话的时间,阮秋屿和年轻男人却从叙旧聊到婚姻状况。
  祝玙乐?屈仰山眉头一皱,这个上一年春节与阮秋屿共处花房的男人再次出现在眼前,年少有为?
  他冷哼一声,嘲讽祝玙乐装嫩的同时全然忘记自己比他年长三岁。
  当年两人在花房聊天的内容已不得而知,现下屈仰山更在意两人交换联系方式后发生的事,但他同样无从得知。
  会不会,阮秋屿也在等他开口?
  “你——”
  其妙地,两人同时开口。
  屈仰山转过头:“你说……”
  阮秋屿仰着头看他,屈仰山逆光而站,脸庞在暮日余晖的映衬下,轮廓愈发分明。
  在对方的注视下,他伸出手抚上屈仰山的脸,指尖轻轻摩挲。
  “上班累吗?”
  屈仰山覆上那只手,大手慢慢收紧,将其拢在手心。
  “不累……”
  阮秋屿笑了笑,没挣开,只看着屈仰山眼底下的黑眼圈,“可是你看起来很疲惫,你昨晚做贼去了吗?”
  “阮阮,你冤枉我。”屈仰山接下玩笑话,见阮秋屿满眼笑意,又说:“我昨晚想了一夜,关于……你会不会出国。”
  阮秋屿一愣,不清楚屈仰山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他说得平静,语气却带着委屈。
  婴儿房安静了半晌,阮秋屿抽出自己的手,他听见自己迟疑道:“其实……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我暂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的脑子很乱。”
  当时决定出国并非一时气话,可无法让他狠下心的男人是屈仰山,他仍爱他,仍为他心软。
  “那就不说。”屈仰山察觉出阮秋屿的慌乱,担心他因此负担重重,柔声道:“我只是随口一问,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一辈子很长,我等你。”
  阮秋屿不懂屈仰山口中的【等你】究竟是‘等你做好准备再开口’,亦或“无论风雨,我等你回家。”这句话听起来更像他在安慰自己。
  登山看极光那晚,屈仰山说想再重新认阮秋屿;两人一起埋锁,屈仰山轻吻阮秋屿的额头;在瑞士,屈仰山哀求阮秋屿不要离开……
  与屈仰山相爱一场,可无论好的或是不好的,同样刻苦铭心。
  屈仰山觉得委屈,阮秋屿何尝不是在爱屈仰山这条路上走得跌跌撞撞。
  爱不会因为距离和时间而淡化,爱不会因为空间距离而变得脆弱,却可以因为心灵距离渐行渐远。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在朝朝暮暮?
  他还爱屈仰山,却也惧怕情路坎坷。还爱,但仅仅止步于此,一想到此,好像分开时就能好受一些。
  屈仰山似乎因为他的若即若离变得患得患失,可阮秋屿无法安抚他。
  一个不戳破,一个有顾虑,皆在伪装。
  时间流逝大半个月,屈仰山没等到阮秋屿开口,却等来宝宝的降生。
  手术室的灯点亮,像一个大摆锤一遍又一遍敲击屈仰山,他站在门外,一遍遍祈祷平安。
  将近天光之时,手术室的灯光才熄灭,伴随着一阵啼哭,阮媛妤出生了。
  站在门外熬了一整夜的屈仰山和杭一斯在被允许进入病房后,屈仰山快步走向阮秋屿,紧紧握住他的手轻吻手背,红着眼眶,双眼牢牢地盯着他,颤声道:“我爱你,阮阮。”
  时间飞速逝去,经过长达半个多月的学习,屈仰山已是一个会照顾小孩的好爸爸。
  半个月大的阮媛妤十分黏爸爸,哭闹时只有屈仰山才能哄好,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屈仰山寻找到一丝慰藉。
  两人忙于照顾小孩,尚未宣之于口的关于是否出国的答案似乎被当作过往云烟。
  阮媛妤一个月大时,阮秋屿收到了来自斐的婚礼请帖,屈仰山疑惑“我怎么没听说这个人的名字?”
  他含糊其辞道:“我以前跳芭蕾舞时与她搭过档,算有点交情。”屈仰山听了,点点头。
  屈仰山在家照顾阮媛妤,阮秋屿独自前往婚宴。
  婚礼在一座庄严恢弘的古堡举行,豪华的现场布置表露出不菲的财力,花圈拱门旁挂了一幅巨大的婚纱照,阮秋屿在感叹沈晛与斐登对的同时,想起监狱里的许狄。
  沈晛与许狄相遇一场,许狄飞蛾扑火似的爱着心上人。
  甚至挪用母亲的治疗费陪他出国,而沈晛,毫不留情地抽离出这段感情。
  许狄狠,沈晛无情,于此而言,两人倒是十分登对。无论分开与否,年岁更迭,沈晛都是一把能刺痛许狄的一把刀,刀刀致命。
  仪式开始,阮秋屿的视线紧紧贴在新娘斐和新郎沈晛身上,她面带笑容地挽着他的手走向中央,在众多亲朋好友面前宣读誓言并交换戒指,进行一个缱绻的亲吻。
  许狄是否幻想过挽着沈晛走进礼堂?是否幻想过在证婚人的见证下宣誓说“我愿意”?
  阮秋屿幻想过,幻想过与屈仰山的婚礼,但现实往往很遗憾。
  婚礼仪式结束后,新郎新娘特意找他说几句话,从沈晛的眼神里,阮秋屿知道,沈晛真的坠入爱河了,他找到了人生中的依靠。
  从婚礼现场离开时,阮秋屿途径临时搭建在草坪的记忆馆,展示台上全是沈晛与斐的婚纱相片,为方便宾客留念,相片尺寸只有巴掌大,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进馆里拿走一张相片。
  久等久等。


第三十二章 
  秋日的夜布满满天星,星光灿烂。
  餐桌上,屈仰山问阮秋屿“今天的婚礼怎么样?”
  “新郎新娘十分般配,婚礼现场布置得奢华。”阮秋屿认真思索,顿了一顿,继续说:“是我想象过的婚礼。”
  屈仰山身形一顿,他怅怅落空,内疚在心头翻扑打滚。
  阮秋屿停下筷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多嘴,他发誓只是顺口一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想太多。”
  “阮阮,如果你肯给我一个机会……请你给我一个成为好丈夫机会。”
  屈仰山顾不得保姆在场,急急说道。他欠阮秋屿一个盛大的婚礼。或者说,他欠阮秋屿太多太多。
  保姆识趣地离开。
  “屈仰山,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阮秋屿万万没想到他忽地将心思全盘托出,有些吃惊,“其实我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了,甚至我已忘记当年婚礼的场景了,过去之所以成为过去,是因为它不存在任何挽回和更改的可能性。”
  阮秋屿轻易为屈仰山的一句话动容,可惜没胆试,愈发不敢面对,屈仰山希冀的【我愿意】,他说不出口。
  生活不是倒带,伤痛的时刻不能快进,愉快的时光不能暂停,岁月无法倒流。也许,说不出口的回答最不动听。
  于此,两人相顾无言。
  屈仰山又一夜未眠,迎着秋风在阳台失魂落魄地抽完一整包烟,不知是烟雾熏眼,亦或悲风涩眼,他眼睛酸涩胀痛。
  屈仰山从口袋拿出婚戒,他似乎尚未学会真正爱一个人,重逢以来,两人的关系如履薄冰。
  一旦破冰,万劫不复,他与阮秋屿在未来不再紧紧相依。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一辈子很长,我等你。”
  屈仰山百般说服自己,安慰的话语之下隐藏一颗血肉模糊的心。
  他毫无睡意,看着皓月隐落地平线,绯红晨光洒万里山河,心中竟无限悲凉。
  最后天空下起微微细雨,一时间,他难分雨水与泪痕。
  阮秋屿出门时,天气极好,路面水痕未干,只是他一概不知阳台地板被风干的泪水为谁而流。
  阮秋屿应祝玙乐邀请前往观看祝西西的芭蕾舞汇演,舞蹈室坐满家长,眼中尽是期待的目光。
  他望着在舞台中央领舞的祝西西,他思考是否让阮媛妤学芭蕾舞,阮媛妤年纪尚小却十分爱听古典音乐。
  “西西跳得怎么样?”身旁的祝玙乐问。
  “她跳得很好,很有天赋。”阮秋屿如实回答。芭蕾舞学习有一条顺口溜:三长一小一个高,二十公分顶重要,开绷直立爹妈给,轻高快稳师傅教。
  祝西西先天条件好,满足体型方面的要求,倘若悟性高且遇上好老师,她前途无量。
  表演结束,祝西西下台找舅舅,惊讶地发现阮秋屿也在,她瞬间变得拘谨起来,连祝玙乐递的一束鲜花也忘了接。
  她居然在偶像面前表现了自己,并且对此一无所知!祝西西一脸不可置信。
  小孩子的情绪表露在脸上,阮秋屿拿出早早备好的礼物递到祝西西面前,笑着说:“祝西西,你跳得非常好!”
  然后弯腰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是八个小朋友里面跳得最好的。”
  祝西西稚气的脸扬起笑意,在得到祝玙乐允许后拆开礼物——是一条漂亮的粉红色芭蕾舞裙。
  她更加开心,将裙子紧紧抱进怀里,声音抑制不住上扬:“谢谢您,阮秋屿老师!”
  “阮秋屿?!”站在不远处的一位家长灵敏地捕捉到他的名字,四处张望,眼神不放过任何一个人,终于找到‘传说中的阮秋屿’,她牵着孩子的手快步走到阮秋屿面前。
  “哎呀,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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